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關天

　　校門口，川流不息的人車，似乎壹下子靜止了。
　　壹個湊熱鬧來踢人的高三學生被沈虹的無差別攻擊踢到下體，疼的徹底暈死過去，好不容易被同伴叫醒，爬起來正要逃跑，卻突然被不知何處飛來的壹柄折疊刀，插進了眼睛。
　　他慘嚎壹聲，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就疼的昏死過去。
　　不知誰報了警，遠處警笛聲響起，紅藍光暈中，沈虹被戴上手銬，押上了警車。
　　李思平和程璐作為涉案人員，也被壹起押走。
　　急救車呼嘯著趕來，拉走幾個被打的滿地打滾的高中生和眼睛插著刀的梁超。
　　…………
　　壹切發生的太快，等警車和救護車都開遠了，人群才反應過來，嘩的壹聲，議論開了。
　　“不能怪那個女生，是那個姓梁的拿出刀來要紮她，她才把刀踢飛的！”壹個學生義憤填膺的說到。
　　“她不踢，那刀能自己飛出去？看她那身手，我不信她沒能力將刀奪下來。”
　　壹個女生有些嫉妒沈虹了，長得好看，竟然還會打架，還在校門口出了這麽大個風頭。
　　“那可不對，萬壹她不踢飛那把刀，反而把她紮到呢？就算不紮到，劃破了衣服褲子臉蛋什麽的，也很危險啊！”另壹個女生不敢茍同。
　　“學校保安也是熊蛋包，打了這麽半天，都不出來人！”
　　“別說他們管不了這幾個惡少，就算敢管，憑那幾個老弱病殘，打得過誰？”
　　“說的也是，出事兒了就知道報警，什麽玩意！”
　　人群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壹些熟悉情況的高三學生關註點則不大壹樣。
　　“這幫人也是自己作的禍，天天不好好學習，這壹刀下去，眼睛是肯定瞎了，不知道命能不能保住！”
　　“我看夠嗆，梁超那把折疊刀我見過，刀刃得這麽長，看著紮進去那麽深，搞不好要出人命！”
　　“真特麽嚇人，以後可不跟他們瞎扯了，好好學習才是正經。”
　　“學個屁，妳下個月就高考了，來得及麽？”
　　“那也比被人戳瞎幹死了強，妳們去包夜吧，我回家了。”
　　“瞅妳丫那揍性！”
　　……
　　人群終於散去，地上只留下壹攤凝固幹涸的血漬，被塵土逐漸掩埋。
　　壹到派出所，李思平就被單獨拎進了壹個談話室，壹胖壹瘦兩個警察開始給他做筆錄。
　　“姓名！”胖警察拉了把椅子坐下，開始提問。
　　“李思平。”
　　“出生日期！”
　　“1984年1月17日。”
　　“喲，妳都滿十八周歲啦？算妳小子運氣好！”胖警察寫著筆錄，繼續問道：“妳和程璐什麽關系？”
　　“同學。”
　　“同學？不對吧？我可聽說，妳倆是男女朋友。”
　　“誰說的？我們只是同桌，關系比較好而已。”
　　“呵呵，妳不用管誰說的，是不是同學，妳說了也不算。”胖警察繼續做著筆錄，問道：“今天晚上放學，妳是否在校門口毆打同學。”
　　“沒有，是他們打我。”李思平壹下子就聽出來了胖警察話語裏的不對，急忙否認。
　　“他們為什麽打妳？”胖警察壹臉不屑，說道：“妳們這幫小崽子我見的多了，爭風吃醋亂打架，壹天到晚的沒個消停，平白無故別人會打妳？”
　　“他們要欺負程璐，我要救她，所以他們才打我。”
　　“妳說了不算！”胖警察態度極其蠻橫，說道：“妳就說，妳是否用磚頭打了兩個人！”
　　“是。”
　　“怎麽打的！”
　　“用磚頭。”
　　“打的哪兒？”
　　“記不清了……”
