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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博劍仙鐵雨

半麻

玄幻小說

這天的吉隆坡雖然下著大暴雨,卻比往日更加擁擠和吵鬧。
方白鹿擠過阿羅街上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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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六曰謀叛(三)

賽博劍仙鐵雨 by 半麻

2025-3-30 21:00

  ……
  沒有答案的恐懼並沒有持續太久。
  噗嗤——
  隨著奇怪的擠出聲,圓圓的白球鉆出了安保的耳孔;也帶起了平歲爹的尖叫:
  “啊,啊啊!!”
  眼球——孤零零的,沒有眼眶和眼皮保護包裹的視器從安保的左耳中探出,對準了平歲。在眼球後是鮮紅的視神經,它們像根根細短的花繩也似、把孤零零晃動的眼球固定住。
  眼白不帶壹處血絲或濁黃;瞳仁則是黑裏有壹點棕。如此的黑白分明與清澈,使得它像是剛剛誕生的稚子——只不過,這是“出廠日期”上的相類。眼球帶給平歲某種類似於食材“新鮮”的奇妙感覺——潮濕的透明黏液布滿眼球的表面,讓它在幹燥的空氣中保持著濕潤。
  平歲能感覺到褲腿上傳來的鼓脹和溫熱,熱液順著他的雙腿流下,以及那溢出的臭氣:老頭子已經被嚇到失禁。
  沒有人敢於動彈分毫。於是在極端的恐懼與呆楞中,前廊的燈光又迎來了潮汐的漲刻——逐漸亮起的光線中,平歲看見了:
  根根鮮紅的神經如古樹的根須,從眼前人體的腳底生長而出;它們朝四周漫開,在暗銀色的鋼鐵地面、與橙白交接的墻間鋪上了層稀疏細弱的赤網——在網的每個端點,都連接著壹位動彈不得的安保。
  眼球輕轉,扭旋;在平歲壹家人的頭顱間來回掃視。似乎在神經叢間,還有分辨不清的肌束和筋膜、帶動著本該無法移位的眼球扭動。
  ……
  或許是壹瞬,或許是壹刻,平歲不知道過了多久——
  不知是因為發覺自己壹家人並非安保、也未攜帶武器;還是因為“它”已感到疲倦和無聊……原因並不重要。
  那眼球靜默地後撤,重新隱進安保的耳道、在噗嗤聲中就此收了回去;只有淡粉色的粘稠液體,仍不住地順著耳垂滴下。
  ……
  “走,走……走。走!!”
  平歲爹吐出的話語已經含混不清,粘稠的飛沫與唾液落在兒子的脖頸上。無論之前他多麽瘋魔、多麽癲狂;此時的恐懼又重新將他拖拽回了現實世界——
  那個他應該安穩迎接自己、以及千萬與有著雷同軌跡的人們的宿命的世界。
  老頭子想要奮力劃動雙腿,帶著自己壹家朝孕館外挪動——但壹向卑怯懦落的平歲,此時卻迸發出全所未有的決心。
  “誰想像豬狗壹般被屠去了……?我不想……我不想……”
  之前限制著他的所思所想,束縛著平歲、讓他保持著常人形狀的那根“線”已經繃斷。
  直到此時:就算在之前已被外鄉的貴人、夜空中的異物、遮蓋城市的爆炸嚇得心膽俱裂;但直到此時,平歲才意識到自己在這世間所處的位置。
  那便是連廢料與垃圾也不如,被掃去也無人在意的位置。垃圾——至少還能獲得不少覬覦的目光,甚至被人所淘去、在呂宋工匠的妙手中重放光芒。既然如此,保得壹條爛命又有什麽意義?
  撲通!
  平歲被父親與家人的扭動抗拒壓得趴到在地;但他視若無睹。
  他仍舊死命地往前掙紮,向前拖行。如若周圍有鋒利的銳物、哪怕只是從墻上剝下的銹鐵片;平歲也會拿在手裏,用它把身後與自己結為壹體的累贅們割去……
  十指的指甲蓋已經在扣動地板縫隙的拖進中翻起、斷開,平歲視若無睹;而那些藤蔓似的神經叢則紛紛在他前行的方向上推開,為他騰出壹條道路。不知不覺間,父親與妻妾們的扭動也微弱了下去——他們似乎也被這股遠遠大於自己的決心和戾氣所吞噬,不再試圖阻礙。
  人類的壹生,總避免不了被壹些比自己更加龐大的異物、所占據的命運:不管它們用“信念”、用“決意”、還是用“野心”或“偏執”充當姓名。
