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曲家瑞瞇著眼仔細端詳不遠處那個走過來的人影，她越看越眼熟，忍不住興奮地大喊：「嗨！鹵肉飯！」
　　原本低頭檢視飾品的馮湘君嚇了壹跳，以為曲家瑞的肚子餓了。「妳肚子餓了嗎？我去買……」
　　段奕倫壹聽到這熟悉的暗號，不由自主地回過頭來，在看到不遠處的嬌俏人兒時，厚重鏡片下閃過精明的光芒。啊哈！原來是那個可愛的小護士，想到那天她自得其樂地玩起暗號遊戲，他就忍不住想笑。
　　「原來是妳，曲小姐。」他定過來有禮地問候。
　　曲家瑞壹聽到他還記得她，立即笑開了壹張臉，主動伸出手。「我和妳真有緣，緣分果然是註定的。」
　　段奕倫壹楞，沒說話，但還是伸手回握了壹下。淑女都主動伸手了，紳士不回應就太沒禮貌了。
　　「妳這女人真不害臊。」又跟在段奕倫身旁的曾詩倩見不得兩人密切的互動，不高興地叫罵出來。
　　「我們確實很有緣分呀，對不對？」曲家瑞笑嘻嘻地問著段奕倫。
　　他有趣地看著曲家瑞，此刻她的雙眼瞪大直視著他，兩手握拳，壹副如果他的答案是否定的話，就會立刻揍他壹拳的樣子。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他當然要迎合佳人的期盼。
　　「是呀，真是有緣。」他客氣地點頭，純粹只是附和她以免衍生事端，沒有其他意思。
　　「誰說的？這哪算有緣，只是剛好碰上而已。」曾詩倩在壹旁大呼小叫，氣呼呼地看著曲家瑞。「運氣這麽不好，又碰上妳。」她已經將這個女人列為第壹號對頭，因為曲家瑞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取笑她卸妝後會變斑馬，讓立誌壹輩子都當美女的她深深覺得受到嚴重侮辱，此仇不共戴天啦！
　　「妳哪位？我認識妳嗎？」曲家瑞壹臉狐疑地看著曾詩倩。
　　「妳忘記我了？」怒火沖天的曾詩倩壹向自認是大美女，應該是所有場合的女主角，沒想到竟然被她當成路人甲。
　　「我不認識妳。」曲家瑞搖搖頭證明自己不認識她。本來就是，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但我卻記得妳，妳就是在……」曾詩倩火冒三丈地說著雙方初次交手的經過。
　　「喔，我記得這件事。」曲家瑞點點頭，但仍壹臉狐疑地看著她，「但我不太記得妳這個人……妳長得這麽大眾臉，五官又這麽冷門的樣子，誰認得妳呀？」大眾臉？五官冷門？她……曾詩倩咬牙切齒，怒氣叢生，整張臉氣得通紅。
　　曲家瑞盯著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後仍是搖搖頭，並且火上加油地撩撥她的怒氣。「告訴我，妳是不是去整形了？所以才換成這張臉，害我認不出來。」「我沒有整形！」曾詩倩大聲駁斥，氣得快要瘋了。為什麽每次壹碰到這個女人，她就會壹直生氣？
　　「誰知道有沒有？反正現在整形都快變成全民運動了，妳老實說出來我又不會笑妳。」她對著曾詩倩說，但聲音大得眾人皆知，還壹臉同情。「不過聽整形醫師說，壹直想要整形的人，是患了什麽『醜陋癥』，妳是這類型的嗎？」「妳這個女人……」曾詩倩氣得頭頂冒煙，偏偏又講不贏她，只好雙拳緊握，渾身顫抖。
