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2章 急凍

　　數據終端制定出的引爆方案成功摧毀了傳送門，深海漩渦在炸彈爆炸之後很快便煙消雲散，然而事件並沒有就這樣簡單結束——這片水域的情況開始不對勁起來。
　　壹陣陣混亂的激流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完全不像是正常的水體活動，整片水域的溫度都在快速下降，這反常的失溫也顯然不是自然現象。海妖女王警覺地揚起上半身，她臉頰下面的細小鱗片上閃爍著淡藍色寒光，似乎在感應水流傳達的信息：“有什麽東西……好像有什麽東西被喚醒了……壹個龐大的意識正在關註這裏！”
　　郝仁迅速接通通訊：“終端！我們這兒情況不太對勁，妳能看到什麽！？”
　　數據終端的聲音隨之傳來，帶著壹陣陣幹擾噪音：“海平面正在變形……有兩道巨大的低溫風暴正在從南北兩極同時生成，海水運行方式正在脫離常規……趕緊離開那裏！有什麽東西朝妳那邊去了！”
　　不用數據終端提醒郝仁也看到了“那東西”，那是壹片詭異的凍結水流，不知從什麽地方蔓延過來，沿途的海水幾乎是在眨眼之間便被凍成冰柱，而現在這道氣勢洶洶的白色冰潮距離郝仁壹行已經只有數百米！
　　“撤！”郝仁壹聲大吼，也顧不上那臺工程機，拽上了離自己最近的莎琪拉便向著上方猛沖過去，“終端，把我們傳送出去！”
　　終端的聲音中仍然混雜著強烈的幹擾噪波：“……失敗，坐標錯位！現實之墻還沒有完全恢復，傳送被幹擾了！”
　　“我勒個擦……”郝仁回頭看了身後壹眼，“那給個解決方案！我們身後有壹團零下壹兩百度的冰風暴正追上來，而且這邊水壓已經開始折騰我的護盾了！”
　　“繼續上升，脫離深海，只要離開現實之墻的坍塌點本機就可以把妳們傳送出來。”數據終端飛快說道，“快快快，海面也開始凍結了，這鬼地方不對勁兒！”
　　“媽蛋現在是個人都知道這地方不對勁兒了！”郝仁壹聲大吼，跟伊紮克斯以及三只海妖拼盡最快速度向著海面沖去，在他們身後是壹道寬達半公裏的詭異冰帶，那實質上應該是壹團不可視的寒冷水團，它所經之處只留下可以將鋼鐵瞬間凍成粉末的超低溫冰屑。而很快郝仁就意識到這團凍結力量並不是最糟糕的：因為這整片水域都開始同步凍結起來！
　　水中不斷出現晶瑩剔透的冰淩，無數尖銳的冰晶仿佛槍林彈雨壹樣撞在壹行人的護盾和結界上，與此同時強大的水壓也愈演愈烈，眾人明明是在上升，然而身邊的水壓卻仿佛不斷墜入深海壹般。壹種強烈的、即將溺斃的危機感憑空襲來，郝仁終於知道深海恐懼癥是個什麽玩意兒了。
　　“我們快控制不住這裏的水了！”莎琪拉大聲叫道，她的尾巴上掛著薄薄的壹層冰晶，並且正在竭力維持眾人身邊的水結界，郝仁和伊紮克斯能在水中快速上浮幾乎完全是三位海妖的力量，然而現在她們的前進速度也明顯慢了下來，“這裏的水被壹個更強大的力量控制著……它們不聽我的話！”
　　伊紮克斯怒吼壹聲，身上驟然迸發出壹片紅光，灼熱的巖漿和融鐵從他身上爆發出來，壹瞬間融化了周圍壹大片範圍內的冰晶。下壹刻，他便化身為巨大的熔巖惡魔，壹道墨綠色的邪能護盾隨之覆蓋在三名海妖勉力建造起來的水結界上，這讓她們壓力驟降。
　　伊紮克斯轉過頭，聲音轟隆隆地對海妖女王說道：“妳們帶我們上去，我來搞定水壓和寒氣。”
　　大惡魔的力量只是驅散了壹定範圍內的寒冰，然而這整片海域卻已經不可阻止地快要凍結成壹個整體。巨大的冰塊從四面八方碾壓過來，同時也阻擋著壹行人前往海面。郝仁擡頭看著上方，在伊紮克斯的惡魔火焰映照下，他看到層層疊疊的冰川正在深水中快速成型，聯系到數據終端剛才提到的情況，他猛然意識到壹個不可思議的事實：
　　整個艾歐星球正在迅速凍結起來！
