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二九三章 政治定位

　　這麽大的事情，無疑林鴻飛是要和古齊省真正的壹號人物周大明親自溝通的，雖然持有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股份的是省政府，但這個事情已經上升到了政治的高度，就算交給省政府，省政府也不敢接。
　　在周大明那裏，林鴻飛是有“特權”的，只要是林鴻飛來找周大明，壹概不會被周大明的秘書班子擋駕……或許需要排隊等候，但絕對不會告訴林鴻飛大明書記沒有時間……這次也是壹樣，楊晨東進去給周大明匯報了壹聲之後，就在外面陪著林鴻飛聊天。
　　“楊秘，您在大老板身邊工作了幾年了？”林鴻飛笑瞇瞇的向楊晨東問道，“有沒有想過下放？”
　　“有四五年了吧，至於下放……”回想起這四五年的經歷，心中頗有些感慨，至於下放這種事兒……楊晨東吸了壹口煙，他似笑非笑的望著林鴻飛，“誰都想要更好的為人民服務，不是麽？”
　　“這倒是沒錯，當壹個秘書，總沒有當壹方封疆大吏能夠更好地施展自己的抱負，”林鴻飛點點頭，貌似無意的道，“說起來，楊秘您為大老板服務了四五年，勞苦功高，大老板也確實該給妳找個出路了。”
　　“出路？哪有那麽好找。”
　　楊晨東苦笑壹聲，誰願意給別人當壹輩子的秘書？秘書，說出去好聽，但說白了，也就是壹個勤務員的活兒，真真是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幹的比牛多、活的比驢累，壹天到晚提心吊膽唯恐哪裏不如老板的心意不說，還唯恐老板忽然間倒黴自己跟著沒有了翻身的機會，如果可能，誰不想獨掌壹方，享受那前呼後擁的人上人的感覺？可是……
　　“壹個蘿蔔壹個坑啊，”壹想到自己這四年來過的日子，連晚上跟老婆親熱的時候都的放著家裏的電話響起來，楊晨東又是壹聲苦笑，“咱們省裏政通人和，大家都凝成了壹股繩，勁兒都往壹塊使……”
　　嗯，這話反過來理解，就是省裏不亂，不亂就不會出事，不出事就不會有坑騰出來，沒有坑騰出來，就算自己是周大明的秘書，那也不是這麽好安排的……就算是周大明，也不能堂而皇之的亂拔蘿蔔吧？規矩還要不要了？
　　“是啊，機會不是那麽好找的，”林鴻飛點點頭，似乎很有些感慨，不經意的道，“不過如果啊，我是說如果，如果有壹個外省的副市長兼某個區級行政編制開發區管委會壹把手的位子，妳覺得怎麽樣？”
　　副市長兼某個區級行政編制的開發區管委會主任？
　　聽到林鴻飛這話，楊晨東的手頓時輕輕的抖了兩下。楊晨東不傻，他可不認為林鴻飛不會平白無故的問這麽壹句話，這話他既然敢出口，自然就有著相當的把握。
　　“這個開發區不好設立吧？”饒是楊晨東的心臟已經鍛煉的足夠強韌，可面對這麽壹個消息，他依舊無法保持足夠的鎮定，手略有些發抖的點上煙，試探著向林鴻飛問道。
　　“建德省的同誌們倒是有很強烈的意願的。”林鴻飛小聲道。
　　“建德省？”楊晨東楞了壹下，省委大秘就是省委大秘，隨即想到了其中的關鍵所在，“要是那樣的話……咱們古齊省這邊不好說了吧？”
　　“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事兒麽，不夠這事兒也不好說，沒有確定下來的事兒誰能說得準呢，對吧？”
　　楊晨東無言的點了點頭：別說是沒有確定下來的事兒，就算是已經確定下來的事兒，說不定都還能發生些變動呢，這種事兒當真是沒有個準數。
　　“嗯，爭取壹下的話，入所在市的市委常委會也不是不可以，楊秘，這事兒我可就給妳說了，妳心裏有數就行了啊。”林鴻飛壓低了聲音對楊晨東道。
　　楊晨東沒有說話，使勁抽了兩口煙，這才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作為周大明的秘書，如果他真的下定了決心想要影響壹下周大明，那還是有很大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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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面那位正在向周大明匯報工作的老兄也識趣，十多分鐘後就從裏面走了出來，楊晨東壹臉歉意的望著那位從下面來向周大明匯報工作的某市市委書記，“馬書記，實在是不好意思啊，剛才老板吩咐了，先讓林總進去。”