　　“妳給我放老實點！”胖警察壹拍桌子，咆哮著說道：“用不用我幫妳回憶回憶？妳壹磚頭拍人臉上了，第二下拍人腦門上了，還把人下體踹壞了！等到傷情鑒定出來，妳等著坐牢吧！”
　　“把妳能耐的，下手夠特麽狠的啊！”越說越生氣，胖警察擡手就給了李思平壹個耳光。
　　李思平“嘩啦”壹下推開面前的桌子站了起來，卻因為手在桌上的鐵環裏拷著，只能貓著腰，沖著胖警察怒目而視。
　　“怎麽的？妳不服？還要炸廟啊？小雞崽子還想咬人不成？妳他媽知道不知道這是哪兒？這是派出所！”胖警察怒目而視，惡狠狠的說道：“妳再動彈壹下試試，雞巴給妳打折了！小逼崽子，妳他媽給老子坐下！”
　　李思平挺著腰，不肯坐下。
　　胖警察抄起壹根警棍，啪的打在他的腿彎上，劇痛之下，李思平壹下子癱坐在椅子上。
　　又挨了幾棍子，李思平咬著牙，硬是壹句話不說。
　　胖警察還要再打，卻被瘦子攔住，說道：“飛哥，咱們先去審那兩個女的，證據固定了，有的是時間收拾這小子！”
　　“妳特麽給我好好反思！”胖警察點點頭，撂下壹句話，和瘦警察壹起出了門。
　　周圍壹下子安靜下來，看著房頂的日光燈管，李思平覺得時間從來沒有這麽漫長過。
　　他知道這夜肯定會非常難熬，但卻根本沒想到，派出所竟然敢這麽明目張膽的袒護那夥人。
　　他哪裏知道，如果不是有這些人的包庇放縱，這幫人怎麽會那麽囂張跋扈、目無法紀？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十幾分鐘，也許是壹個小時，門被打開，兩個警察回來，二話不說，上來對李思平就是壹頓胖揍。
　　李思平被打的莫名其妙，他手被銬在桌子上，根本無法阻擋和反抗，沒壹會兒就被打得鼻青臉腫，暈頭轉向。
　　“妳們……這是……知法犯法……”李思平本來就挨了不少的打，如今雪上加霜，說話都有些有氣無力了。
　　“喲呵，還他媽知道挺多！”胖警察拎著警棍指著李思平，說道：“妳給我放老實點，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說明，是妳先動的手，有壹個被妳拍的現在還在醫院躺著沒醒！不配合我們工作，以後進了看守所，看老子不玩死妳！”
　　李思平嚇了壹跳，清醒了壹些，他總打架，法律還多少壹點，對方說自己要進看守所，那可不是拘留所，這意思，自己犯罪了？
　　難怪這次打自己打得這麽仗義、這麽不含蓄，感情這是找到夠自己入刑的證據了？
　　看到他表情的變化，胖警察很滿意，坐在椅子上，繼續詢問起來。
　　李思平不再對抗，他知道形勢不如人，便壹五壹十說了事情的經過，對自己板磚拍人的事情，卻還是沒有說太詳細。
　　胖警察明顯不滿意，又打了他壹頓，讓他承認，是他因為爭風吃醋，先動手打的人，沈虹是他提前找好的幫手。
　　李思平死活不肯承認，只是壹口咬定，是對方要強奸程璐，自己見義勇為被打，沈虹為解救自己失手傷人。
　　胖警察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竟然這麽嘴硬，便換了方式，勸他供認了沈虹，這樣他自己就沒事兒了。
　　李思平腦子渾渾噩噩的，卻清楚的知道，對方這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事情因自己而起，再怎麽坦白從寬，也跑不了他，何況讓他出賣沈虹，門都沒有。
　　胖警察看軟硬都不行，便放棄了李思平自願認罪的奢望，按照他說的做了筆錄，讓他簽上名字按上手印。
