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傾盆大雨。楚留香摸摸鼻子，看看濕透的全身，不由壹陣苦笑。這老天的脾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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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309章龍武之死

2021-6-15 21:05

　　九月初壹，晴。
　　龍武是個極其講究之人，每天起床的時候，昔日專為舞臺模特設計的內衣師馮衣衣，已經為龍武準備好當天要穿的衣裳，並用讓男人銷魂的玉手為他細心穿上，無微不至。
　　在他的臥房外那間精雅華美的廳房裏，已經泡好了來自福建武夷的烏龍茶之後，濃香甘甜，龍武喝完茶之後，就坐上他防彈轎車，在兩位黑龍會壹等的好手護送之下，去黑龍大廈處理事務。
　　龍武並不見得是生活有規律的人，經常和他的貴客，他的情人做長夜之飲，但卻從未耽誤過他每天去黑龍大廈處理事務，甚至連行走的路線都從未改變過，風雨無阻。
　　今天，卻是例外，因為是初壹。
　　初壹是個好日子，特別是佛教徒的好日子。傳說中，初壹，十五是跟佛祖最接近的日子，這兩天在寺廟許下的願望，都能夠讓佛祖聽到，自然能夠得到佛祖的垂青，讓許願之人夢想成真，萬事如意。
　　雖然這只是個傳說，但無疑卻有很多人相信，否則天下的寺廟就不會天天香火鼎盛，人山人海。龍武尤其深信不疑，因為他就是許願受惠者，進入江湖幾十年，手握兇煞之器——槍，殺氣過重，殺伐太多。因此每到初壹或者十五，甚至其他好的日子，他都會去寺廟上香，進貢，年復壹年，日復壹日，從來沒有忘記過，也不知道是誠心感動了上天，還是本身命好，壹直都順順利利，平平安安，連黑山刀如此強悍之徒都死在他手裏，他心裏更是對佛祖充滿虔誠！
　　龍武自然知道今天是初壹，出門的時候還特別凈了手，戴了頂黑色的帽子，在兩位高手的護送之下，坐上他的防彈轎車，淡淡地跟司機說：“去天佑神廟！”
　　司機自然已經知道龍武的習慣，輕車熟路地調轉車頭，往海澱區方向駛去，兩位高手職業性地臨窗觀望。雖然龍武槍法精準，百發百中，但如果長時間的精神過於集中，過於警惕，就會變得草木皆兵，降低了槍手的靈敏度，周兆森自然知道，所以選派了兩位好手貼身保護龍武，不求他們嚴密護衛，只求他們給龍武贏得反應時間。
　　天佑神廟是京城最大的寺廟，位於京城東方的金山，遠遠望去，只見層層疊疊的廟宇依山而築，把雄偉的山體裹了個嚴嚴實實，映在綠樹叢中的寺院，杏黃色的院墻，青灰色的殿脊，蒼綠色的參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紅的朝霞之中，分外莊重肅穆。
　　今天寺廟很多人，很多車，塞人塞車，所以龍武的防彈轎車只能在離寺廟的兩百米之處停了下來，步行進寺廟，多年來優裕的生活和精美的飲食，雖然已使龍武的腹部逐漸凸起，但是在精心剪裁的衣服掩飾下，使他看起來還是要比他的實際歲數年輕得多。還可以吃大塊的肉、喝濃烈的酒、滿足最難滿足的女人。
　　所以龍武看著兩百米的距離，幾百根階梯，不以為意地笑笑，帶著兩位黑龍會高手就向前面走去，緩緩穿過擁擠的人群，閃過無數虔誠笑意的臉，龍武的臉上也感染得帶上了笑意。
　　前來上香的人，心都是善良的。龍武淡淡地笑著：起碼，這片刻是向善的。
　　龍武他們到達大殿前面的時候，整座寺廟已經香煙繚繞，絡繹不絕的香客正匯集在這裏，他們雙手合十，舉過胸、額、頭，然後平撲在地上，向蒼天禱告風調雨順，升官發財，天天重復跪拜，以致使石板許多地方都凹了下去。
