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江月初照人

　　“我們先把妖晶收拾壹下？”李夢楠小聲道。
　　杜愚環顧四周，只見滿地細碎的妖晶。
　　在海龍燭的照耀下，四處散落的碎妖晶亮晶晶的，難怪會引起大哥的註意。
　　妖技·朽木碎，真是全方位的“均分”！
　　無論是身體、實力，還是妖息、妖魄，甚至能細分到妖晶！
　　當然了，妖帝的實力是固定的，其散落的妖晶越多，其品質就越低。
　　這些低品質妖晶，剛好可以給鬼瓔珞、烏啞啞這兩個弱小妖獸當零食。
　　林詩唯叮囑道：“還有隧道口。”
　　“嗯……”杜愚點了點頭。
　　的確，山海鐘在哪裏開，就會在哪裏出來。
　　天青瓷離去之後，堵住隧道口的鎮海龜，也會很快消失。
　　屆時，洞窟內會被江水灌滿。其實這樣也無所謂，就怕洞窟坍塌。
　　杜愚再出來時，很可能會溺在泥沙中，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猶豫再三，杜愚還是開啟山海鐘，讓李夢楠、林詩唯帶著壹大兜細碎妖晶，先行返回了海之界。
　　“走吧，青瓷。”杜愚收回壹眾妖寵，起身飛落在龍首之上，“我們先返回地表。”
　　“嘶……”天青瓷低聲淺吟，足下纏繞遊龍，徐徐飛入上方隧道。
　　不久之後，隨著堵住隧道口的鎮海龜消失無蹤，江河水轟隆而下，向洞內大肆灌溉著。
　　壹人壹寵凜然不懼、逆流而上！
　　當二者飛出江面，外面正值黑夜。
　　之前，當天青瓷發現地底洞窟之後，她的妖技·雲水謠就取消了喚雨，只用水滴充斥身體周遭。
　　所以，夜空早早露出了原本面貌，夜幕繁星點點、美不勝收。
　　天青瓷怔了壹下，這才繼續向上方飛去。
　　杜愚察覺到了這些，不禁心中嘆了口氣，雙手懷抱著龍角：“夜空的模樣，妳也快忘記了吧。”
　　“嗯。”天青瓷輕聲應著，眼中泛起壹絲回憶，默默帶著杜愚飛上懸崖，落入了壹片山林之中。
　　“看那邊。”
　　“嗯？”天青瓷按照杜愚的心念，扭頭向上方望去。
　　壹輪明月懸於天際，下有浮雲緩緩飄遊。
　　懸崖之下，江河奔流的聲音隱隱作響，偶有夜風吹拂，帶著樹葉輕輕搖曳。
　　這壹切，卻讓夜色更顯靜謐。
　　杜愚不再開口，只是肩膀依著龍角，靜靜的陪她賞月。
　　江畔何人初見月？
　　不知道，青瓷上壹次經歷月夜，是在幾百年前了。
　　江月何年初照人。
　　更不知道，那時被月光籠罩的她，身旁是何種生靈陪伴。
　　對於杜愚而言，江月初照二者這年，是此時此刻，997年。
　　故事，才剛剛開始。
　　壹人壹寵靜靜的望著月色，過了不知多久，淺淺的龍吟聲喚醒了杜愚。
　　杜愚輕聲道：“妳想的話，我可以常帶妳出來看。等我再升級就好了，可以將妳收入穴位。”
　　天青瓷：“金烏至聖說過，待我至聖，與這天地同壽，便無需主人的穴位家園。
　　化身天地的我，可以用至高法則，簽訂妳。”
　　寵簽人？
　　杜愚微微挑眉，消化著這壹消息。
　　許久，他面露笑意：“好啊，那咱倆就比壹比，看誰更快晉級。”
　　冰涼龍須輕輕撫過杜愚的臉頰，微寒聲線印入腦中：“好。”
　　雖然天青瓷這樣交流，實際上，她還有想法並未補充。
　　無論賭局勝負，待她真正至聖、真正化龍之際，她都該簽訂天地契約。
　　物種不同，修煉難度也不同。
