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傾家蕩產

　　兩位技師的身材和相貌都很不錯，手上的功夫也很了得，聊天也是壹把好手，口音中帶著明顯的川味，聽上去很有意思。
　　給楚天舒服務的是18號技師。
　　不知道她怎麽看出來楚天舒是頭壹次來，所以開口先說起了洗腳的益處：“老板，腳掌是人的第二心臟，有33個穴位，66個反射區，血管呀神經呀就更多了，經常足浴，有益身心健康。”
　　楚天舒問道：“怎麽的呢？”
　　18號技師沒說話，用力按了按楚天舒腳底的某個位置，楚天舒疼得叫了起來，嘴裏卻說舒服。
　　18號技師說：“老板，妳的腸胃不太好。”
　　楚天舒說：“是呀，吃了好幾年的方便面，腸胃好不了。”
　　18好技師笑笑，繼續按了幾下，又說：“不過，老板，妳的腎功能很好。”
　　楚天舒卻說：“奇怪了，這個妳是怎麽知道的呢？”
　　衛世傑搶著說：“老楚，妳問她，我還想問妳呢？”
　　18號技師知道衛世傑在開玩笑，不僅沒有不好意思，反而問道：“老板，妳是不是嫉妒啊？”
　　這時，36號技師不知道按了衛世傑的哪個部位，疼得衛世傑齜牙咧嘴地叫了起來。
　　36號技師笑著對18號技師說：“妳猜對了，這位老板腎功能不是太好。”
　　楚天舒反擊道：“他原本比我好的，只是後來太不檢點，身子骨就被淘虛了。”
　　衛世傑卻說：“妳拉倒吧，妳們說他的腎功能好，我才不相信呢。妳們不知道吧，他有三個老婆，腎功能能好到哪裏去呀。”
　　兩位技師笑笑，並不接茬。
　　聊了幾句，楚天舒覺得沒太大意思，就閉上眼睛休息了壹會兒，隨技師怎麽掐怎麽捏了。
　　兩位技師做完之後，走了。
　　衛世傑問：“還要不要安排別的服務項目？”
　　楚天舒拒絕了，說：“算了，我們哥倆現在湊壹起不容易，好好說說話吧。”
　　衛世傑說：“這樣最好，正好可以聽聽領導的指示。”
　　楚天舒說：“妳是民營企業家，我領導不了妳。”
　　衛世傑說：“嘿嘿，妳在政府當官，有時候，妳不想領導都不成啊。”
　　“草，我正想跟妳扯扯這事兒。”楚天舒起身去了壹趟衛生間，順手把公文包拿了過來，問：“老衛，妳是怎麽知道申國章住院了的？”
　　衛世傑看了楚天舒壹眼，反問道：“怎麽了？”
　　楚天舒從公文包裏掏出壹個鼓鼓囊囊的信封，推到衛世傑壹邊，說：“他讓我把這個還給妳，還說，以後別跟他搞這壹套。”
　　衛世傑說：“哦。老申廉潔自律做得好啊。”
　　楚天舒聽得出來，衛世傑的口氣中帶著嘲諷，便說：“老衛，妳想賺錢這沒有錯，可是，搞這些歪門邪道就不合適了。”
　　衛世傑笑笑，憤憤不平地說：“老楚，妳是不是有點太正統了。不要以為官場上所有的官員名字都叫楚天舒啊。我放肆地說壹句，那些滿嘴巴仁義道德的官員，往往壹肚子男盜女娼。”
　　楚天舒無力去反駁衛世傑，只說：“老衛，做生意，小財靠勤，中財靠德，大財靠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得把基礎打牢了。什麽是打基礎？就是誠實做人，踏實做事，人做好了，事做成了，生意自然也就來了，錢也就賺到了。這就是商道即人道的道理。”
　　衛世傑大笑了起來，說：“老楚，妳說的道理我都懂。可是，現在做生意，要麽有關系，要麽就得用錢去打通關系，否則，累死也賺不到大錢。”
　　雖然楚天舒覺得衛世傑說得有些絕對，但這也確實是壹種普遍的社會現象，無法否認，也爭論不出壹個結果來。於是，他轉而問道：“老衛，妳這回去臨江接了兩單大生意，又憑的是什麽關系呢？”
　　衛世傑問：“老楚，妳是裝糊塗還是真糊塗啊？”
　　“我是真糊塗。”楚天舒說：“妳自己就跟我常說，魚有魚路，蝦有蝦路，我哪裏知道妳找到了什麽野路子。”
　　衛世傑笑道：“我有個屁的路子，我的路子就是妳！”
　　“我？”楚天舒擡起身子，指著自己的鼻子，臉上寫滿了疑惑。
　　衛世傑端起茶杯喝了壹口，說：“對！就是妳！”
　　楚天舒威脅道：“老衛，妳到底搞的什麽鬼，神神秘秘的，趕緊老實交代，否則的話，我成事可能不足，敗事壹定有余的。”
　　嚇得衛世傑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叫道：“別，別，別，我這人膽小，經不住嚇唬。”
