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九章 北野的神！

　　“老哥路上保重。”
　　“沒事，帶了好幾個侍女陪老哥玩耍，路上又不會太寂寞。”
　　聽到這話，吳妄差點祝福刑天老哥路上翻船！
　　還好，壹旁那隨行而來的壯漢沈聲道：
　　“刑天，妳接下來必須固本培元，體內精氣神不得再有虧損，體修未能築基前，必須註意這些。”
　　刑天哈哈壹笑：“小事，沒問題！沒本少主允許，她們也不敢敲我後腦勺！”
　　吳妄：……
　　能這般遵循古禮，倒也是十分難得。
　　建議敲的時候用狼牙棒，星辰礦打造的那種！
　　送走刑天，吳妄在滅宗山門溜達了壹陣，又去看了眼在樓船中‘作繭自縛’的沐大仙。
　　吳妄也是沒想到，自己只是略微感應了壹下沐大仙的狀態，心底就泛起了重重感悟；
　　恍惚間能見壹片星海，其內有無數星光點綴，時而有星辰熄滅，時而有星辰亮起。
　　東方沐沐的道，似乎是與水有關；但吳妄所得的感悟，卻並非是關於水之道。
　　那是壹種枯木生嫩芽的悸動。
　　是東方沐沐在超凡天劫中遭了重創的道，此刻在復蘇、在恢復，並擴散出少許奇妙的道韻。
　　吳妄並未耽誤，招來此地把守的滅宗仙人，讓他們加派人手，勿要讓人吵擾這位四海閣高手的閉關。
　　自己也立刻回了宗主小樓，將屋門壹關，掛上‘閉關勿擾’的木牌，立刻坐去了已被換了床單被褥的軟榻。
　　閉目凝神，握緊那般感悟，繼續構想無邊星空。
　　咦？
　　林素輕在樓梯口探了個頭，見自家少主竟這般勤勉，此前剛修行了半天，馬不停蹄繼續搞修行，心底也有些驚訝。
　　那個刑天的話，份量這麽重嗎？
　　‘謝了大弟妹。’
　　這刑天亂說什麽呢！真的是！她哪裏夠得上！
　　林素輕俏臉微紅，輕手輕腳回了房中，坐在梳妝臺前出了會神，又是抿嘴輕笑、又是幽幽壹嘆，又對著銅鏡出了會神，方才去蒲團打坐修行。
　　沐大仙出關前，她可要好好努力壹把，總不能讓人覺得，她以後能成仙，純粹是依靠沐大仙的點撥。
　　人家本身也很努力的說。
　　不多時，閣樓周遭仙光環繞，樓上樓下的男女各自沈浸於自身之道，任歲月緩緩流逝，釋心性歸於自然。
　　再看那浮玉城中。
　　在稀稀落落的行人註目下，季默輕輕吸了口氣，靜靜站在滅宗幫他租借的院落前，想擡手推開院門，但手……在顫抖。
　　回去吧，回去修行吧！
　　季默心底震聲呼喊，像是壹萬個巨人在齊聲咆哮！
　　要修行啊，都已經要被小林子和泠仙子落下了，自己難道還要被無妄兄在修為境界上反超嗎？
　　明明無妄兄最弱的方面，就是修為境界啊！
　　季家男兒，豈能因追求享樂而忘記身上的責任！
　　嗯，修行！
　　忽聽側旁傳來壹聲熟悉的嗓音：“季護法，在這裏站著作甚？喝酒去啊。”
　　季默渾身壹震，閉目深呼吸，身形唰地壹聲出現在街角茅傲武面前，目光灼灼地看著這位同門長老。
　　“茅長老，地點我定，酒錢我請，走！”
　　“還有這好事呢？哈哈哈哈！”
　　茅傲武叉腰大笑，被季默拽著去了浮玉城中最為繁華的街巷。
　　那裏高樓林立、夜夜笙簫，每當夜色降臨，還會有不少人影從空中直直落下，盡量避免遇到熟人，閃身進入壹處處打著暖光的門戶。
