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火上澆桶油

　　葦慶凡回到辦公室，把U盤隨手放進自己的收納盒裏，然後看看時間，撥通了李婉儀的電話。
　　手機“嘟——嘟——”響了兩聲，隨後被接通，那邊卻無聲音。
　　葦慶凡有點奇怪，“餵？”了壹聲，隨後聽見那邊傳來學姐有點慵懶的嗓音，顯出壹些虛弱的柔媚：“餵～～”
　　“怎麽有氣無力的？”
　　“有點發燒，剛睡醒。”
　　“嚴重嗎？”
　　“就有壹點，中午幫忙搬東西出汗了，可能有點著涼……”
　　李婉儀說著，聲音變得更輕。
　　葦慶凡在這邊聽著，心裏多少有點不是滋味，因為如果換了黎妙語，他還可以去看看，但與廈門遠隔幾千裏路，現在就只能給壹些言語上的安慰了。
　　他柔聲問：“吃藥了嗎？”
　　“嗯。”
　　“妳在哪啊？”
　　“宿舍。”
　　“那還好……”
　　李婉儀發燒且剛剛睡醒，明顯不太想說話，隨後聽到那邊有王嬌的聲音，在問她要不要吃什麽水果，她也只應了聲不想吃。
　　“妳要不要繼續睡？”
　　“不睡了。”
　　“那我陪妳說說話。”
　　葦慶凡於是把今天身邊發生的事情講了壹下，學校、曹澤、公司，包括他那個宏偉藍圖，“如果我把這些說出去，會不會有很多人笑話我？”
　　李婉儀曾經聽他說過不少類似方面的事情，也特意去了解過，如今網上資訊還沒有後世那麽發達，但她還是了解到了壹些其中的難度，別說葦慶凡想要去做處理器芯片了，就連手機本身，如今普遍認知裏，國產也就等於低端垃圾。
　　她頓了頓，道：“確實很難……但妳做成了，就不會有笑了。”
　　“有道理。”
　　葦慶凡笑了笑，“對成功者的盲目崇拜和誇大，對挑戰者的本能貶低和挑剔，是人的劣根性之壹，而如果挑戰者成功了，這些人又會進壹步去崇拜和誇大成功的挑戰者……
　　“等有壹天，古詩詞真的成功了，這些人又會到處去說古詩詞公司多麽偉大，團隊多麽厲害，其他公司想要追趕有多不現實……還有葦慶凡當年多麽多麽英明，多麽多麽睿智，在早那麽多年前，古詩詞第壹款手機都沒有做出來，就已經想到這麽長遠的事情了，眼光比雷君高到不知道哪裏去。”
　　他輕輕嘆了口氣，笑道：“我其實想過要去小米，怎麽也能混個二號人物，還能幫小米少走很多彎路，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因為那群人……真的是豎子不足與謀！壹手好牌打得稀爛……說到底，不在於有多難，而是根本沒有迎難而上的勇氣和想法……最開始看不起華為，之後嘲笑OV，到最後才發現自己是最垃圾的那個……”
　　這些都是真心話，互聯網時代，人的思維越來越極端化而二極管化，就像是小時候看電視的概念就只有“好人”和“壞人”壹樣，對待某個事物、某個人，要麽壹味貶低，要麽壹味追捧，似乎要麽沒本事，要麽就是全能。
　　小米那批創業者，毫無疑問都是人中英傑，但在成功之後缺乏更多的野心和追求，壹句“得屌絲者得天下”就把格局暴露無遺，與余大嘴接手消費者業務之初就敢喊出“我們要成為世界第壹”的魄力相形見拙；
　　但這不意味著余大嘴就無可挑剔，他壹手締造了華為消費者領域的傳奇，帶領華為消費者業務乃至於華為品牌走上高端，但其中的拙劣、惡劣行徑同樣不少。
　　前世的葦慶凡只是個追隨者、執行者，並沒有過獨當壹面的經歷和閱歷，因此在決定要去做手機的時候，他很認真考慮過要不要去跟著小米混，用自己的先知先覺來讓這個先行者走得更高更遠。
　　然後，他發現自己擁有後世的見識，站在小米崛起之前看這群人，發現自己想得越多，越瞧不起他們。
　　小米和魅族都是國產手機的先行者，魅族更早，起步更早，倒的更快，但如果以格局來說，小米甚至連魅族都不如。
　　魅族至少想要做好產品——而小米，從頭到尾，眼裏就只有錢！
　　所以，什麽賺錢做什麽，發現不賺錢，立即就砍掉，連等壹等都不會，所以本可以沖擊高端的note系列毀了，mix系列毀了，平板產品線砍了——發現華為做起來了，再撿起來——這就是壹只西瓜地裏啥都想要的猴子。
　　不過，所謂站著說話不腰疼，說風涼話容易，挑錯也容易，身體力行就難了。
　　他可以指點江山，說黃木匠只適合做壹個產品經理，說雷某人短視格局小，說余大嘴營銷先行不講武德……但，現在有了超越這些人的機會，卻發現自己其實心裏並沒有底氣，甚至有點恐懼和害怕。
　　創立古詩詞之初，葦慶凡的想法就是“不成功便成仁”，所以才有青雲，才有晴雨，他願意用大格局嘗試做壹些事情，卻不願意把自己的壹生無憂都賭進去。
　　“說不定未來有壹天，古詩詞轟轟烈烈的倒下來了，也會有壹群人在古詩詞的屍體上罵我好高騖遠、不切實際、癡心妄想，壹副好牌打得稀爛，活生生把古詩詞作死了……”
　　聽著手機裏面葦慶凡的絮叨，躺在寢室床上，因發燒而有些頭昏慵懶的李婉儀蹙了蹙眉頭，等他說完了，才不滿地道：“妳要是總這樣瞻前顧後、畏首畏尾、唧唧歪歪，幹脆就別做了。”
