第30章

嶽母來到了她女兒面前，悄悄的說著話，似乎在告訴她她有救了之類的話，而我則和嶽父到了外面抽起煙來。

“我這親身女兒叫如意，造化弄人，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生了這樣的病，壹睡不起，七歲的時候犯得病，她現在也要三十七歲了。”

“那也就是說，妳們在如意生病之後就收養了如嫣對吧？”

當時收養如嫣的時候是壹歲多，和如嫣現在的年齡壹樣，看樣子嶽父母說的都是真的，而當年要說臍帶血還沒有呢，都是這幾年流行起來的，所以，他們根本就不會想到養如嫣是為了臍帶血的事情，這次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希望。

嶽母在裏面看了半個小時後，就被醫生給推了出來，重癥病房不能時間太長，嶽父看了眼時間也覺得不早了，就帶著我們回到了家中，壹邊吃晚飯壹邊他就從臥室的櫃子中拿出了幾張東西來。

“江漢，妳看，這就是當年我們從孤兒院領養如嫣時的證明，當年沒那麽發達，也是因為女兒生了病，所以我們才有了領養的權利，領養如嫣的時候，孤兒院還給了我們壹張如嫣隨身攜帶的黃布，那塊黃布上有點東西，妳看看吧。”

我接過那幾樣東西，證明很簡單，也就是寫明了當年嶽父母領養如嫣的過程，如嫣之前的名字沒寫上去，也不知道，畢竟她應該是在路邊撿的，所以孤兒院也只能給她起了個汪燦燦的姓名，這是嶽父告訴我的。

隨即，我又拿出了那塊黃布，正要打開，嶽父拿著酒杯就來敬酒，我猛的灌下壹口，再次攤開了黃布。

上面寫到，不是我不想養這個孩子，希望好心人撿到她能好好對她，這壹切都是我的過錯，我不希望她長大以後還和我壹樣，這壹切的壹切，永遠都讓她塵封了吧，希望好心人善待這個孩子。

除了這些，別無其他，我皺起眉頭，朝著嶽父問道：“這是如嫣隨身包的的那塊黃布吧？看樣子應該是她親身父母寫的，她親生父母也真是狠心，居然把這麽小的孩子給遺棄了。”

“是啊，我們也是看她太可憐了，所以就領養回來了，最主要如嫣也乖巧，而且也找了妳這麽壹個好的男人，她以後會很幸福的，只不過我們如意卻……”

說著說著又說到了如意的身上，把兩個老人弄得又是眼淚鼻涕壹大堆，我有些尷尬的咳嗽了壹下，這才止住了他們的眼淚。

嶽父似乎是忘記了什麽壹樣，突然站起身來，朝著我說道：“江漢，妳等等，還有壹樣東西，這個妳務必要帶上，回去之後給如嫣，這是她黃布裏面帶著的，回去之後妳要好好保存，知道嗎？另外妳跟她說了我們是養父養母的事情了吧，也難怪，她這次沒來，我就知道她恨我們。”

“爸，妳錯了，我沒說，這次是我自作主張來的，我怕如意出事，所以早早就過來了，臍帶血也是我沒經過她的同意帶過來的，不過妳們放心，救如意我想她會同意的。”

說到這裏，嶽父已經從裏面再次拿出了壹樣東西來，遞到了我的面前，是壹塊玉佩，精雕細琢的，上面卻寫了個李字，這不禁讓我有些懷疑起來。


“這是……”

我朝著嶽父問出了口，把玩著手裏的玉佩，這塊玉佩從質地和色澤上來說絕對沒的挑，壹看就是上乘之貨，而且這麽多年壹直放在黃布裏，居然壹點都沒有失去色澤，像是常年被人把玩過的樣子，當然，我知道嶽父肯定是不會把這東西帶在身上的，他們兩位老人沒這習慣，結婚這麽多年了，手上也沒說帶個戒指顯示壹下兩人是夫妻關系，所以，我壹眼就看出了這東西的不凡之處。

在李字的周邊是壹圈鏤空雕琢的花瓣的模樣，圍繞著這圈花瓣，外面又是壹圈雲紋，三層的立體雕刻，讓整個玉佩都顯得極為好看。

“這玉佩也是黃布包裏壹起包著的，大概是和黃布包壹起的吧，但上面卻沒有寫什麽東西，所以我們就把它和黃布包放在壹起了，這麽多年，也沒有給如嫣，生怕她會知道什麽，畢竟上面是個李字嘛。”

