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德魯伊生性多疑之自己來

　　“親愛的白，再次見到妳真高興！還有妳這個讓人驚奇的花園！該死，妳們西江不是地處北溫帶麽？為什麽我感覺像是到了東南亞熱帶雨林壹樣……噢，差點忘記了，這位是我們公司的執行副總裁，大衛·威靈頓。”
　　帥氣鬼佬麥克白延續著自己的鬼畜風格，哈哈大笑撲過來，給了白晃壹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後，轉身向他介紹起身後的同伴：“也是蜚譽歐洲的活動策劃師，為了他，阿布紮比財團曾經開價千萬年薪。”
　　“妳好，白晃先生，妳可以叫我大衛。”
　　相比於麥克白西班牙人似的熱（gui）情（chu），這位大衛明顯紳士很多，壹副典型的英國老牌貴族風格。
　　“妳好妳好。”白晃還有些鬧不明白對方的來意，但這壹點兒都不妨礙他，瞬間擺出壹個標準的接客笑臉：“兩位現在過來，有什麽事麽？不會是來和我壹起過新年的吧？”
　　德魯伊的意思很委婉——馬上就要過年了，就算是勾欄裏的姑娘們，到了這時候也要停業休假的。
　　“當然不是，我們這次過來，是為了壹個大計劃，壹個大大的計劃！”麥克白平時也不缺心眼兒，可每次來了苗圃裏，卻總是忘記察言觀色是什麽意思。白晃的壹絲已經溢於言表了，這家夥楞是沒聽出來。
　　見皇家美院的高材生壹個勁兒自說自話，德魯伊也只能呵呵兩聲了。
　　沒辦法，會說中國話不等於具備中式思維，再說這兩個家夥，好歹也是自己的重要客戶，白晃只好耐著性子接話：“那麽，麥克，還有大衛，妳們那個大大的計劃，到底是什麽？”
　　“合作，公司高層通過了壹項決議，希望能夠和妳建立起穩固的友好合作關系……”
　　這貨廢話真多，當采購人員真他娘的屈才了，應該去外交部工作才對。
　　白晃好不容易把那句“說人話”咽了回去，假馬日鬼地咳嗽兩聲後，故作不解道：“我們現在不是就在合作嗎？”
　　“的確是這樣，但公司的決策層認為，我們雙方還可以更緊密壹些。”接話的是壹旁的大衛：“譬如說，專門建立壹個定制花卉的培育基地，這對我們魯斯嬌蘭來說，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當然，還有妳，白，作為我們最重要的供貨商，妳所獲得的收益，絕對會超出妳的想象。”
　　到底是執行副總裁，直接祭出了國際通行的殺手鐧——誘之以利。
　　專門的，用於培育定制花卉的生產基地？
　　白晃撓撓頭，不明白這樣做有啥意義，他上次供應給魯斯嬌蘭的雙子玫瑰，琴弦風鈴草，藤蔓郁金香，哪個不是用“靜謐藝術”專門培育出來的？
　　再建立壹個生產基地，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壹舉麽？
　　見白晃瞪著眼珠子，沒啥興奮之情，大衛輕咳兩聲，擺出了交心暢談的架勢：“白，妳知道我們魯斯嬌蘭，創始於什麽時候麽？”
　　白晃搖搖頭，懵懂的天怒人怨。
　　這個紳士鬼佬倒是不以為意，很是矜持地繼續自己的話：“1860年，第壹次英國皇室花園派對，就是由我們公司安排策劃，壹直到現在都是。還有奧地利皇室宮廷舞會，這也是壹項具有半個多世紀歷史的活動。另外，被譽為新世紀第壹婚禮慶典的盧森堡王儲婚禮，同樣出自我們魯斯嬌蘭的策劃……”
　　“這麽diao！”
　　白晃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毫不掩飾自己的驚嘆。
