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槍響了
厄運之手 by 李雪夜
2021-12-27 21:10
面對著宮平那近乎於挑釁的目光,花峰友壹時間汗流浹背,額頭上也滲出了點點汗珠,他掏出壹塊手帕,慢慢地擦了擦前額上的汗,這壹動作,引發了宮平的淡淡笑意:“花老板要是不敢,那就算了。不過請不要再隨便懷疑我在賭博時,動了什麽手腳。”
“有什麽不敢!”花峰友在理性與感性中間,終於因賭徒心理,而選擇了感性,冷冷地壹哼之後,沖壹個保鏢壹點頭:“去,找壹把左輪槍來。”
“大哥……”保鏢謹慎地想要勸阻他,他壹瞪眼:“別給我丟人!快去!”
“是。”保鏢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去了,沒過多久,就拿著壹把左輪手槍走了回來,將槍放在了桌子上。
花峰友看著宮平,緩緩地把槍拿在手裏,熟練地推出轉輪,然後將裏面的六發子彈全倒了出來,拿出其中壹顆,扔給宮平:“懂這東西嗎?要不要檢查壹下?”
“不懂,也不用檢查。”宮平微微搖了搖頭,把那發子彈又扔還給花峰友,花峰友將子彈塞進轉輪中,然後將轉輪壹轉,再啪地壹下將轉輪歸位,這樣壹來,這發子彈處於轉輪中哪個彈孔內,雙方就都不得而知了。
不,應當說,只有花峰友不知道那發子彈在哪裏,而宮平,卻已經通過運的觀察,而輕易知道了那發子彈的位置。
“現在與槍口對齊的那個孔裏,沒有子彈,按現在的位置,子彈在第六槍的位置。”運壹邊觀察壹邊說,這時,花峰友將手槍的撞針扳到了擊發位,轉輪跟著就轉了壹下,運急忙大喊:“變了變了,現在變成第五槍的位置了!”
花峰友緩緩將槍放在桌子上,眼睛盯著宮平看,宮平淡淡地笑著,面無懼色,這讓花峰友感覺到壓力更大了。但他不相信,宮平真的是因為什麽狗屁幸運之神的眷顧,他壹門心思地認為,宮平必然是用什麽手段作了弊。
而在這種賭博上,是無法作弊的,尤其是槍和子彈都是他花峰友自己提供的情況下。
“誰先來?”花峰友瞪著宮平,緩緩問道。
“我想,既然妳是這裏的主人,槍和子彈也全是妳提供的,妳就應該先來。”宮平笑著說。“這也算是待客之道吧?”
“胡扯!”壹個保鏢立刻就叫了起來,“是妳提出這種玩法的,要來也是妳先來!怎麽能讓我們大哥先來?”
花峰友臉上的肌肉哆嗦著,看著那把手槍,不發壹語。他膽怯了,他無法不膽怯,任何壹個正常人,在玩這種遊戲時都不免會膽怯,就算是經歷過戰場,而且在戰場上表現得視死如歸的英雄也壹樣。因為死在戰場上,或是某種行動中,至於死得還算有價值,表現英勇的話,也會被別人傳頌,但死在這種無意義的遊戲上,不但毫無價值,別人提起時,恐怕也會笑壹聲無聊。
見花峰友始終不能下定決心,宮平笑了,他慢慢伸出手去,將那把槍拿在手中,慢慢地指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妳瘋啦?壹、三、五!先開槍的人會死啊!”運立刻叫了起來,“這樣的話,那發子彈不就正好輪到妳了嗎?”
“既然花老板不願開頭,那就由我來吧。”他壹邊笑,壹邊說,仿佛頂在自己頭上的這個東西,是壹個玩具,而不是能致人於死地的可怕武器壹樣,看著他那從容的動作,淡然的表情,屋內其他人都生出壹種自嘆不如的慚愧。
沒有絲毫猶豫,宮平扣動了扳機,那壹剎那間,連他身後的保鏢也情不自禁地退後了壹步,但他卻沒有動。在嗒地壹聲後,他慢慢將槍放在桌上,沖花峰友壹笑:“該妳了。”
運焦急而不解地看著宮平,不知他打的是什麽主意。難道花峰友會多朝自己頭上開壹槍嗎?顯然不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宮平豈不是正好趕上那發子彈?
看著那把槍,花峰友咽了口口水,慢慢地伸出手去,將那槍抓在手中,汗水在他手心中湧出,讓他有種握不住槍的錯覺,他費力地將槍舉了起來,慢慢地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大哥!”保鏢們激動而緊張地喊了起來,花峰友大吼壹聲:“閉嘴!”猛地扣動了扳機,隨著嗒地壹響,保鏢和他都出了壹身冷汗。
有些激動地將槍放在桌上,花峰友擡頭看著宮平,十分勉強地笑了笑:“看來我也挺幸運啊。接下來,該荊先生妳了,祝妳好運啊。”
“謝謝。”宮平笑著說,“老實說,我不想死,也不希望今天這個屋子裏有人死,但勝負卻是壹定要分出的,這是個很艱難的決定。我想,還是算了吧,收回妳認定我作弊的那句話,這場賭博就此結束,妳看如何?”