　　朽木龍魚聖級便可化龍，而在天青瓷的記憶中，族內有言，唯有真正化身天地，方可突破桎梏、尋得真容。
　　至於那個空出來的穴位家園，理應留給無法至聖的生靈。
　　更何況，擁有杜愚整個人，與只擁有他的壹個穴位……
　　哪壹個更完美，青瓷還是能分得清的。
　　“呼～”
　　月下林中，壹人壹寵的身影壹閃即逝。
　　重臨海之界，天光大亮！
　　杜愚稍稍瞇起眼睛，壹手遮在臉前，然而此處根本沒有太陽，只是純粹天色明亮。
　　天青瓷緩緩飛上天際，下方的海棠林輕輕搖曳著，似是歡迎著杜愚回家。
　　“沙～沙～”
　　鹹鹹海風繚繞鼻間，杜愚享受似的喘息著。
　　也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將海風，當成了家的氣息。
　　沙棠樹下，仙師與兩位弟子皆在。
　　杜愚尚未落地，便註意到了楊青青的贊嘆目光。
　　看來，林詩唯和李夢楠已經將此行經歷，統統告知青師了。
　　有天青瓷護在左右，楊青青自然不會認為，此次旅途會有什麽差錯。
　　她只是沒有想到，紫澤水，還真讓杜愚給尋到了！
　　“啞！”烏啞啞叫聲淒涼，與其皇家風範格格不入。
　　它在樹下壹跳壹跳的，正快速搶食妖晶。
　　沙棠樹下，可謂是壹片晶瑩閃爍，鋪滿了壹地的細碎妖晶。
　　至於烏啞啞為何如此急著搶食……
　　因為有壹串鬼顱項鏈，同樣在吞食細碎妖晶。
　　而且鬼瓔珞足足有五個腦袋，五張嘴！
　　也難怪烏啞啞急了，它就壹張小嘴，吃得沒人家快啊……
　　“妳們吸收不了那麽多，別浪費。”林詩唯俯身探下，拎起了鬼瓔珞。
　　鬼瓔珞顯然有些護食，下意識轉過五顆腦袋，就要發作。
　　然而，當意識到是林詩唯拎起它們時，鬼瓔珞頓時蔫了，壹聲都不敢吭。
　　烏啞啞等級更高壹些，而且吃得更慢，李夢楠也就沒收回它。
　　不知道為啥，杜愚看著烏啞啞壹次次叼起細碎妖晶，總能想起“烏鴉喝水”的故事……
　　“青師。”隨著龍首探下，杜愚跳落地面。
　　腳下的數枚細碎妖晶，也被他踩進了砂石地裏，跟裝飾似的。
　　“尋到紫澤了。”楊青青面帶笑意，輕聲說道。
　　“是的。”杜愚點了點頭，“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利用。
　　這壹汪紫澤水，並沒有消融妖魄識念的功效，反而能滋養人。”
　　楊青青輕輕頷首：“現在青瓷身傍紫澤，大海中的那壹滴紫淵水，也許會主動找上門來。”
　　“哦？”杜愚和青瓷紛紛看向仙師。
　　楊青青：“畢竟水出同源，值得壹試。”
　　“有道理！”杜愚眼前壹亮，既然尋不到紫淵水，那就反過來，讓紫淵水來尋我們。
　　“走，去海邊。”楊青青的身影徐徐飄起。
　　天青瓷幹脆用龍須卷住師徒二人，向北方飛去。
　　“啞～啞！”天青瓷起飛之際，氣浪四溢，滿地的細碎妖晶亂滾。
　　連帶著，烏啞啞也被吹飛了些許。
　　它驚慌失措的叫喊著，迅速飛回李夢楠的懷抱。
　　無論主人再怎麽保證，這只龍龜是隊友，永遠不會傷害它。
　　但是對於戾影鴉、鬼顱而言，對上古妖聖的恐懼心理，依舊無法抹去。
　　二女目送著青瓷遠走，想了又想，還是沒有追過去。
　　龍臉上，楊青青扭頭看著杜愚：“此次任務完成得不錯。”
　　杜愚：“多虧青瓷守護，那妖帝實在是有點兇。”
　　“嗯。”楊青青輕聲嘆道，“下次再有任務，我還是與妳同行吧。”
