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任家的妹妹

　　任家三兄妹在江湖的名氣並不壹樣，擅長的功夫也並不壹樣。
　　任壹笑成名最早，聲望最高，算是壯年豪俠中的俊傑。行走江湖多年，唯壹常被指摘的地方，便是偏袒妹妹任笑笑。
　　任二笑是個橫練金剛，手頭劍法頗俊，要不是在如意樓當了舵主，尋思應當低調自保，名聲本該也有壹些。
　　可如意樓起初想要的，並非這兩個哥哥，而是小妹任笑笑。
　　無奈任家兄弟雖說知恩圖報，但小妹不願做的事，那便是打破頭也不肯，幾經商議之後，還是叫任二笑來做了舵主。
　　任笑笑心中清楚得很，如意樓指名要她，並非看出她有什麽經天緯地的大才，或是背後靠著何等龐大的人脈。
　　當初那個副總管非要把她收到樓裏，其實是心疼她兩個哥哥，總要東奔西跑為這個任性妹妹收拾殘局，打算看在誌同道合的份上，將她帶走交給厲害人物管束。
　　她任笑笑哪裏肯上這種當，堂堂“兩笑清風”，打個哈哈就能將人懷裏寶貝弄到袖中的神偷，才不去做個受人指使的嘍羅。
　　只不過，二哥成了人家舵主，領了機密任務，她這下五門裏晃蕩了七、八年的小天才，旁人可以不管不顧，二哥的忙，還是要幫。
　　車船店腳牙，全死不冤殺，若說江湖也分著壹層壹層，那下五門，便是最下面那黑不見底的壹層。
　　最下層，也是基石般的壹層，說是整個江湖的土壤，也不為過。
　　武林豪強看著風光，又有多少能免於從下五門發跡的歷史？
　　七星門籠絡殺手兜售做大，說白了，便是壹群介紹殺人生意的牙子。
　　平波十八塢在北運河上橫行無忌，追溯幾十年，還不是壹群習武的船夫。
　　除了僧道廟觀、朝廷扶持或自有田產的武林豪門，哪個的祖宗，也和下五門脫不開幹系。
　　所以任笑笑從來不屑與名門大派為伍，她更樂意拿著偷來的錢財去跟乞兒吃雞，騙那些人模狗樣的家夥把尿當酒。
　　有這麽個能惹事的祖宗，兩位哥哥焦頭爛額，實在不奇怪。
　　幾年下來，任笑笑年歲漸長，心性成熟不少，對哥哥們也就有了幾分愧疚。
　　她恣意妄為慣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真遇到事兒，她武功平平唯有輕功還過得去，得指望兄長出頭。
　　因此她不得不推了狐朋狗友的約，南面女神捕鋃鐺入獄那麽大的事兒都沒去看熱鬧，放著誠心邀約同行的後輩霍瑤瑤沒管，舟車勞頓好覺都沒睡壹個，跑來給二哥打下手。
　　本以為用不上了，她正盤算要不要借匹快馬，南下趕個晚集，看看唐門那邊的熱鬧。
　　不曾想，二哥當舵主的地兒，呼啦啦圍來壹群大人物。
　　這個爵爺、那個掌事，東來個雜毛老道，西來個胖大和尚，看陣勢，也有熱鬧可瞧。
　　她便踏踏實實留在三關郡，靜等著給二哥助陣。
　　其實葉飄零跟任笑笑還打過照面。
　　因為她就住在千金樓。
　　沒什麽地方比千金樓更適合藏下壹個年輕女人。
　　任笑笑杏眼翹鼻，唇角下撇，臉蛋圓，眉毛淡，頭發黃，耳朵尖，乍壹看，倒像個剛化人成精的野貍子。
　　這模樣雖不算什麽大美人，但別有壹番野性韻味，她閑得無聊，索性讓宋桃安排，時不時混在舞姬裏，亭臺水榭表演壹曲。