“開什麽玩笑?”宮平的退縮,卻讓花峰友的氣勢漲了起來,他不悅地搖了搖頭:“這種賭博是妳提出的,怎麽,現在卻害怕起來了?”
“害怕嗎?”宮平平靜地看著花峰友,任何人走進這屋子,看到宮平那張表情淡然的臉,聽到花峰友剛才的話,都會覺得可笑。“好啊,我可以承認我害怕了,只要這樣可以結束這場賭局。”
“那是不可能的。”花峰友笑了,他覺得,自己可以逼宮平顯出原形了。
“我這是為妳好。”宮平嘆了口氣,指著那槍說:“因為這壹發是空彈,而下壹發,就是那顆子彈了。”
“說的好像妳能看透轉輪,看到槍裏似的。”花峰友冷笑了起來,宮平註視著他的眼睛,非常嚴肅地說:“沒錯,我能。”
花峰友的臉色變了變,在宮平的平靜面前,他的壹切言語都顯得這麽無力,他的故作鎮定,更顯得那麽可笑,他覺得對方高大如山,自己必須擡起頭來仰視,才能撞到對方的目光。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壹定要將這種感覺趕走,所以,他必須壓倒對方。
“開槍吧。”花峰友瞪著宮平,冷冷說道,“如果下壹槍是那發該死的子彈,我就用我的頭把它接住。但如果這壹發就是那顆子彈的話,我想……我會把妳贏得的那幾百萬元,都燒給妳的。”
“妳為什麽要強撐呢?”宮平嘆了口氣,突然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猛地扣動了扳機,那動作之快,將花峰友和四個保鏢都嚇了壹跳。
嗒地壹響,空彈。
宮平仍保持著槍口指向自己太陽穴的動作,冷冷地看著花峰友,以平靜的語調說:“我的自信,並非來自於瘋狂,我不會死,不會輸,是因為我有壹種能力,壹種讓幸運之神站在我身邊的能力。骰子也好,撲克也好,俄羅斯輪盤賭也好,我賭的都不是我的錢,而是別人的錢,我賭也不是我的命,而是別人的命。這是最真誠的實話,妳相不相信?”
花峰友沒有說話,此時此刻,他不知說什麽來回應宮平,所以他只是看著宮平,等著對方下壹步的舉動。
“我再次明確地告訴妳,下壹槍,將是實彈。”宮平繼續說著,仿佛壹個已經掌握了戰局的將軍,在對自己無知的部下講解著戰況。“如果妳再把遊戲繼續的話,妳的生命將終結。所有的壹切――妳的賭場,妳的事業,妳的人生,妳的幸福與痛苦,都將在那壹槍裏終結。槍火會在妳太陽穴上綻放,那顆子彈將從那裏慢慢地撞開妳的骨頭,刺破妳的皮肉,穿進妳的大腦中,如果妳的頭骨不夠硬的話,子彈恐怕會貫穿妳的頭部,妳的腦漿會從另壹面的傷口中飛射出去。妳會倒在血泊之中,妳的血和腦漿會流到妳現在腳下的地上,將來,清潔工要費很大的力氣,用很多清洗劑,才能將它擦幹凈。”
這壹番話,說得四名保鏢汗毛直豎,脊背發涼,有人忍不住打起了哆嗦,而身為賭局中人的花峰友,更是覺得壹陣陣不寒而栗,他的手顫抖著,心也顫抖著,自己死亡的景象壹遍遍出現在腦海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倒在腳下的地上,腦袋裏不斷冒出紅色和白色液體的景象。
他全身都在冒汗――任何人在這種時候,聽到了這種恐怖的話,都會像他這樣。他覺得自己的心變得脆弱了,他開始害怕,膽怯令他不敢再面對宮平,不敢再面對那把屬於他的左輪手槍。
是的,那槍是屬於他的,子彈也是他自己的,如果他死在了自己的槍、自己的子彈之下,會不會顯得特別可笑?他無事家中坐,本來平平靜靜,可卻非要和這個荊天玩什麽撲克,賭什麽命,這不是有病嗎?
“我為什麽要做這些事?我憑什麽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這樣的想法,開始出現在他腦海中,他幾乎忍不住要放棄了這賭局。
而就在這壹刻,他突然想通了壹個道理,那就是:如果他現在放棄,如果他現在在這個人面前承認失敗的話,那麽,他這壹輩子也別想再從這人的陰影中走出來。將來,也不會再有任何賭博,能引起他壹點點的興趣。
“夠了,把槍給我!”他幾乎是大吼著,沖著宮平伸出了手。
宮平眼中寒光壹閃,猛地將手中的槍對準了旁邊的壹臺老虎機,扣動了扳機。
壹聲震得人耳膜生疼的槍響過後,那臺老虎機上顯然出現了壹個孔洞。
“咦,明明是第五發才對,怎麽變成第四發了?”運驚訝地看著那把槍,壹肚子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