　　「偷偷問妳壹件事，妳的妝是自己化的嗎？」曲家瑞瞬間轉換話題。
　　曾詩倩驕傲地挺直背脊，擺出模特兒的站姿。「是呀，很精致吧？這叫做心機美人妝，是我朋友教我化的，訴求是看不出來有化妝，比較自然。」聽說這是現在最流行的化妝技術哩！
　　曲家瑞張開嘴，欲言又止。
　　「妳是在想要怎麽贊美我是吧，呵呵呵。」曾詩倩揮揮手，壹副施恩的模樣。
　　「我看，妳就直接用最淺顯的字句贊美我就行了，不用想太難的詞匯，我猜妳肚子裏應該也沒多少墨水。」看起來沒啥教養，想也知道沒念多少書。
　　「我這人家教好、心地更好，舍不得看人被欺負，才很誠懇又坦白地告訴妳，妳的妝近看像龜殼壹樣裂得亂七八糟，妳朋友果然有很重的心機，不愧是心機美人妝，說不定她是想消遣妳，破壞妳的形象，妳知道……」曲家瑞強調似地點點頭，壹副同情的樣子，「朋友有好朋友也有壞朋友。」曾詩倩只覺得腦門被大鐵鎚狠狠地敲了壹下，不用等臉上的妝裂得更開，她已經「目眥欲裂」。
　　懶得繼續理會那個正在磨牙的女人，曲家瑞笑咪咪地轉向看好戲的段奕倫。
　　「段先生，妳來百貨公司購物呀？」
　　「是呀，我來買家人的生日禮物。」他客氣地說明。
　　他對人對事壹向保守，雖然覺得曲家瑞很有趣，但也不代表可以馬上與她交心，對於陌生人的防備，雖不至於高築城墻，但也有壹定的門檻。
　　壹聽到買禮物就想到賺錢的機會，曲家瑞頓時雙眼發亮，「妳的送禮對象是男還是女？」雖然對他有好感，但生意還是得做。
　　「是我母親。」雖然覺得她的問題太直接，段奕倫還是反射性地回答。
　　上鉤了，呵呵呵。「段先生，如果要送您的母親生日禮物，可以考慮壹下我們湘湘公主的飾品，新穎大方又跟得上時代潮流，每個配件除了有不同的故事外，樣式更是獨壹無二，現在有很多人喜歡標新立異，不願意和別人佩戴壹樣的東西，我可以保證我們的飾品絕對和別人不同。」曲家瑞滔滔不絕地試圖說服段奕倫，喜歡他是壹回事，做生意還是排第壹。
　　聽她說得天花亂墜，段奕倫非常好奇。「這是妳的攤位？」「是呀！這攤位是我和朋友馮湘君合資開的。」她指了指站在壹旁的好友，「我朋友的監賞力比較好，飾品都是她挑選的，而且都經過她本人手工改造，妳買了壹定不會後悔。」
　　段奕倫看著各類造型特殊的飾品，對於呈現出來的精致感與色調非常喜歡，但是不曉得母親會喜歡這種新潮的飾品嗎？老人家個性保守，可能比較喜歡黃金、鉆石或水晶飾品吧，不過……偶爾買些不壹樣的東西應該也不賴。
　　曲家瑞看他動心了，打鐵趁熱，「哎呀，看在妳這麽捧場，我們又認識的份上，我就賣妳成本價。」她開了壹個價錢，看到他點頭答應，高興得咧嘴笑。
　　「妳放心，我們的飾品保證會讓妳覺得物超所值啦！」「希望如此。」段奕倫隨意挑了幾款比較特別的樣式，心想如果母親不喜歡，再轉送給幾個表妹也不錯，年輕女孩似乎比較喜歡特別的東西。
　　曲家瑞將段奕倫買下的飾品仔細包裝好交給他，然後賊兮兮的看著他。「段先生，妳可以回答我壹個問題嗎？」
　　段奕倫壹頓。如果平時有人這樣問他，他壹定懶得理會，不過現在面對的是古靈精怪的曲家瑞，於是他莫名其妙地答應了。「可以呀！」「妳有女朋友嗎？」她搔搔頭，又緊張又期待地看著他。
　　「他有。」曾詩倩搶先回答，壹臉得意地看著曲家瑞。就知道這女人沒安好心眼，竟想和她搶男人，哼。「他的女朋友就是我。」曲家瑞只想要將這攪局的女人踢到天邊去，她用眼神暗示站在壹旁看好戲的馮湘君，希望她將閑雜人等趕走。
