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壹章

　　
　　
　　晚上，長貴就借這個理由到謝永強家把親事正式退了。謝廣坤求長貴再考慮壹下，長貴說：婚姻自由，我說了不算，妳去問問香秀吧。
　　謝廣坤找到香秀說：香秀，叔給妳賠禮道歉了，行不？
　　香秀不理。
　　謝廣坤說：妳要不解氣，打我幾巴掌行不？
　　香秀還是不理。
　　謝廣坤說：妳要嫌累，我替妳打。謝廣坤說著真的用力打著自己的老臉。
　　長貴看不下去了，說：廣坤，事已至此，就這樣吧。他說完走了。謝廣坤想，這事多半是因為王小蒙，就氣呼呼地去了王老七家。壹群孩子也跟在他後面跑，村道上就顯得動靜很大。
　　王老七正在家裏餵驢。謝廣坤猛地推開大門，王老七壹家人嚇了壹跳。
　　王老七問：廣坤，妳這是幹什麽？
　　謝廣坤臉上老淚縱橫，說：幹什麽，幹什麽？我可叫妳們家小蒙害苦了！因為妳們家小蒙，長貴把永強的親事給退了！
　　這事實在突然，王老七厲聲問王小蒙：到底怎麽回事？
　　事情會發展到退親的地步，王小蒙也沒有想到，她喃喃地說：這事不怨我……
　　王老七氣咻咻地問：妳和謝永強是不是又在壹起了？
　　王小蒙說：我只是和他遇上了……
　　王老七搖搖頭，轉向謝廣坤，很愧疚地說：兄弟，老哥對不起妳，妳打我兩巴掌吧。
　　謝廣坤想到王老七家發泄壹下，但是這麽做他還不敢，他說：七哥，妳這話說的，我怎麽能打妳……
　　王老七惡狠狠地說：好，妳不打我自己打！
　　王老七話音剛落，就揮起巴掌對著自己的臉重重地打了兩下。打完又說：廣坤，妳說妳還想怎樣吧！我王老七壹輩子沒欠過別人的，妳要覺得還不夠，盡管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猶豫壹下就跟妳姓謝！
　　謝廣坤不好意思了，說：七哥，妳別說了，算我倒黴。謝廣坤走了。王老七送出好遠，回來對王小蒙說：我壹輩子沒給誰打過臉，現在打了……
　　王小蒙內疚地說：爹，都怨我……
　　王老七坐下來，不緊不慢地說：妳知道錯了？王小蒙違心地點了壹下頭。
　　王老七說：知道錯了就好，沒事了，妳做的錯事爹用兩巴掌給妳補上了，爹做的壹件錯事還在那裏放著呢！
　　王小蒙和小蒙娘都不解地看王老七。王老七嘆了口氣，說：妳們看樣子是忘了！妳們能忘我不能忘啊，就是趙玉田的事，如果不是我讓他幫咱賣糧食，說什麽他也不會弄成今天這樣。我心裏壹直覺得欠著他呢，我自己能還我早就還了，可是我還不了呀……
　　王老七忽然轉向王小蒙說：小蒙啊，爹求求妳，妳就替爹還了吧！
　　王老七用乞求的目光看著王小蒙。王小蒙躲到母親後面去了，這件事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她說：爹，妳饒了我吧……
　　王老七憤怒地說：我不是妳爹，以後妳再也不要叫我爹！
　　王老七壹陣暈眩，摔倒了。
　　齊三太給長貴打了壹個電話，長貴以為他是來調停永強跟香秀的事呢，有些緊張，齊三太說的卻是他工作的事，他說剛剛開完會，長貴調鎮上工作的事已經定下來了，讓他明天就去水利站報到。長貴激動得打起了哆嗦，連說了十幾個謝字。齊三太又說：先別謝，還有遺留問題需要處理。壹個是妳的編制還沒批下來，手續暫時還不好辦，不過，可以先在鎮上幹著；再壹個，考慮到妳的手續沒辦，為了穩妥起見，謝莊的村長，妳還要兼著，妳沒有什麽意見吧？
