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抓個現行
墨九 by 瞳TONG
2019-7-19 23:08
這兩天,對墨九而言簡直就是折磨。她很焦慮,飯菜難以下咽了,覺睡不好了,山兒在時她裝作平常,山兒前腳壹離她就在房裏團團轉。
太陽落下了月亮升起,壹天就這麼壹眨眼的過了。她越來越焦慮,越來越不安。嶽哥哥就要來接她了,怎麼辦……怎麼辦呢??
她還沒有說她的猶豫,說她心中的諸多感受。
她還沒有機會開這個口。
墨九來來回回,壹遍遍的在想。那時脫口而出的“走”,是否是沖動了呢?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仔細思慮過,可如今嶽哥哥已打點完了所有,箭已在弦,她還能猶豫嗎?
兩日後的晌午,心神不寧的用過了飯,墨九就提出要小憩片刻。山兒收拾完便出去回了自己屋,墨九在凳上坐下了又站起,站起了再坐下,手指放進了嘴裏,壹根根輪番的啃。
她實在是緊張的要命,當等的人從窗外翻進來時,她“謔”的壹下站起來:“嶽哥哥!”
男子輕巧的落地,環視了壹圈房內,壓低了聲音說:“小九,就妳壹個麼?那個丫鬟呢?”
“她……她在外面,我說想要睡壹會,她不會進來的……”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墨九用力的甩了甩腦袋:“嶽哥哥,其實我……”
男子看見了她的驚惶,走近了幾步問道:“怎麼了?”
怎麼了……怎麼了……要怎麼說才好??
墨九覺得有千言萬語,壹時之間全堵在了喉頭,不知該如何表達也不知道該先說哪壹句哪壹件,她努力的想要理清頭緒,腦門上都憋出了薄薄壹層汗:“二少爺他……我……嶽哥哥……其實我……”
這般語無倫次,男子聽來便以為她在擔憂,他低著聲飛快說道:“大少爺在宮裏,二少爺在外巡莊,小九,我們該走了。”
墨九壹楞,接下來更是焦急。不是的不是的,她要說的不是這個,她要問的也不是這個。
“不……不是……我……等壹等……嶽哥哥妳……”
烏嶽凝視著眼前壹張鵝蛋小臉,似乎是明白了:“小九,妳可是害怕?”
墨九張著嘴喘著氣。害怕嗎?其實是有的,可除了害怕,還有其他的。
烏嶽拉過壹雙小手,那是失了溫度的涼,帶著汗濕還在微微的抖。他用掌心包覆住,加了力道握了握:“不要急,冷靜下來。”她只是個弱小女子,會緊張害怕也是必然。
“不要擔心。壹切有我。”
“可……可是……”
“既然應允了帶妳走,我就已做好了準備。出去之後怎麼樣,我雖不能斷言,但是兩位少爺還有大事要做,未必會抽出功夫派人來尋。”
“是嗎……是這樣嗎?”包住她的大手粗糙卻溫暖,熱流壹點點的傳遞到胸口,緩緩的安撫了壹顆跳動得脫序的心。
“是。所以小九,妳準備好了麼?”
“嶽哥哥……我……”墨九捫心自問,她倒底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了離開這裏,準備好了離開這裏的人,此時此刻,她捫心自問,卻發現,竟無法肯定的回答。
“可是放不下妳在言府的親人?”
“我……嗯……”
“雖然來不及告別,但也許要不了多久,就會再聚的。我在城外放置了幹糧馬匹,等出了城,我們壹路東行,加緊個幾天,就能趕到小鎮。”
“小鎮?”
“是。幾年前我曾經過那裏。地處偏僻,但是民風淳樸。我們就在那裏藏身下來,可好?”
“……嶽哥哥……妳……妳聽我說……”
“什麼地方那麼好,我倒也想見識見識。”
房外有個聲音突的響起,像是晴空霹靂,炸得房內倆人皆是壹驚。
墨九呆呆的望向門口,只見珠簾搖動,高大的男子舉步走進,鵝蛋小臉瞬間白了,待看到後面隨之走入的另壹男子,墨九整張臉已是慘白壹片。
二少爺……大少爺……怎……怎麼……他們怎麼會來的??
“要去哪裏?我們倒是很有興趣聽上壹聽。”烏少正說的氣定神閑,可臉色是難看至極。他掃過房裏,再掃過站著的壹男壹女,皮笑肉不笑的扯動著嘴角:“我們來的不是時候麼?這麼急?不收拾東西便急著要走?”
墨九的目光越過了面前的高大男子,投向了他的身後。那壹雙黑眸,她是熟悉的,可此時這雙眼,如同冰封般的固住,深的不見壹點光,冷的不帶半分情緒。陰郁和壓抑的氣息從他的臉上,從他的周身緩緩的散發開。她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壹步,抖索著雙唇說不出話來。
烏嶽已經明了狀況,二話不說便單膝跪下。是他疏忽了,守株待兔,被逮住的不光是他,還有她……所以,他唯有束手就擒。
烏少正的眼角瞄過,嘴裏輕笑出聲:“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烏嶽妳來告訴我,妳帶著烏家的人,是要走去哪裏?預備作什麼?”
單膝跪著的男子低著頭,沒有作聲。
烏少正的目光轉到墨九身上,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妳小時便進了烏家。若非當年遇到我與風喬,恐怕到今日,妳還是個沿街行乞的乞兒。”
“嬤嬤告訴我了些事,我卻未放在心上。放眼府中,除去風喬,妳便是我最信得過的人。”
“妳說無以為報,只有誓死忠心,難道,這就是妳所謂的報答?妳就是這般忠心的麼?”
跪著的男子沈默了許久,低低啟齒道:“是屬下膽大妄為。言小姐……是受了屬下的挾迫。屬下犯下重錯,任憑大少爺處置。”
“挾迫?”烏少正重重的哼了聲,陰鷙的目光在眼前的男女身上盤旋,接著冷冷的命令道:“下去吧。”
烏嶽身形壹滯,倏地擡起了頭:“大少爺……”星子般的眸瞳已失了光亮,裏面有掙紮,有猶豫,有擔憂,還有祈求。
烏少正壹甩衣袖,兩道淩厲的目光直直的刺了過去:“下去!該領多重的罰,我想妳是清楚的。”
再拖下去,他非但幫不了她,還會害了她。五指收攏緊緊握成了拳,最終,只能無力的松開。
“是。”黑衣男子起身,咬牙離開,沒有再看身旁女子壹眼。
珠簾碰響,叮叮咚咚,伴著男子離去的腳步,那是無奈的沈重,沈重的頹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