　　遇上色迷迷不挑食的嫖客，她應付時候還能順手牽羊摸點東西入懷。
　　可惜她喜歡的好看男人總見不到幾個，醜八怪的色眼她只想挖了當暗器用，幾次下來就沒了興致，轉去各個花娘房中，東拉西扯，將青樓的門道學了個遍。
　　要不是怕哥哥暴跳如雷氣得折壽，她都想掛個懸紅看看自己能賣出個什麽價，順便嘗嘗男人味道，免得老大不小還是個黃花閨女，回下五門的地盤，被孩子好幾個的娘們嘲笑。
　　紙上得來終覺淺，任笑笑可不是看過幾張春宮就滿足的性子，問過二哥暫時還不行動，就弄了個銅勺子，壹到晚上，滿千金樓掏洞，把花娘們屁股上有幾根毛，奶頭紅不紅大不大，都瞧了個壹清二楚。
　　最後長籲短嘆地下了結論，“這文人雅士配上青樓名妓，日起屄來，跟屠夫肏婆娘也沒多大分別嘛。還不如人屠夫生猛勁兒大呢。”
　　偶有些紅繩縛戲、翻腸攪肚、吹簫品玉的新鮮把戲，等見獵心喜的勁頭壹過，在她看來，也就都是些討好男人的手段而已。無趣得緊。
　　葉飄零倒是算得上她心中好看的標準，無奈那次照面，她袖子裏正揣著新偷到手的壹包金錁子，眼觀鼻鼻觀心好好地演著步履匆忙的使喚丫頭，壓根沒看到。
　　他卻看到了。
　　不僅看到，還記在心中。
　　這次壹照面，他便皺眉道：“這是妳妹妹？”
　　任二笑不知內情，道：“對，這便是來幫忙的笑笑。”
　　說著，他還趕緊在桌子下踢了妹妹壹腳，扭頭瞪過去，用眼神對她警告可莫再發癡了，口中道：“笑笑，這是葉飄零，我們樓主的弟子，這次幫咱們斷後。”
　　任笑笑不說話。
　　她正在賣力用臉上的肌肉組合出她最美的模樣，順便以眼皮抽筋的力度學著花魁的樣子給葉飄零送秋波。
　　她，任笑笑，喜歡好看的男人。
　　唯壹的苦惱，就是好看的男人不喜歡她。
　　文弱書生在她眼裏只適合做包子餡兒，可江湖上合她眼緣的男人，又不屑她這壹身嗆人的下五門味兒。
　　曾有個湊巧見到，她還看上的，跑去糾纏不休，於是知道了，原來男人麻翻後，那根雞巴竟硬不起來。
　　她這人有股鉆研勁兒，就調整分量前前後後麻翻了那人七、八次。結果生龍活虎壹個采花賊，被她活活藥死了。
　　她望著葉飄零胸前緊繃繃的衣裳，舔舔嘴唇，心道，不錯，這個好看還精壯，不是那個被酒色淘虛了的廢物，應當藥不死。
　　葉飄零莫名後背壹緊，眉心鎖得更深，道：“我在千金樓見過她壹面，還當是個裝丫鬟混進去的偷兒。”
　　任二笑壹拍大腿，怒瞪，“笑笑！妳還當著葉兄的面手腳不幹凈？”
　　任笑笑壹挺胸脯，驚訝，“誒，妳怎麽知道的？”
　　葉飄零道：“妳那天步履匆匆，袖子裏揣著東西，壹看就心虛得很，後來聽說有客人丟了壹包來買初紅的金子，不是妳還能是誰。”
　　任笑笑蹙眉擡手，倆袖口對上，往裏頭揣了幾下，道：“我這袖裏乾坤的藏法，妳能看出來？”
　　葉飄零頷首，“能。妳剛把任舵主的腰牌揣進去了。”
　　任二笑壹摸腰帶內側，大發雷霆，當即扭頭噴了半天唾沫星子。
　　她擺擺衣袖，將東西還了，悻悻道：“算妳眼神兒好，我惹不起妳。”
　　“金子呢？”
　　“問我二哥。”
　　任二笑忙起身拱手，拿出公事口吻，道：“笑笑在千金樓行竊之事，屬下已樣樣查明，素無惡行的，已將錢財如數奉還，查出劣跡的，所有贓物已壹並送往北三堂賑災之處。”
