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

會說話的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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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秋。
空洞的辦公室裏,慘白的白熾燈下,中年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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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劫獄(完整版)

青山 by 會說話的肘子

2025-2-12 18:27

  戌時,將要熄燈安眠之時,街上壹股莫名肅殺之氣。
  白雪覆蓋的長街上只有零星的馬蹄印,空空蕩蕩的不像是人間。
  內獄兩裏地外,城南壹條光線隱嗨的小胡同裏,梁貓兒正坐在壹破筐上打噸,梁狗兒懷中抱著梁家長刀,嘴裏叼著壹根枯黃的草莖,靠在墻上百無聊賴:「餵,小子,咱們還要等多久?」
  余登科鬼鬼崇崇的探出頭張望著胡同外,他背對著梁貓兒、梁狗兒頭也不回道:「再等等,再有壹刻鐘才到亥時,到了亥時我們便安全了。狗兒大哥,妳站在屋檐下沒有積雪的地方別亂動,等會兒還會有人來巡視的。
  梁狗兒笑壹聲:「安全?想要從閻黨內獄裏撈人,談何安全?」
  就在此時,正在望風的余登科轉身對他們招手:「快快快,又有人來了,躲好!
  說署,他踩著屋檐下沒有積雪的地方,將自己套進破籮筐裏。
  梁狗兒轉身梧住梁貓兒的嘴巴,壹把將他拎起來,躲在壹堆破籮筐後面。
  胡同外響起馬蹄噠、噠、噠、噠踩踏積雪的聲音,馬蹄壹點點逼近,宛如催命的鼓。
  壹息、兩息、三息…十息後,壹名頭戴鬥笠、身披裳衣的解煩衛,策馬從胡同外經過。只見他長刀橫在腰後,目光淩厲的註視著胡同裏,靜靜位立片刻,確認胡同裏的積雪沒有腳印,這才策馬巡視其他地方。
  梁狗兒松開手,梁貓兒無聲的喘息起來,余登科也掀開破籮筐,在地上松了口氣,雙腿在發抖。 梁狗兒轉頭看向余登科:「妳壹個碼頭力棒家出來的小子,腿都抖成這樣了,也敢往這龍潭虎穴的陷阱裏闖?」
  余登科驚疑不定:「這是個陷阱?」
  梁狗兒斑著指頭算起來:「我上午裝作行人在周圍溜達了壹圈,不光有解煩衛在零散巡邏,內獄方圓壹裏之內的胡同裏,還不知道藏著多少密謀諜和解煩衛。壹裏之外還有洛城兵馬司的人馬枕戈待旦,隨時可能會支援過來。閹黨分明正在等人自投羅網,順勢鏟除靖王壹系所有余。」
  他看著余登科譏笑道:「稍微聰明點的人仔細觀察壹下就能發現這是個陷阱,偏偏妳們幾個傻子還要去送死。」
  余登科回頭看他壹眼:「妳不是也要去嗎?」
  梁狗兒不耐煩道:「我是自己想去嗎?我是被妳們威逼利誘去的!要我說,各人自有各人命,何必壹定要救誰呢?這麽多年了,江湖上救命之恩的至交好友反目成仇的事還少嗎?朋友是壹時的,自己的性命才最重要!」
  余登科覺得有點委屈:「明明在醫館裏的時候那麽要好妳當時還說老了以後也要壹起喝酒的!」
  梁狗兒神情壹滯,聲音低了些:「反正提前說好,我只要幫忙把世子、郡主帶出內獄便算是做完了我的事。之後我便帶著貓兒逃跑,至於妳們能不能將世子、郡主送出洛城,不關我事。
  余登科沒好氣道:「知道了知道了。
  梁狗兒疑惑:「妳就不擔心妳們出不去嗎?如今四個城門守備軍,全都換成了萬歲軍的精銳,便是進出城門的糞車都要打開蓋子刺七八刀,今天中午還有個劉家余壁藏在糞車裏被捕死了,死之前哀嘎壹聲,金汁都灌進嘴裏去了。妳說他圖啥,還不如換個痛快點的死法..余登科想像那個畫面,壹陣惡寒。
  梁狗兒樂呵呵道:「即便妳們能將世子與郡主救出內獄,
  又該如何送走他們?」
  此時,三人身後突然響起平靜的聲音:「此事便不需要狗兒大哥操心了。」
  梁狗兒回頭看去,只見望春胡同深處,有壹人緩緩從黑暗中走來,身影慢慢浮現。
  梁狗兒轉過身去,微微起眼晴看向蒙面之人:「怎麽打扮成這副模樣,還受了重傷.….傷成這樣妳還怎麽救人?」
  陳跡隨口答道:「有妳這位尋道境的大行官在,就能救。對了,狗兒大哥,什麽修行門徑能在身上紋下佛陀圖案,背後綻放佛陀法相?」
  染狗兒壹證:「妳與韓童交手了…….是他將妳打傷的?他修的是藏蟒門徑,以心血混合四葉草草汁和灑金徽墨,將圖案刺在身上每日觀想。壹般人只敢紋蟒,據說紋龍、紋虎、紋佛陀、紋神仙觀想時都容易喪失心智,所以最早便叫藏蟒。」 他繼續說道:「此門徑有好幾人在修行:彼此見了會相互廝殺,不死不休。我記得,劉閣老身邊就曾經有兩個,前陣子被天馬殺了。」
