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混亂的早晨

　　於生是在壹大早被小紅帽的電話給吵醒的。
　　他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就看到兩個艾琳壹個正掛在床尾，壹個正趴在床頭櫃上——反正正常人是想像不到這倆人偶是怎麼能睡成這德性的——而手機則在枕頭旁邊嗡個不停，接通之後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對面小紅帽的聲音著急忙慌地傳來：「於生！妳死了！」
　　於生當場激靈壹下子就清醒過來了。
　　他第壹反應是覺得這年頭的jk素質有待提高，第二反應是趕緊尋思自己到底怎麼得罪那姑娘了——這大清早的壹個電話打過來含沙量簡直比她們孤兒院裏那個沙坑還多。
　　不過下壹秒，電話對面的小紅帽就反應過來，趕緊慌慌張張地解釋：「啊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腦子有點亂，我是說我看見妳死了……不對，我是想起來妳死了……還不對，啊這次對了，我就是想起來……」
　　聽得出來那姑娘是真的有點混亂，但她這壹混亂於生反而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了——畢竟類似的反應在艾琳身上也出現過，所以他直接乾咳兩聲打斷了對方：「咳，停壹下停壹下，妳不用說了，我知道怎麼回事兒了，好家夥，不愧是傳遞過程中隔著壹層『惡狼』，這延遲生效在妳身上可真夠延遲的。」
　　小紅帽那邊瞬間楞住了，大概是於生這般淡然的反應讓她有點無措，過了好幾秒她的聲音才再次傳來：「妳……怎麼這麼淡定的？」
　　「因為我早知道妳遲早會想起這些，接觸過我的血液的人，會察覺到我的『復活』，類似的流程在艾琳和胡貍身上都走過，」於生從床上坐了起來，同時把情況大致跟對方解釋著，「……總之就是這麼回事，妳也不用緊張，好消息是妳下次來梧桐路66號串門的時候就不用我幫妳開門了，妳自己可以看到我這座房子，壞消息是下次妳要看見我當妳面暴斃而亡的時候可能沖擊會有點大，畢竟『遺忘』機制今後對妳就不起作用了。
　　「不過這問題也不大，艾琳跟胡貍現在就很適應，我也挺適應，妳多看兩次妳也就適應了。」
　　手機對面壹時間有點安靜，小紅帽可能又有點混亂，正處在三觀跟不上腦子，腦子跟不上耳朵的狀態，而這時候掛在床尾和趴在床頭櫃上的兩個艾琳也因為打電話的動靜悠悠醒轉，兩個人偶迷迷糊糊地擡起頭來，沖於生打著招呼：「早上好……哈欠。」
　　然後倆就同時掉到地上了——畢竟本來就掛得搖搖欲墜的。
　　於生伸手把那個從床頭櫃上掉下來的艾琳拎了起來，後者揉著腦殼，還沒有十分清醒，嘟嘟囔囔地抱怨著：「妳跟胡貍昨天太過分了，妳們吃燒烤，我只能看著不說，還被妳們架在火堆旁邊跟肉壹塊烤……」
　　「那不是給妳烘乾衣服麼，」於生瞥了這人偶壹眼，「誰讓妳掉鍋裏了。」
　　「那妳也不能把我穿在桿兒上啊！」
　　於生想了想：「昨天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咱們應該向前看……」
　　艾琳嗷壹嗓子就跳起來——但剛跳到壹半就被於生摁著腦袋給壓了回去，同時後者還揚起手機晃了晃：「小紅帽打電話過來了，她現在跟妳和胡貍『壹樣』了。」
　　艾琳眨巴著眼睛，第壹時間好像沒聽明白，但僅僅幾秒鐘後，她就猜到了是怎麼個事。
　　「……剛生效啊？」人偶小心翼翼地問道。
　　「剛生效，而且好像是嚇著了，」於生嘀嘀咕咕，「這年頭的高中生接受能力真不行。」
　　他這邊話音落下，手機裏終於又傳來了小紅帽的聲音：「我覺得這不是接受能力的問題——接受能力再強的，跟妳打交道都會這樣。」
　　於生頓時笑了起來：「思路捋順了？」
　　「大概吧，」小紅帽嘆了口氣，緊接著好奇地問道，「現在都有多少人知道妳這『秘密』？」
　　「其實我也不覺得這是什麼秘密，但有壹個古怪的『回溯』機制存在也沒辦法，」於生隨口說著，「目前就妳，艾琳，還有胡貍，妳們仨知道——理論上曉曉也是可以知道的，因為她也分享了我的血，不過我還沒當她面死過，所以她現在還不知道……」
　　他話沒說完，手機裏的小紅帽已經叫起來：「妳別嚇著孩子啊！」
　　於生哭笑不得：「廢話，我又沒毛病，我閑著沒事故意去個孩子面前暴斃而亡就為了嚇她壹跳啊？」
　　小紅帽的聲音多少有點怨念：「萬壹妳想試試呢？」
　　於生：「……」
　　他現在很懷疑自己在對方心目中到底是個什麼形象——該不會已經不是個成熟可靠穩重妥當的大人了吧？