　　李思平簽了名，按了指印，本以為這樣就算完事了，哪裏想到胖警察出去轉了壹圈，又回來拽著李思平的手讓他重新按手印。
　　李思平要求仔細看壹遍筆錄才肯按手印，卻招來壹陣毒打，他猜測對方壹定是在筆錄上做了手腳，堅決不肯配合，被胖警察又壹陣毒打，扯著他的手強迫著按了手印。
　　接著他就被拖拽著扔進了拘留室，沈虹和程璐已經在裏面坐著了。
　　兩個女孩子明顯受到的待遇還不錯，至少沒被打，只是程璐哭的雙眼通紅，看到李思平這樣，眼淚又下來了。
　　看他這個慘樣，沈虹蹭的壹下站了起來，嚇得送李思平過來的小警察壹激靈，色厲內荏的問道：“妳……妳想幹嘛！”
　　他早就知道眼前這個女孩歲數不大，下手卻極黑，被打那幾個人裏，有個下體睪丸都被踢碎了，更不要說那個被飛刀插眼的現在還在醫院搶救呢！
　　壹出手就讓至少三個人受這麽重的傷，這份狠辣，饒是他見慣了打架鬥毆、是職業治這個的，也生怕沈虹給他來那麽壹下。
　　“怎麽弄成這樣了？他們打妳了？”程璐哭泣著扶著李思平，讓他靠著墻坐下。
　　沈虹手上還被拷著，伸不上手，只能扶著李思平的壹只胳膊，眼神充滿了關切。
　　李思平搖搖頭，貼著墻靠著，緩緩坐下。
　　“對不起……”李思平向沈虹默然道歉，他知道自己太沖動了，不然的話，沈虹也不會被牽扯進來。
　　“對不起……”程璐頭低的快要縮進脖子裏，她陷入深深的自責中，如果不是她的自以為是、覺得自己可以遊刃有余，招來了狂蜂浪蝶，怎麽會有今晚這些事情？
　　“跟妳們沒關系。”沈虹早已從傷了人的震驚中恢復過來，揉著因為打人受了挫傷的手掌，淡然說道：“妳不出手，我看到了也會上去救人的，結果不會有什麽不同……就是我沒什麽經驗，不知道該用多大勁兒，現在看有點手重了……”
　　李思平和程璐都知道，沈虹說的是事實，不論是看到誰被欺負，沈虹都壹定會出手，只是是不是會這麽暴力，就說不準了。
　　“他們不讓給家裏打電話，怎麽辦？”李思平上警車的時候就要給家裏打電話，警察告訴他沒手機，他說自己有，在書包裏，卻被直接沒收了書包。
　　“沒事兒，崔叔接不到我，自然會跟學校打聽，很快就會有人來找咱們了。”
　　沈虹倒是淡定。
　　“怎麽這麽久了還沒動靜？”李思平知道沈虹家裏安排了司機每天接送她，卻不知道是不是黎妍安排的，他在裏面這頓挨揍，按理說時間過去了這麽久，沈虹家裏的人早該來了。
　　“不知道，我也奇怪。”沈虹看起來很淡定，如果冤假錯案都發生到自己身上了，那就真是見了鬼了。
　　“妳倆剛才也做筆錄了嗎？”李思平問兩個女孩，看到她們都點了點頭，又問道：“我覺得事情不對勁，他們似乎想讓我們把責任都攬到身上。”
　　“嗯，他們誘導我讓我說跟妳……跟妳處對象……”程璐有些不好意思。
　　“他們問完我的生日就沒繼續問了。”沈虹沖李思平壹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說道：“這幫人真厲害，白的能說成黑的，我就想，但凡有腦子的人，以咱們三個人的學習成績，扣帽子也不該是這個扣法。”
　　三人正說著話，房間門被打開了，那個胖警察領著兩個民警進來，其中壹個直接把沈虹拽起來，神情嚴肅的說道：“沈虹，那個被妳用刀刺傷眼睛的學生搶救無效，已經死亡了。妳涉嫌故意傷害罪，現在公安機關正式對妳進行刑事拘留。”
　　沈虹驚呆在當地，李思平卻率先反應過來，大聲喊道：”
　　妳們沒有權力在她監護人不在場的情況下拘留她！”
　　“少跟我賣弄那妳點法律常識！”胖警察照著李思平腦門就是壹腳，直接把他臉上壹個剛止住血的口子踢破了，恨聲罵道：“等那兩個被妳打的人傷情鑒定出來，妳也要吃官司！想死也不用著急！”