　　盡管難以置信，但郝仁相信這顆星球（也可能是星球中沈睡的某個古老意識）已經蘇醒，它正在試圖將驚擾自己的外來者凍在自己體內。那些冰川中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它們根本不是自然產物——而且這股力量顯然不會允許入侵者離開！
　　郝仁從隨身空間中取出自己的配槍，然而他很快便意識到這東西的輻射會汙染整個水域並誤傷到自己身邊的海妖和惡魔，於是又換成了引力子炸彈。他壹邊投擲手雷炸開那些冰川，壹邊在通訊頻道中使勁呼叫：“還不能傳送麽？！”
　　“還差壹點！”數據終端的聲音也挺著急，“某種力量拖慢了現實之墻復原的速度，現在兩個世界摩擦產生的噪波正在阻止本機定位妳們的位置——這他媽是大宇宙的力量，而且是倆宇宙！給本機幾分鐘來破解它！”
　　壹座巨大的冰錐撞在眾人身邊的護盾上，索瑪和莎琪拉同時發出壹陣驚呼：她們失去了對水流的控制。
　　海妖女王身上的鱗片發出壹陣輝光，她用自己的強大魔力強行從整片大海中爭奪著水的控制權，總算沒有讓眾人停下：在這地方壹旦停下，哪怕幾秒鐘，也會瞬間被冰封起來。
　　“妳趕緊吧！”郝仁壹邊努力在寒冰中開路壹邊大聲對著通訊器嚷嚷，“我懷疑幾分鐘後老子就跟三條魚凍在壹塊兒了！現在就剩伊紮克斯身上還沒冰了！”
　　更加強大的低溫洪流和水流沖擊開始破壞邪能護盾的結構，這是整個艾歐之海的力量，盡管只是水流，然而它的每壹次沖擊都足以夷平地表上的任何山巒。伊紮克斯用自己的惡魔之力對抗著星球本身的自然之力，哪怕他再強，在這種對決中也不可能占據上風，所以邪能護盾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暗。
　　大惡魔轟隆隆的聲音從郝仁身後傳來：“我感覺到海洋中充斥著憤怒，還有怨恨和懊惱……我對這種負面力量非常熟悉，但它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郝仁炸開壹道水下冰川，露出能讓眾人勉強通行的通道：“妳說啥？”
　　“我是說這些負面力量我很熟！”伊紮克斯轟隆隆地喊道，“這是怨靈！這片海洋中到處都是怨靈才有的嚎叫聲——我在瑟拉頓的靈魂熔爐裏聽過無數次這種聲音！”
　　郝仁本能地楞了壹下，隨後大驚：“世界上有這麽牛逼的怨靈麽？！”
　　“所以我說它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伊紮克斯大聲答道。
　　郝仁還想再問點什麽，但從正上方傳來的壹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打斷了所有人的動作。
　　“轟——”
　　巨大的轟鳴聲再次響起，仿佛洪鐘大呂壹般震蕩著整片即將完全凍結的海域，這就如同用鐵錘猛烈捶打壹個堅固的冰球，而郝仁他們幾個現在所處的位置便是冰球裏面的狹小縫隙，那種轟鳴聲幾乎給人壹種天地崩摧的錯覺。
　　四周的海水幾乎已經完全凍結起來，再也看不到絲毫前進的縫隙，哪怕海妖的力量也無法在這種環境下產生多大作用，然而在那轟鳴聲不斷響起之後，眾人上方的厚重冰層出現了裂縫。
　　“轟——”
　　又是壹陣轟鳴聲傳來，郝仁終於註意到那厚重黑暗的冰層上方有隱隱約約的亮光閃爍，是爆炸。
　　不管那是什麽爆炸，總之現在前進的道路已經被開辟出來了。
　　郝仁扔出兩枚引力子炸彈擴大了水下冰川之間的縫隙，隨後在那道裂縫重新合攏之前領著所有人往前沖：“大家跟上！”
　　終於，在越過這道冰川之後，現實之墻坍塌點造成的幹擾衰落下去，眾人視野中白光壹閃，終於離開了這顆已經化為冰封地獄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