　　還有些人在嬉笑觀嘆，也有些人在擺著各種姿勢拍照，幾個小孩還趁著大人不註意，在大殿門前追逐起來，和諧的場面和肅穆的寺廟顯得很是無奈。
　　龍武經過大殿門前，想要進入大殿的時候，壹個清秀的女孩子跑了過來，手裏抓著部相機，甜甜地說：“這位大哥，能否幫個小忙，給我們照幾張相片？”
　　清秀的女孩壹邊懇求壹邊指著身後的十幾位少男少女，他們正擺著各種姿勢，等待合影。
　　龍武身邊的兩位高手立刻橫在龍武前面，冷冷地回答說：“對不起，妳找其他人吧。”
　　龍武被女孩甜甜的叫聲“大哥”，又加上身處寺廟，佛家的“與人方便就是與自己方便”的教條油然叢生，於是微微壹笑，用完好的左手拍拍兩位高手，淡淡地說：“沒事，日行壹善，就當給自己積點功德。”
　　兩位高手聽到龍武開口，又見到女孩不像是壞人，即使女孩是壞人，他們也不怕她能玩出什麽花樣，龍武受了傷之後，就穿上了關東三將的金絲防彈衣，壹件已經刀槍不入，何況三件？於是點點頭，讓開了路。
　　龍武笑笑，踏前幾步說：“小妹妹，來，我給妳們照相。”
　　清秀的女孩臉上帶著笑容，把相機遞給了龍武，還笑嘻嘻地教導著龍武怎麽使用。
　　清秀女孩的天真無邪讓龍武他們放下了不少警惕，龍武拿著相機，走到清秀女孩他們的前面，臉上掛著笑容，對準他們，喊著：“準備了，壹，二，三，茄子！”
　　兩位高手肅穆地掃視著周圍，註視著風吹草動。
　　清秀女孩他們立刻露出最燦爛的笑容，迎接龍武的“哢嚓，哢嚓”，幾聲照門聲之後，清秀女孩他們笑著湧上來，圍著龍武他們翻看照片，見到效果良好之後，歡呼著向龍武道謝。
　　幾位少男少女仔細地掃視著龍武，隨後相互望了幾眼，輕輕地搖搖頭。
　　龍武像是做了件善事，淡淡地笑著擺擺手，隨後帶著兩位高手進入大殿上香進貢。
　　龍武上香很虔誠，那份專註誰都不會認為他是個殺人如麻的槍手，龍武從來沒有算過死在他手上的對手有多少，但他知道，他千發子彈已經只剩下幾百發了。
　　摘下黑色的帽子，上完檀香，添上香油，點燃壹生平安的長明燈，龍武還求了支簽，這支簽很玄乎：從來禍福在堪輿古空尋龍即要知，土角流星原共腹木明斬節葬鍬皮。
　　龍武心靜如水的神情微微壹動，以他多年的進寺經驗，他知道這是下簽，但存著希望，走到內殿的和尚面前，詢問：“師傅，這簽何解？”
　　和尚掃視了幾眼，沒有解釋，淡淡地說：“大兇啊！這種簽千萬不能解，免得銘刻在心。”
　　龍武點點頭，心念轉過之際，語氣堅決地對內殿的和尚說：“師傅，我要重新上香，上高香！”
　　和尚的臉上閃過喜色，出家人四大皆空，那是無可奈何的吶喊，有了名利，佛祖的心也會動。
　　高香很高，壹炷八千八百元，能夠燃燒九十九天，龍武壹口氣點燃了三炷，見到高香煙霧縹緲起來，心裏的擔憂才慢慢消散，暗想著所有的兇煞之氣都已經被高香沖散。
　　和尚掩飾著臉上的喜色，擡起頭跟龍武說：“龍施主，妳初壹十五，風雨無阻地給佛祖上香，今天又給佛祖上了高香，佛祖壹定會保佑妳平安幸福，萬事如意！”
　　龍武神情變得愉悅起來，笑著回禮：“謝謝大師吉言。”
　　和尚點點頭，神情恢復了平靜，口裏念念有詞地告退。
　　天佑神廟停車的大樹之下，楚天正閉目養神，臉上的神情淡然平靜，右手輕輕地轉動著銀閃閃的硬幣，風無情臉上也毫無表情，吹著寒意的山風，冷冷地看著不斷滾落的樹葉。
　　“刺頭，已經失去了壹次機會！”風無情揚起臉，感受著陽光的溫暖：“最後壹次，要麽打草驚蛇，要麽壹擊即中。”
　　楚天睜開眼睛，淡淡地說：“放心，刺頭他們現在還沒有暴露，最後的機會也是機會，對於刺頭他們，只是實踐鍛煉，對於龍武，可是生死之間，無論如何，我們都沒有什麽壞處。”
　　風無情思慮片刻，默許地點點頭。