  平歲此時,便心甘情願地將自我充當供品、獻上那名為“可能性”的祭臺之上。人群和飛蛾有著相同的共性:追求稀奇又莫測的光亮——只不過充當捕蟲燈的東西,往往有著千百種的偽裝。
  他趴伏著,推開了誕生池的大門。
  ……
  ……
  “這就是……無垢羊水。”
  平歲還未擁有子嗣;因此作為呂宋人的他,還是第壹次見到胎海連鎖所準備的生命之源——孵化繁衍了萬千呂宋子民的無垢羊水。
  他從未見過舊時代裏,名為“泳池”的事物;不然他肯定會以此來類比眼前所見到的東西。
  在房間的正中,是長壹百二十米、寬七十米的矩形凹槽;凹槽的槽壁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只是在橙黃透亮的方術羊水中、變得像是將墜入山間的夕陽。羊水的水面倒映著房頂投下的光——縮微版的母河與陰池懸掛在天花板上,以示生命孕化的奧妙。
  ……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以前不是這樣的……”
  忽地,平歲爹死命用雙掌擠壓著兩側的太陽穴,似乎想要就此將腦袋擠爆。他喉中嗬嗬作響,死命地搖動著頭。
  於是……
  平歲順著父親的視線望去,在清澈美麗的羊水中,他看見了其他的東西——
  那是……血肉做的管道。
  帶著陣陣的顫抖,帶著呼吸般滿溢與癟缺的起伏,帶著壹股股血液通過時、那賁張的蠕動;褐黃的外皮下是隱微青綠的毛細血管:
  像這樣的管道不知凡幾,密密麻麻布滿著無垢羊水的池底——
  此時,這些管道們不住地吞咽、抽吸,從開口中冒起小小的旋渦與氣泡;胎海連鎖橙黃的無垢羊水,便壹點壹滴地被它吸去:像是無底的食道。
  這條血肉所制的長管究竟通向何處?那些被它所飲下的羊水,又被用在如何的用途?
  平歲並不了解——隱隱的直覺令他刻意地回避了自己的好奇:今夜的壹切,都透著不能令人深究的詭異。
  他也不知道,在這些血肉管道的另壹端,是個身處迷夢、長眠不醒的靈魂;他也不知道,還有許許多多根壹般無二的管道從泥土中延向馬尼拉外的無邊大海,從人類最早的苗床中、吸收取之不盡的生物質,為壹場無止境的夢境、提供著化為現實的素材。
  但是——
  就算平歲知道,他應該也不在乎了。
  在身後,喃喃仍在傳來:
  “是什麽……是什麽……這些是什麽?走吧……走吧……走——”
  哢嚓!
  鐵桿從平歲爹的下頜處穿進,擊穿了他那早就鈣質流失的疏松骨層、攪進老頭的大腦,結束了他那已徹底迷失的神誌。
  撲!
  平歲拔出剛剛親手插進父親腦袋的鐵棍,丟在地上。就算自己扭開了脖子的方向,用力向後上方捅刺、還是在脖側留下了壹道長長的血痕。
  “閉嘴。”
  他說。
  ……
  沐浴,更衣。人類在初誕與走向終末時,都會如此執行相同的步驟。
  平歲戴上呼吸面罩,走進施術前的準備間——他和他身上的親人們,並沒有共用壹套呼吸系統:作為肉房主體的平歲、保留了最高的獨立生存能力。準備間中釋放的麻醉氣體,將能停止身上那些還能喘氣的妻妾們的絕望慘叫。
  但平歲,想要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將要到來的重生。而清醒帶來的劇痛,將讓這次蛻變更有價值。
  “遷居準備中……準備中……正在連接誕生池……進行麻醉程序……”
  準備間中的外科執行單元,悄聲念誦——
  平歲將重新遷居,割去身上的血肉。這不是割肉還母、剔骨還父:他只是要除去跟隨自己不知多久的贅余。接著,平歲將通過自己的精元和妻妾的陰元,培育新的家人。
  透過準備室的透明窗口,他能看見羊水不停地被血肉之管所吞下;而孕館中還在往誕生池裏吐著更多的羊水。
  平歲撕開衣裳,喉嚨裏發出“咯咯”的喘息——
  他的子孫將在這片橙黃色的湖水中誕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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