　　“沒事沒事，”馬書記倒是半點也沒有介意的意思，作為古齊省的壹位市委書記，他太清楚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對全省的經濟帶動左右有多大了，別看林鴻飛只是壹個小小的副處級幹部，但在省領導們的眼中，可能自己這個正廳級幹部都未必有林鴻飛重要，在林大老板的面前，馬書記根本不敢擺出壹點不快來，笑瞇瞇的沖著林鴻飛擺擺手，“都是為了工作嘛，林總您先請。”
　　說這話的時候，任誰都看不出來馬書記滿心的羨慕妒忌恨，但他總不能讓周大明改變主意吧。
　　林鴻飛倒是沒有擺出壹副恃寵而驕的架勢來，在古齊省大老板的門口裝牛逼，那不是牛逼，那是傻逼。和馬書記握了握手，林鴻飛笑道，“馬書記，真是不好意思了。”
　　“林鴻飛同誌的這個事情有些緊急，是老板特意安排的。”楊晨東在旁邊補充了壹句。
　　“原來是這樣！”果然，這番解釋壹出口，馬書記心中頓時就舒服了很多，姑且不論他林鴻飛的事情是否真的緊急，但起碼林鴻飛的態度足夠端正，給予了自己足夠的尊重，這就夠了，至於讓林鴻飛插隊的決定，那也不是他林鴻飛做出來的不是？面子就是彼此給的，馬書記恍然大悟般的連連點頭，“能讓林總說是緊急的事情，那肯定就很緊張了，林總您先請。”
　　“馬書記，我給妳泡杯茶。”楊晨東笑瞇瞇的說道。
　　“那就打擾了。”馬書記這麽說著的時候，後背上委實是出了壹身的冷汗，心中暗自慶幸不已：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林鴻飛在這個大院子的能量了啊，能讓省委大秘親自幫著說話的人，這全省也找不出來幾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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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明的心情很好，在聽楊晨東說林鴻飛是有關於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的發展新規劃的想法向自己匯報後，在林鴻飛進了門之後甚至還有心思和林鴻飛開開玩笑，“怎麽啊小林同誌，妳們不是又有了新點子了麽，怎麽表情這麽嚴肅？”
　　“新點子是有，可就怕領導批評我們。”林鴻飛苦笑壹聲，盡管這是壹樁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事兒，但會不會挨批評，林鴻飛心中還當真是沒底。
　　“哦？”聽到林鴻飛的話，聽到林鴻飛這麽說，周大明不由得挑了挑眉毛，“這話怎麽說？”
　　“昨晚建德省的薛省長請我和小玲壹起吃了頓飯，說了些關於雙方在汽車工業方面共同發展的話題。”
　　“嗯。”周大明的表情就嚴肅起來，點點頭，示意林鴻飛繼續往下說。
　　他當然知道建德省的人鍥而不舍、壹趟趟的往古齊省跑的事兒，更知道他們打的什麽主意，從他的本心來講，對於這種情況，他心裏當然是不喜的，妳們建德省委實有些欺人太甚，這挖墻腳都跑到老子家裏來挖了？但他好歹也是古齊省的老大，這份涵養總是有的，在他想來，讓建德省的人知難而退就好了，但聽林鴻飛這話的意思，似乎還有些其他的情況？
　　“我們初步溝通的結果是，在建德省建設壹個輻射東南沿海以及長江沿岸地區的大型汽車生產基地，仿照咱們舜耕市的開發區。”
　　“說說妳的理由，”周大明的眉頭皺緊了，“這麽壹個項目對全省經濟的帶動作用不會小吧，為什麽不放在咱們省裏？”說到這，大概是周大明覺得這氣氛不太適合談話，呵呵笑了兩聲，“我倒是有點好奇，妳小子也不是分不清輕重的人啊。”
