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四百壹十五章 另壹種可能

　　絕壁處，“粉碎之劍”梵鶴卿耐心地，聽著虞淵所說的每壹個字。
　　他那仿佛藏有太多心事的眼睛，認真地打量著虞淵，似乎在暗地裏將虞淵和什麽人，放在壹塊兒對比。
　　好壹會兒後，他輕輕皺眉，忽然道：“妳和前半生的妳，大抵是壹樣的。”
　　虞淵口中的話停下，神色錯愕。
　　壹瞬後，他就想明了梵鶴卿話裏的意思，知道梵鶴卿說的前半生，指的是洪奇……
　　“我若是沒記錯的話，我以前和梵先生，應該沒打過交道吧？”
　　虞淵很費解，因為他為洪奇時，梵鶴卿已是名震浩漭的大劍仙，且在此方天地常年閉關不出，只是時而在外域星河現身。
　　上壹世，他對梵鶴卿只是久聞大名，雙方沒接觸過。
　　可聽梵鶴卿話裏的意思，似乎他為洪奇時，就了解過他。
　　“妳以前來過裂衍群島，而且是和那丫頭壹起。她當初便是劍宗的瑰寶，宗門那邊囑咐我暗中照應，所以我每次看她時，也就自然看到了妳。”
　　話到這，梵鶴卿停頓了下來，壹邊思索著，壹邊緩緩道：“妳不止壹次來過裂衍群島，派頭……還越來越大。妳的脾氣，妳的氣焰，也隨之暴漲。且，在我來看略顯反常。”
　　梵鶴卿看了壹下藥神島，沈默幾秒，輕喝道：“妳有沒有想過，妳生命末期的心性大變，可能是因為中了靈魂方面的毒？”
　　“靈魂方面的毒？”虞淵壹怔。
　　他從沒想過這種可能性！
　　外界的說法，是因為他沈迷毒丹的煉制，加上自知壽齡將至，才漸漸墜落邪魔之道，弄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他自己，每每回想起洪奇生命末期的壹些事跡，都覺記憶渾沌。
　　以他這壹世的修為境界，靈魂的強度，顯得有些反常。
　　之前，他以為是他自己本身，不願意去回想。
　　聽梵鶴卿這麽壹說，讓他壹下子迷惑了，“靈魂方面的毒，讓我心性大變，心靈深處的惡念不斷壯大？”
　　“身為洪奇的妳，沒踏上修行路，沒有淬煉過靈魂，對自己三魂的認知不足。所以妳要中了類似的毒，妳無從感應。”梵鶴卿向他闡述這種可能性，“我這麽說，是因為妳每次再來裂衍群島，都會讓我更厭惡幾分。”
　　“妳興許不知道，讓我生出厭惡感，也是壹種本事。”
　　梵鶴卿扯了扯嘴角。
　　虞淵沈默了下來。
　　他還當真知道，有幾種能勾起人邪念的毒丹，只需要找到特殊的藥草，將藥性糅合起來，很容易便能勾起人心的惡念，或嗜殺的欲望。
　　讓人諸多惡念皆起，漸漸墮落下去的丹丸，他也知道煉制的方法。
　　如果壹枚這樣的丹丸，被自己不小心給服下了，他那第二世沒踏上修行路，沒特別淬煉的靈魂，是不是將毫無所知的中招？
　　“我因她，而在暗處看過妳多次。我每次看妳，妳的心性都在劇烈生變。我感覺，那並不是自然的心性轉變。自然的，沒那麽快……”梵鶴卿說的很直白了。
　　“人為的？”虞淵面色陰沈。
　　梵鶴卿略壹點頭，“現在的裂衍群島，情形很微妙。我聽說，商會正在四處招攬，懂得藥理和靈植培育的人，而藥神宗那邊，也有很多人動心，想投奔商會。這裏的那座，妳以前很熟悉的藥神島，有些藥師被控制了起來。”
　　“招攬藥師……”
　　虞淵若有所思，想的是商會和神魂宗那邊，果真在推動此事。
