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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鄉村愛情 by 張繼

2024-3-21 21:12

  
  
  長貴端著茶杯,又到門市部來了,見門市部的門已經關了,很奇怪,就在外面喊開了。謝大腳正壹個人喝酒呢,她吃壹口菜就罵壹句李福:王八蛋李福我吃了妳。喝壹口酒也罵:狗日的李福我喝了妳。聽見長貴喊門,她把門開開了。長貴吃驚地說:這是怎麽了?
  謝大腳很委屈的樣子,竟然壹下子撲到了長貴的懷裏。長貴慌張起來,說:別這樣,李福來了,可就說不清楚了。
  謝大腳說:說不清楚就說不清楚,他在外面亂搞,還有什麽資格來監視我!他來了正好,我正要讓他看看呢,反正我不想跟他過了。
  長貴很謹慎地說:可是咱們沒有什麽事啊。
  謝大腳笑了,說:妳是不是覺得被李福看到了有點吃虧?
  長貴緊張地說:有點。
  謝大腳喝多了,她笑得更響了,說:妳是不是想來點真的?
  長貴馬上搖頭說:不、不、不。
  謝大腳有點不滿意的樣子,說:妳是真不想,還是假不想?
  長貴說:要是說不想,那是假的。不過呢,咱們不能那麽做,是不是?
  謝大腳說:咋不能那麽做啊?
  長貴說:這事要傳到鎮上,影響有點不好吧。
  謝大腳說:影響影響,好像妳多大的幹部似的,我最不喜歡聽妳這句話。妳以後要是怕影響就離我遠遠的,別整天又想吃又怕燙著的熊樣!
  長貴說:生氣了?
  謝大腳說:生氣了,還是村長呢,連個女人都不如。
  長貴有點發急,說:誰說連個女人也不如?要不是在調動工作的關鍵時刻,我早已……早已……
  謝大腳說:早已什麽?
  長貴說:早已跟妳犯點事了。
  謝大腳笑了,說:妳想得不孬,我又不是妳老婆,妳想犯我就讓妳犯了?
  沒想到謝大腳會這麽說,長貴有些意外。
  謝大腳笑著說:怎麽,不高興了?別不高興,我是沒看上妳。說完使勁看了長貴壹眼,眼光比話語溫暖多了。長貴故意說:既然妳沒看上我,我走了。
  長貴說著站起來要走。
  謝大腳說:妳給我站住。
  長貴說:站住幹嗎?
  謝大腳說:在這裏陪我喝酒。長貴只好再坐下來。
  兩個人正喝得高興,外面忽然響起了敲門聲。長貴驚得壹下子把酒杯掉到了地上。謝大腳也壹下子慌了,說:這可怎麽好……
  長貴吃上了後悔藥,說:我說走妳偏說不讓我走,妳說這回怎麽辦吧?
  謝大腳倒冷靜了些,說:別怕,妳坐在這裏就是。
  長貴說:我坐在這裏能行嗎?我、我還是找個地方藏起來吧。說著就要往床底下鉆。謝大腳聽了聽,外面喊門的不是李福,就讓他再等壹等。她走到門口,趴在門上向外面看了看。
  長貴問:是不是李福?
  謝大腳說:不是李福,不過比李福更糟。
  長貴奇怪了,說:那是誰?
  謝大腳帶著哭腔說:是公安。
  長貴嚇壞了,他懷疑是李福帶了人來抓他。他想,今天算是栽了。謝大腳說事已至此,不開門是不行了,妳先躲起來再說。長貴就鉆到床下。謝大腳說:老娘今天是豁出去了,看看妳們能怎麽著!
  開開門,卻是虛驚壹場。原來李福在鎮旅館嫖娼,被派出所巡查的警察給抓了,要謝大腳帶三千塊錢罰款去領人。謝大腳氣得臉色都變了,她說:我不去領他,我也不去交錢,妳們把他槍斃了吧!十三養殖場的擴建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按照謝小梅的建議,要招收壹批新工人,先進行培訓。壹張招工告示就在謝大腳門市部門口張貼出來。壹幫人在看著告示,趙玉田也走了過來,他的頭發弄得很亮。劉壹水看見了說:又不是去相親,弄這麽亮幹什麽?玉田回答:雖說不是,也是為相親打基礎啊。他看看告示說:壹水,妳是搞大了,又招工啊。
  劉壹水說:玉田,有興趣嗎?有興趣我優先錄用。
  玉田說:壹個月給我多少?