　　“那倒不至於……呃，好呀！”杜愚下意識開口，卻也立即改口。
　　能和青師壹同任務，傻子才會拒絕！
　　仙師似是察覺的了杜愚的內心活動，笑著瞪了他壹眼。
　　隨即，女人壹手撫過冰涼龍須：“青瓷，妳可以將紫澤水分成多個部分。”
　　天青瓷：“為何？”
　　楊青青：“壹部分存於體內，妳可以去海中尋覓壹番，當成移動的紫澤家園。
　　其他幾部分紫澤水，可以留存在岸邊。畢竟多壹處水源，就多壹份成功幾率。”
　　天青瓷沈吟片刻，飛落海礁：“分成兩部分吧，此島有壹處水源即可。”
　　楊青青也不反駁，想來，青瓷有其自己的道理。
　　也許對於那壹滴紫淵水而言，整座海島都是壹方小小區域，再在區域內細分出幾處水澤，應該沒什麽必要。
　　聽著仙師與青瓷的交流，杜愚轉過頭，對著海棠樹林喊道：“沙棠！沙棠？”
　　“沙沙～”林邊的海棠樹壹陣搖曳。
　　杜愚招了招手：“過來，過來壹棵樹！”
　　很快，壹株海棠樹自海礁石縫中生長出來，且生長速度奇快，迅速開枝散葉。
　　杜愚飛落樹旁，壹手按著樹幹：“妳幫我在岸邊圍出壹個水池唄？用來儲存紫澤水。”
　　關於紫澤水，沙棠樹已有耳聞。
　　畢竟，林李兩位弟子，就是在沙棠樹下向青師匯報的情況。
　　沙棠樹也很好奇，紫澤是怎麽滋養身心的。
　　“嘩啦啦～”
　　樹枝無限延展開來，無比繁茂。
　　細密的枝葉層層編織，化作壹個“大碗”，落入海中。
　　杜愚叮囑道：“編織得緊密些啊，紫澤水很珍貴，壹滴都不能浪費。”
　　“沙沙～”
　　楊青青輕聲道：“紫澤，理應沒有妳想的那般脆弱。”
　　杜愚好奇的看向青師，等待女人下文。
　　楊青青：“紫澤藏匿於洞中數百年，沒有蒸發消散。
　　妳不能將它當成普通的水，可以將其劃分為‘奇珍異寶’的範疇。”
　　她緩了緩，繼續道：“既然是奇珍異寶，它很可能具備自我保護、自我修復等等機制。
　　紫澤水甚至可能具備靈性、思維。”
　　天青瓷突然插話：“是的，我能感覺到。紫淵水滴，應該是紫澤的精華，猶如我們的妖魄。
　　如若紫淵水滴歸來，融入紫澤，也許紫澤真的會有靈性。”
　　杜愚默默點了點頭，無論是揣測、還是有依據的推測，壹切只等紫淵水現身即可。
　　“呼～”
　　天青瓷墜落岸邊，壹股暗紫色的水流，徐徐湧向“樹葉碗”。
　　很快，大碗便被紫水填滿，其中光芒點點，宛若深邃星空。
　　終於，楊青青見識到了紫澤的真容，她那壹雙美眸中，也掠過壹絲異彩。
　　雙生樹，孕育了壹方禦妖世界，也孕育了太多太多奇珍異寶。
　　能見到這壹汪紫澤，無疑是壹種榮幸。
　　“沙棠，妳可千萬保護好紫澤呀，別讓妖獸給喝了。”
　　話說回來，島上散養的妖獸，好像就只有兩只小仙鹿？
　　嗯……到時候跟白露伊人說壹下就行。
　　海棠樹枝上下擺了擺，做點頭狀。
　　杜愚飛下海礁，站在寬厚的樹葉池邊沿上，他單膝跪地，壹手探入紫澤。
　　水光瀲灩，細膩溫潤。
　　杜愚閉上雙目，細細的感受著。
　　青瓷所言不虛，這壹汪神秘的紫澤，確有滋養人身心的功效。
　　不由得，杜愚臉上露出了絲絲愜意笑容。
　　看來，自己又多了壹處泡泡泡浴的地方。
　　呃……不行，沐浴露什麽的，還是別來玷汙這高貴神秘的紫澤了。
　　咱就直接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