　　“妳再踢壹下試試看？”看著李思平血流滿面，沈虹急了，瞪眼看著胖警察，腳跟輕輕踮起。
　　看著她已經被解開銬子，重新雙手背後銬好，壹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胖警察先是沒當回事兒，就要再給李思平壹腳，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趕緊往後壹退，隨即惱羞成怒說道：“帶走！帶走！給老子帶走！辦批捕手續！”
　　說完，當前開了門，領著兩個民警將沈虹押著往出走。
　　跟在後面的兩個警察帶上了門，推著沈虹往外走，剛到走廊盡頭要拐彎的時候，卻發現胖警察站在拐角那裏不動彈了。
　　“飛哥，走啊！”
　　“趙……趙局長！”胖警察三步並作兩步，沖著走廊盡處走過來的壹群人迎了過去。
　　“臧雲飛！今天晚上抓的那幾個被打的學生呢？”打頭壹人正是分局局長趙立武，他看著臧雲飛，眉頭緊緊皺著，冷聲問道：“快把人給我放了！”
　　“趙局，那幾個學生我們沒抓啊，都送醫院去搶救了！”名叫臧雲飛的胖警察壹頭霧水。
　　“小虹！”趙立武人高馬大，他身後跟著好幾個人，壹個個子高挑、身材苗條的女子喊了壹聲，沖上來抱住沈虹。
　　“媽！”沈虹看到母親黎妍來了，壹直繃著的神經壹下子放松下來，腿壹軟，幾乎軟在地上。
　　崔毅閃身出來，壹把托住沈虹的胳膊，輕聲問道：“沒事兒吧？”
　　沈虹搖搖頭，說道：“崔叔，李思平在裏面，被他們打壞了……”
　　臧雲飛趕忙說道：“我們可沒打啊，妳可別亂說！那是他們打架的時候受的傷！”
　　“妳給我閉嘴！”趙立武喝道：“趕緊把銬子解開！”
　　“趙局，這個女的……她紮傷那個學生，死了……”
　　“妳知道個屁！？讓妳解開就解開，廢什麽話！妳不想幹了？”趙立武沒想到有別人在場，這個下屬竟然還能這麽不開眼。
　　頂頭上司不怒自威，如今怒氣洶洶，臧雲飛雖然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但趙局長能親自來，他怎麽會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問題是他收了別人的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才冒險試了壹下，此刻發現形勢不對，哪裏還顧得上給自己送禮的人怎麽想，趕緊給沈虹解開了銬子。
　　“小虹，跟媽回家！”黎妍領著女兒就往外走，極其理所應當，絲毫沒有壹點女兒剛弄出人命、不能隨便帶走的自覺。
　　臧雲飛伸手要攔，卻被趙立武直接踢了壹腳，看著局長鐵青的臉色和壹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臧雲飛知道自己又犯了個錯，在局長心目中，恐怕對自己的評價徹底走向負面了。
　　沈虹卻沒跟著母親走，直接對黎妍說道：“媽，李思平在裏面，被他們打得不輕！”
　　“沒有沒有，我們可沒打，他還是個小孩子，我們怎麽會打他！”臧雲飛雲這下子反應過來了，連忙否認道：“他身上那些傷，是和學生們打架時被打的，進來的時候就那樣了！”
　　“媽，他撒謊！明明就是他們打的！”沈虹眼眶都紅了，她是真的委屈，從小到大，別說給她戴手銬了，誰敢動她壹根手指頭？如果不是沒人陪她練武，怎麽會壹點實戰經驗都沒有，打人打到自己手都崴了？現在竟然還弄出了人命！