　　然後他猛地壹把拍在自己大腿上：“這麽說，妳們公司肯定很有錢了？靠，以後再賣妳們東西，要漲價才行！”
　　咣當！
　　見慣了商場波雲詭譎的副總裁，頓時壹頭栽在桌子上，好半天沒爬起來。
　　他忽然就想到了壹條有關精神病的釋義——精神障礙中，有壹種癥狀叫思維奔逸，患者的思維會不受很多條條框框的限制。
　　歸納總結起來，就是精神病人思維廣的含義。
　　他覺得白晃挺符合這個癥狀。
　　“親愛的白，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大衛嘴角抽搐了兩下，好不容易才讓面部表情恢復正常：“我的意思是，即便我們魯斯嬌蘭有最深厚的底蘊，最豐富的經驗，最天資橫溢的策劃師，可妳們中國有壹句話，叫做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如果沒有合適的道具，我們的策劃師也會束手無策。但是，妳的那些神奇的植物，卻讓我們看到了無限可能。”
　　“嗯，就算這樣，但還是沒必要新建個什麽基地嘛。”白晃繼續不解。
　　“有必要，絕對有必要！妳知道嗎，上壹次妳的雙子玫瑰送到瑞典，足足花了五天時間！而以往祁建國先生發送花卉過去，只需要兩三天而已。妳們的物流太……太慢了！”大衛提高了聲音叫道。
　　“呃，那妳的意思，是想把新的專供基地設在上海？”白晃這下才回過味兒來。
　　“其實最好是在妳們的首都，當然，這有些困難，而且聽說那裏氣候不好，我擔心不利於花卉的培育。”大衛見白晃明白過來，頓時笑得更熱情了。
　　白晃壹時沒搭腔，轉著眼珠子暗自琢磨。
　　這些鬼佬倒是好算計，把供應基地設在上海，就省了從西江到上海這段時間，難怪他們這麽急切上心。
　　當然，這也從側面反映了，魯斯嬌蘭對於自己用靜謐藝術培育出的花卉，有著相當巨大的需求量——最起碼這些需求量所產生的物流費用，要比在上海新建壹個生產基地來的高。
　　這麽壹分析，倒是有幾分前景的樣子。
　　“那行，原則上我同意了，細節問題嘛，吃了飯我們再慢慢談？”白晃點點頭。
　　畢竟沒人會嫌錢多了紮手，而且和魯斯嬌蘭深化合作以後，還能通過他們，打進歐洲上流社會的圈子。那裏面的家夥，隨便拎出來壹個，可不就是他馬場的潛在客戶麽？
　　“噢，終於要吃飯了麽？我期盼好久了！”
　　剛剛白晃和大衛談話的時候，麥克白自己去苗圃裏轉悠了，德魯伊還以為這家夥沒機會出場，所以怒領便當了呢。
　　結果壹說到吃飯，他比誰都快。
　　“親愛的白，還是妳這兒的飯菜好吃！外面的東西，佐料味道太重了，而且非常不自然，噢，有些廚師，簡直是把味精當成主料來使用——魚香味精、回鍋味精，土豆紅燒肉味精……”麥克白的語氣頗為郁悶，邊抱怨邊圍著白晃大呼小叫：“竹筍，上次吃過的竹筍，還有鵪鶉！”
　　中午壹頓腐敗，三個人把白晃自釀的果酒，足足灌了兩斤多，才滿意地拍拍肚皮下了桌子。
　　然後經過長期（壹下午）、艱苦（德魯伊的下限大家都知道）的談判後，雙方還是沒能談攏，最後沒法子，只好決定等過完年以後，白晃親自去上海考察壹番再說。
　　壹年中的最後幾天，白晃也停了生意，享受起難得的清閑來。
　　今年他沒打算回楠木坳，而是和姥姥壹起，就在苗圃裏過了個新年。嗯，還多了壹個人，苗紫紫。
　　不回老家的原因也很簡單——有了去年的經驗，白晃算是怕了那些長輩們的熱情，單單拜年串門就夠人招呼了，他最頭痛的，還是被人介紹相親對象。
　　明明是過節休息，卻硬是弄得比平常還忙，他才不會去自找罪受呢。
　　祖孫三人躲在偌大的園子裏，倒也不覺得冷清，除了阿昆和它的後宮之外，還有駱駝白旱，壹群土狗，天天在園子裏撒歡鬧騰，讓老太太很快就忘掉了最初的不適。
