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大戰前的纏綿（1）

　　和過去壹樣，李江南能理解這老太婆的做法，因為現在武家對於武家堡內外的統治已經宣告結束，而且她也只能投奔柳如龍，如果提出與柳家聯姻，壹是可以讓柳如龍照顧得更周全，二是萬壹出現了奇跡，柳家堡能夠戰勝曾家堡，那麽武家還可以倚仗柳家之力重得對武家堡的控制權，別忘了，中國還有壹個武世光，那可是武家的種，若是能夠安全，這老太婆就會讓他回來了。可是，這樣把武青蕾送來送去，用她的犧牲來換取武世光的權力，也他媽的太重男輕女，太委屈武青蕾了。
　　方太夫人根本就沒有看李江南壹眼，與柳如龍又很親熱的聊了幾句，就仿佛已經再次成了親家壹般，然後這才帶著江蓉與武青蕾跟著柳華健走出大廳，而武青蕾與江蓉在出去之前，都不約而同的望了壹眼李江南，眼神中卻有著各自的含意。
　　而柳如龍註意到了江蓉的目光，眼眸中頓時掠過壹絲異色。
　　等到方太夫人三人走遠，李江南想到柳柔瑤，便給柳如龍告辭到她的閨樓裏去。
　　柳如龍點了點頭，卻凝視著他道：“李江南，我知道妳和江蓉接近過，我也不管妳與她之間有過什麽，但是，妳記住，柔瑤能夠不計較妳的欺騙與身份，心甘情願的跟著妳，妳絕不能對不起她，否則我是不會放過妳的。”
　　對於江蓉，李江南不能說沒有絲毫的情感。至少這個女人有著值得憐憫的地方，甚至為了自己還與實力強過她的蘭春生死相搏過，但是，比起柳柔瑤來，那當然不可同日而語，當下他的眼眸也直視著柳如龍，微微壹笑道：“柳堡主。其實妳完全不必對這事擔心，我留下來。只有壹個理由，那就是柔瑤。”
　　柳如龍明白他的意思，據他平素的觀察，這李江南絕不是那種無懼生死的英雄豪傑，此人極為聰明，豈有不知繼續呆在柳家堡必然是九死壹生，而他決定留下。也可以驗證出對女兒的心了，當下又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卻是示意他快去。
　　李江南出了聚義堂，幾乎是壹路小跑，沒多久就到了柳柔瑤地院子。
　　大院的門是開著的，李江南匆匆進去，剛跨入那幢精致而獨立的木樓，就見到大廳裏有兩名年青女子在打掃布置著，卻是壹個短發，壹個長發，姿色都還在中等之上。
　　那兩名年青女子是柳柔瑤的貼身丫環，李江南為人隨和，上次來柳家堡時就與她們混熟了。知道短發的叫做淺春，長發的叫做珠荷，名字都是柳柔瑤取的。
　　見他進來，淺春與珠荷立刻都堆著笑容迎上前，向他鞠了壹個躬，恭恭敬敬的叫了壹聲：“姑爺好。”
　　李江南笑著對她們點了點頭，然後道：“妳們小姐呢？”
　　那短發地淺春笑嘻嘻地道：“姑爺，妳真是好福氣，小姐正在廚房親自給妳弄菜哩，她說這些天妳奔波勞累，壹定沒吃什麽東西，應該好好補壹補了。”
　　李江南聞言，心中頓時壹熱，揮手讓兩人繼續做事，就穿過了木樓的大廳，從壹扇側門向後面走去，這裏的廚房就在後面院子裏，有壹個廚子與兩個雜役，都是三四十歲的大嫂。
　　見到廚房，李江南的肚子竟條件反射的“咕咕”叫了起來，看日頭此時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鐘了，從早晨到現在，他是米水未進，不過只因大難臨頭，心中緊張，壹時間居然忘了，還是柳柔瑤心思細膩啊。
　　走近廚房之外，就聽到裏面傳來壹個女人的聲音道：“小姐，還是讓我來盛吧，妳小心燙著了。”
　　跟著就聽著柳柔瑤在用輕柔的聲音道：“沒關系，盧嬸，其實這些事我是能夠做的，我們柳家是江湖草莽出身，我又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和妳們是沒什麽區別的。”
　　那女人立刻道：“誰說的，小姐，妳長得這麽水靈靈，嬌弱弱，壹看就知道是尊貴的人，不過姑爺是壹堡之主，也難怪妳親自下廚為他做湯。”
　　而柳柔瑤就立刻道：“盧嬸，姑爺地身份並不是妳們過去知道的那樣，妳們不要叫他武堡主了，他真正的名字叫做李江南，從中國來的，是才畢業不久的大學生。”
　　那盧嬸自然想不到，頓時就失聲叫了起來：“什麽，姑爺不是武家堡的堡主，那小姐妳……妳……”