  劉壹水說:別人壹個月五百,我看著妳身強力壯,給妳六百怎麽樣?
  玉田真有點動心,說:老劉,我跟妳說句心裏話,我真想去,可是我就是聞不得妳場子裏的兔子味,妳要讓我去辦公室幹還行,去擺弄兔子,我不幹。
  劉壹水笑了,說:要求怪高,妳以為妳是謝永強啊,有大學文憑,還挑挑揀揀的。
  玉田有點受刺激了,說:謝永強有什麽了不起!寫字我不如他,扛個袋子比試比試,小樣,累趴下他。
  劉壹水想了想說:妳這麽壹說,我倒想起壹個事,場裏的倉庫確實需要壹個人,不用侍弄兔子,妳要願意去也行。
  玉田想了想說:這個倒值得考慮。
  劉壹水說:考慮啥,妳要能定下來,這就跟我走。
  玉田笑了,說:我現在基本上已經不是壹個人,我還得跟另壹半商量。
  劉壹水奇怪地問:另壹半是誰?
  玉田說:這事先保密,到時候再跟妳說。
  玉田說完去了王老七家。
  王老七家只有小蒙娘壹個人在家,她看見趙玉田進門,就開始打哆嗦了。她問:玉田,有事嗎?
  玉田說:有壹點事,小蒙不在嗎?我想跟她商量商量。
  小蒙娘說:她出去忙活電磨的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有什麽事妳就跟我說吧。玉田卻說他不著急,可以等。小蒙娘不高興了,說:我還有事要幹,妳願意等就等吧。小蒙娘幹自己的活去了,趙玉田就在壹邊等。小蒙娘感覺很不舒服,又不好意思趕他。玉田卻顯得很愉快,嘴裏偶爾還要唱壹兩句。小蒙娘想,他是個什麽人呢,比謝永強差遠了,我們家小蒙說什麽也不能嫁給他。
  小蒙回來見玉田在家,有些意外,笑著說:妳怎麽來了?小蒙娘擔憂地說:玉田有事情跟妳說呢,妳還笑。
  小蒙笑得更響了,說:是不是讓我去求求劉英,妳想跟人家和好了?
  趙玉田氣憤地說:別提劉英,那個忘恩負義的家夥。又說他想跟她說點事。小蒙說:說吧。玉田卻示意到小蒙房裏說。
  小蒙不知道玉田為什麽這麽神秘。小蒙娘卻擔起心來,壹直在門口站著。
  玉田把劉壹水跟他說的事情跟小蒙說了,王小蒙就贊成他去。玉田又說起他將來的理想是建壹個花木繁殖基地,擔心跟劉壹水打工是不是有點耽誤事。王小蒙還是第壹次聽玉田說這個想法,覺得也不錯,也很贊成。玉田見小蒙這麽說,忽然認真起來,說:到底去幹哪個,我拿不定主意了,妳說壹句話吧。
  王小蒙不太明白了,她說:趙玉田,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問我幹什麽?我又不是妳的領導。
  玉田看著王小蒙嘿嘿笑,說:我是想好了,妳讓我去呢,我就去;妳要不讓我去呢,我就不去。
  王小蒙更加不明白了,說:玉田,妳怎麽了?我的態度對妳這麽重要?
  玉田說:重要,重要極了。
  小蒙娘怕玉田再說出什麽過分的話,連忙闖進來說:玉田啊,這是好事,妳要去就去吧,小蒙怎麽能替妳做主呢?再說,到底是去好還是不去好,小蒙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蒙?
  王小蒙也說:就是,這事還是妳自己拿主意吧。
  玉田苦惱地說:可是我自己決定不了啊。
  王小蒙笑著說:決定不了,那妳就回家擲硬幣去吧。
  玉田笑了,自言自語地說:妳別說,這還真是個辦法呢。
  趙玉田走後,小蒙有些奇怪地想了壹會兒,說:這個趙玉田怎麽回事?來找我商量,我能說什麽?