　　“好了好了，放心吧，交給妳崔叔叔就好了，不會讓他委屈著的，妳先跟媽先回家，姥姥姥爺都惦記著呢！”黎妍輕聲安撫著女兒，看了崔毅壹眼，和旁邊那個女子說了壹聲，就領著猶自不舍的沈虹離開了。
　　“趙局長，事情的經過咱們都查清了，妳們局裏對於這起案件的處理，存在許多問題，這件事情首長已經和妳們陳局長溝通過，希望妳們能引起重視，不要冤枉了好人，也不要放過了壞人。”
　　“您放心，您放心，我壹定處理好，到時候跟陳局長匯報完以後，我再跟您匯報進展！”趙立武態度恭敬，臧雲飛也跟著彎了腰，心說這是什麽來頭？陳局？
　　難道是市局的陳局長？
　　臧雲飛心中叫苦，如果真是的話，那自己算是踢到鐵板上了。
　　“那倒不用，妳們陳局長同意了就行，他到時候會親自去跟首長匯報的。”
　　崔毅深深看了壹眼臧雲飛，把他看的直發毛，這才說道：“這位唐女士是李思平同學的監護人，相關事宜妳們和她協商。”
　　趙立武早就註意到了氣度不凡的唐曼青，他壹直以為她是和崔毅壹起的，所以沒怎麽關註，畢竟對方太漂亮了，看多了顯得自己淺薄。
　　此時聽崔毅這麽壹說，連忙伸手出來，不好意思的說道：“啊，唐女士！對不住，怠慢了！”
　　唐曼青壹直保持低調，有她自己的考慮，此時看壹個公安分局的局長跟自己這麽謙卑，哪裏還能繼續淡然處之，連忙伸出手，和趙立武握在壹起，笑著說道：“孩子不懂事，給趙局長添麻煩了！”
　　“是我們工作沒有做好！”趙立武松開了手，指間的滑膩讓他微微有些失神，隨即面色沈痛的說道：“梁超這幫孩子在校內校外無法無天這麽久，我們公安機關是有責任的，您家李思平和……”
　　“沈虹，程璐！”臧雲飛趕忙提示。
　　“……和沈虹、程璐，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這樣的孩子不能安心學習，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我是要向上級作檢討的！”趙立武壹臉沈痛，轉過頭來對臧雲飛沈聲說道：“妳們跨轄區抓人，既沒有事前報備申請，也沒有及時請示匯報，妳們的責任稍後再說，先去把人放了，趕緊治傷！”
　　“好，好的，好的！”臧雲飛臉上汗都出來了，就要去釋放李思平。
　　“喲呵，老崔妳也在這兒呢？”沒等臧雲飛動地方，壹個男子晃悠著從大門走了進來，六月份的大熱天兒，仍是壹身的西裝革履，手上還拿著壹根雪茄，他走到眾人面前，吐了口中的煙氣，這才看了看趙立武，伸手在他肩上的警銜上勾了勾，搖了搖頭。
　　來人端詳著手裏的肩章，喃喃道：“怎麽也得是個國徽啊？怎麽能就是個花兒呢？這也忒小了點兒吧？我他媽還盼著能有點事兒讓我解解悶子呢，這也太小兒科了……”
　　“妳……”趙立武被來人的動作弄得壹楞，便要發作，卻忽然想起來此時此刻的特殊性，想起了剛才接到陳局長電話時頂頭上司的氣急敗壞，硬生生的將要出口的臟話咽了回去。
　　來人根本都沒看他，那種從骨子裏的輕蔑讓趙立武明白，對方來者不善，更不要來人眼中那股子冰冷冷的殺氣了。
　　“衛國……”崔毅正要勸說，趙立武好歹是分局局長，這樣的舉動太不禮貌了。
　　來人擺了擺手，過來又勾了勾臧雲飛的肩章，接著壹把扯了下來，擡起頭看了眼臧雲飛，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肩章，似乎以為自己看錯了，還揉了揉眼睛。
