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難纏的小魔女

　　被許欣那個小魔女捉弄壹番後，我的心情怎麽也好不起來。整個下午，我又去了兩處人才交流市場，因為心不在焉，加上確實也沒有什麽合適的企業，我壹無所獲。快到傍晚時，我從市場裏出來，掏出手機，給邱解琴打了個電話。
　　“餵，解琴，是我，快下班了嗎？”
　　“嗯，快了，還有十幾分鐘。”
　　“昨天我正式辭職了，今天壹天在人才市場轉悠，看看有什麽地方，能讓我打打工。”
　　“是嗎？”
　　“是啊！不過轉了半天也沒看到合適的，妳知道，我除了會擺弄壹些化學元素，其他也沒什麽特長，這工作不好找啊！”
　　“嗯！”
　　“咦？妳怎麽沒什麽建議啊？怎麽啦？心情不好？”
　　“不是。”
　　“不對，平常妳不是這樣的啊！是不是有什麽事？”
　　“……遷，晚上我想見妳，我……有話要對妳說。”
　　“有話妳就現在說好了，想急死我？”
　　“現在說……不方便。”
　　“那好吧，晚上在哪兒見面？幾點？”
　　“嗯……壹個小時後，妳直接到我家來罷，我去買點菜，炒兩個拿手的給妳嘗嘗好嗎？”
　　“行！我還真沒嘗過妳炒的菜呢。不過妳真的沒什麽事嗎？我看妳有心事呢！”
　　“……等妳來了，我告訴妳。”
　　“那……壹個小時後見！”我掛斷手機，邊走邊想：“邱解琴狀態不對呀！似乎有什麽難以啟齒的心事，前天晚上分別的時候還好好的，會突然有什麽事呢？”
　　我百思不解，看來只有等她自己來告訴我了。看看時間還早，我急著趕去也沒用。我穿過馬路，慢慢行走在江邊堤道上。
　　冬天的傍晚來得很快，此刻天色已經黃昏。玉帶江無盡的邊際上，半輪太陽即將沈沒，天邊的雲彩染成了壹片彤紅，與江面映成壹副壯觀美麗的畫面。
　　如此美景，有不少人在江邊駐足觀賞。我信步走來，無意之間，我看見了壹個在夕陽照射下，熟悉的背影。
　　那是壹個少女美好的背影，她坐在江堤的欄桿上，江風徐徐吹來，她那頭烏黑飄灑的長發隨風飄動著，身上穿著貼身的女生校服，看上去年齡不大，曲線卻已令人心醉神迷了。如此美景，如此背影，看上去就好象壹副絕世的油畫，美妙精致到了極處。
　　但看在我眼裏，卻是氣就不打壹處來。那少女正是剛才把我捉弄得很慘的許欣，此刻她正癡迷的對著天邊的雲彩出神，我心想：好，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現在讓我抓到妳，看妳還有什麽話說。
　　我不聲不響的站在她後邊，尋思著怎樣好好教訓她壹頓，錢要不要得回已經無所謂了，重要的是要讓她明白，她剛才那種行為，是極其惡劣，毫無道德的欺騙行為。小小年紀心腸就那麽壞了，長大以後怎麽做壹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我正要說話，突聽見這個小魔女發出了壹聲長長的嘆息。似有千種惆悵，萬種無奈，小小年紀，就好象有許多解不開的煩惱和愁緒。
　　我壹時楞住了，話堵在心口，沒法吐出來。這個看似沒長大的惡魔，竟還有這樣的壹面？
　　許欣嘆氣之後，壹擺腿下了欄桿，轉身便看見了我。我看到她先是壹驚，然後便尷尬的笑著，說：“是妳呀？怎麽……找得到我？”
　　本來我有許多大道理要用來教訓她，但聽到她那聲嘆息後，我認為她壹定有壹些不為外人所知的傷心事，以至於這樣放肆的學壞。我道：“妳那兩個同學呢？演講比賽比得怎樣了？”
　　許欣紅著臉，道：“哪有什麽演講比賽啊？那是我……騙妳的！我那兩個同學已經回家了，她們的家長打電話來，把她們叫回去了。”