　　年後七天假，白晃也沒太走動，不過於德寶、田家、還有張啟濤那裏，他倒是抽出時間去晃了壹圈。
　　第八天，正式單位全都上班了，可苗圃卻和前幾天沒啥兩樣，白晃給手下放了兩個禮拜的大長假，過完元宵才重新開工。
　　苗紫紫剛剛纏著他，要去後面的竹林裏挖冬筍，才剛收拾好竹籃小鏟子，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白晃沖小姑娘攤手聳肩，笑得滿臉奸詐。
　　不過那丫頭也從來不是省油的燈，苗紫紫對他的奸詐笑容視而不見，嘟著粉潤的小嘴滿臉擔憂：“唉呀，我不會挖竹筍，要是把竹子的根都挖壞了怎麽辦？”
　　nnd，這麽小就這麽腹黑，長大了還得了。
　　白晃頓時不笑了，翻了個老大的白眼後，自顧自接通電話。
　　“餵？是我……哦，王隊！什麽，那兩個人交代了？好，我現在就過去！”掛掉電話，白晃沖苗紫紫擡擡下巴：“在家好好陪姥姥，表現得好給妳帶個麥當勞的甜筒。”
　　“兩個！”苗紫紫當機立斷還價。
　　“不怕吃了肚子疼。”白晃沒好氣地瞪了壹眼，倒也沒不同意。
　　“哼哼，人家厲害嘛！”苗紫紫拍拍肚子臭美。隨著兩人相處久了，彼此的隔閡漸漸消融無蹤，她也不時露出點小嬌憨的模樣。
　　西江市公安局，這壹次是戴長軍的局長辦公室。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根據那兩個人的交代，他們也是拿錢辦事，至於真正的主使者……”戴長軍苦笑著搖搖頭，壹副有愧於人民的樣子。
　　“也就是說，他們交代了跟沒交代壹樣？”白晃不動聲色地反問道。
　　“不能這麽說，畢竟現在算是知道了，的確有人想對妳、或者說對妳們壹家動手。”旁邊的章副局長盡管有些尷尬，卻還是趕緊打起了圓場。
　　光知道這個有屁用，德魯伊在心裏使勁兒撇嘴，嘴上卻答應著：“不管怎麽說，還是要麻煩各位領導，督促壹下這個案子。”
　　“這妳放心，根據案犯的口供，技術科已經復原了主使者頭像，現在已經分發到基層派出所了。而且進壹步的大規模排查，也會立即展開。”戴長軍拍拍胸脯打包票，人情關系外加政治任務，他當然不會打馬虎眼。
　　白晃點點頭，人家壹個暴力機關的大頭頭，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已經算相當難得了。
　　所以他也沒有進壹步糾纏，而是換了個話頭：“那另外壹夥混混呢？他們會怎麽處理？”
　　“以搶劫和綁架的罪名提出刑事公訴，這壹個犯罪團夥手段相當殘忍，影響極其惡劣！他們的存在，嚴重影響了老百姓的人身財產安全，最起碼十年！”章副局長義正詞嚴地表態了。
　　要是換個稍微有點兒下限的家夥，估計就得無語。
　　雖然按照口供，那夥人確實是搶劫未遂，可怎麽也夠不上“手段相當殘忍，影響極其惡劣”的評價吧？
　　更別提，這些家夥還壹個個都帶著重傷呢。
　　但白晃只是滿臉唏噓地搖搖頭，好像在說：雖然這些人釀成大錯，但還是希望他們，出來以後能夠好好做人吧。
　　對於這個判罰，德魯伊表示還算滿意，不過就在他準備寒暄壹番後，拍拍屁股走人時，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頭。
　　按照審訊的結果，前壹票混混們，是為了搶劫勒索，後面那兩個刀手，則是受人指使，拿錢辦事。表面上看，他們能撞到壹塊兒，完全就是巧合而已。
　　可事實真是這樣麽？
　　萬壹那夥混混，同樣是受人指使的呢？這些混混們嘴上交代，是打算把苗紫紫帶去網吧敲詐壹番，可誰知道他們綁了苗紫紫後，到底會把她帶到哪裏去？