我想想也是，再次翻轉著看了兩眼，這才放到了桌上，敬了杯酒給嶽父，兩人壹邊吃著壹邊閑聊著，聊到了很多東西，當然更多的還是如意的身上。

兩人說了很多關於如意的事情，大概就是在她七歲的時候，那時候剛剛上小學壹年級，放學回來後就說自己想睡覺，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倒在了床上，嶽父嶽母把她送到醫院去的時候就說這孩子不行了，讓他們準備後事吧。

嶽母當時哭的死去活來，現在說起這個事的時候還眼淚壹大把呢，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意的命硬，還真被她給挺過來的，不過卻變成了植物人，她的這個植物人很奇怪，能睡覺能吃東西，卻不能說話，也沒有意識，就好像是凍結了壹般，所以嶽父嶽母就給她找了間房子，把她安置在那邊，那時候如嫣還小，更是沒讓她這麽多年知道。

如意的病就這麽壹直到了現在，不過睡了這麽多年，似乎因為常年的臥床也得了點後遺癥，這次拿臍帶血就是為了救她這個毛病。

我點了點頭，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這次吃飯說的大多都是傷感的事情，自然吃飯也沒好好吃，吃了壹半，我就推辭著說出去走走，嶽父母也沒攔著，畢竟我也不是做他們壹兩年的女婿了。

走出了家中，我遊蕩著在縣城小街道上走著，走著走著就不經意的來到了縣醫院的門口。

既然都到這裏了，那順道進去看看如意吧，我還是頭壹次知道這個事情呢。

走進了縣醫院的住院部，因為此刻還沒到治療階段，所以，如意被安排在了普通病房，只是由氧氣面罩啥的都套在她的臉上，看上去無比的淒慘。

屋裏並沒有其他病人在，縣醫院住院的並不算多，我悄悄的走了進去，來到她身邊坐下，她的面龐除了消瘦壹些，幾乎和如嫣壹模壹樣，心中頓時起了漣漪，她叫如意，還有個叫如嫣，美好又如意，嶽父母可真會起名字啊。

她的身體不曾動過，眼睛閉著，平時白天的時候有時候也會突然睜開壹下，但黑洞洞的，根本就不會看人，只是下意識的動作而已，嘴巴則是在吃飯的時候，把勺子放進去就會吃，其實壹切的身體運作能力都是好的，只是醒不過來，要說是腦死亡那不可能，也有可能是腦子中哪壹塊地區壞了吧，至於是哪裏，我不清楚。

均勻的呼吸在氧氣面罩上面發出了淡淡的白色，這還能證明她還活著，從壹個小孩子漸漸發育成了壹個大人，她卻並沒有耽擱，整個身材也發育的很好，蓋著被子都能顯得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我坐在椅子上，抽出根煙來，既然這裏也沒別人，就抽壹根吧，看著恬靜的如意，我心中思緒萬千，如嫣在那邊居然提出了離婚，這是我心中永遠的痛，我把我妻子居然拱手送人了，我壹點都沒想到。

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香煙刺激的，有些幹澀，可是幹澀中卻讓淚腺滲出了點點淚花來，順著眼角流淌下來，我趕忙擦去，雖沒人察覺，但默默流淚，顯然不是我的作風。

“如意，妳可能不知道，妳有壹個妹妹，雖然不是妳爸媽生的，可是她卻成了我的妻子，這些年我也不知道妳的存在，妳爸媽把妳保護的很好，或許是不想給如嫣帶來負擔吧，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知道如嫣的臍帶血能不能把妳救醒，我知道，妳聽不到，也看不到，只是我現在什麽人都不能說了，只有面對妳，我才能把我心裏的話吐露出來。”

我說完，再次抽了壹口煙，青色的煙霧彌漫在了房間中，但這並不能讓如意聞到，我癡笑了片刻，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著壹個植物人自己卻能吐露心聲，而卻並不能把真實的想法告訴他人，我是有多麽懦弱啊。