　　對於什麽騙人的演講比賽，我早心知肚明，所以壹點也不奇怪。我再問她：“那妳怎麽還不回家？天都快黑了，妳家又離這兒這麽遠，妳不怕妳家裏人擔心啊？”
　　許欣哼了壹聲，道：“他們？才不會擔心我呢！我不回去他們高興都來不及，怎麽還會關心我？反正，我是再也不會回那個家了。”
　　我道：“胡說！妳雖然頑皮，但哪有不關心自己子女的父母？是不是和家裏人吵架了？妳這樣離家出走，會把妳的親人急死的！真是太不懂事了！”
　　許欣咬著紅紅的嘴唇，氣道：“我的事，不用妳來管！不就是騙妳請了次客嗎？我把錢還給妳好了，然後妳愛幹嘛幹嘛，少來教訓我！”她說著掏出壹只小皮夾，就欲打開取錢。
　　我道：“不必了，請妳吃壹頓那是小事情，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妳哥哥和姐姐都是我的好朋友，妳是他們的妹妹，我怎麽能眼看著妳流落街頭而不管？我不知道妳和家裏發生了什麽爭執，但妳這樣不聲不響的離家出走就是不對的。妳等壹下，我打電話通知妳哥哥，讓他來接妳。”
　　我說著掏出手機，準備給許劍打個電話。
　　許欣怒道：“妳這個人，怎麽這麽愛管閑事的啊！”她見我已經按鍵準備撥打，趁我不備，壹個轉身，拔腿就跑。
　　我忙叫道：“餵！妳去哪裏？快回來！”但許欣哪肯聽我的話？她的腿又特別長，沒幾步就已跑出老遠。
　　我心想她這壹跑走，世界這麽大，哪裏再找得到她？小魔女雖然刁鉆古怪，但終歸是壹個弱小女孩，整日流落在外沒人照顧，若是碰上了什麽壞人，那後果就嚴重了。本來這事也不該我管，但現在這裏除了我還真沒有別人認識她，而且她的姐姐和哥哥都是我的朋友，我怎能眼看著小魔女跑掉而不管？
　　當下我不及再想，只好起步追去，想把她抓住後，通知許劍來接她走。
　　於是在玉帶江邊長堤上，壹個花季少女落荒而逃，壹個男子隨後追來，引得行人紛紛側目，議論不止。
　　不知道許欣在學校裏是不是練過長跑，雖然她先起步跑的，但我壹個身高馬大的男人，竟然壹時之間無法追得上她。我又驚又怒，咬牙再加壹把力，眼看著越接越近了。
　　許欣回過頭來，驚駭地看到我馬上就要抓到她了，情急之下只好大聲呼叫：“救命啊！流氓啊！”
　　我在後面差點壹交摔倒，什麽？流氓？不需要這樣陷害我罷？
　　果然斜刺裏殺出個英雄救美的男人，攔在我面前：“小子！光天化日的調戲少女，太過份了罷？”
　　我不及收步，叫了聲“啊呀”，便和那英雄救美的人狠狠撞在壹起。“啪”壹聲，我和他各自眼冒金星，天旋地轉的仰天翻倒，痛得哼都哼不出來了。
　　小魔女在遠處停住，格格地拍手大笑。而我身邊也圍過來三、四個瞧熱鬧的人。剛才這壹撞，我的額頭，胸膛和膝蓋處都在火辣辣的痛。聽到小魔女那幸災樂禍的大笑，我咬牙起來，心道：“瞧我不捉住妳丫的。”
　　我見那個攔我的男人也坐起來了，手撫著額頭正沖我大罵著，看樣子不會有什麽大礙。我不去理他，忍痛再次向小魔女追去。
　　許欣見我居然又爬起向她追來，嚇得尖叫壹聲，拔腿又跑。我怕她又要叫救命，流氓什麽的，跑得更快了，只想壹下子抓住她。
　　但我不得不佩服她，雖然她沒有再叫救命，也沒人再來攔我了，但我仍是追不上她。跑了大約七、八分鐘後，不知我們已經跑了多遠。我只覺氣都快喘不過來了，速度已慢得象烏龜在爬。而前面幾步遠那小魔女也不比我好到哪裏去，捂著心口，蹣跚著走步，最後實在沒力氣了，壹屁股坐在欄桿邊上，只會喘氣。
　　我追到她面前，雙手撐著膝蓋，彎腰喘氣，想說話，卻累得壹個字也吐不出來。就這樣和小魔女妳看著我，我瞪著妳的在大口大口的呼吸。
　　老半天後，我才把氣稍微補了壹點兒回來，道：“妳……跑什麽呀？我……我又不是……壞人！”