　　齊三太想得這麽周到，長貴當然沒有什麽意見。這事說完了，齊三太又問起王雲，問她到了沒有，如果沒到，壹定還在路上呢。長貴聽得莫名其妙，說：到我家？她到我家幹什麽？
　　齊三太說：到妳家去給妳拾掇拾掇啊！她壹聽說妳要來鎮上上班，高興壞了，說要去給妳洗洗衣服，做做家務。長貴啊，我這個大姨子人長得不是太漂亮，做起家務來可是壹把好手。就這樣吧，明天妳來報到的時候，有什麽話咱們再細說。齊三太掛了電話。長貴很煩惱：怎麽好事跟壞事總是要壹起來呢，奶奶的，這可怎麽辦？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長貴壹看，果然是王雲。這要是讓謝大腳看見了可不得了，他連猶豫都沒猶豫，就把王雲放了進來。王雲顯得興沖沖的，進了門就像進了自己家壹樣，壹點也不顯得生分，這個屋裏躥躥那個屋裏躥躥，壹會兒就弄出了壹大堆臟衣服，端了個洗衣盆就坐在院子裏洗了起來。長貴在壹邊站著，壹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說：妳不要洗，這事以前都是我自己幹。
　　王雲說：那是以前，從今以後這活就是我的了，還有做飯、打掃衛生，妳只要舒服過妳的日子就行了。
　　長貴不好意思地說：這樣有點不好吧？
　　王雲說：這是我分內的事，有什麽不好？
　　聽王雲這麽說，長貴更怕了，站到壹邊去了。
　　香秀下班回來，看見王雲，顯得十分吃驚。王雲卻大大方方地問：妳就是香秀吧？
　　香秀就知道王雲是誰了，她笑了，說：對，妳是……妳是……爸，我應該叫什麽呀？
　　王雲說：叫媽行，叫姨也管，怎麽順口妳怎麽叫。
　　長貴趕緊說：還是——還是叫姨吧。
　　香秀笑了，說：爸，大姨壹進門妳就讓人家洗衣服呀，嘻嘻——
　　長貴白了香秀壹眼，說：妳少貧嘴。
　　王雲看看香秀身上的衣服：閨女，有要洗的東西嗎？拿來，姨壹起給妳洗了。
　　香秀笑著說沒有，跑到房裏說：還怪勤快呢。長貴跟進來說：妳還笑呢，我都有點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香秀問：謝大腳知道吧？長貴說：我壹直關著門呢，謝大腳沒看見。
　　香秀擔心地說：咱跟謝大腳對著門，要被她看見，就說不清楚了。
　　長貴說：妳沒看我壹直關著門嗎？謝大腳看不見。再說，等壹會兒天就晚了，她還能不走嗎？
　　香秀看了看王雲提來的大提包，說：我看這個王雲壹副死心塌地的樣子，還真不好說呢。
　　長貴緊張起來，說：香秀，妳別嚇我好不好？
　　李大國來找香秀，見香秀家的門關著，就從門縫向裏面張望。他看到王雲，很奇怪，不知道她是誰，就沒敢進。他跑到門市部問謝大腳：長貴家那個女人是誰？
　　謝大腳說李大國胡說八道，長貴家除了香秀，哪有女人。
　　李大國堅持說，他剛剛在院裏看到了壹個，長得高高的，胖胖的。謝大腳聽完，打了個冷顫，叫了壹聲，沖了過去，也從門縫裏張望。
　　王雲正往繩子上晾衣服。謝大腳呆住了，咬牙切齒地說：狗日的長貴，氣死我了！她撿起壹塊石頭，舉起來要向門上扔，但是想了想又扔到地上，轉身回店了。她給長貴打了壹個電話，氣憤地說：我今天打電話不是找妳的，我是找王大拿，妳把王大拿的電話號碼給我！
　　長貴很吃驚，說：要王大拿的電話號碼幹嗎？
