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手段（2）

　　章明生開的價，的確是很高，但比起柳家堡的毀滅來，那就不算什麽了，不過柳如龍只給了他十六億，這也是目前柳家堡可以動用的全部流動資金了。
　　現在李江南只要他帶人立刻去救援柳家堡，其余的就暫不考慮了，當下頭腦飛快的壹轉，就站起身來，很幹脆的道：“二十億就二十憶，沒問題，不過我只能先付十億的定金，剩下的十億，就只能等到妳帶人解了柳家堡之圍再給。”
　　章明生點了點頭，頓時很開心的笑了起來道：“好，妳什麽時候把這十億給我，我就什麽時候帶人去柳家堡，李江南，妳來得真還巧，我手裏正好還有壹批厲害家夥沒有賣出去，拿出來對付那些拿著刀槍的曾家堡人是綽綽有余，錢的事，妳馬上去辦吧，我讓馮香主陪著妳。”
　　這時李江南想到那采尼，忍不住道：“章總舵主，軍方的人找妳們做什麽？”
　　章明生的臉上立刻又大是得意了，神采飛揚的道：“沒想到軍方的人對我們天地會也是很重視的，那個采尼先生，就是南方軍的總司令賈亞遜將軍派來的特使，馮香主說，他是來找我談條件，只要我答應不再做過去那些生意，就可以在警方那裏將有關天地會的檔案全部提走，然後把天地會編入他的華裔軍團，而我，可以做壹個軍官。”
　　李江南立刻道：“哦，那就恭喜章總舵主了啊。”
　　章明生則露出了不屑之色道：“哼。這事我是不會答應的，賈亞遜將軍這人冶軍極嚴，我早就聽說過了，我要是帶著天地會地弟兄們去，不過做壹個少校營長，每個月領的軍餉還不夠我現在的壹頓飯錢，而且還不準做這不準做那的。那還不悶死，我操。說不定這是警方與軍方搞的鬼，想著花樣兒來對付我。”
　　這章明生的顧慮，李江南倒也理解，這章明生現在要錢有錢，要妞有妞，自然是比當壹個小小的少校營長強太多了，而且軍方真要變著法兒處置他。那也容易，隨便找個借口就能夠將他軍法從事了，要是換著自己是章明生，那壹定也要好好考慮地，實在太冒險了。
　　他正在想著，章明生已經將馮盛華叫了進來，把李江南剛才對自己說的事給他講了壹遍，然後讓他陪著李江南去準備十億定金。
　　馮盛華沒想到李江南居然會用天龍戒做借口見到章明生談下了這筆大買賣。瞪了他壹眼，不過對這交易倒也非常贊成。
　　沒談多久，章明生便讓馮盛華陪著李江南出去，而將那采尼先生叫進來，估計他也不敢太過得罪軍方，要用些緩軍之計了。
　　馮盛華帶著李江南到了大廳旁邊地壹間會客廳，與他壹齊坐在了沙發上，然後凝視著他道：“李江南，那天龍戒的下落妳真的不知道嗎？”
　　李江南聽他第壹句話不問錢，而是問天龍戒，心中壹動，道：“馮大哥，在妳的心目中，天龍戒就那麽重要嗎？”
　　馮盛華點了點頭，肅然道：“當然，天龍戒是我們天地會至尊無上的信物。有了它，我們這個天地會，才是真正的天地會了。”
　　李江南嘴裏說著話，腦中卻在思如電轉，在想著下壹步該做什麽。
　　Y國天地會的總舵主他已經見到了，不過，那壹付流氓樣兒地章明生卻讓他感到了害怕。
　　他害怕的，當然不是章明生的樣子，而是他的內心。
　　像章明生這樣的人，那是完全無法讓人信任的，也就是說，就算自己拿出了十億的定金給他，他很有可能會拿了錢不辦事，搞不好見到自己身上有油水，還會把他抓起來，來個嚴刑逼供，讓他吐出其余的錢來，這樣壹來，就用不著去與曾家堡拼命了，對於壹個不講信用地人來說，實在是上之上策。
　　李江南這壹用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腦袋頓時就大了，因為他可以確定，這章明生必然就是那種小人，這十億到手之際，就是自己大難臨頭之時，他此時實在就像是壹只羊，自己跑到狼的嘴邊來餵食了。
　　不過，要想活著，要想去救柳家堡的人，他絕不能當羊，而必須當壹只狐貍，不管用什麽手段，都要改變現在的局面，他要尋找機會，把握住任何有可能發生變化的機會。
　　就在這時，李江南的目光已經落在了馮盛華地身上，他可以肯定，馮盛華與章明生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這是壹個有理想，有道義的漢子，而且他也說過，當初奉章明生為總舵主，除了此人是朱興誌手下的蓮花堂香主之後，更因為他當時有錢有人，有重建天地會的條件，在他的言談之中，對於章明生的所作所為是失望的，只是無可奈何罷了。