我悄悄的碾滅煙頭，走出了病房，希望這次來能帶給如意希望吧。

回到家中，嶽父嶽母依舊還在客廳裏等著我，見我回來了，也是替我收拾房間，讓我住下，鄉下家裏還是挺大的，我住在這裏也要好幾天，壹來是為了如意的臍帶血送過來之後我才能離開，二來，這麽早回去，也怕王茜怪我不帶嘟嘟好好玩幾天。

當然，嘟嘟我是沒有帶來，我在去的路上也早就給我媽打了個電話，讓她千萬別把嘟嘟這時候帶回城裏來，要不然就穿幫了。

幾天過後，臍帶血順利的交接了，市裏大醫院的醫生也緊跟著就來了，雖然不要開刀，但還是得正常的輸液啥的，我在看過了如意的壹些流程過後，也就不再留下了。

“爸媽，那我就先回去了，家裏還有好多事要做呢，既然如意這裏沒什麽事了，那只能麻煩妳們了。”

“這叫什麽話，我們親生女兒都看了這麽多年了，行了，這次要不是有妳，恐怕還沒這麽順利呢，妳把如嫣的東西帶去，如果有機會和她說清楚這件事就還給如嫣，也好了了我們的心願。”

我點了點頭，同意了他們的說法，隨即帶上東西，離開了嶽父母家。


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是夜裏10點多了，我開門回家，發現王茜睡在沙發上，並沒有睡床，見我回來，她也從迷迷糊糊中醒了過來。

她臉上突然出現的驚喜也是讓我有些欣慰，我趕忙走了過去，並沒有讓她從沙發上坐起來，放下背包，隨即說道：“怎麽在沙發上睡啊，妳躺床上啊。”

“妳不回來，我壹個人睡床上睡不著啊。”

她嘟囔著嘴，臉上羞紅著抱住了我的腰，不肯讓我走。

“對了，嘟嘟呢，怎麽沒見他來啊？妳不是剛回來嘛。”

我頓時壹楞，這才發現回來時候沒帶嘟嘟，趕忙幹咳了兩聲，說道：“嘟嘟我這不是送回去了嘛，然後我再回來的嘛，放心好了。”

“哦，那行，那妳晚飯還沒吃吧，我給妳做點吧。”

王茜壹想，估計是算了下時間，發現我回來肯定還沒吃晚飯呢，所以就想著給我做點。

“走吧，咱出去吃點吧，正好這些天心情也不怎麽好，所以……”

她呆呆的看著我，也只好嗯了壹聲，我轉身把帶回來的黃布包啥的都準備放桌上，卻看到了茶幾上那壹疊紙頭，頓時有些呆立在了那裏，紙頭上分明寫著離婚協議四個大字。

王茜也看到了我的目光所及之處，低聲說道：“老公，這東西昨天就拿來了，當時我也在家，是李廣誠派了他的管家送來的，扔下就走了，我沒看，就等著妳回來看呢。”

我壹甩手，拉著王茜就走出了家中，鎖上了門，朝著外面跑去，壹邊跑壹邊說道：“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無非就是那幾條東西，算了，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還能回去嘛，而且我現在也餓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我心裏其實現在比誰都痛，可是我能說什麽？我什麽都不能說，甚至我都不知道該找誰去訴說我心裏的這份痛楚，我找王茜說嗎？

不可能的，我和現在的女朋友說自己將要離婚的妻子的事情？我做了壹次傻事，我難道還要再做壹次嗎？

她見我臉上多了壹絲難得的笑意，也稍稍放寬了心，壹蹦壹跳的和我壹同到了樓下的路邊攤隨便吃點，和老板說了聲，讓他來點炒飯啥的就行，隨即就坐到了壹旁的椅子上。

剛坐下不久，就有熟人經過了身邊，鄰居王大媽居然這麽晚了還在外面，手裏還拿著幾個塑料瓶，看樣子這又是出去創造剩余價值了，她見到我又看了眼我身邊的王茜，這八卦的本性就暴露無遺。

“喲，這不是江漢嘛，怎麽這麽晚還出來吃東西啊，這位是？”

我壹楞，這讓我怎麽介紹，我說是我女朋友，可她不知道我和如嫣這時候鬧離婚呢，反過來我如果說王茜是我表妹，那王茜心裏肯定會有想法的，這兩種想法頓時激烈的在我內心中掙紮著，該讓我說什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