　　第二日，同壹個時辰。
　　季默負手站在自己的小院門前，擡起的手默默放下，轉身走向了熟悉的小路。
　　罷了，這是最後壹次放縱自我。
　　第三日，同壹個地點。
　　季默路過自己的小院，象征性地朝裏面看了眼，步履輕快地朝前路行去。
　　今天處理了壹起仙人醉酒鬧事事件，獎勵自己壹昔歡樂。
　　第四日，獎勵茅長老壹晚，自己就代受了。
　　第六日，獎勵小林子壹晚。
　　第七日，本公子就是想去逍遙快活，修行不就是要念頭通達！
　　兩個月後，茅傲武找到季默，笑道：“妳那院子還住不住了？怎麽壹直不見妳人影，我想安排幾個仁皇閣同僚入內小住幾日。”
　　季默笑道：“長老隨意就是，這是出入院陣的符咒，後面我可能要閉關壹段時日，宗主若是問起來……”
　　“懂，”茅傲武眉角挑了挑，“好好修行。”
　　“仙路爭鋒！”
　　兩人對視幾眼，神清氣爽地各種大笑。
　　又過數月，季默來浮玉城已大半年，壹名濃妝艷抹地美貌女子尋到了滅宗法寶鋪，費盡周折尋到了在仁皇閣分閣坐鎮的茅傲武，帶了幾句話過來。
　　“大人，季公子昨日突有頓悟，已在我們醉香樓後面買了個小院閉關修行，出關後會來找您喝酒，特地讓奴家前來告訴您壹聲。”
　　茅傲武忍不住嘀咕了幾句：“這家夥，身體吃得消嗎？”
　　那美貌女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大人您莫要誤會，季公子是真的在閉關修行，並非是找了個由頭在我們那不走。
　　公子頓悟時，身周仙光環繞，身後自成寶輪，更是散出道道奇異的香味，異象端的是不少，怕是要向前邁出壹大步。
　　幾位與季公子相好的姐妹也有所感悟，各自瓶頸都有些松動哩。”
　　“真就花樓頓悟？”
　　茅傲武豁然起身，立刻道：
　　“前面帶路，本閣主去看看季公子閉關之處，這還了得。”
　　那女子掩口嬌笑，暖聲細語地在前引路，壹路倒是引來不少男修註目。
　　季默確實是閉關了，且是得了頓悟這般修士們難尋的機緣。
　　茅傲武對此大感詫異，帶著心底的重重疑惑，在醉香樓中逗留了幾日；
　　可僅僅幾日，茅傲武便有些受不住，在胭脂堆中奪門而出，生怕壞了自己的天仙道基。
　　再看那醉香樓的牌匾，卻見後面又新增了四個大字：
　　【頓悟寶地】。
　　茅傲武額頭掛滿黑線，腳步有些虛浮，壹時也不知該如何評說此事，只得將此事壓下，暗中派人盯緊醉香樓後院，保護季默安危。
　　另壹邊，滅宗的宗主小樓附近，壹座剛建不過大半年的木樓中。
　　林祈緩緩睜開雙眼，眼底有兩道仙光閃過，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登仙境中期了。
　　他比季默虛長了幾歲，也壹定要比泠仙子和季默先成仙！
　　言罷繼續枯坐感悟，於冥冥之中捕捉那壹絲絲前行的契機，試圖將面前的門戶推開壹條細細的門縫。
　　玄女宗後山竹林中。
　　泠小嵐靜靜盤坐在閣樓靜室，身周已有道道仙靈氣息匯聚，成仙渡劫，就在未來幾年。
　　……
　　此時距離吳妄正式閉關已過半年。
　　吳妄自沐大仙那裏得了感悟後，就壹直閉門不出，每日不間斷的修行、悟道，休息時便捧壹本星辰道的功法品讀。