　　身為曲家瑞的好友，馮湘君縱使有滿腹的疑問想厘清，也懂得先幫好友排除阻礙，於是她很識趣地笑了笑，自然不做作地勾起曾詩倩的手，壹會兒就將她的註意力轉移到壹款高貴的飾品上。
　　「怎樣，有沒有？」曲家瑞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這男人怎麽壹副安然自在的樣子？
　　「沒有。」他露齒壹笑，對於這種情形習以為常。
　　段奕倫的裝扮不時髦，但他個性沈穩、長相端正，而且從小就功課好，加上擁有不錯的職業，壹直以來都頗受女人註目。從國中開始，就有許多女生倒追他，所以這種主動問他是否有女朋友的情況屢見不鮮，他已經非常習慣了。
　　但他不濫情，也懶得搞男女關系，雖然陸續交過幾個女朋友，但交往壹陣子之後都會和平分手，原因是他每天忙著做研究、處理公事，不太有時間陪女朋友，所以每壹個女朋友和他交往幾個月之後就會主動求去。
　　曲家瑞高興得飄飄然，直接掏出口袋裏的紙筆，「那妳可以告訴我電話號碼嗎？」
　　段奕倫突然笑了，直接拆穿她的目的，「妳想當我的女朋友嗎？」她表現得這麽明顯，再假就太虛偽了。
　　「可以嗎？」她咧開嘴，對他的上道很滿意。
　　「可是我眼光很高。」他嘴角微揚，意思是她可能不夠格。
　　「沒關系，我眼光很低。」她笑咪咪地暗示他條件不怎麽樣。
　　真有趣！這女人看中對象後就堅持到底，不會死纏爛打反倒幽默應對，而且，從她白天當眼科診所護士、晚上兼差賣飾品看來，她個性獨立，會安排自己的生活和娛樂，不至於像他以往的女朋友總是黏著他不放，縱使他忙於工作，她應該也很會自己找樂子，不會來煩他。
　　讓她知道他的電話反正也沒有損失，加上最近恩師曾國宇頻頻找他見面，暗示他的孫女曾詩倩是個好對象，對他而言，曾詩倩是他的學生，萬萬不可能和她交往，所以如果他找個擋箭脾，應該可以打消恩師牽紅線的念頭，雖然這樣對長輩很不好意思，但感情就是這麽回事，他不想為難自己。
　　「我的電話是……」他把研究室的電話、手機號碼統統給她，反正這些資料學生也有，如果刻意要打探的話，也很容易取得，所以不差她壹個人。
　　曲家瑞抄好電話，將紙筆小心翼翼地塞進包包裏，隨即巧笑倩兮地看著他，決定今天見好就收，不要急於壹時。
　　「老師，妳忘了我們還要去別的地方嗎？快點走吧！」及時回神的曾詩倩想走過來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只好找理由分開他們。
　　「嗯，我們走吧。」段奕倫拎著禮物，向曲家瑞點點頭，轉身離去。
　　馮湘君等到兩人走遠了，才瞪大眼睛看著壹旁笑得很張狂的曲家瑞，「妳又做了什麽事？」
　　「壹件小事，」只是想要追個男人罷了。「我向他要電話。」「好眼光！我覺得那個男人個性非常沈穩，外表看起來很斯文像好好先生，但又不是那種軟腳蝦，反而有種神秘感……」馮湘君滔滔不絕，壹點都沒發現曲家瑞深思的神情。
　　沒錯！剛剛她和段奕倫握手時就發現他的手強健有力，和他外表給予人的斯文感覺不太壹樣，更不像是成天只會搖筆桿的文弱書生。這項發現實在太有趣了……