　　葦慶凡笑道：“那不行，總得試壹下。”
　　“那妳還嗶嗶個屁啊？”
　　學姐聽起來似乎有點生氣。
　　“我這不是陪妳說說話嘛。”
　　“不想聽這些。”
　　“好吧。”
　　葦慶凡撇撇嘴，又嘆了口氣，“妳是還不知道這條路有多難走，說不定有壹天我得把全部家當都砸進去，想要抽身都沒辦法……如果真有那壹天，妳記住啊，妳手裏的東西千萬不能給我，我還等著壹窮二白之後去找妳吃軟飯呢。”
　　“就妳？”
　　李婉儀不屑的“嘁”了壹聲，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就我’啊？好像我很不配似的……我感覺我活挺好的啊……”
　　“滾！”
　　“哦～”
　　葦慶凡應了壹聲，卻又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笑了壹會兒，才道：“放心吧，我沒有瞻前顧後、畏首畏尾，或者說我怕的不是這些……放心吧，不管怎麽說，保咱們壹家人衣食無憂肯定沒問題。”
　　“我又不需要。”
　　“對，我家學姐最厲害了……”
　　葦慶凡拖長了尾調說著，又道：“對了，我媽說幾只小狗都滿院子亂跑了，問我們還要不要，要的話就給我們留著，不要的話就讓別人抱走了。”
　　“我又不在京城，關我什麽事？”
　　“……我不是怕妳不願意養麽，妳之前不是說過以後再也不養狗了？”
　　李婉儀沈默了壹下，然後冷笑道：“我還說過以後壹個人過呢！”
　　“……什麽時候說的？”
　　李婉儀原本頭腦昏沈，跟他打電話生了兩回氣，反而覺得精神好了不少，於是掛上耳機，穿上外套，然後下床去倒熱水，沒有理他。
　　葦慶凡接著道：“那我過段時間回家去，把小狗抱過來……妳要不要壹起回去？”
　　“不要。”
　　“那我跟妙妙壹塊回去了？”
　　“關我什麽事？”
　　“我不是怕妳不跟著，我把妙妙帶回家，我爸媽會收拾我麽……說不定腿都給我打斷了……”
　　“……”
　　王嬌還在宿舍，因此李婉儀咬著牙忍住了，沒有直接罵。
　　妳特麽勾三搭四，怕被爸媽罵，還要老娘去幫妳保駕護航？
　　妳咋不讓我把黎妙語扒光放妳床上呢？
　　“我洗澡去了啊。”
　　就在這時候，王嬌收拾好了東西，去洗澡了，李婉儀應了壹聲，宿舍裏沒人，總算可以敞開了罵了。
　　但對方太無恥，她又壹時間不知道該怎麽罵了，最後只咬牙說了句：“妳去死吧！”
　　她暗暗打定主意，如果葦慶凡真的敢領黎妙語回去，等他到家了，自己就給叔叔阿姨打電話，火上澆桶油，打死他！
　　“別生氣嘛，妳也很久沒見過妙妙了，對不對？有沒有想她？”
　　“滾！”
　　“好吧，那當我沒說……我們給小狗起什麽名字啊？小黃？大黃？”
　　“嘁～”
　　李婉儀對這樣的起名水平表示不屑。
　　“妳是不是下床了？”
　　“倒水。”
　　“啰嗦～”
　　“這叫關心……還有，感冒發燒不準開車啊，比喝酒還容易出事。”
　　“車在禦園呢。”
　　“妳不開到學校裏面得瑟壹下？”
　　“妳以為我像妳啊？”
　　兩人閑說了會話，李婉儀道：“好啦，我看會電視，妳忙妳的吧，睡壹覺就好了，不用管我。”
　　“行，那妳多註意休息。”
　　葦慶凡掛掉電話，看了壹下自己的日程安排，再想壹想哪裏有沒有遺漏，忽然覺得自己這麽個大老板，整天為自己的行程發愁，是不是有點不應該？
　　是不是應該有個秘書了？
　　比如黎妙語就挺合適的……
　　黎妙語本身年齡偏小，長相也比較顯嫩，不過167的身高已經很高挑了，穿上職業裝，再踩壹雙高跟鞋，襯著那張近乎完美的精致小臉，整天在自己辦公室裏面晃來晃去，雖然撐不起學姐那樣的禦姐範，但肯定也很好看，有事沒事調戲壹下，想想就很爽……
　　葦總托著下巴，在辦公桌上陷入了遐思。
　　可惜，也只能想想，黎妙語已經在準備考研了，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出來工作的，不過假期可以來實習，讓自己爽壹下……怎麽有點怪怪的……
　　他把這種歪歪的想法從腦海中丟出去，但忽然閃過了壹個念頭：江清淮是不考研的，畢業就要工作了，也很好看，身材也好……
　　這個念頭在腦海裏壹閃，葦慶凡趕緊收斂心神，並進行了反思。
　　自己可是跟妙妙和學姐都保證過的，忠貞不三，絕不會勾三搭四，這樣的想法實在不該。
　　不過同學壹場，人家還在養病，打個電話還是可以的……
　　他拿起手機，又撥通了江清淮的電話。
　　“餵？”
　　“妳幹嘛呢？”
　　“跑步。”
　　“啊？”
　　葦慶凡吃了壹驚，“妳出院了？什麽時候？”
　　“知道我沒出院，妳還問我在幹嘛呢？”
　　江清淮養了兩個月，明顯恢復了不少元氣，嗓音依舊嬌脆甜美，只是聽起來心情不太好，上來就要懟人，“我除了躺床上等著發芽長草，還能幹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