　　任笑笑的貓兒眼眨巴倆下，拽拽二哥的衣擺，“哎，妳這麽怕他，他功夫厲害著呢？比大哥如何？”
　　任二笑滿臉無奈，扭頭低聲道：“我的小祖宗啊，妳別鬧了成不成？”
　　“妳告訴我他跟大哥誰厲害，我就不鬧。”
　　葉飄零道：“任壹笑不是我的對手。”
　　任笑笑本就存心吸引他註意，壹擡臉笑道：“妳說是就是啊？我不信。我看妳帶劍來的，人家厲害劍客唰唰就能劈個碗兒啊切個蠟啊玩個花活兒，妳行麽？叫我見識見識唄？”
　　任二笑臉色煞白，忽然擡手在妹妹背後狠狠壹拍，按住她頭壓下，道：“葉兄見諒，笑笑不懂事，都是無心的話，莫要當真。”
　　任笑笑滿肚子不服，低著頭還叫嚷道：“妳松手啊，我辮子都給妳弄亂啦，妳嫌妳妹妹我模樣好看麽？討厭，趕緊起開！”
　　葉飄零搖搖頭，看著任笑笑，“任舵主說妳是來幫著拿人的，那麽，妳有什麽偷東西之外的本事？”
　　任二笑滿心忐忑，這才撒手讓妹妹擡起頭。
　　“成，公平。我想讓妳露壹手，自個兒當然得先來三鞭子。”她壹挽袖子，亮出兩段飽經日曬風吹深淺色澤分明的小臂，壹腳踩凳子，壹手扶膝，“撂下道兒吧，說妳要瞧什麽。本姑娘保管讓妳心服口服。但先說好了哈，妳要讓我把會的本事都亮給妳，沒個三天三天那絕看不完，太耽誤事兒。妳先挑緊要的問，其余的呀，等過後咱倆找個沒人地方，弄壺酒，來倆菜，吃著喝著，我全弄給妳看。保管叫妳看個夠。”
　　任二笑雙眼壹翻，只恨自己習武多年身子壯實，該昏的時候厥不過去，苦著臉道：“妳這是勾引誰呢？”
　　“去去去，少打岔。逢年過節見個面，三句話不離我要成老姑娘，這會子有個叫我眼饞的男人，妳又唧唧歪歪。”
　　葉飄零耐心幾近耗盡，沈聲道：“此行主要是將壹個人悄悄拿住，偷偷帶出城。這上面，妳都有什麽本事可用。妳的妙手空空之術我已見過，的確厲害，但那個不是我們要的。”
　　“妳這人說話怎麽老氣橫秋的，看著也就二十歲的人，跟活了八十歲壹樣。”任笑笑拉開斜襟，往懷裏壹掏，摸出壹卷細細的牛筋索，“妳以為偷東西的本事，就不能拿來偷人？瞧好了嘿。”
　　最後幾個字說出口，她靈巧至極的手指就已將那牛筋索挽了壹個活扣，跟著手臂壹甩，黃光壹閃，細索就像條長了眼的飛蛇，徑直向著遠處壹個花瓶套去。
　　“中！走著。”任笑笑頗為得意，哈哈兩聲，肩背壹抖，那花瓶也仿佛活過來了壹般，嗖的壹下飛來，落在她身前桌上，“如何？妳可別說那是死物好套，本姑娘只要出繩兒，活的壹樣拴來，我打小就喜歡玩兒繩子，套牛套馬，抓雞抓鴨，那都是手到擒來。”
　　任二笑在旁道：“葉兄，小妹這壹手確實是絕活，且能繞頸勒住，昏而不死，過往在下五門，迷藥不好使的時候，便用這壹套活兒。她將人套來，三五息間便能捆得嚴嚴實實，比起點穴還要穩妥。”
　　任笑笑眉梢壹挑，得意洋洋，道：“也就是那次弄死了個采花賊，哥哥們都不準我帶迷藥了，不然，我這就叫妳看看我拍花子的手段。”
　　葉飄零面色壹沈，道：“妳是說，對外面遊玩小孩放迷魂藥，將人拐帶的那個‘拍花子’？”
　　任二笑冷汗都濕透了半邊脊梁，忙道：“笑笑只是會，但絕沒碰過誰家孩子。她就是用迷藥的本事很高，不需要下在水裏藥裏，掌心抹壹層，打個招呼的功夫，就能給人放倒。此前有個采花賊被她盯住，硬是壹次次藥到，醒不過來，給迷死了。”