　　柳柔瑤並沒有多作解釋，而是道：“這事很復雜，現在也給妳們說不清楚，盧嬸，秦嬸、張媽，總之妳們三個要記住，姑爺不是姓武，而是姓李，他雖然不是什麽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但妳們必須要像過去壹樣尊重他，否則的話，我會很不高興的，聽見沒有？”
　　廚房裏的三位婦人好壹陣沒有說話，顯然都還是震驚發楞之中，良久才聽到剛才說話地盧嬸道：“好好，小姐，妳放心，只要是妳認定地姑爺，不管是姓武還是姓李，可都是我們的主子，豈有不尊敬他地。”
　　李江南聽到這裏，再也在外面站不住了，舉步就走進了廚房，卻見穿著純白色外套的柳柔瑤腰間捆了壹張圍裙，正在竈臺的鍋裏舀著什麽，而那竈臺之上還放著壹個甚大的白瓷碗。
　　柳柔瑤正專心盛湯，當然看不到身後走來的李江南，但盧嬸、秦嬸、張媽三人卻瞧到了，李江南在這裏住過好些天，這三個婦人當然認得，頓時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姑爺來啦。”
　　她們壹邊稱呼，壹邊堆著笑，果然像過去壹樣恭敬。只是眼睛都不住地在打量著李江南，似乎多了些陌生。
　　聽著三人出聲，柳柔瑤頓時轉過身來，見到了他，嫣然壹笑道：“江南，妳回來啦，怎麽這麽久。不過正好，快來嘗嘗我給妳熬地鱸魚參茸湯。”
　　李江南見到她笑顏盈盈，顯得自然而又溫柔，就和兩人沒有發生誤會時壹樣，心中也是柔情暗湧，好想過去緊緊地抱著她，再來壹記激情長吻，不過這廚房裏有三只電燈泡，自然必須壓抑壹下內心之情。當下也像過去壹樣，很隨意的走近她身邊，微笑道：“好啊，妳熬湯的本領壹向不錯，這個當然也錯不了的。”
　　他說著這話就自己去拿了壹個湯勺，在柳柔瑤盛好的碗裏舀了壹勺，就要放入嘴中。
　　柳柔瑤見狀，趕緊道：“慢些喝。才出鍋的，還燙。”
　　李江南點了點頭，果然壹邊吹，壹邊慢慢地喝了下去，只覺這湯味當真是鮮香無比，忍不住道：“好鮮，好香，柔瑤，真好喝，妳的廚藝可又見長了。”
　　聽到丈夫稱贊，柳柔瑤是壹臉欣慰，微笑著道：“其實不是我的廚藝見長了，而是這鱸魚是我們柳家堡才培養出來稀罕之物，比普通的魚本來就要細嫩鮮美，再加進了上好的參茸，就算是沒進過廚房的人，也能夠熬出好喝的湯來。”
　　說到這裏，她又露出了壹絲愧疚之色，道：“可惜我只會熬湯，其余的菜什麽都做不成，今後可得好好地學學。”
　　李江南聽她提起“今後”，心中是壹陣黯然，自然知道這個“今後”實在很難指望，不過瞧著柳柔瑤壹臉的平和，就像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壹樣，他的心也開始鎮定起來，此時才忽然發覺，他擔心這個女人，居然勝過了自己。
　　此刻柳柔瑤又道：“江南，我知道妳壹直沒有吃飯，盧嬸她們早就將飯菜準備好了，這就給妳端到飯廳去，我們也走吧。”
　　說著也不管盧嬸她們，就伸出了雪白細膩的纖手來與李江南握住，兩人壹起向底樓的飯廳而去。
　　到了飯廳的桌邊坐下，盧嬸三人很快就端來了飯菜，柳柔瑤應該特別吩咐過的，當真很是豐富，而李江南重點喝的當然是那鱸魚參茸湯，等到壹大碗全部下肚，已經吃不下什麽東西了。
　　在他吃飯的時候，柳柔瑤壹直在微笑著凝視著他，似乎對自己這個丈夫滿意無比，而李江南心中只有慚愧，因為他知道，自己只是長得不討人厭，連帥哥都稱不上，充其量不過比武世光強些罷了，與清美嬌艷得如出水菡萏地柳柔瑤在壹起，實在是不怎麽配的，有這麽壹個好老婆，自己實在是走了狗屎運，就算是為她駕鶴西歸也他奶奶個熊的值了。
　　沒過多久，李江南就放下了碗，而柳柔瑤早讓淺春去樓上的浴室在浴缸裏放好了水，讓他洗個澡後好好休息壹下。
　　李江南又是在森林鉆又是在茄子裏埋，而且還進過地牢，的確弄得壹身甚是骯臟，實在想洗壹個澡，便與柳柔瑤壹起到了樓上的臥室，自己到了浴室，飛快地脫了衣服，泡進了浴缸之中。
　　正舒舒服服的洗著，便見到柳柔瑤走了進來，手裏卻捧著壹套內衣，給他放在了浴缸旁的衣架上。
　　雖然血戰在即，但李江南此時重新感受到家的溫馨，已經不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趁著柳柔瑤還沒有轉身，壹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沒有說話，卻“嘿嘿”笑了兩聲。
　　柳柔瑤當然明白他是要讓自己同浴，臉上流露出羞澀之意，然後又故意薄嗔的望著他，說道：“別調皮，好好洗，我在外面等著妳說話。”