　　謝大腳大聲說：我想他了，給他打個電話，讓他來看我！
　　長貴說：謝大腳，妳什麽意思？不是說好不跟王大拿聯系了嗎？妳怎麽還賊心不死啊！
　　謝大腳說：妳才賊心不死呢！妳都把女人領到家裏了，難道還不讓我打個電話？快把王大拿的電話號碼給我，別耍賴。
　　王雲就在外面忙著呢，長貴怕她聽到了，小聲說：她硬要跑來我有什麽辦法？妳別折騰了，我這就到妳那裏去。
　　長貴放下電話，跟王雲打了個招呼，去了門市部。謝大腳真生氣了，看見他就說：不在家陪那個胖女人，來這裏幹什麽？
　　長貴求謝大腳說：啥也別說了。她今天不走了，壹會兒就讓她來妳家睡覺吧。
　　謝大腳說：妳摟著睡多舒服啊，幹嗎讓她來我家？妳豬鼻子插蔥——裝什麽象啊！我就不信，妳偷偷摸摸把她拉家裏了，還沒有膽子睡她。
　　長貴說：妳說到哪裏去了，我對她真的壹點意思也沒有！
　　謝大腳說：我才不信妳的鬼話呢！人都被妳拉來了，妳還跟我說這個，妳……我真沒想到妳會這麽流氓，妳……我不跟妳說了，妳快把王大拿的電話號碼給我！妳找妳的王雲，我也得去找我的幸福。
　　謝大腳說著哭了。長貴不說話，他不想把王大拿的電話號碼給她。他想，真給了她，不就等於把她讓給了王大拿了嗎？
　　謝大腳生氣地催促著他：妳耍什麽賴啊，快給我，妳聽見了嗎？說著，抓住長貴的衣服就掏他的衣兜。長貴躲閃著，但是最終謝大腳還是從他身上掏出了王大拿的名片。
　　長貴見解釋也沒有用，表白也沒有用，忽然平靜下來，說：好，謝大腳，妳要真覺得王大拿比我好，妳就給他打吧，我不攔妳。
　　長貴說完向外面走，謝大腳卻慌了，問：妳去哪兒？
　　長貴無可奈何地說：我回家。
　　謝大腳大喝壹聲：回家？妳想得美，不準走！
　　長貴說：這麽說，妳同意她來妳家睡了？
　　謝大腳說：我才不同意呢。
　　長貴說：那妳幹嗎不讓我走？
　　謝大腳說：今天夜裏妳哪兒也不能去，就在我這裏坐著。
　　長貴說：這怎麽能行呢？
　　謝大腳說：怎麽不行？妳以前能坐，現在怎麽不能坐？長貴想了想，謝大腳這個主意還真是不錯，就說：王雲還在家裏等著呢，我總得過去跟她說壹聲啊。
　　謝大腳把電話拿起來，說：這不是有電話嗎？給她打電話就行，還需要專門跑壹趟？
　　長貴就給家裏打了壹個電話。電話是香秀接的，長貴告訴香秀，他今晚不回去了，在謝大腳家對付壹夜。
　　王雲問香秀：是妳爸的電話吧？
　　香秀說：是呢，我爸讓我跟妳說，他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王雲不解，說：怎麽不回來了？
　　香秀編著瞎話，說長貴跟她還沒有正式辦手續，不能同床。王雲聽罷很佩服的樣子，說：真看不出他還有這麽大的氣節，現在這樣的男人真的不好找了。
　　香秀想笑，但是忍住了。
　　王雲又問長貴睡在哪裏，香秀謊說村部還有壹張床。王雲擔心被褥問題，還要過去看壹看，被香秀拉住了。
　　謝永強被香秀退了以後，謝廣坤去找了壹次齊三太，試圖挽救壹下局面，沒想到壹到鎮上，齊三太就批評起他來，說退了就退了，是永強不爭氣，妳叫我怎麽再跟長貴講？
　　謝廣坤分辯說：永強說香秀是故意，故意……
　　齊三太說：什麽故意，長貴都跟我說了，前因後果我都知道，永強與那個什麽王小蒙在壹起，不是被香秀抓住了嗎，還有什麽話說？再說，我看永強也不是多麽喜歡香秀，長貴也跟我說了，永強整天三心二意的。
