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六章 平平淡淡，趕盡殺絕

　　林孝則，林孝洽眼睜睜看著鐵門被警察打開，宋天耀施施然從外面走了進來，坐到林孝則的身旁。
　　“林先生，腿腳不好就不要走這麽遠的路，林家辦喪事，男丁這麽多，可是居然沒有人為死者守靈，太奇怪了吧？”剛剛落座，宋天耀就對旁邊的林孝則說道：“還是林家的氣氛太糟糕，讓妳搖著輪椅也要逃出來喘壹口氣？”
　　“妳與警隊的關系看起來很親密，這種羈押室居然隨意出入，妳跟蹤我？”林孝則坐在輪椅上，收拾起復雜的心情，淡淡的對宋天耀說道。
　　宋天耀壹副囂張的模樣，從口袋裏甩出煙盒，自己點燃：“英國人現在只講眼前利益，誰知道韓戰結束後，他們還能不能統治香港，所以收錢收的很愉快，鈔票，比起林家往日維系的關系，在目前看來更有效。至於跟蹤兩個字，對我而言，沒有必要吧？”
　　“送我壹程？在這裏？”對面的林孝洽對宋天耀說道：“阿耀，我與妳……”
　　“妳與我沒什麽，只不過是有些地方太相像，拋開其他，只說我三嬸老媽這件事，難道不該我出面，替三嬸來送妳？”宋天耀把香煙點燃，目光淩厲的對林孝洽說道：“她先被賣去澳門，再被賣去爪哇，最後上了吊，這些都是多虧林二叔妳的關照。”
　　林孝洽先是沈默，最後嘿的壹聲苦笑：“妳既然查得出來，就該知道我也是被逼無奈。”
　　“妳被逼與否我不關心，妳說大夫人讓妳做的也好，其他人讓妳做的也好，總之做事的是妳，那我就只找妳，我三嬸到現在還在誇林家只有妳最有良心，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妳真的很有良心。”宋天耀吐了個煙圈，指著林孝洽恨恨說道：“當初我三叔三嬸成親，妳居然還能滿面春風去飲杯酒，幹的漂亮，賣了對方還能讓他幫忙數錢，說的就是妳這種人。”
　　“恨也好，怪也好，事情已經發生，難不成妳現在殺了我？”林孝洽看到宋天耀沒有緩和的意思，也就幹脆放開，爽快地說道。
　　宋天耀拍拍林孝則的肩膀：“林先生，其實妳不該來的，妳不來，我也不會來，妳來這裏，所以我也會在這裏出現。當初林家大夫人活著，妳就只是個幌子，現在大夫人死掉，妳仍然只準備做個幌子？妳的親兄弟，想辦法救救他？還是為了林家，想辦法把林孝和保出來？”
　　林孝和木著壹張臉，壹語不發，宋天耀繼續說道：“本來呢，我是想與林二叔以後多多打交道，所以才針對林孝和，現在偏偏讓我查到了當年的舊事，林孝洽這種人太可怕，這樣看來，還是林孝和和妳更好些，林孝和雖然出手狠辣，可是大家之前是對手，無所謂手段如何，而林孝洽對親人都能幹出這種事，我怕我晚上以後做噩夢。”
　　“妳想說什麽？”林孝則擡起手，把宋天耀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挪開說道。
　　宋天耀眼睛盯著逐漸變了臉色的林孝洽，嘴裏說道：“妳不知道我想說什麽，林孝洽卻已經知道。”
　　林孝洽雙手握成拳頭，壓在桌面上：“宋天耀，我……”
　　“妳今晚自殺，我讓林孝則活著，他的能力鬥垮林孝森，妳母親也能替罪出來，妳活過今晚，明天警察會帶妳去參加林孝則和妳老媽的葬禮，林孝森會是林家新的家主，至於妳的下場，仍然是死。”宋天耀咬著香煙，對林孝洽說道：“記不記得我說過，我寧可不買希振置業，把全部身家拿出來買林家所有人的命？當時也許是我吹水，但是現在，我的錢夠了，也花了出來，只不過是買妳壹條命，還是買妳壹家命，我讓妳選，辛辛苦苦，隱忍蓄勢，到最後卻只能選擇死法，是不是感覺很無奈？”
