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三節 善後

　　省人民醫院的高級病房。晚上，榮飛的家人和同事朋友知道消息的齊聚省人民醫院探視老太太和榮飛母親。
　　老人只是驚嚇氣憤過度，身體並未因那壹推受傷。
　　人老就容易骨質疏松，榮飛怕奶奶骨頭受傷，醫生仔細檢查後認為沒問題，血壓稍有點高，靜養幾日就好了。
　　輸上鎮定和降壓的藥，老人已經睡著了。
　　魏瑞蘭也被全身檢查了壹番，她只是拉扯撕破了衣襟，並未挨打。榮飛也就放了心。但還是讓她住院觀察壹番。裏間有兩張病床，站著坐著的都是家人，魏瑞蘭躺在床上跟趕來的榮之貴兄弟訴說著下午的驚心動魄。
　　榮之英夫婦接到消息就趕來了，晚飯後榮逸夫婦和榮傑夫婦先後都來了。
　　這是壹個六十平的套間。榮飛在外間與來探視的朋友說話，邢芳抱著鵬鵬也在外面。榮之貴和妻子聊著，榮之英卻坐在母親床前壹言未發。
　　“把小飛真給惹毛了——他奶奶在他心裏最重呵。”魏瑞蘭說。
　　“沒想到從來綿乎乎的小飛真敢下手。”安萍說。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該死的兩個混球，活該。”魏瑞蘭猶自憤憤不平。
　　“不知那些黑社會會不會報復……”聽說兒子將其中壹人打傷了，榮之貴有點擔心。
　　“小飛的朋友也不是善茬。估計不會給那兩個混蛋好果子吃。”魏瑞蘭回憶道。
　　“真是的，馬上就過年了，遇到這檔子事，幸好咱媽沒事。”安萍說。
　　“之英妳想什麽？”魏瑞蘭問沈思中的小叔子。
　　榮之英在想榮飛表現出的實力。他知道侄子如今家大業大。但不知道榮飛與北陽官場建立起如此深厚的關系。這邊壹出事，壹幫讓他感到震驚的高官或者親自來，或者派人來，最次的也打了電話問候母親及嫂子。晚飯前後，客人壹撥撥的來，大多由院長陪著，程市長都親自來了。那些區委書記、區長，局長們就更多了，名字和職務榮之英也沒全記住。公安南城分局的曾局長更是親自趕來幫著聯系醫院，辦理住院手續。
　　這些客人都帶著貴重的禮品。程市長只在電視上見過，沒想到與侄子如此關系親密，坐在老母親床前噓寒問暖，不像位高權重的市長，倒像自己的兄弟了。什麽時候侄子與這些在北陽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建立起如此深厚的關系？
　　在北鋼混了二十多年的榮之英深切地體會到以後怕是全靠這個侄子了，小傑離開聯投絕對是失策啊。再給了重回聯投的機會，但這個混小子竟然放棄了。
　　“沒什麽，嫂子今晚我陪咱媽，妳沒事的話還是回家休息吧。”榮之英從沈思中醒來，對嫂子說。
　　“嗯。妳工作忙，妳哥也沒什麽事，就讓他守夜吧。”魏瑞蘭不想住在這兒。
　　“不用，我留下照顧奶奶吧。”榮逸說。
　　“曉敏身子重了，妳陪曉敏回去吧。小傑和芙蓉也回去吧。”魏瑞蘭說。
　　邢芳圓圓的眼睛透過鏡片盯著坐在沙發上抽煙的丈夫，榮飛似乎還在生氣，沈著臉壹支接壹支地抽煙。
　　下午的情況從他們的嘴裏大致清楚了。她除了見過榮飛打那個章新勝外沒有見過他暴力的壹面。哦，還有就是在單身樓黑社會找上門來打了壹架，第二天那個叫四清的就服軟道歉了。其余的日子裏丈夫壹直文質彬彬的書生樣子，結婚數年，榮飛連高聲說話都沒有，但今天肯定激怒了他了，不然不會掄起家夥往死裏砸。她感到害怕，真要將那兩個家夥打傷怎麽辦？不會負法律責任吧？
　　“隆總妳放心。道上有道上的規矩，他們絕不會報警。何況我們怕他們報警？這些連老人孩子都欺負的渣滓沒人同情，廢了就廢了。建平去查他們的案底了，壹會兒就會有消息。”崔虎對隆月說，“他們更不敢尋仇，妳就放心吧。”
　　“崔總，妳如今是有身份的人了，不能再按著妳原來的脾氣行事。我跟妳說過多少遍了。”隆月對立在門邊的鄒鐵說，“今天妳立功了。瞧那倆混球的樣子不是善類，榮總的安全妳和黃天要負全責，明白嗎？”
　　“是，隆總。”鄒鐵恭敬地回答。
　　隆月不想責備榮飛，她知道榮飛對他奶奶的感情，但這種事傳出去總是不好，“警局那邊我來聯系，千萬不要驚動媒體。老管，妳負責這件事。”
　　“放心吧隆總。該做的工作我都做了，絕對不會有不利於榮總的報道。”公關部長管德魁回答。
　　“根本就不要見報。”隆月叮囑。