　　小魔女喘氣道：“妳要把……我帶回家，還……還不是……壞人！媽呀！累……累死我了！”
　　“我……我這是為妳好！妳……妳壹個單身……小姑娘，在這個人生地……地不熟的地方流浪，出了事情怎……怎麽辦？不行，妳非得回家不可，等我打電話給……給妳哥。”
　　“妳打！妳打我……我就跑！”
　　我再喘了幾口，好不容易調勻了呼吸，再開口道：“妳這個小孩怎麽這麽不懂事啊！妳以為在外面很好玩？這個社會上龍蛇混雜，什麽人都有，碰見我算妳運氣，要是妳遇上了什麽壞人，把妳騙了，賣妳到窮山溝裏都有可能，到時候就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小魔女還在嘴硬：“我就是被人賣到窮山溝裏了，也不要回家，更不要妳管。妳這麽多事，是不是想當我的姐夫啊？”
　　我楞了壹下，笑道：“姐夫？我？哈，對不起，我高攀不上。不過妳哥是我大哥，妳的事，我不能不管。”
　　“呸！什麽我哥是妳大哥，少和我們家套近乎，我還不知道妳？做夢都在想我姐姐罷？我告訴妳，要想得到我姐姐，妳得先過了我這壹關！”
　　我哭笑不得，也懶得和她解釋，便道：“不管怎樣，妳不可以再跑了，跟著我，壹直等到妳哥來接妳為止。”
　　“妳……好！我跟著妳，反正我沒地方去，現在肚子也餓了，有人照料我也行！不過我堅決不回去，妳要是敢給我哥打電話，我就再跑。”
　　我又好氣又好笑，道：“為什麽？妳究竟和家裏怎麽了？幹嘛那麽討厭回家啊？”
　　小魔女道：“妳管我？反正我不回去，要我跟著妳也行，就壹個條件，不許告訴我家裏人，不然我寧可被賣到窮山溝裏給別人當小媳婦！”
　　我道：“那怎麽可以，妳壹個姑娘家我整天帶在身邊成什麽樣子？妳不回家更是會把妳家裏人急死的，我不同意！”
　　許欣從地上站起，拍著屁股上的塵土，氣道：“不同意就拉倒！妳當我還稀罕跟著妳？拜拜了罷您，別再跟著我，我的死活不用妳管！”
　　她說著轉身就走。
　　我沒辦法，只好叫住她：“哎！等壹下！”
　　小魔女回過頭來，得意的看著我，道：“怎麽？改變主意了？”
　　我心想，沒辦法，現在暫且答應妳，趁妳不註意時難道我不會偷偷打電話？等到妳哥哥來接妳了，到時想跑也用不著我來追妳，我還不想管了呢！
　　於是我假裝嘆了口氣，道：“唉！妳這樣壹個孤零零的壹個人，我還真的怕妳被別人給拐賣了。也罷，妳先跟著我罷，這兩天我照顧妳，等妳玩夠了，想通了，可壹定要回去，不然妳家裏的人真會急死的，這妳也得答應我！”
　　小魔女嫣然壹笑，壹步跳到我身邊，道：“好！那等我想通了再說罷！不過妳別以為我不知道妳的心思，是不是想乘我不備偷偷告訴我哥呀？告訴妳！別和我玩心眼，妳還嫩了點！”
　　這小魔女笑起來真是壹付天真爛漫，人畜無害的樣子。誰知道她心底下卻是心機深沈，老練洞察。我強作笑臉，道：“嘿嘿！不敢，不敢！”
　　小魔女道：“別說得那麽好聽！我要妳發個毒誓，保證不會告訴我家裏人，不然妳休想要我相信妳！”
　　我的冷汗壹下子從背上冒了出來，心道：“這小魔女好厲害，居然給我來這招。看來只有暫且先答應她，慢慢再想辦法了。”
　　我道：“好好好！我發誓，如果我把妳在我身邊的事告訴妳家裏人，我就是小狗！好了罷？”
　　小魔女又好氣又好笑，怒道：“這也叫毒誓？小狗？拜托妳認真壹點好不好？不要搞笑了，妳再這樣，我就走啦！”
　　我兩手壹攤，道：“那妳要我怎麽說？我還真不會發毒誓呢！”
　　小魔女道：“好！我教教妳，妳就說，如果妳把我在這兒的消息告訴了我家裏人，就讓妳全家死光光！這樣才算是毒誓。”
　　我壹聽大怒，喝道：“混帳！妳說什麽？”