　　任笑笑哼了壹聲，低低自語道：“叫他不肯采我這朵小嬌花。”
　　在風絕塵的需求下，如意樓用人，不得不百無禁忌，這次來幫忙拿人的付三，算起來也是下五門的人牙子出身，對任笑笑並無排斥，反而多出幾分親切。
　　可另壹位擅長擒拿功夫的竇英，就有些看不過眼，皺眉道：“任舵主，咱們可是要在壹幫高手住下的盛懷亭將人搶出來，就靠這些不入流的手段麽？”
　　葉飄零皺眉道：“在盛懷亭？不在藍家？”
　　任二笑嘆道：“不在。昨日林夢曇不告而別後，藥紅薇便說有人要害她，藍家當時已經到了不少高手，咱們派去管事的，已經壓不住陣。等到了午後……藍家莫名橫死了七八個人，咱們的人也跟著沒了命。那些高手嚷嚷著說要調查，後來聽說死的是如意樓派去的，又都改了主意，住去了小爵爺包下的盛懷亭。但這會兒還在不在，得等探子回報。”
　　“不在的話，還會去哪兒？”葉飄零心下不耐，問道。
　　“小爵爺的哥哥昨晚到了，郊外有個富戶獻出莊子招待，能住百十號人。”竇英面色凝重，道，“那邊距離咱們的據點很遠，真到了那兒，抓出人來，還要帶著穿過整個郡城，風險不小。”
　　任笑笑好奇道：“小爵爺的哥哥，那就是大爵爺咯？上面還有個老爵爺？”
　　任二笑拍了她腦袋壹下，沈聲道：“莫要輕佻說笑，那位可不是小爵爺這種閑雲野鶴。他是袁吉的堂兄，袁福袁廣恩，本朝世家中的世家，當代嫡系公子，中北飛鷹衛統領，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皇上禦口親封的忠安候。”
　　竇英緩緩道：“那是真真正正代表朝廷的人，藥紅薇要是到了他身邊，咱們可就不好下手了。”
　　任笑笑壹拍桌子，“怕個甚，咱們走江湖的，為啥要怕官老爺？怕狗官，那妳為什麽不去做衙役？偷就偷大戶，大戶沒壹個不該死的。”
　　她梗著脖子天不怕地不怕，付三卻已經有些怯了，喃喃道：“怎麽會招惹來飛鷹衛的？這種江湖事，尋常最高不也就是領著紫衣衛俸祿的捕頭們出手麽？”
　　竇英搖頭道：“兇案已經鬧開了，幾戶大家，加起來死了兩三百口，朝廷要是不過問，百姓還納糧養他們作甚。”
　　任二笑跟著嘆了口氣，道：“隱龍山莊的人壹來，就知道此事不可能善罷甘休。那幫姓龍本就是皇城裏出來的高手，再加上姓袁的國師之後，鬧大……也不意外。咱們需得快些商量出動手的法子了。”
　　葉飄零從懷中摸出壹包藥粉，遞給任笑笑，道：“我這兒湊巧有包迷藥，厲害得很，妳叫我看看，妳將人放倒的手法。”
　　她壹怔，接過藥包拆開，尖長小指甲挑起壹丁點兒，用手往鼻子前扇了扇，跟著忙壹晃頭，笑道：“好厲害的迷魂方子，看不出來呀，葉老哥還是同道中人。咱可先說好，妳要打我主意，可別用藥，我到妳懷裏，保證乖得像只小貓兒。”
　　葉飄零沒有理她，只使了個眼色。
　　她笑吟吟起身，拿著酒壺倒了壹杯，走到竇英身邊，弓腰頷首道：“小妹知道錯了，耽擱諸位談大事兒，我敬大家壹杯，別埋怨我。”
　　竇英覺得不對，頗為警惕扭身擡手。可就這壹轉臉的功夫，鼻子壹癢，不知被彈進了什麽，跟著眼前壹花，仿佛有只小手飛快抹過，旋即視線壹片模糊，噗通栽倒在桌上，手足微顫，起身不得。