　　齊三太說的都是實情，謝廣坤不好意思了，他說：我沒有話說，可妳是鎮長啊，我想著妳能不能出出面，把長貴壓壹壓……
　　齊三太不等他說完，就把話擋了回去：這種事情又不是計劃生育、征收公糧，是談戀愛，是我管不著的事，我怎麽能壓？壓不得。
　　永強的事看樣子是沒救了，謝廣坤不得不將話頭轉移到另壹個他關心的問題上，好像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說：長貴到鎮上上班了？
　　齊三太點了壹下頭。
　　謝廣坤熱切地說：那他那村長……
　　齊三太說：他還兼著呢。
　　謝廣坤笑了壹下，鼓足勇氣說：讓他兼著幹什麽？讓我幹算了。
　　齊三太口氣冷淡地說：等以後他正式調進來再說吧。
　　謝廣坤忽然很傷心的樣子，話也不說，站起來就向外面走。齊三太有些奇怪，問：怎麽說走就走了呢？
　　謝廣坤說：看樣子咱這親戚關系不行，還是人家長貴的硬……算了，不說了。
　　齊三太說：妳怎麽這樣說呢？妳說的這幾個事，確實難辦。
　　謝廣坤說：那人家長貴的事情咋那麽好辦呢？
　　齊三太嘆了口氣，說：人的機會不壹樣嘛！再說，永強的事我也正在考慮著，怎麽就說我不給妳辦事呢？
　　謝廣坤壹點不抱希望地說：我算看透了，這長貴壹跟妳大姨子定親，我們家在妳面前就沒有地位了。
　　齊三太壹下子不高興了，站起來說：妳——
　　謝廣坤壯了壹下膽子說：妳什麽妳！妳別不高興，我說妳幾句又多了？妳知道妳吃了我們家多少只雞吧？四十多只呢，四十多只雞都能裝壹汽車了！妳看永強的事情讓妳給辦的，壹會兒城裏壹會兒縣裏，壹會兒縣裏壹會兒又城裏，結果是個屁……
　　謝廣坤的話太難聽，齊三太氣壞了。謝廣坤偏偏沒完了，繼續說：妳就湊合著聽幾句吧！還有永強和香秀的親事，妳說妳沒有把握給我們保什麽媒啊，當初要我們永強團結團結，現在出了事，妳怎麽不講團結了？還有長貴的村長位子，這長貴都到鎮上了，妳咋還讓他霸著？妳心裏這不是壹點也沒有我們嗎？哎，我們家可是被妳坑苦了，我覺得妳是棵大樹呢，沒想到是個馬蜂窩！
　　謝廣坤傷心地走出門去。齊三太看著他的背影，竟然沒了反駁的話了。他想了想，確實有點對不住他們，可是他確實是盡力了。二十二謝廣坤出了鄉政府，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壹家食品批發部，買了壹大包東西，想去王老七家。他想，香秀已經不行了，王小蒙如果再給丟了，那真是雞飛蛋打。他提著東西從村道上走過的時候，劉能從地裏幹活回來，看見他，劉能很奇怪，結結巴巴地問他這是幹啥。謝廣坤不理，劉能就在後面跟著。謝廣坤看見他在後面，就故意轉著圈子不到王老七家去，他知道，到了那裏他壹定要低三下四，否則，說不定連王家的門都進不去，那場面如果讓劉能看見，可有了話說了。他就提著東西轉著，後來壹生氣，提著東西去了村外，到自家的責任田裏走了壹圈。劉能幹了壹天活，累得夠戧，終於放棄了跟蹤，回家了。這時候，天差不多已經黑了，謝廣坤才提著東西叫王老七的門，說來看看王老七。
　　王老七聽見了，說：我沒有那麽大的福氣，受不了妳來看我，妳請吧。
　　謝廣坤不走，他說：七哥，妳還生氣啊？那天我態度不好，對不起妳，今天來給妳賠禮道歉呢！妳開開門，看我給妳買了多好的東西，是從鎮上大店買的，都是真貨，妳快點開門看看。
　　王老七看看王小蒙，說：他這是發的哪門子邪？