　　小魔女見我發怒，卻無所謂，道：“不發就算，說明妳沒有誠意，不值得我相信。要是妳心裏沒打鬼主意，發什麽毒誓都不怕的，妳說對不對？”
　　她朝我搖搖手，又道：“再見，別浪費時間了，該幹嘛幹嘛去罷，我也走了。”
　　我見她起步就走，那我先前的努力豈不都白費了？我急切之下，叫道：“等等！我……”
　　小魔女轉過身來面向我，腳步卻在倒退著，萬分無奈下，我只好道：“我發！我發誓，如果我把妳在這兒的事告訴妳家人，就叫我全家死光光！”
　　小魔女格地壹笑，立刻跑到我身邊，快樂的挽著我的手臂，笑道：“好！那我跟定妳了！走罷走罷，帶我去吃東西，我肚子都快餓扁了呢！”
　　我被迫發了個毒誓，心裏極度不爽，沒好氣的掙開她的手，道：“既然跟著我，那就要聽我的安排，不許嫌這嫌那，也不許給我添亂。”
　　小魔女挺開心的，用力叫道：“是！壹切聽從首長指揮！”
　　我看她那高興樣，心裏煩亂起來。要是現在把她領回家裏，可以和小妹擠壹個房間，正好她們年歲差不多，肯定玩得起來。就是解釋起來麻煩了壹點，平白無故的帶回家壹少女？夠頭痛的！對了，邱解琴那邊還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說呢。我要是不帶小魔女去，怕她壹不留神就跑了，要是帶她壹起去，我……我這頭真有兩個這麽大了。
　　我思考了壹下，決定還是不去邱解琴那兒了，帶著個小魔女沒法好好談，還是給她打個電話說不去了。我掏出手機，正要打電話給邱解琴，忽然小魔女叫道：“妳幹什麽？”說著壹把將我的手機搶了過去：“妳剛發誓不告訴我家裏人的！”
　　我怒道：“誰說我要打給妳家裏人的，本來我晚上有個約會的，帶著妳我怎麽去？我是打電話告訴她我不去。別胡鬧了，把手機還給我！”
　　小魔女壹臉的不信，道：“少來，我才不信呢！這手機暫且放我這兒，省得妳動歪腦筋。哼！”
　　說著她壹按關機鍵，居然把手機給關掉了。我叫道：“妳把手機關了，那她怎麽聯系我？這不讓她會傻等嗎？”
　　小魔女狡猾地壹笑，道：“妳手機開在這兒，我哥就有可能打電話找妳，要是他剛好用了個我不熟悉的號碼打妳呢？那我豈不是前功盡棄了？所以！為了預防萬壹，這手機非關不可，壹了百了。要是妳怕妳約會的那位傻等，妳可以帶我去啊！我保證乖乖的不給妳添亂，只要有東西吃就成。嘻嘻！”
　　我用手撫著腦袋，痛苦得呻吟了壹聲，嘆道：“我……我怎麽會攤上妳這麽個……活寶啊！天……”
　　無法可想！壹想到依邱解琴那等到死為止的脾氣，不去怕是不行的，但帶著個小魔女……算個什麽事啊！
　　看看時間來不及了，我只好道：“好好！我帶妳去，不過妳得答應我不準多話，壹切照我指示去做！”
　　小魔女把我的手機塞進兜裏，然後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道：“YES，SIR！”
　　我想笑又笑不出，只好帶她來到街邊，攔了壹輛的士，來到了邱解琴的家。剛到門口，小魔女好奇的問：“妳這約會還上人家裏來了，是誰呀？”
　　我沒好氣的道：“我女朋友。”
　　小魔女大吃壹驚，道：“什麽？妳……有女朋友了？妳不是喜歡我姐姐的嗎？”
　　我道：“誰告訴妳我喜歡妳姐姐的？不懂就不要亂講。”說著我摁響了門鈴。小魔女道：“可是，妳怎麽可以……我姐姐她……”
　　話沒說完，房門開了，邱解琴含笑的歡迎我進來：“遷，妳遲到了呢！”然後她看到了我身邊這個漂亮清純得不可思議的女學生，奇怪的問：“哎？妳是……”
　　小魔女眼珠兒壹轉，忽然親熱的挽住了我的手臂，嗲聲嗲氣的道：“達令！這位阿姨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