　　“可以做到。”北陽晚報有個記者聽說了消息，但已經壓下了，沒人給那個記者提供素材。
　　“榮總，希望妳以後冷靜些，妳的形象就是聯投的形象。”隆月轉向了榮飛。
　　“以後最好不發生這樣的事，否則我……”榮飛並不為下午的事後悔，“好啦，沒事了，大家都回去吧。謝謝妳們。”榮飛起身進裏間了。
　　“爸，妳陪媽回去吧。小逸妳們都回去。這兒就壹張床，我困了可以睡壹會。人多也是幹耗著。”榮飛對家人說。
　　陶建平急匆匆趕來，榮飛聽見又回到外間。
　　“事情弄清了。那倆個混蛋是九叔手下的。九叔對我說，明天他會親自來向老太太請罪。他的人他會處理。”
　　九叔是北陽道上出名的人物，叫張崇玖，比陶建平大著輩分，所以稱其九叔。張崇玖原來和陶建平有些交情，陶建平出獄後張崇玖還設宴為陶慶祝。榮飛聽說過這個名字，好像在西城那邊開著幾家洗浴中心。
　　“那就好。”崔虎說，“他的人他來管教最好。否則我讓人敲斷他們每人壹條腿。”
　　“親自來就不必了。和他也沒什麽關系，替我謝謝他吧。至於那倆人，建平崔虎妳們也不要找他倆的麻煩了。對了，建平哥，我不想讓妳多和那幫人來往，希望妳記著我的話。”榮飛不想和道上的朋友更多的來往。而陶建平還是沒聽他的勸，似乎仍走上了老路。
　　“記著呢。我這不是幹著正事嗎？”陶建平笑笑。
　　九點鐘左右王老太醒了，液體也輸完了。屋裏只剩下榮飛，“他們都走了？”
　　“奶奶妳醒了，餓了吧？我讓我爸他們回去了。”
　　“不餓。”老人想坐起來，被榮飛輕輕壓下了，“您躺著，是不是還頭暈？”
　　“沒事了。下午妳嚇著奶奶了。怎麽能用鏟子砍人呢？”
　　“我當時氣糊塗了。以後不會了。”榮飛握住老人冰涼的手，“對不起，我惹妳生氣了。”
　　“我知道妳親奶奶，但妳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要有分寸……”
　　“我記住了。”
　　“現在的社會呀……”老人嘆息壹聲。
　　陶莉莉送來的裝在保溫桶裏的八寶粥還熱著，榮飛倒了壹小碗，“奶奶妳喝點粥吧？”
　　“行，”老人還是坐起來了，“吃飯後送我回家，我不住醫院。從來也沒住過醫院，瘆得慌。”
　　“明天再讓大夫檢查壹回，血壓正常了咱就回去。這兒條件多好，有我陪著妳急啥？妳要去廁所嗎？”
　　“不是。總覺得別扭。”老太太抓著被角，不知道想些啥。
　　“奶奶妳是不是有事？”
　　“小飛，妳在外面闖下多大的局面奶奶不清楚，但知道妳朋友多，交際廣。朋友多是好事，也是壞事。知道奶奶說什麽吧？”
　　“知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作用，是不是？誰知道遇到什麽事呢？不是每件事都可以講道理的，有時候拳頭比道理更管用。”
　　“我覺著妳心裏還是對妳爸妳媽有隔閡，這樣不好。奶奶年紀大了，早早晚晚都要去見妳爺爺，我心裏不想裝著事走，這個家妳已經是當家人了，怎麽當好這個家可要心裏有譜。咱家人丁不旺，我想看到家裏每個人都過得好……”
　　“奶奶妳在我心裏是最重的，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冒犯妳。他們都是我的親人，我知道該怎麽對待他們，但不能和妳比，誰也不能和妳比。”
　　老太太流淚了，用手抹去眼角的淚花，“我知道。可是妳媽會感到我和她在妳心裏的差別，會感到不舒服。我能體會到她的心情。十月懷胎，生妳養妳不容易，老人就是老人，妳做兒子的可得體會父母的心情。俺娃是聰明的孩子，以後辦事壹定要端平壹碗水，懂嗎？”
　　“我懂。我會讓他們有個幸福的晚年的。”
　　“可惜妳爺爺去的早，他要是看到咱家如此的興旺不知該多高興。奶奶這麽點小事，竟然驚動了那麽多的大官——欠人家的情了。”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妳爸，妳叔都沒啥奔頭了。就是小逸和小傑兩個，壹定要幫襯著，就這兩個弟弟。”
　　“妳看，這我還不懂嗎？奶奶妳別說話了，勞神。閉上眼歇歇吧。沒事的話明天就出院回家。”
　　外面聽見常乾坤和邢菊的聲音，榮飛給奶奶往上拉拉被子，“邢芳她三姐來了，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