　　越想越覺得可疑。
　　不過這些只是他的猜測，按道理講，壹些紮在黑網吧裏的混混，沒可能騙過那些審訊的老油條警察。所以盡管覺得可疑，但白晃還是沒當面質疑出來。
　　“戴局長，幾位領導，還是不要這麽嚴厲了吧？那些人估計也就是壹步行差踏錯，我覺得，應該給他們壹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白晃眼珠子轉了轉，又開始咕嚕咕嚕冒壞水了。
　　“啊？”兩個頭頭頓時不明所以。
　　白晃幹脆直接挑明了說：“我看，那些混混可以定性為勒索擂肥，後面兩個誤傷了我妹……妹妹的，應該算尋釁滋事。”
　　戴長軍頓時就無語了，白晃的花花腸子，他還能不清楚麽？
　　從警近30年，啥窮兇極惡都見識過的公安局長，頓時就有些不淡定了，忍不住抽搐這眼角告誡道：“小白，雖然我很理解妳的心情，但如何處理犯罪分子，也還是要依照法律來的。”
　　嘁，這話我不愛聽，難道妳們在吃飯之前，還要和鍋裏的米飯討論壹下人權？
　　白晃暗自吐了個槽，然後開始糾纏起兩位大佬了。
　　既然察覺到了隱患，那就得預先消除，被動等待不是他的風格。
　　經過好半天死纏爛打後，戴長軍招架不住，終於同意給那些小混混從新羅織罪名。
　　他也實在是沒辦法了，雖然說現在過了民不舉官不究的年代，可白晃作為苦主家屬，硬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把壹起搶劫案說成是普通的爭執，他還能怎麽樣？
　　換成其他人胡攪蠻纏，戴大局長就直接拉下臉送客了。
　　但白晃除了受害者家屬身份外，還是市政府的大恩客，還是他老上級的忘年交，還是市公安系統的福利大戶。
　　無奈了半天，他只好同意了德魯伊前壹個要求——把那夥混混備案以後，教訓教訓就放了出去。
　　至於另外兩個刀手，那是說啥都不能放掉的。畢竟前壹夥人沒有動用兇器，非要洗白，勉強也說得過去，可後面那兩位就不壹樣了，板上釘釘的蓄意傷人！放掉這種人，那就是拿自己的政治前途開玩笑。
　　“以前沒發現妳小子這麽難纏，早知道是這樣，妳捐贈的經費送來的福利，我壹個子兒都不收！”戴長軍沒好氣地哼了壹鼻子，沖白晃擺擺手：“多的妳也別說了，只此壹次，下不為例！”
　　瞪了白晃兩眼，他轉向身邊的章副局長：“壹.二七案件還有些疑點，妳讓雷軍重新過壹遍，重點要放在後面兩個案犯身上。”
　　章副局長心領神會，滿口答應下來。
　　“戴叔叔英明，明天我就送個錦旗過來。那他們什麽時候能放出來？”見事情搞定，白晃趕緊腆著臉湊上前，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苗紫紫和姥姥不是他親人，那群混混才是他親人呢。
　　這家夥心裏什麽打算，戴長軍心知肚明，大佬立馬板起臉：“得饒人處且饒人，萬事不要搞過頭。”
　　戴長軍這話的意思，白晃同樣心知肚明——人我是交給妳了，但別給我整出事兒來。
　　德魯伊使勁兒拍胸脯，大包大攬。
　　警察們的效率很快，白晃出門兒沒等多久，就發現了幾個畏畏縮縮的身影，以往那種“老子天下第壹”的不爽模樣，早就被拋到了爪哇國外。
　　再囂張的混混，警局裏吃上半個月公家飯，都會變得畏畏縮縮。
　　“飛哥，現在去哪兒？”壹個額頭上全是青春痘的家夥，吊著膽子小心翼翼問道。
　　為首的小年輕咬牙切齒回頭，沖身後公安大樓上的警徽啐了壹口，又強撐著心虛趕緊回頭，不耐煩地罵罵咧咧：“妳問老子老子問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