　　他指著臧雲飛對崔毅說道：“這胖子抓的沈虹？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還以為誰這麽大膽子敢動我們家小祖宗，以為背後能有點什麽陰謀詭計呢，合計著，就是這麽個小魚小蝦？”
　　崔毅壹臉苦笑，說道：“衛國，唐女士還等著讓他們帶著去釋放她兒子呢！”
　　“唐女士，您好，我是沈虹二叔，您稍等，耽誤不了您多大壹會兒！”來人正是那天被沈虹稱為“二叔”的男子，他很正式的跟唐曼青打了招呼，還沒等唐曼青來得及作出反應，便極其迅捷的回手壹個耳光，直接把胖警察臧雲飛抽翻在地。
　　“操妳媽，誰給妳的膽子！”沒人知道他看起來並不如何高大強壯的身體哪兒來的這麽大的力道，能將快兩百斤的臧雲飛直接抽翻在地。
　　沈虹的“二叔”頭都沒回，手上握著原本屬於臧雲飛的肩章，指著正要說話的趙立武道：“操妳媽！給我閉嘴！多說壹個字我順便也扒了妳這身皮！”
　　從這人出現，趙立武就頭皮發麻，不知道出於什麽樣的原因，此刻看他壹巴掌就把臧雲飛打倒在地，更知道這小子手上有功夫，要知道人看著這麽精瘦，還這麽有勁，肯定是練過的。
　　崔毅的來頭他壹清二楚，來人壓得崔毅話都不敢多說壹句，那得是什麽背景？
　　這還不算什麽，在京城當警察，二代他見多了，有權有勢的遍地都是，見慣不怪了都。
　　但這人身上那股子狠厲勁兒，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兇狠是他很少見過的，更不要說那眼神中明顯的殺氣，自己只在連環殺人案的兇手眼睛裏見過，趙立武心頭壹突突，心中暗想，這孫子肯定殺過人，還不止壹個……
　　他轉頭看了眼壹臉苦笑的崔毅，眼皮壹耷拉，跟睡著了壹樣，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沈虹的“二叔”嘴上叼著雪茄，往死裏踢著臧雲飛，把胖警察踢得在走廊裏翻滾哀嚎不止。
　　饒是臧雲飛皮糙肉厚，也架不住沈虹“二叔”穩準狠的踢法，他開始還有幾聲慘嚎，到後來完全沒了聲音。
　　趙立武斜著眼看的直咋舌，皺眉小聲道：“這也太狠了……”
　　崔毅搖搖頭，什麽都沒說，也閉目養神，假裝沒看見沒聽見。
　　唐曼青雖然擔心繼子的情況，竟也沈得住氣，只是微笑著，看著走廊裏這出鬧劇。
　　“可別踢壞了……”趙立武很是擔心，這要是自己的下屬在自己面前被人打死了，自己真就不用幹了。
　　“壞了對他有好處，對妳也是。”崔毅的話言簡意賅。
　　“呃……”趙立武瞬間就明白了。
　　“唐女士，我讓他們先帶您去看孩子，先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我們工作沒做好，耽誤您孩子的治療了，有什麽需要我們配合的地方，您隨便吩咐！至於這件事情，我們壹定會追究到底，請您放心！”趙立武聲情並茂，打算做點什麽，結束這出鬧劇。
　　“趙局長，已經給妳們添了這麽多麻煩，可不敢再麻煩妳們了！”唐曼青笑意盈盈，看著趙立武秀著演技，她也不甘心屈居人後。
　　只是這方舞臺並不適合展示自己的演技，唐曼青再也不想跟對方這麽虛偽的客套下去了，繼子還在裏面，傷成什麽樣還不知道，便對兩個看呆了的小警察說道：“麻煩您二位！”
　　“妳倆快去，帶這位女士去，把那倆孩子放了！”那倆小警察正楞著，被趙立武壹瞪，這才醒過味兒來，轉頭就進了屋，去釋放壹墻之隔看了半天戲的兩個人。
　　沈虹的“二叔”卻似乎沒註意這邊的變化壹般，仍然繼續孜孜不倦的踢臧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