  趙玉田回家真的擲了硬幣,壹正兩反,硬幣告訴他,不去養殖場。他笑了,說心裏話,他也不想去,他說這是天意。趙四看得莫名其妙,問他搞什麽鬼。趙玉田沒告訴他。
  皮校長到縣教委報送壹份材料,專門打聽了壹下謝永強工作的事。管人事的壹位處長說,他好像聽說過這件事。這就證明永強的工作已經到了壹定程度,他很高興,從城裏回來,連家也沒回就直奔謝廣坤家,正好永強也在家,他就把這事說了,還說:永強啊,上了班壹定要好好提拔提拔我。謝廣坤接過這句話說:那妳以後要老實壹點,要不就讓永強把妳撤了。大家都笑起來。在笑聲中,皮校長又提出讓謝蘭回去,並做下了以後再不出事的保證。大家都看謝蘭。謝永強說:姐,妳先回去吧,再有什麽事再說。謝蘭這幾天在娘家待著,也有點夠了,就跟了皮校長回去。謝廣坤見他們走了,也要出門。
  永強娘說:妳去哪兒?
  謝廣坤說:我出去轉轉。
  永強娘說:妳是不是又去宣傳?
  謝廣坤說:又不是壞事,宣傳又咋了?真是的。
  謝廣坤去了村衛生室,香秀看見了他,連忙打招呼。謝廣坤說:香秀啊,我今天來主要是看看耳朵,其次呢,我想告訴妳壹件事。
  謝廣坤說著看了老王醫生壹眼。老王醫生很敏感地大聲說:老謝,妳是不是想讓我回避壹下?
  謝廣坤連忙擺手,說我謝廣坤沒有背著人說的事情,都是好事。他對香秀說:永強就要去縣裏上班了。
  香秀興奮極了,說:是嗎?接到通知了?
  謝廣坤說:那個東西倒沒接到,不過呢,跟接到的壹樣。長山到縣教委辦事,聽見別人都在說我們家永強呢,這壹說還不跟真的壹樣。
  香秀的情緒降下來了,她想,跟真的差遠了。謝廣坤看出香秀不如他想象的激動,就把話題轉了,說:看看我的耳朵吧。香秀看了幾眼,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老王醫生想起壹個民間偏方,偏方上說耳朵是怎麽震壞的,再用什麽聲音震壹下,或許就能震回來,他建議謝廣坤回去用驢的叫聲試壹試。謝廣坤問:成嗎?老王醫生說:我覺得行。
  謝廣坤回去真按照老王醫生說的做了。他牽著驢,頭昂得跟驢壹樣高,耳朵貼在驢的嘴巴上,可是驢就是不叫。他就讓永強娘找根棍子來,要打驢壹頓,棍子還沒落下,驢就跳了起來,謝廣坤怕驢跳到他腳上,把他再給踩瘸了,連忙丟了韁繩。永強娘說,看來這招不好使了,讓謝廣坤算了,謝廣坤這才想起,他的耳朵壞了其實跟驢壹點關系也沒有,是被長貴家的洗臉盆給震壞的。按照老王醫生說的原理,壹樣再可以震回來。他就站在墻根,讓永強娘往他聽不見的耳朵壹側那面墻上扔洗臉盆。永強娘擔心這個辦法沒用,還擔心把洗臉盆摔壞了,猶猶豫豫地下不了手,謝廣坤就罵她,說:舍命不舍財的家夥,我的壹只耳朵還能趕不上壹只洗臉盆?快扔!永強娘沒法,就扔了。她壹共扔了三次,第壹次力氣不夠,沒有扔到墻上;第二次扔到墻上了,距離離謝廣坤的耳朵太遠,謝廣坤根本沒有感覺;第三次力量、距離都恰到好處,只是打到了謝廣坤的頭上,把謝廣坤給打暈了。
  永強娘嚇壞了,連忙給香秀打電話。香秀和老王醫生壹起來了,打針的打針,灌藥的灌藥。折騰了壹陣,謝廣坤明白過來之後,拍壹拍耳朵,好像清楚多了。眾人都稱起奇來。謝廣坤說:如果不打到頭上,說不定完全好了呢。他不滿意地白了永強娘幾眼。
  謝大腳沒去派出所領李福。派出所老是催她,她說不去不去不去,後來連電話都不接了。人又不能老關著,派出所找村長長貴做謝大腳的工作。謝大腳態度依舊,還說:我不去領他,他被關壹輩子才好呢,妳要想去妳去。長貴卻覺得這事老拖著也不是辦法,況且李福被關急了,什麽話都可能說出來,把他給牽扯進去也有可能。謝大腳感覺到了長貴的擔憂,有點不高興,但多多少少也對他有點理解,就說:要不妳替我跑壹趟吧。說著給長貴拿了三千塊錢,又心疼地說:這個王八蛋,壹覺就把我幾個月的辛苦錢給睡沒了。
  長貴也有點可惜,說:奶奶的。
  謝大腳想了想說:出了派出所妳告訴李福,讓他永遠也別回來了,我再也不想看見他。
  長貴答應著:好。
  派出所所長對長貴來領人有些意見,他把罰款規定說了,大意是家屬來領人,罰款三千,外人來領罰款五千。長貴卻說自己壹分沒帶。王所長說:壹分錢不帶就想領人啊,妳也太那個了吧。
  長貴說:關鍵是李福的老婆謝大腳不想讓李福回去,她讓我來就是想讓我告訴妳們,最好別讓李福回去了。
  所長說:這個謝大腳怎麽這樣說話呢?我這是派出所,又不是監獄,再說了,就是監獄,李福這事也構不成終生監禁。妳還是快點跟謝大腳說,讓她拿錢來領人吧。
  長貴站起來,做出要走的樣子,說:那我再回去跟她商量商量,她要拿錢,我就回來,不拿錢,我就不回來了。
  所長急了,說:不回來,李福怎麽辦?