　　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手機又壹陣震動，緊接著屏幕上便提示有新的呼叫。
　　「好了先不跟妳說了，特勤局來電話了，」於生看了壹眼屏幕上的名字，飛快地對小紅帽說道，「妳那邊還有別的情況沒？」
　　「沒了，最大的情況就是突然知道妳死了，妳先忙吧。」
　　於生覺得這話怎麼聽怎麼別扭，但凡缺個前因後果聽著都跟病句似的。
　　他心裏吐槽了壹句，便掛斷了和小紅帽的電話，隨後接通了新的來電：「餵，我是於生。」
　　手機中傳來的是百裏晴的聲音：「這麼早打來，沒有打擾到妳睡覺吧？」不知是不是錯覺，於生總覺得對方這平平淡淡的壹句話裏多少有點報復的味道。
　　「沒，我剛好醒了。實驗室安排妥當了？」
　　「對，分析實驗室已經就緒，壹支專家組正在待命，還有妳要的資料，也已經準備好了，」百裏晴的聲音平靜而可靠，「如果妳那邊沒問題的話，三十分鐘後會有壹輛車去接妳。」
　　「三十分鐘嗎？行，沒問題。」
　　於生掛斷電話，確認了壹眼時間，然後飛快地起身穿衣洗漱，又拿了兩把小梳子扔給床上的兩個小人偶：「趕緊收拾收拾準備出門了，咱們今天去特勤局長長見識——對了，趕緊叫胡貍起床，要不沒時間吃飯了。」
　　兩個艾琳坐在床上開始互相給對方梳頭，聽到於生的話之後也沒動地方：「不用叫，我覺得她已經吃上了，剛才我聽到樓下廚房裏有動靜……。」
　　於生吐掉嘴裏的牙膏沫子，聽到小人偶的話之後楞了壹下，隨後瞬間反應過來：「不好！我放在冰箱裏的燉肉！」
　　「想開點吧，妳現在下去肯定遲了，」艾琳還在壹邊寬慰，「而且說真的，妳還把剩下的大半個狼屍都存在她尾巴裏了呢，這從壹開始結局就已經註定了好麼。」
　　於生聽著壹聲長嘆，不得不承認艾琳說得對……
　　等他和艾琳下樓的時候，胡貍正抱著鍋在餐桌旁邊犯迷糊，壹看就是吃多之後暈飯了。
　　而在迷迷糊糊的狐貍小姐身旁，餐桌上還擺放著壹份熱氣騰騰的飯菜——都是昨天晚上「野餐」剩的，用狐火加熱的恰到好處。
　　！。
　　「恩公，我把早飯熱好啦，嘿。」胡貍對於生露出壹抹笑容，得意又高興。
　　於生壹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感動——說感動吧，這個餓貨把大半鍋燉肉都給吃了，說不感動吧，這個見到吃的就走不動道的姑娘甚至還知道給自己留壹份飯菜，而且那壹看就是最好吃的幾樣，她壹口都沒舍得動……
　　二十分鐘後，收拾齊整的於生帶著艾琳還有終於醒明白的狐貍離開了家門，仨人整整齊齊地蹲在梧桐路66號前的馬路牙子上。
　　艾琳擡起頭左右看看於生和胡貍：「咱們這算不算是整個組織傾巢出動了啊？」
　　「不算，妳就出來半個，」於生隨口說道，「不是還留了個身體在家裏看電視麼。」
　　壹邊說著，他又看了壹眼旁邊的妖狐少女：「胡貍，別把手撐在地上，看著不雅觀。」
　　「都蹲在馬路牙子上了還講什麼雅觀不雅觀的，」艾琳撇了撇嘴，「話說為什麼非要蹲著啊……」
　　「我哪知道，我就是蹲下系個鞋帶，妳們就跟著我壹塊蹲下了。」
　　艾琳：「……？」
　　說話間，壹陣老破發動機叮裏當啷吭哧亂喘的動靜便突然從街巷盡頭傳來，打斷了他們幾個的交流。
　　於生趕緊站了起來，循聲望去，便看到壹輛起碼七手的夏利正搖搖晃晃地往這邊開過來……
　　他臉色瞬間就微妙起來了。
　　等那小車終於吭哧帶喘地挪到了面前，車窗降下露出徐佳麗的臉，於生才忍不住念叨了壹句：「怎麼還是妳啊？」
　　旁邊的艾琳說話更直白：「妳們特勤局就沒個寬敞點的車了嗎？」
　　徐佳麗臉上表情也有點尷尬，顯然是知道自己這座駕是怎麼個情況：「額，其實原本不是派我來接的，來接妳們的車壞半道上了，我正好在附近，就被緊急調過來了。」
　　於生嘴角抖了壹下，只能無奈地帶著胡貍和艾琳擠在破夏利的後座上（這車的副駕駛還是被那個神秘的大箱子占著地方），壹邊擠著壹邊不禁念叨：「妳們這麼大個組織這麼捉襟見肘的麼，出外勤的車還能壞半道的……」
　　徐佳麗臉上也有點掛不住，聞言壹聲長嘆：「哎，沒辦法，機魂不得勁兒……」
　　於生：「妳們對機魂就不能有點高端的形容詞嗎？」
　　「這樣顯得親切，各地的機魂風格和喜好都不壹樣的，」徐佳麗乾笑著解釋，「學院那邊的機魂就比較哥特，跟它們打交道的時候就得用『機魂不悅』、『機魂贊頌』之類的說法，那可能比較符合妳的印象……」
　　於生壹楞：「額……那交界地這邊的機魂呢？」
　　「交界地這邊的機魂比較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