　　李江南相信，這個世上的萬事萬物都很難完美地，就像壹名武功高手使出地招式也絕不可能沒有破綻，關鍵的就是對手能不能發現，而此時，馮盛華與章明生地性格與理念上的分歧，應該就是這個破綻，也是他唯壹可以攻擊而改變壹切的破綻，他必須賭上這壹局。
　　不過李江南深知這是個生死局，自己萬萬輸不起，還得謹慎才是，便道：“馮大哥，有件事我很想問妳。”
　　馮盛華點了點頭道：“好，妳說。”
　　李江南道：“我聽章總舵主說，那個采尼先生是軍方的人，想勸天地會的人棄惡善，加入軍隊，是不是？”
　　馮盛華嗯了壹聲道：“不錯，有這回事，不過要看總舵主的意思如何。”
　　李江南道：“馮大哥，妳的意思呢？”
　　馮盛華卻沈默不語。
　　李江南明白他對自己是會有所保留的，但他必須刺探到這個年輕男子的內心世界，就長長的嘆了壹口氣道：“馮大哥，其實我知道妳是願意的，過去Y國天地會做了不少壞事，現在能夠全部將黑底抹了。幹幹凈凈的做人，實在是壹個難得的機會。馮大哥，天龍戒地事雖然是我想見到章總舵主才說的，但是我真地和中國天地會有關系，否則也不會來找妳們了，不過……”
　　講到這裏，他不說話了，卻重重的“唉”了壹聲。
　　馮盛華立刻道：“不過什麽？”
　　李江南又是搖頭，又是嘆息道：“我說了怕馮大哥妳不會高興。”
　　馮盛華瞪著他道：“我讓妳說，妳就說。”
　　李江南便裝著無可奈何的樣子道：“好吧，馮大哥，自從和妳見面開始，我就覺得妳是壹個不會虛偽的真漢子，那我就給妳說實話吧，妳們這個章總舵主先不說其所作所為，單是外表氣度都讓我很失望的。這樣的天地會，還不如不重建，實在是給歷代天地會先輩丟臉抹黑啊。”
　　馮盛華聞言，竟半天沒有說出話來，但眼神中也不由自主的掠過了黯然後悔之色。
　　李江南壹直在觀察著他，這樣細微地眼神當然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再次確定，馮盛華還是個天良未泯的漢子，是可以作為壹個突破口的。
　　這時，他有意無意的道：“馮大哥，萬壹有壹天，要是真有人戴著天龍戒到了妳面前，妳會不會認他當總舵主？”
　　馮盛華聞言，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好壹陣沈吟後，才道：“天龍戒雖然是本會至高無上的總舵主信物。但絕不說誰得到了誰就可以做總舵主。除非這個人的確是讓我心服，否則的話。就算是他戴在手上，我也要把它搶下來。”
　　李江南就知道單憑壹枚戒指壓不住人，立刻道：“馮大哥，如果妳得到天龍戒，會把它給章總舵主嗎？”
　　馮盛華又沈默下來。
　　李江南微笑道：“我知道妳不會，天龍戒是真正天地會總舵主地象征，戴上它的人，就必須有天地會總舵主應有的仁信道義，而章明生，是配不上這枚戒指的。”
　　馮盛華忽然咬了咬牙道：“李江南，妳少給我說廢話了，妳答應的十億酬勞，怎麽給我們。”
　　李江南此時已經明白了這馮盛華的心思，他雖然不滿章明生地為人，但絕不會背叛他的，而且此人看起來沒有什麽野心，想用利益來攛唆他去反對章明生似乎也是行不通的。
　　這時，李江南身上也漸漸浸出了冷汗，對於章明生，他是絕對信不過的，只要錢壹給，他甚至可以斷定至少有九成的機會章明生會對他下手，逼自己吐出全部的錢來，所以，目前他唯壹能夠選擇的，就只有壹條路了，這條路雖然有些冒險，但與相信章明生相較，卻是利大於弊。
　　暗暗的下著決心，李江南對馮盛華卻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從懷中掏出了支票簿來，飛快的填上了十億元的數字，然後交給了馮盛華。
　　馮盛華看了看那張支票，點了點頭，道：“好，李江南，我們壹起去交給總舵主，什麽時候帶人去救援柳家堡，就看他的意思了。”
　　說著話，兩人已經走了出去，到了大廳之中，卻見章明生與那采尼先生還在坐著說話，只是相隔了甚遠，章明生仍然是槍不離手，自然是還有所防備。
　　此刻，馮盛華去將那支票交給章明生，而李江南悄悄地觀察采尼先生，卻見他雖然還是壹臉的沈穩，但眼神中卻有惱怒之色，想來章明生已經拒絕了軍方地招安。