  長貴說:妳們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所長看看長貴真要走,沈不住氣了,說:妳包裏多多少少總得有壹點吧?有多少交多少。
  長貴的眼睛壹下亮了,說:我包裏就有五百。
  所長嫌太少了,那天夜裏弟兄們七八個人,忙活了大半夜,就抓住了他壹個,連油錢加飯錢的,五百還不壹定夠呢。他想讓長貴多給點。長貴說壹分也沒有了,不過,他答應請他們吃壹頓。戒酒令在那裏放著呢,誰敢啊。所長見實在在長貴手裏壓榨不出油水來,就把李福放了。
  在派出所外面,長貴就把謝大腳的意思向李福轉達了壹下,李福聽完不樂意了,說:什麽意思?那是我的家,我想怎麽回就怎麽回。
  長貴還想攔他,他更不高興了,指著長貴說:我告訴妳長貴,我今天被抓跟妳有很大關系,妳不要裝好人,小心我找到證據,把妳弄個底朝天。
  長貴被嚇住,老實了。他想了壹會兒,連忙找個公用電話給謝大腳打了個電話。謝大腳很關心李福的去向,問李福去哪兒了。長貴看了看手表說:預計再過十分鐘就到妳那裏了,妳可要做好準備呀。謝大腳慌張起來,怔了壹會兒,連忙把門關上了。
  沒有多大會兒李福就過來了,推了幾下門,沒推動,就喊謝大腳:妳開門啊,我是妳男人,妳幹嗎不讓我進去?妳聽見了嗎?妳要再不開,我就砸門了!
  謝大腳不應聲。李福就在外面揮著拳頭開始砸門。謝大腳被他砸惱了,抓起壹把菜刀,打開門沖了出去,惡狠狠地說:李福,妳個不要臉的王八蛋,再碰壹下門,我就把妳殺了。
  李福看看刀,真被鎮了壹下,向後退了壹步,說:真殺啊?
  看熱鬧的人爆發出壹陣笑聲。
  謝大腳說:真殺,我謝大腳什麽時候說過假話!她說著晃了壹下刀,向前走了壹步。李福後退了壹步。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劉能也擠在裏面看,他勸謝大腳要冷靜。李福也說:殺人可是犯法的。
  謝大腳說:我就是犯法,也要殺了妳。
  謝大腳舉著刀沖過去。李福忽然閉上了眼睛,很勇敢地說:好,給妳殺,給妳殺,給妳殺!
  謝大腳真的揮起刀剁了起來。
  謝大腳的刀實際上離李福很遠。李福壹下子長了很多底氣,說:謝大腳,妳到底殺不殺我?妳要不殺我,我可要進去了。
  謝大腳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說:李福,李福,妳還是人嗎?妳的臉皮咋這麽厚呢?我可讓妳氣死了。
  李福笑了壹下,說:看樣子妳是不殺了,那我就進去了。
  李福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謝大腳忽然把菜刀壹扔,坐在地上,兩腿壹伸大哭起來:我的天哪,這個不要臉的可氣死我了,我可怎麽辦呢……
  劉能蹲在壹邊看了壹會兒,自言自語道:咋不見村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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