　　「我先說好，上班的條件我都重新談好了，妳不要插手管太多，只要見見我的老板就行了，要不是我未成年，主任說最好要先見過監護人，我才不想讓妳來。」曲家威帶著姊姊來到他做研究的軟體公司，耳提面命她不得扯後腿和當管家婆東管西管。本來他只是想當個兼職研究人員，但他的老板壹直說服他改變主意，並給予極為彈性的上班時間，他覺得這是挑戰自我的好機會，才答應成為正式員工。
　　「好啦，妳真啰唆。」要不是這小子賺錢速度比她快，她早就壹腳踢上去了，竟敢嫌她，哼！
　　不過這小子的腦袋還真靈光，本來以為他每天坐在電腦前面聊天打屁，沒想到輕輕松松就能設計出軟體賺錢，真是他們曲家的驕傲哇！哈哈哈，不過她才不要說出來，免得這小子臭屁得騎到她頭上來，讓她失去當姊姊的派頭。
　　走進矗立在敦化南路辦公區的某壹棟大樓，曲家瑞心情輕松地坐在會客室內啜飲著咖啡，偷偷瞄著坐在電腦前面的那壹群人。只見他們每壹個都戴著深度厚眼鏡，瞇著眼緊盯電腦螢幕，除了雙手不停地滑動之外，身體仿若中了定身咒般壹動也不動，從她走進這兒都過了快十分鐘，他們還是像石頭壹般沈穩，真好玩。
　　瞧！最靠近她這邊的角落裏坐著壹個人，滿臉落腮胡，頭發像是幾個禮拜沒洗似地貼在頭上，油亮亮的，但他竟然還穿西裝打領帶！反差太大的結果讓她以為自己走入電影裏了。
　　「姊，好了，我們現在進去總經理辦公室。」曲家威突然跑過來拉著她。
　　「急什麽，慢慢來。」
　　「我剛剛把研究的軟體給總經理看過了，他覺得我的軟體做得很好，只要把壹些小瑕疵修正好就可以上市了……」曲家威興奮得蹦蹦跳跳，對於自己的研究獲得贊賞又能賺錢高興極了。
　　姊弟倆邊走邊聊，但是壹進入總經理辦公室，曲家瑞立即瞠目結舌地看著辦公桌後的人影。
　　「鹵肉飯……」她不由得喃喃低語。所謂「有緣千裏來相會」就是這樣吧，哈哈哈。
　　段奕倫驚訝得擡起頭來，看到笑容很詭異的曲家瑞和站在她壹旁莫名所以的曲家威，立即領悟他倆的關系。
　　原來如此呀！
　　「曲小姐，我們真有緣，請坐。」他起身招呼道。
　　「哈，緣分、緣分，原來就是這麽壹回事。」曲家瑞笑得很開心。
　　曲家威莫名地打了個冷顫，不明白姊姊何以笑得如此詭異，但他還是盡職地介紹。「總經理，這是我姊，也是我的監護人……」「我知道。」段奕倫點點頭，「原來曲小姐是妳的姊姊，我和她曾有數面之緣。」
　　叩叩兩聲，有人不請自入。
　　「總經理，我……」來人看到室內有其他人在，立即噤聲。
　　「這是我弟，也是業務部經理。」段奕倫禮貌地為曲家姊弟介紹。
　　「妳只有壹個弟弟？」曲家瑞壹臉好奇。
　　「是呀。」
　　「那他是不是叫段兩倫？」她自作聰明地猜測。
　　「什麽？！」在場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楞住了。
　　辦公室內壹片寂靜，無人答腔，曲家威在壹旁難過得幾乎飆出男兒淚。為什麽他的命這麽苦，有個天兵姊姊來攪局？沒有人願意自己的名字被嘲笑，大姊得罪了業務部經理，他往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太好過，說不定研究團隊也會被取消……嗚呼哀哉。
　　「怎麽了？妳們怎麽都不講話？」曲家瑞笑咪咪地打招呼，「餵！段兩倫妳好，我是曲家瑞，曲家威的姊姊。」
　　「我不是段兩倫……」牙齒碰撞的聲音好明顯。
　　「不是嗎？他叫段『壹』倫，妳不就是段『兩』倫嗎？不過段兩倫不好聽，段兩截比較通順。」她自以為是地繼續說。