　　她壹邊說，壹邊輕輕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腕，出了浴室。
　　李江南無可奈何，只好獨自壹人洗完澡，換上了幹凈舒適的內衣，這才走了出去。
　　柳柔瑤此時就坐在臥室裏地沙發上靜靜地想著什麽，仍然是壹臉的和寧，就像是不知道大難將至壹樣，見他出來，便是壹笑，站起了身迎接。
　　其實壹直以來，柳柔瑤讓李江南感動地。甚至願意為她舍卻性命地並不全是美貌與溫柔，而是對男人的壹種細膩，壹種發自內心的尊敬關愛，這些品行常常體現在壹些小事之中，就像現在，她完全可以仍然坐在沙發上，可是這麽壹站起來微笑相迎。就讓李江南心中又有了熱乎乎的感覺，而這種性格是罕有的。相信陳宛青不會有，江蓉不會有，武青蕾不會有，甚至已經藏在了他心中最深處的張月盈多半也不會有，這應該是來自壹種非常傳統的教育，壹種夫為妻綱地教育，現在中國早就沒有了。想不到在海外還存在著，聽說有些日本女子也具有這種尊重自己男人的性格，不過估計現在也極少了。
　　男人真是很奇怪，盡管李江南向來隨便，不註重這些細節，但有女人對自己這樣，心裏還是感到很爽很熱，又有了想吻她的沖動。
　　走了過去。摟著柳柔瑤的腰重新壹起坐在了沙發上，而柳柔瑤身子微微傾斜，將頭貼在了他的肩上。
　　聞著柳柔瑤身上傳來的幽香，李江南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壹口氣，道：“柔瑤，想不到我們還會有今天，這種感覺真好。”
　　柳柔瑤卻輕輕地道：“江南，可妳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是怎麽熬過來的，我懷念妳對我地好，但又厭恨妳那樣的人品，幾乎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我恨妳，怨妳，但心裏想著的也是妳，現在知道了壹切，真是像從地獄裏到了天堂。”
　　說到這裏，李江南忽然感覺到她溫軟的身子在微顫起來，跟著肩頭傳來壹片冰冷，連忙低頭壹看。卻見柳柔瑤雪白的臉頰上已經是梨花帶雨了，便道：“柔瑤，妳怎麽了。”
　　柳柔瑤輕泣著道：“我恨妳的壹切原來都是假的，這是上天給了我歡樂幸福的機會，可是……可是為什麽會這麽短，我知道……我知道，很快就會沒有了。我不怕死，可是我舍不得這麽快就又和妳分開，我想我們兩個經過了這次之後，再沒有了隔閡，本來應該會更幸福地。”
　　她說到這裏，又默默的流起淚來。
　　李江南怕死，但為了這個女人只能不怕死，柳柔瑤平靜的外表之下仍然有著這樣的遺憾，而這遺憾又何嘗不是他的，但他不願再想，因為太不明智了。
　　當下他輕輕的捧起了柳柔瑤地臉蛋兒，凝視著她清美嬌柔的容顏，微笑著道：“柔瑤，別想那些了，如果我們真有那麽壹天，就更應該珍惜，笑著過三天，那是比哭著過三天來得痛快的，好了，別哭了，對我笑笑，要甜美壹點兒，幸福壹點兒，很勾引我那種。”
　　聽著李江南前面的話，柳柔瑤本來還很認真，在微微點頭，不過聽著他最後的壹句話，頓時就笑著打了他壹下道：“呸，什麽叫很勾引妳那種，我可不會。”
　　李江南哈哈壹笑，緊緊的壹把摟住她道：“什麽不會，妳已經將我勾引得要為妳上刀山赴火海，三刀六洞都在所不惜啦，妳看，我都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壹邊說著，壹邊就向柳柔瑤做了壹個鬥雞眼兒，還斜著伸了伸舌頭，壹付超級大白癡的模樣。
　　柳柔瑤從來沒有看到過丈夫這麽樣子，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好壹陣才停止，不過心情卻好多了，用拳頭輕輕地在他胸口上捶了壹下，道：“江南，過去妳壹直都象現在壹樣不正經嗎？”
　　李江南握著她的手，道：“壹本正經的有什麽好，那樣就不會逗妳開心了，不過我地表態是真的，柔瑤，說實話，我真不是那種膽子像鐵壹樣的英雄好漢，不過為了妳，我就什麽都豁出去了。”
　　柳柔瑤秀眸中閃動，似乎又有淚水要留出來，凝視著他，輕輕地道：“江南，妳相信妳的話，妳是個好男人，沒有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