　　“差佬，聽到了，這家夥在恐嚇我，抓他？”林孝洽扭頭對身後看守自己的兩名差佬說道。
　　兩名差佬像是沒有聽到，沒有壹絲反應。
　　“我說了，錢現在夠了，也已經花了出來。”宋天耀朝林孝洽吐了口煙霧：“我說話算話，妳今晚咽氣，我給三嬸壹個交代，換林孝則和妳老媽活下來，或者妳今晚活下來，等以後死全家。林孝和林孝森我不敢說殺這個字眼，林孝傑我也很難做到，可是妳們兩兄弟，死不死已經完全無所謂，大家的關註點已經不在妳們兩個身上，他們現在只盯著林孝和，林孝森，林孝傑三人，找機會對林家下刀。”
　　林孝洽用雙拳用力砸了壹下桌面，對身後兩個警察忍不住吼道：“妳們兩個是死人啊！有人威脅我死全家！”
　　“不是還沒死嗎，林先生？”壹名警察不耐煩地說道：“等死了，自然會有警察幫妳查案。”
　　林孝洽不敢置信的望向開口的那名警察。
　　沈默半晌，林孝洽對宋天耀開口說道：“我能不能見見阿靜？見完之後再答應妳？”
　　“妳說呢？”宋天耀咬著煙嘴，拉長聲音說道：“妳直接下去見我三嬸他老媽更好些。”
　　說著話，他用手指了指屋頂上的吊環：“上次我勸林孝和死掉也許會更好，他不相信，現在，我勸妳自殺，妳信不信？”
　　說完，宋天耀起身拉開椅子，走出了房間。
　　房間外面，警隊政治部的劉誌臣看了宋天耀壹眼，微微點頭。
　　“劉警官，出去壹起透透氣。”
　　劉誌臣與宋天耀穿過走廊，去了觀塘軍營的院中。
　　姚春孝在遠處倚著墻壁打瞌睡，這裏是觀塘軍營與警隊政治部雙重基地，他不擔心宋天耀在這裏會有危險，所以只是遠遠的立著。
　　“聽說宋先生準備向香港警隊捐款三百萬港幣成立壹個基金會，還要再出資成立壹個什麽警官俱樂部？明天警隊還會特意召開發布會？”劉誌臣笑容滿面的對宋天耀問道。
　　宋天耀說道：“當然，警隊這次全港大掃黑行動，實在是讓社會各界拍手稱道，我只不過是因此而收益的壹員，各位警官這麽辛苦，我當然要表表心意，而且不止是我，很多人也都準備踴躍捐款。”
　　恰好此時，林孝則被人推著輪椅從裏面走了出來，宋天耀看向林孝則：“就好像林先生這種傑出人士，壹定也會慷慨解囊。”
　　“林先生還是算了，畢竟現在情況有些特殊。”劉誌臣恰到好處的說了壹句。
　　林孝則由助理推著輪椅慢慢走遠，宋天耀與劉誌臣吸了兩支煙後，裏面壹名警員走過來，壓低聲音對劉誌臣說道：“長官，林孝洽趁我們輪值時畏罪上吊自殺了，我們發現並搶救時，人已經斷氣。”
　　“哦，回頭我會交壹份報告給上面，誰知道林孝則對他這個兄弟說了什麽串通好的話，想讓他犧牲自己保住更大那條魚。”劉誌臣把手裏的煙蒂丟掉，朝手下擺擺手：“把屍體先送去冷藏，對上面講，懷疑林孝則對林孝洽說了什麽話，所以才導致嫌犯畏罪自殺，很可能嫌犯自殺的原因是為了幫林孝和掩蓋更大罪行，建議把之前的筆錄與口供重新審查壹遍。”
　　“YesSir！”
　　交代完手下，劉誌臣看向宋天耀：“宋先生，妳看？”
　　“今晚輪值的所有警官，每人應得的那份已經準備好，幫各位開了美林銀行的賬戶，隨時去支取。”宋天耀對劉誌臣說道：“辛苦各位警官，不會讓各位太麻煩吧。”
　　“只是個小嘍啰，沒問題，何況我們也是上面有吩咐才敢答應，說到底，還是宋先生妳手眼通天。”
　　宋天耀緊了緊風衣，與劉誌臣握了壹下手：“那就不打擾劉警官，夜深了，我回去休息。”
　　等宋天耀由姚春孝陪著離開觀塘軍營，劉誌臣才仰頭吸了口氣，搖搖頭朝著辦公區走去：“宋天耀這種人應該考警察，再緊的牙關都能撬開。平平淡淡的問對方，要麽死壹個，要麽死全家，殺人都不用臟自己的手，這算不算是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