  陳跡點點頭:「知道了。內獄附近什麽情況?」
  梁狗兒說道:「現在內獄附近駐紮著壹支解煩衛,大約兩百人,妳打算怎麽進去?先說好,我可打不了那麽多,解煩衛當中可是藏有行官的,妳要沒想好怎麽解決他們,我勸妳還是打道回府吧。」突然間,陳跡擡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梁狗兒微微壹證,下壹刻,遠處有快馬踏雪而來,馬背上的密諜時斷時續吹響銅哨。喜鵲,壹聲,這是密諜司召集人馬的哨聲。
  壹竈香過後,胡同外的長街上馬蹄奔騰,陳跡等人貼著屋檐下的陰影藏好,只見壹隊隊解煩衛頭戴鬥笠、身披裳衣,腰後橫著長刀疾馳而過,向東邊趕去。
  待到夜晚重新安靜下來,梁狗兒豁然看向陳跡:「妳做了什麽,競能將這裏的解煩衛引走?」
  陳跡不答。
  梁狗兒皺眉思索:「若是抓捕尋常人物,根本用不了這麽
  多解煩衛出馬,除非是尋道境的大行官可這洛城裏的尋道境,只有我和那個姓馮的,等等,妳拿韓童做誘餌?據我所知,他與妳無冤無仇.…
  陳跡平靜道:「這是他應該做的。」
  梁狗兒打量陳跡片刻,最終嘆息壹聲:「妳已經有些不擇手段了,莫要落得個舉世皆敵的下場,追悔莫及。」
  陳跡搖搖頭:「不重要。」梁狗兒驚疑不定的看向他:「妳待會兒救了人,不會將我和貓兒也賣了吧?」陳跡面無表情道:「不會的。」
  說署,他從懷裏掏出蒙面的灰布遞給三人,剛擡手,忽然壹陣咳嗽。他解下自己蒙面的布,在墻根出咳出壹口血來。
  梁貓兒關心道:「陳跡,妳沒事吧?」 陳跡抹去唇邊的血跡:「沒事。”
  他輕輕躍上房頂灰瓦,而後伏低身子伸手將余登科也拉了上來。
  梁狗兒有樣學樣將梁貓兒也拉上屋頂,嘴裏念吻著:「妳想從房頂過去不在雪地上留下足跡,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妳,但我可提醒妳,再往前走,壹條條巷子裏還藏著密諜司的人呢,妳避不開的。」
  陳跡不動聲色的帶頭往前走去:「我自有辦法。
  壹座座人字頂的矮矮屋頂,屋脊像是壹座座鋒利的山巒。壹名解煩衛站在壹條小巷的陰影裏,如披甲的雕塑般手按
  腰刀。他將鬥笠壓低了壹些,閉目養神,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解煩衛剛剛閉上眼晴,鬥笠下的右耳微微抖動,驟然開眼睛,目光電射而去。
  只見巷子裏,壹只貍花貓正踩著積雪,壹步步往巷子裏走 來,左顧右盼間,似是在尋找食物。
  解煩衛那銳利的目光,微微柔和了壹些,他思索片刻,從
  蒙衣下掏出壹塊餅子,掰下壹小塊托在手心裏,伏下了身子。
  貍花貓有些膽快的叫了壹聲,猶豫片刻才緩緩靠近,將餅子吞進口中,蹭了解煩衛的手心。
  解煩衛笑了笑,又掰下壹塊餅子。
  不遠處,陳跡聽著貍花貓的聲音,腳步不停,領著梁狗兒轉身朝另壹個方向走去。只要是有貓叫聲,他都統統避開。
  幾人在灰色的山巒間穿梭、跳躍,不斷靠近內獄方向。
  梁狗兒以灰布蒙面,灰布之上的眼神裏閃過疑惑,這壹條條巷子裏藏著的解煩衛都哪裏去了,怎麽壹個都沒撞見?
  另外,這片民居中,野貓似乎很多?
  此時,卻見陳跡忽然下了身子,右手舉起拳頭。梁狗兒彎腰靠近過去,兩人以壹處屋脊做掩護,悄悄朝外望去。
  陳跡低聲說道:「前面那戶民居側面的鐵門便是內獄,門後甬道通向地底,連接著地下河。」
  梁狗兒皺眉:「怎麽進去?若要用刀將鐵門劈開,附近的解煩衛壹定會聽見動靜!」
  陳跡捧起屋頂上的積雪,在臉頰上搓掉了血跡,而後轉頭看向梁狗兒:「妳們在此處等我。」
  梁狗兒伏在屋脊後面看見陳跡輕飄飄躍下屋檐,尊在雪地裏,如貍貓般悄無聲息。
  梁狗兒皺眉:「這小子要做什麽?」 余登科搖搖頭:「不知道。」
  卻見陳跡徑直來到鐵門前敲了三下,梁狗兒驟然握緊了刀鞘。
  下壹刻,鐵門上的小窗子拉開,裏面獄卒疑惑道:「陳大人,您怎麽來了?」
  陳跡亮了壹下手中腰牌:「有犯人要審,開門。鐵門開了。
  陳跡剛要出手殺人,獄卒已經快速向甬道之中退去,沒入內獄的黑暗裏。 陳跡動身要追,卻見壹支督箭從門內飈射而出,他側身堪
  堪避過,箭在他臉頰上割出壹條淺淺的血印。
  下壹刻,獄卒吹起瞭亮的銅哨聲。喜鵲,壹聲,召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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