　　當接過馮盛華手中的支票，瞥到上面的金額，章明生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了狂喜之態，喊了壹聲，便有兩名身材彪悍的青年男子進來。
　　章明生望著那采尼先生道：“采尼先生，妳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地，只是現在還不能答復妳，我現在有事，請妳去外面休息壹下，等壹會兒我陪妳吃飯。”
　　這些話，他說得是非常客氣，自然是不敢得罪軍方的人。
　　吩咐那兩人好好對待采尼先生之後，章明生便讓他們離開了。
　　等到三人壹走出大廳，章明生就按捺不住興奮之態道：“好。李江南，只要妳這支票上的錢能夠兌現，我立刻親自帶人去柳家堡，現在我們就到銀行裏去。”
　　他壹邊說著，就走了下來，到了馮盛華與李江南的身邊，而他手中的槍。也重新插回了腰下。
　　李江南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就在章明生離著他還有半米遠距離時，他的身子忽然壹欺，頃刻間就到了章明生地身後，然後伸出雙手就板住了他的頭，猛地壹扭。
　　只聽得“哢嚓”壹聲脆響，章明生的身體已經軟軟地倒在了地上，脖子斜歪在了壹邊。竟是已經沒命了。
　　這壹下，真是兔起鶻落，事前毫無預兆，就連近在咫尺的馮盛華壹時也沒有反應過來。
　　在呆了三四秒鐘後，馮盛華的第壹反應就是拔槍。
　　但是，李江南早就有所準備了，就在他拔槍之際，已經握住了他的右腕。
　　不想馮盛華的武功居然也不弱，右腕雖然被制住，但左掌已經向著李江南地頸側動脈斜劈而來，出手又疾又猛，竟是有些內力基礎。
　　李江南立刻將自己的右掌向上壹迎。
　　兩臂相交，馮盛華的手臂被震得斜落下去，而李江南也頗感痛楚。
　　雖然只有短短的兩招，但李江南已經知道，這馮盛華的功夫竟比自己想像的強。甚至還在柳雪峰之上。這天地會刑堂堂主之後，的確也非同凡品啊。估計那章明生手底下也應該有些功夫的，只可惜萬萬想不到自己會在這樣的時候忽然發難，要了他的性命。
　　雖然壹招得了先機，有自信很快制服這馮盛華，不過李江南擔心的就是他大聲叫喊，引來章明生的親信，那麽自己幾乎無法再挽回局面，面臨的必然就是壹條死路。
　　見到馮盛華正在張嘴叫人，他立刻沈聲道：“馮盛華，先不要叫人，妳看看這是什麽？”
　　他壹邊說著，壹邊將馮盛華腰下的槍拔出來拿在手中，跟著就松開了他，向後退了幾步，將系在皮帶上地天龍戒取了下來，迅速的套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之上，高高的舉在馮盛華的面前，將戒面上那威嚴的龍頭對準了他。
　　馮盛華本來是想叫人進來，但對方忽然放手退後，心中詫異，果然沒有立刻喊出聲音，而見他手中的黑黝黝的戒指與上面栩栩如生的龍頭，頓時失聲的叫了起來：“天龍戒。”
　　李江南見他仿佛認識天龍戒，現在這個總舵主地威風不耍也不行了，當下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天龍戒，馮盛華，真正地天地會總舵主在此，還不快來拜見。”
　　馮盛華此時上前了壹步，仔細地凝視著他中指上地戒指，然後又像不認識他似的，重新打量著李江南，過了好壹陣，才冷笑起來道：“哼，李江南，妳說這是天龍戒就是天龍戒了，我看這戒指分明就是假的。”
　　聽著此話，李江南是暗暗叫苦，那天晚上他忙著要當總舵主，就忘了問何老頭兒壹件很重要的事，那便是如何分辨這天龍戒的真假，但估計壹定是有辦法的，否則只要熟悉天龍戒樣子的人，都可以照著做壹個。但是，後來就連朱興誌都承認沒有天龍戒，那麽就證明這天龍戒的確有獨壹無二之處，是無法仿造的，但這獨特之處在什麽地方，他卻是壹頭霧水，面對馮盛華的質問，當然是回答不出了。
　　還好的是，李江南的腦子夠快，想到剛才馮盛華壹瞧到自己的戒指就喊出了天龍戒之名，應該是從祖譜上看過圖形的，當下便道：“放肆，馮盛華，妳連本會的聖物都認不出，居然還談什麽重建天地會，妳說我這天龍戒有假，好，它又假在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