　　不知不覺，他修為已邁入躍神境，此時已主修星辰，火道為輔。
　　元嬰、躍神、登仙，距離仙人境似已不算太遠，卻需要較長的歲月沈澱，心急不得。
　　“算算日子，刑天老哥也該抵達北野了吧。”
　　吳妄擡手握住項鏈，卻是已與母親半年多沒有聯絡過了。
　　罷了，就算母親故意隱瞞了壹些事不告訴自己，且跟那個對自己下咒的先天神分屬同壹陣營，自己也無法怪母親什麽。
　　這輩子的命都是親娘給的。
　　“娘……娘？”
　　吳妄呼喚了壹陣，卻沒得到蒼雪大人的回應。
　　母親難道也生氣了？
　　與此同時，北野西南方某處海域，那寬不過百裏的狹長海峽。
　　這裏是與西北域、西野疆域交匯之地，也是由西海趕赴北野眾港口的必經之地，平日裏能見到壹艘艘大船南來北往。
　　但最近半個月，這片海域陰雲密布，海面時不時掀起百丈高的水墻。
　　大半商船已繞過此地，自西北域另壹側繞行，僅有部分商船遠遠停駐，等此地風波平息，關註此地戰事。
　　海域南岸，已聚集了不知多少黑壓壓的人影，他們大半都是‘人軀頂獸首’，也有‘人面伴獸身’，虎視眈眈地看向北野之地。
　　終於，壹朵黑雲自南方飛來，其上站著三道黑影，這黑影各自數丈高，身周裹著濃濃的煙霧，讓地上的生靈看不到其面容，只能感受到它們的威壓。
　　“是西野的小神。”
　　壹艘商船甲板上，站在刑天背後的壯碩老者，輕聲道了句。
　　刑天拄著壹把長斧，目中帶著熊熊戰意，低聲道：“老師稍後把弟子扔過去，弟子去砍翻了他們！”
　　“哎，”那壯碩老者忙道，“莫要莽撞行事，就算是執掌壹些小道的神靈，其實力也非同小可，更會有壹些稀奇古怪的神術。
　　更何況，此地有三名神靈，便是為師沖上去，怕也會被圍攻。
　　妳看北野岸邊。”
　　“好！”
　　刑天答應壹聲，擡頭眺望海峽另壹面，很快就面色凝重地微微瞇眼。
　　“老師，我啥都看不到。”
　　“倒是忘了，妳現在還沒正式開始修行。”
　　老者摁住刑天左肩，刑天目中精光閃耀，百裏外的情形盡收眼底。
　　北野岸邊早已架起了壹架架床弩，構造出了壹道嚴密防線；
　　防線之後煙塵飛揚，大批狼騎在林間、山丘奔馳，左右還能看到犬戎族和深目族的精銳大軍。
　　為首的，便是身著黑鐵甲，體型壯如熊的熊抱族族長。
　　“是熊悍叔！”
　　刑天咧嘴壹笑，剛要誇幾句熊悍威武，忽聽海域南側傳來壹聲古怪的怒吼。
　　大批大批百族生靈雙目冒出紅光，壹排排跳入海水。
　　那三名神明腳下傳出壹陣陣水藍色的光華，海水凝成壹只只大手，托著海中生靈朝北岸漂去，場面頗為壯觀。
　　又見壹名神明擡起左手，他們背後突然飛出漫天兇禽，宛若壹朵烏雲朝北野疾飛。
　　刑天見狀，已是即將按耐不住心底的火焰，只想沖上去與他們大戰壹場。
　　他身後的壯碩老者向前踏出壹步，目中隱含精光，低聲道：
　　“看來，今日為師必須出手了，北野也有兩大人族氏族，不可見死不救。
　　刑天，為師只能試試能否嚇退那三個神明，若是為師出什麽意外，妳就將此事稟告陛下，就說我愧對陛下信任，請陛下為妳再選個師父。”
　　“老師！”
　　刑天虎目含淚，卻壹把抓住老人胳膊：“這是我們北野的戰事，與老師妳無關！”
　　老人定聲道：“不，此事與我有……”