　　不管他和藥神宗那邊結果如何，商會既然已在到處搜尋懂藥理的人，就是為後續送往暗翼星域做準備了。
　　呼！
　　斬龍臺悄然浮現，微縮之後落入他掌心，他的壹縷心神魂念沈浸進去，以斬龍臺去看藥神島。
　　島上，所有種下的花草靈植，藥殿，丹爐，地火的脈絡，每壹個煉藥師和外來者，瞬間落入眼簾，巨細無漏。
　　他意外地看到壹個銀發老者，在壹座藥山前，正大聲地呵斥著什麽。
　　銀發老者氣度非凡，眼神頗為兇悍，雖穿著煉藥師的衣袍，可給人的感覺更像是驍勇善戰的修行者。
　　“曲師叔，竟然還活著。”虞淵愕然。
　　曲雲，和他師傅壹個輩分，早年精研煉藥之術，後來忽然開始側重於境界的突破，還當真給他成功凝煉出陽神，並成功地沖天而出。
　　年輕時的鐘赤塵，極受曲雲的喜愛，而且鐘赤塵的修行都是由此人教導。
　　可以說，鐘赤塵後面沈迷於修行，荒廢了藥道的精研，也是受此人影響。
　　虞淵清楚的記得，曲雲壹直不喜自己，在自己剛入門不久，便因查出無法踏入修行路，而被曲雲罵作廢物，讓師傅別浪費精力和時間。
　　曲雲的理由是，壹個無法修煉的煉藥師，壽命太短暫，對藥神宗無益。
　　在師傅堅持收自己為徒後，曲雲還大鬧了壹場，任性地去了天外淬磨陽神。
　　不久就聽說，曲雲的陽神死於天外，還導致本體真身也遭受了反噬，直到自己轉世出岔子前，曲雲都沒出來過。
　　可現在，曲雲不僅在藥神島，還活靈活現的。
　　看起來，他的陽神境也頗為穩固，根本不像是陽神碎裂者。
　　“妳死沒多久，他就出來了。”梵鶴卿淡然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古怪意味，“他的陽神，也隨之從外域星河歸來，不僅沒碎，境界還得到了提升，戰力頗強。妳那師兄，能迅速穩住局勢，令非議者閉嘴，他功不可沒。”
　　停了壹下，梵鶴卿又說：“在我眼裏，他和妳那師兄，似乎更像是師徒。”
　　虞淵沒作聲，而是繼續以斬龍臺窺探著藥神島的動向，傾聽著曲雲的罵聲。
　　他看到壹些精通藥理的煉藥師，唯唯諾諾地，朝著那座藥山的洞府裏面縮，並在向曲雲不斷解釋，解釋自己沒有想離開的意思。
　　還看到，在曲雲背後的堅硬石地上，此刻捆綁著三個人，滿身的淤青和鞭痕。
　　三個人，都身穿藥神宗的衣袍，壹個老婆婆，加壹男壹女兩個徒弟。
　　那位老婆婆的容貌，虞淵細看之後，覺得有些面熟，可壹下子沒能想起來。
　　他以斬龍臺，以他獨有的方式，去註視藥神島時，“粉碎之劍”梵鶴卿的目光，也順勢落在了斬龍臺上。
　　梵鶴卿的眼睛，漸漸變得明亮了起來，即便是他，也無法以視線穿透渾濁的白瑩光芒，不能瞧見斬龍臺內部的世界。
　　可他能看到，斬龍臺因虞淵的動用，在周邊蕩漾起了七彩漣漪。
　　漣漪內，仿佛有壹條條袖珍的彩龍遊曳。
　　“梵先生，我先去藥神島。”
　　聽了半晌後，虞淵吸了壹口氣，臉色變得深沈起來。
　　梵鶴卿微微點頭，“藥神宗內務，我不便參與。”
　　“總之，感謝梵先生的告知。”
　　再次鞠身之後，虞淵和斬龍臺壹道兒，憑空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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