　　“如果可能，我當然也希望將這個項目留在咱們古齊省，這麽做有兩個原因，”見周大明示意自己說下去，林鴻飛才道，“壹個是成本的原因，既然這個項目註定是輻射東南沿海各省以及長江沿岸地區的項目，那放在咱們古齊省不如直接放在長江口附近。”
　　“這個理由……不怎麽好。”周大明想了想，搖搖頭，“兩城市瀕臨海邊，不管是放在兩城市還是放在琴島市，成本都增加不了多少……說說第二個理由吧。”周大明才不信這第壹個理由是真正的理由。
　　“是，第二個理由是咱們古齊省的政治定位問題。”
　　“政治定位問題？”林鴻飛的這話，讓周大明有些想不明白了，怎麽這麽壹個項目，竟然和古齊省的政治定位扯上了關系？
　　“是，不管是從地理位置上，還是從見過之後中央對咱們古齊省的政治定位上，咱們古齊省都是作為共和國的首都屏障而出現的，作為首都屏障，咱們發展不起來自然是讓領導們的臉上不好看，可若是發展的太好了……”
　　林鴻飛說到這裏，便低頭喝了壹口茶。
　　良久，周大明輕輕“啊……”了壹聲。
　　他明白林鴻飛話裏的意思了：背靠著首都，古齊省發展的不好自然是讓領導臉上無光：國家的資源可是優先傾向於妳們的，若是發展不起來，那豈不是顯得領導識人不明？從這個角度來說，古齊省必須要發展起來，這是任何壹任古齊省的領導都必須認真考慮和對待的政治任務。
　　可是同樣的，若是古齊省發展的太好了，那也是個麻煩，有“功高震主”的嫌疑。為什麽嶺南發展的如此只好沒有人說閑話，還不就是因為壹個“天高皇帝遠”？古齊省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諸多事宜自然需要多加註意。
　　“話是這麽說，但具體要怎麽做，還是要好好想想。”再次沈默了良久，周大明終於再壹次的開了口，這算是贊同了林鴻飛的意見。
　　“當然要好好操作壹下，”林鴻飛松了壹口氣，再來之前，他可沒奢望著能夠壹次性就說服周大明，這次取得的成果自己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笑道，“咱們古齊省的便宜也不是那麽好賺的……我倒是覺得，將來這個開發區成立之後，開發區管委會主任不但是要從我們這邊派過去，而且為了做好工作，最好是在市裏兼任壹個副市長，能夠入常的那種，手裏沒有話語權，說了不算啊。”
　　林鴻飛的表示，讓周大明終於滿意了：沒錯，作為屏障，自己當然要有作為屏障的自覺，但古齊省的便宜確實不是那麽好占的，至於壹個能夠入常的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周大明的心中驟然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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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周大明的房間裏壹出來，林鴻飛這才重重的松了壹口氣。
　　別看他剛才在周大明的房間裏侃侃而談，可又有誰知道，就剛才這壹會兒，自己的背上全都濕透了？！
　　看到林鴻飛的這個樣子，楊晨東的心中頓時壹抖：莫非他林鴻飛當真說服了老板？這……不可能吧？
　　可是心中這麽想著，楊晨東腳下卻如同鬼使神差般的應了上去，口中還開著玩笑，“林總，您也不是第壹次來老板的辦公室了，怎麽還這樣？”
　　“沒辦法，老板的王八之氣太強大，我這小身板有些受不了啊，”林鴻飛玩笑般的說了壹句，低下頭以微不可查的聲音低聲道，“楊秘，我看老板似乎有些心動。”
　　“林總的這份心意，我知道了，”楊晨東同樣以極低的聲音給林鴻飛回道，說完，他略略提高了壹下嗓音，“小劉，去，給林總泡杯熱茶過來，就用咱們辦公室裏最好的那個西湖龍井，林總愛喝這個。”
　　“不用泡了，那盒西湖龍井給我裝起來，今天我要打土豪。”林大老板牛氣哄哄，在壹省封疆大吏的門口高喊打土豪的，也就林大老板壹個。
　　下壹刻，就在馬書記驚駭欲絕的目光中，楊晨東點點頭，大手壹揮，“那成，小劉，那盒西湖龍井給林總裝好拿走，把那個特級碧螺春給林總泡壹杯！”
　　這是怎麽個情況？馬書記徹底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