　　這妙手空空掏人腰包的本領拿來往口鼻送藥，果然極為犀利。
　　葉飄零點了點頭，“其他呢？”
　　任笑笑得意洋洋坐回去，袖子壹拂，迷藥已被她收去不知何處，“我們下五門的，什麽都得會點兒。要我說，那姓藥的小蹄子就是搬去皇城王爺府上，我壹樣能想辦法給妳們把她誑出來。她們百花閣那種滿腦子就是嫁人的小娘們，我壹只手能玩懵仨。”
　　“好。”葉飄零瞄壹眼窗外天色，道，“吃完，咱們就行動。”
　　“哎哎哎，妳還沒讓我看看妳的本事呢。劍客多有氣派啊，叫我看看唄。我不信我大哥不是妳對手，妳看著也就我二哥這年紀。我二哥練劍的年歲，可是毛都沒開始長呢。”
　　“笑笑！”任二笑面皮通紅，已有了點兒想要大義滅親的沖動。
　　旁邊壹直默不作聲的溫婉女子擡起衣袖，顯然已憋不住笑。
　　那是任二笑今年就要過門的未婚妻，柯金鈴。論挨打的功夫，她不如下過苦工在橫練功夫上的任二笑，但論打人，她則強出幾分。
　　不過任笑笑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會對這個未過門的嫂嫂有什麽忌憚，壹扭臉道：“嫂子，我二哥當下毛長齊了吧？”
　　柯金鈴話少，只面帶紅暈道：“沒辦婚事呢，我可不清楚。”
　　“哎呀，江湖人不拘小節，妳們還真打算等到拜天地後再日……嗚嗚……唔……”
　　任二笑捂著妹妹的嘴，暗暗發誓此事壹了，就將小妹五花大綁請人押去送給大哥，免得自己成婚之前英年早逝。
　　葉飄零笑了。
　　“嗯嗯！啊吆咦哎嗯嗷岸！”
　　任二笑滿臉迷茫，拿開手，“妳說什麽呢？”
　　“我說，他笑起來真好看！”任笑笑瞪大眼睛，指著葉飄零的臉，拿出了勢在必得的氣勢，“哥，這次的行動就交給我跟他吧，妳們都不必去了。”
　　葉飄零將壹大塊幹肉撕成均勻的小條，道：“妳能將人帶出來，交給他們，我可以讓妳留下與我壹起斷後。妳不是想看我的劍法麽，那便是機會。”
　　任二笑瞳孔微縮，將妹妹胳膊壹拽，道：“還是算了，斷後若有個萬壹，可是兇險得很，笑笑只會些偷雞摸狗的雜學，到時候幫不上忙，成了累贅，反而不美。”
　　任笑笑壹挺胸脯，高聲道：“我才不會當累贅，葉飄零，我這就給妳立下軍令狀，那天妳只管斷妳的後，我遇見什麽，也不必妳分心來救，我要是失手沒了，那是本姑娘的劫數，功力不濟活該，我誰也不怨。走江湖，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怕死算什麽好漢……啊不對，怕死算什麽女中豪傑！”
　　葉飄零吃光了撕好的肉條，壹抹嘴，站起道：“好，今日我就看看妳的手段。不過，有件事，妳得記住。”
　　“妳說妳說。”她點頭如搗蒜，心想，這麽好看的男人，順順毛聽他兩句，沒什麽。
　　“今後莫要再對自己人出手。去商議事情前，先將竇英的荷包還了。”
　　任笑笑壹叉腰，怒目而視，“妳怎麽發現的？我這次可是藏得天衣無縫哎。”
　　葉飄零拿起劍，別在腰間，淡淡道：“妳的手還不夠快。”
　　她貍子打呼般哼了壹聲，瞇起眼睛，憤憤道：“早晚從妳那兒偷點什麽到手，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