　　壹陣山風吹來，地勢的落葉又開始滾動起來。
　　龍武他們終於出來，高香的燃起，讓戴著帽子的龍武心裏又多了幾分信心，他們剛剛踏出大殿，向下山的階梯慢慢走去，大殿裏面的和尚見到龍武他們已經離去，返身用佛刀把燃著的高香熄滅，臉上露出商人應有的神情：這幾炷香，每炷都還能再賣個八千八百元。
　　龍武自然不知道自己高價買來的高香被和尚已經熄滅，此時，他正帶著兩位高手走到階梯中間，很有緣分地又遇見了清秀女孩他們，他們邊走邊拍，似乎想要把整座寺廟的景色都拍攝進去。
　　龍武淡淡壹笑：年輕真好！
　　“大哥，我們跟妳合影幾張。”清秀的女孩見到龍武他們，熱烈地跑了過來：“用佛家的話來說，咱們遇見了就是緣分！”
　　兩位高手這次沒有阻攔清秀女孩了，甚至連應該有的警惕也消失了，臉上也帶著笑容看著這群年輕人，顯然也想起了自己青春時代。
　　龍武笑了起來，爽快地說：“好，遇見就是緣分，今天咱們就拍幾張。”
　　“我也要拍。”十幾位少男少女也湧了過來。
　　剩下的十幾位則拿著相機，擔任著技術指導：“往後，往左邊，對，靠近點。”
　　十幾位少男少女圍著，抱著龍武，擺著各種姿勢，臉上的神情都無比興奮，但如果有細心之人，壹定會發現他們的眼裏還蘊藏著緊張。
　　拍照的人專業地拍了幾張，搖搖頭，不滿意地表示要再來兩張，龍武臉上始終掛著笑容，想到高香不僅會沖散兇煞之氣，還會給自己帶來平安好運，心情就變得愉悅起來，於是任由他們折騰，兩位高手也站在旁邊，此時的他們完全放下了警惕。
　　壹陣山風冰冷的吹來，清秀女孩有意無意地揮落了龍武的黑色帽子，黑色帽子掉在階梯上，被山風壹吹，漸漸地滾動起來，兩位高手忙低頭去撿帽子，拍照的十幾位少男少女也湧了過去幫忙。
　　龍武含著笑意的目光跟隨著被風吹走的帽子。
　　在這壹剎那間，沒有人留意別的事情，原本疏於警惕的龍武更加處於不設防，身穿金絲防彈衣的他認為片刻的完全放松根本沒有什麽值得擔心的。
　　兩把匕首就在這壹剎那間從左右沖了過來，各自斜刺龍武潔白柔軟的脖子。
　　龍武天生的警惕瞬間被喚醒了，感覺到冷森殺氣的他，條件反射地想要低頭避開，卻發現，雙手雙臂已經被少男少女們抱得無比緊牢，絲毫動彈不得。
　　兩把匕首像兩顆流星，瞬間劃過，消失。
　　兩刀從龍武左右頸後的血瞥刺入，又從左右頸前的喉管穿出。
　　匕首猛然拔出，鮮血激飛，霧壹般的鮮血四濺。
　　血霧迷漫了兩位高手的眼睛，寒光驚飛了兩位高手的魂魄，已經湧在他們身邊的少男少女就在他們驚楞的瞬間，刀起刀落，十幾把匕首刺進了他們的胸膛，脖子，腹部。
　　少男少女已經練習過千余次的刺殺動作完全不給他們留下壹絲活命的機會，甚至喘息。
　　清秀女孩他們平靜如水的眼睛，憐憫地望了幾眼龍武他們，然後掏出個物件，塞在龍武的手裏，隨即頭也不回地消失了。
　　那是虎幫的虎符，虎幫幫眾每次出戰之時掛在身上的護身符。
　　龍武毫無生息地倒了下去，眼睛有著不相信，不信自己也會死，他死也不信少男少女殺得了他，他忽然想起馮衣衣昨晚撫摸著他右肩膀的傷口，柔聲細語地輕嘆：“出來混，遲早有壹天是要還的！”
　　她是個美艷的女人，他如饑似渴，那天晚上的春風吹得又那麽溫柔。
　　所以龍武沒有時間去品味她的話，現在才發現，那就是江湖真理。
　　天佑神廟的祈福鐘聲，忽然響了起來，壹下，壹下，讓人心裏變得寧靜。
　　楚天看著透過樹葉的陽光，語氣平淡地說：“事情已畢，走吧。”
　　風無情佩服地嘆了口氣，這個世界，如果誰去跟楚天作對，那就是自找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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