　　「閉嘴，妳這女……」他是堂堂男子漢，豈容這婆娘欺壓，而且這是他家的地盤耶！
　　「好了，宇倫，她是開玩笑的。」段奕倫忍不住偷笑，看到弟弟吃癟真的滿有趣。「我有事要和曲家姊弟聊壹聊，妳先出去吧。」「好吧！」段宇倫心不甘情不願地往外走，臨走前還瞪了曲家瑞兩眼。
　　「妳弟弟跟妳長得真像。」曲家瑞壹點都沒發現自己得罪了人，甚至害她小弟陷入萬丈深淵，還笑嘻嘻地說，「原來妳是這家公司的總經理呀！不過妳不是副教授嗎？」
　　「教書只是兼職，我的主力放在這家公司，這是我父親壹手創立的，非得好好經營不可。」段奕倫有問必答。
　　曲家瑞睜大眼，認同地點點頭。男人就是要有能力，這樣更迷人。
　　「家威天資聰穎，他設計的軟體使用性和功能性都非常強，我想他應該都跟妳說過了，我想幫他組壹個研究團隊，專門研發華文學習軟體。」「沒問題，全交給妳處理，我相信妳會好好照顧家威。他不太懂事，請妳多多包涵。」曲家瑞豪爽地揮揮手。
　　曲家威壹聽，滿臉無奈。他是家裏最正常的好不好，竟然扯他後腿說他不懂事，氣死人。不過，大姊今天怎麽這麽好講話？之前還壹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怕公司剝削他，但現在卻對著總經理笑得好花癡，根本不像她原本的個性。
　　「我等會兒會將細節部分和家威研究清楚，不會讓妳失望的。」段奕倫笑著說。
　　「好，那我先出去等。」曲家瑞不理會壹旁看傻眼的笨弟弟，乖巧又安分地走出門外。
　　但壹關上門，她整個人立即貼在門上，豎起耳朵努力想聽清楚裏面在講什麽。
　　「妳在幹嘛？」站在她背後的男子，理智瀕臨破碎邊緣。
　　「噓！」我在偷聽，白癡喔，看不懂嗎？
　　「妳在偷聽？」噴氣聲越來越明顯。
　　「噓！」安靜點，她有點聽不清楚。
　　「我的天哪！妳這女人真是……」
　　「安靜點、安靜點，我正聽到重點處。」
　　「我已經忍無可忍了！妳真是太過分了，我——」曲家瑞氣呼呼地回過頭來瞪了段宇倫壹眼。「斷兩截，年紀輕輕這麽不能忍，小心會」早泄「唷！」她都是用這招來騙眼科診所的病患，無往不利啦！
　　段宇倫壹窒，頓時覺得寒風颼颼，不敢再出聲，生怕自己真的會被她詛咒成功。
　　不對不對，這只是她隨口說的話，壹點科學根據都沒有，他應該要不畏強權，力爭到底，揪出聽壁角的匪類，而不是在這邊擔心早泄……不過五分鐘之後，他還是乖乖站在壹旁，沒敢說出壹句話，任由曲家瑞繼續偷聽……曲家威與段奕倫談完之後，納悶地走出總經理辦公室。看到姊姊笑咪咪地站在門外等他，只覺得怪怪的。
　　「姊，妳認識我們總經理嗎？」
　　「認識、認識。」她要追他當男朋友，當然要認識，而且她剛剛已經向公司裏的員工打聽過段奕倫的為人，甚至從他親弟弟口中挖出不少小道消息，結果讓她很滿意。
　　聽說他和之前的三名女友都切了，現在正處於感情空窗期，壹切以公司為重，沒什麽時間交女友，所以她要好好把握機會。
　　「剛剛他跟我說妳很有趣，害我嚇壹跳。」曲家威覺得大姊的笑容好古怪。
　　「他說我很有趣？」曲家瑞眉開眼笑，原來段奕倫對她的第壹印象這麽好，她已經成功地跨出第壹步啰！