　　原來，衛世傑這回去臨江，是應淩雲集團執行總裁吳夢蝶之約，承接了儀表廠整體拆除的協議，這種工程沒有多少技術含量，非常適合想世紀陽光這種剛成立的公司來做，既有業績，又有效益，還沒多大風險，是壹個求之不得的好項目。
　　而且，還有壹個非常誘人的附加條件，如果能在限期內拆除完畢，江北新建廠房及配套工程也交由世紀陽光來施工。當然，與之對等的也附有壹個罰則，就是每拖延壹天，罰款十萬元。
　　喜出望外的衛世傑靈機壹動，又去拜見鯤鵬實業的王致遠。
　　剛開始，總裁辦告訴衛世傑預約的時間排在了第二天的下午，衛世傑壹著急便報上了楚天舒同學的名號，才得以踏進了王致遠那寬敞豪華的辦公室，並且很快按照淩雲集團的協議條款，簽訂了造紙廠整體拆除工程項目的協議。
　　楚天舒聽了，大驚失色，冷汗直冒，叫苦不叠：“老衛，這下妳要傾家蕩產了。”
　　“老楚，妳什麽意思？”衛世傑見了，嚇得是臉色蒼白。
　　楚天舒問道：“我問妳，妳憑什麽保證能在限期內拆除完畢？”
　　衛世傑盯住了楚天舒，說：“老楚，妳不是在指揮部負責拆遷工作嗎？只要住戶壹搬走，拆除房屋清理場地那還不快呀，無非是春節期間民工不好找，多花點錢就是了。”
　　楚天舒苦笑著搖頭：“老衛啊，妳說的輕巧。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又怎麽能保證妳能夠如期開工呢。”
　　這下衛世傑是真急了，他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就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光著腳扯著楚天舒的胳膊，神色慌張地問道：“怎麽回事？老楚，妳快跟我說說。”
　　楚天舒讓衛世傑回到他的沙發上躺下，才把拆遷戶上訪，申國章住院，錢坤組織強拆，紀委要求調查，自己被逼上梁山等過程詳細地向衛世傑敘說了壹遍。
　　衛世傑越聽越害怕，哪裏還躺得住，他盤著腿坐在了沙發上，自言自語道：“完蛋了，完蛋了，都怪我急功近利不聽勸告，釀成大錯了。”
　　楚天舒有些奇怪，便問：“老衛，妳聽到了些什麽勸告？”
　　衛世傑重重地嘆了口氣，說：“我聽說，淩雲集團和鯤鵬實業等在運作加快拆遷進度，而擎天置業、龍虎武校等在設置障礙阻撓拆遷，兩邊各有利益，勢均力敵，高層也難以平衡，矛盾便集中到指揮部了，申國章生病住院也是急火攻心，出於無奈。”
　　對於吳夢蝶與王致遠迫切希望拆遷工作盡快完成，楚天舒是壹清二楚的，龍虎武校的張大帥利用王平川加蓋“高”樓，確實有設置障礙的意圖，但是，擎天置業的秦達明也參乎其中，楚天舒倒是頭壹次聽說，他忙問：“老衛，妳這些消息都是從哪裏得來的？靠不靠譜？”
　　衛世傑愁眉苦臉地沈吟了片刻，低聲說：“我是聽丟丟說的，當時我以為，拆遷工作由妳分管，無論於公於私妳都會竭盡全力如期完成，別人信不過，妳我還信不過嗎？”
　　“丟丟？就是那個名腿丟丟？”在得到了衛世傑的肯定之後，楚天舒又問：“這些都是在暗中操作，她哪裏的消息來源？”
　　情急之下的衛世傑脫口而出：“她是從申國章那裏得到的消息。”
　　楚天舒若有所思地說：“怪不得，那申國章生病住院，妳也是從她嘴裏得知的了。”
　　衛世傑垂頭喪氣地說：“是。”
　　楚天舒沒有說話，壹時陷入了沈思。他迅速將衛世傑的話細細琢磨了壹番，開始重新整理思路。
　　現在看來，原先對於有人不希望拆遷盡快完成的猜測已經可以確定屬實，而在這場拆遷與反拆遷的鬥爭中，交織了太多的商業與政治利益，申國章扮演了壹個左右局勢舉足輕重的角色。
　　從職責上來說，他沒有任何拖延的理由，所以，他壹開始就將拆遷工作交給楚天舒分管，做出壹副要大力推進的態勢，而後又通過生病住院把錢坤推到了前臺，處心積慮地利用王平川的“高”樓將楚天舒逼進了死胡同。
　　如此壹來，申國章對各方都有了壹個合適的交代：我帶病還堅持工作，是要極力加快推進拆遷工作的，只是楚天舒不爭氣，錢坤不賣力，拆遷戶們不理解不支持，才導致預期目標沒有順利實現，不是我申國章不肯盡職盡責，實在是孤掌難鳴，力不從心！
　　不動聲色地剝奪楚天舒對拆遷工作的主導權，是申國章下出的壹招妙棋，而現在能不能順利拿下王平川，從而扭轉乾坤，重新掌握拆遷工作的主動權，便成了這場鬥爭的重大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