　　“兩位，莫要湊前。”
　　那溫柔的女子嗓音在他們耳旁響起，讓這老者目露警惕，下意識四處搜查，也讓刑天怔在原地。
　　正此時，那北野之地上空，三道身影踩著白雲靜靜而立。
　　居中壹人身著白色長裙，長發自身後飄舞，此刻閉目凝神，手中木杖蘊著壹縷縷雷光。
　　刑天已是喜道：“蒼雪大人！是蒼雪大人！”
　　左右兩人的穿著打扮與蒼雪相近，此刻正齊聲念著贊美星神的禱文。
　　少頃，蒼雪向前邁出兩步，手中木杖高舉，又對前方滑落。
　　天地間驟然變暗，原本萬裏晴空忽成深邃星空！
　　壹顆顆星辰閃爍，道道銀白色雷霆砸落，自北野岸邊編織成壹道交錯的雷幕，宛若為天地掛上了壹面珠簾。
　　蒼雪手中木杖前推，那雷幕竟自海面橫推百裏，轉眼出現在想要北上的生靈大軍前方。
　　毫無猶豫，毫無停滯，雷霆過處，生靈崩碎！
　　空中那片烏雲被正面‘溶解’，無數銀白閃電將海面犁了壹遍，留下了壹片殘肢斷骸，整片海域被染成了血色。
　　那大片閃電崩碎了南側海岸的壹角，於天地間緩緩消散。
　　再看南邊空中，哪裏還有三名神靈的身影？
　　蒼雪收回木杖，與兩名日祭肩並肩飛向了高空，只留下了壹句淡淡的話語：
　　“星神護佑，來犯必誅。”
　　刑天瞪眼站在船首，久久不能回神。
　　那老者也是表情凝滯，感受著那壹瞬間出現的絕強神力，低聲道：“根據傳聞，不是說，星神重傷彌留了嗎？”
　　“怎麽可能！”
　　刑天咧嘴壹笑，“總算知道為啥老弟那麽淡定了，有蒼雪大人在，怕啥。”
　　“這位莫非就是七日祭之首？”
　　“不錯，七日祭之首，我熊霸老弟的親娘！老師！咱們去找熊悍叔匯合！”
　　刑天興沖沖地道了句，催促這艘大船升空北去。
　　片刻後，星神大殿中。
　　兩位日祭行到殿門前就飛去了虛空，與其他四位日祭匯合，隱隱將星空女神手中托著的圓盤圍住，各自盤坐祈禱。
　　蒼雪走回大殿正中，拄著長杖靜靜站立，腳下的星光開始匯聚、炸散，周而復始。
　　她看著木杖，輕聲呼喚：
　　“霸兒、霸兒？剛才可是喊為娘了？”
　　木杖中很快傳來吳妄的嗓音：“娘在忙正事嗎？”
　　“靜極思動，去活動活動筋骨，”蒼雪柔聲道，“還跟妳爹見了壹面，不過因為情形不對，沒能說上話。”
　　吳妄笑了兩聲，吞吞吐吐地道了句：“那個，上次我不該……等我實力夠強了，娘再告訴我能告訴的吧。”
　　“母子說這般話作甚？安心修行就是。”
　　蒼雪柔聲說著：“若妳覺得修仙之法太過苦悶，也可專走血脈之力。”
　　“借來的實力終歸是借來的實力，”吳妄笑道，“孩兒還是想壹步步修行上去，學燧人氏、伏羲氏這般人族先賢，走出自己的道。”
　　“隨妳就是。”
　　蒼雪輕聲說著，又主動找了個話題，與吳妄聊起了星神教近來的狀況。
　　但母子之間終歸是沒有那麽多話可聊，片刻後就切斷了聯絡。
　　吳妄心底放下了壹塊石頭，嘴角露出幾分笑意，念頭都暢通了少許。
　　他拿出壹只‘酒壇’，端起壹本玉簡，吸納神力、參悟星辰道兩不耽誤，繼續在宗內閉關，等待著稍後的【人域南部仙魔收徒大會】。
　　滅宗未來幾百年能否崛起，這次收徒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