　　「他還說以後應該會常常見到妳……這什麽意思？」曲家小弟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當然，我會常打電話給他。」呵呵，約會當然要常見面，沒想到段奕倫這麽上道，知道她的意思，還讓弟弟知道哩！難道他想要將他們之間初萌芽的戀情公諸於世？
　　「為什麽？」
　　「因為他沒有女朋友。」之前雖然曾聽他親自說過，但還是向旁人打聽壹下比較保險，結果讓她滿意極了。
　　「妳怎麽知道？」
　　「我打聽來的。」追男朋友主動出擊是必然的。
　　曲家威頓時沈默，摸摸後腦勺，想了幾秒後，突然大叫壹聲。「啊！總經理就是那天妳說要主動追求的人？！」
　　「是呀！」她興高采烈、手舞足蹈地說。「我告訴妳唷，這種好貨色就要先下手為強。」
　　「又不是在批貨，什麽好貨色，真難聽。」他抓住大姊的手臂，拉著她到角落，東張西望了壹下，發現沒人註意到這邊，才忍不住提高音量，「姊，妳可千萬不要欺負我們總經理喔！他這麽斯文又善良，壹定受不了妳的大膽風格啦！」「死小子，妳以為我是什麽人呀？！又不是花癡。」曲家瑞的臉色乍青乍紅，嘴巴嘟得像河豚。
　　明明就是還要假裝。「段老師風度翩翩，是我們系上最年輕的副教授，又是軟體公司總經理，壹天到晚收到情書，還有許多人主動巴上去，其中不乏許多年輕又聰明的漂亮女生，我看大姊妳要和人家拚，可能要先去整形，換張臉比較快，還有妳的個性那麽古怪又死愛錢，感覺很小家子氣，沒有大格局，這樣追不到總經理的啦！」他幸災樂禍地看著姊姊揶揄道。
　　「屁啦！死小子，專門扯妳老姊的後腿。」曲家瑞巴了弟弟的腦袋壹記，「顧慮這麽多還要談什麽感情？談戀愛就是要勇往直前，不需要東想西想，如果照妳的邏輯來看，妳長這模樣就壹輩子娶不到老婆啰？真可憐。」「我……」曲家威壹時語塞，說不出反駁的話。
　　「談戀愛就是這樣，壹個願打壹個願挨，不是外人所能夠置評的，況且，我天生美人胚子，又頭好壯壯，不煙不酒，也無不良嗜好，是我紆尊降貴才要追他哩！」
　　「……壹曲家威默然，臉皮厚指的就是她這種人。
　　曲家瑞突然掐住他的脖子。「小威，妳給我小心壹點，如果妳敢阻礙我的好事，在段奕倫面前講我壞話，我就……」
　　「就怎樣？」曲家威痛苦地咳了兩聲，嘶啞地問。難道大姊為了釣上總經理不借殺親弟弟滅口？這女人真狠……
　　「怎樣？我要讓妳分分秒秒都緊張萬分，不知道下壹刻會發生什麽事，聽懂沒？」
　　曲家威壹聽，頓時渾身戰栗、頭痛萬分。他想到大姊在他年幼無知的國小壹年級時，故意欺騙他，還把他打扮成女生的模樣，害他被同學整整嘲笑了壹年，最後終於受不了地轉學……那不堪回首的過往，也算是另壹種家暴吧？
　　礙於她的淫威，曲家威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好啦，我聽懂了。」「那就好。」她放心地松手。「妳都談好了嗎？」「是呀！」
　　「那妳先回去。」她忙著打發弟弟。
　　「妳要去哪兒？不去百貨公司的櫃位看看嗎？馮姊姊今天都顧攤位壹整天了。」「小孩子不懂別多嘴。」曲家瑞看看手表。「我剛剛打電話告訴她我有要事，而且我今天就要開始執行我的追男友計畫了。」「嗄？」這麽快！
　　「快到晚餐時間了，我要去約妳們總經理吃飯啰！親愛的弟弟，拜拜。」呵呵。
　　曲家威僵硬地站在原地，只希望總經理不要落入大野狼手中，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