　　小蒙娘說：讓不讓他進來？王老七想了想，堅決地擺擺手：不讓！說完走回屋裏。王小蒙走到大門口，把臉貼在門縫上向外看，不巧正看到謝廣坤的眼睛也貼在門縫上，王小蒙嚇了壹跳，說：妳快走吧。
　　謝廣坤說：好閨女，妳廣坤叔不是人，在永強的事情上對不住妳，我今天是來給妳道歉的。王老七忽然從屋裏沖出來，說：廣坤，妳算了吧，香秀那邊不行了，妳就來找小蒙，哪有這麽好的事！妳該上哪兒發財上哪兒發財。
　　謝廣坤也不生氣，仍然壹副笑臉，說：小蒙，妳別聽妳爹的。我知道妳和永強好，永強也和妳好，妳把門開開，我給妳爹道個歉，我道了歉就走……
　　王小蒙忽然有些傷感。王老七厲聲叫小蒙回去。王小蒙嘆息壹聲，走回房裏。謝廣坤在門口叫了壹會兒，見沒有動靜，忽然悲哀起來：難道這事也完了？他沮喪地提著東西往回走。走了壹段，又覺得手裏的東西拿回家自己吃了有些可惜，就想到謝大腳的門市部給賣了。
　　長貴正在謝大腳的門市部裏坐著，他愁壞了。王雲還是沒走，他今天又以相同的理由從家裏跑了出來，王雲都有些笑話他了，說：怕什麽，我們是過來人，哪有那麽多講究。長貴慌慌張張地說：還是講究點好。他想，壹天這樣，兩天這樣，時間長了就有點說不過去。謝大腳勸他：別拖了，快給王雲說開吧，瞞得時間越長，越不好收場。
　　長貴也真想說開，可是王雲實在是太熱情了，他不好意思開口。謝大腳想了想，說：妳要不好意思開口，抽個時間我去跟她說？
　　長貴想了想，這話謝大腳去說還好壹些。他同意了，不過他說：可別傷了人家。
　　謝大腳白了長貴壹眼，說：妳還怪關心的呢。
　　長貴不想多說話了，他實在是被這事纏壞了。他說：給我找條被單過來，我還得在這裏湊合壹夜。
　　謝大腳就找了壹條扔給長貴。長貴抖著床單，往身上壹披，壹副就要就寢的樣子。謝大腳看看，有點心疼地說：別這樣湊合了，我讓小梅出去，妳到炕上去睡。長貴說：在事情還沒有弄利索之前，別再惹什麽是非了，湊合著吧。
　　謝大腳說：這樣被人看見，還不是壹樣麻煩？
　　長貴看看門市部的門，就說：少掙幾個吧。謝大腳正在關門，謝廣坤提著東西走了過來。
　　謝廣坤推了門壹把，說：關這麽早。
　　謝大腳不得不把門打開，問他：有事？
　　謝廣坤提著東西走進來，壹眼就看到了在櫃臺裏坐著的長貴。
　　長貴圍著被單緊張地坐了起來，說：噢，廣坤來了。
　　謝廣坤吃驚地說：妳這是幹什麽？
　　長貴說：我沒事，坐坐。又指指身上的被單，說：有點冷，先圍壹圍。
　　謝廣坤若有所思地看看長貴，說：坐吧。
　　謝大腳說：廣坤，什麽事？
　　謝廣坤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櫃臺上，說：買了點東西，本想送人的，但沒有送出去，自己吃了可惜了，想在妳這裏退了。
　　謝大腳把東西接過來看了看：真的假的？
　　謝廣坤說：我可是在鎮上大店買的。謝大腳說：妳以為城裏大店就沒有假貨了？然後翻出五十塊錢給謝廣坤，說：這個錢退不退？
　　謝廣坤說：我可是壹百多塊錢買的。
　　謝大腳說：妳總不會讓我也付給妳壹百多塊錢吧？
　　謝廣坤希望再多壹點，謝大腳說就這些，愛退不退。謝廣坤覺得賠得太多，不如提回去自己享用，要走，走的時候還用眼睛掃了長貴壹下。
　　長貴怕謝廣坤疑心，也站起來說：我也該走了。大腳，妳關門吧。
　　長貴給謝大腳使了壹個眼色，出了門。往家裏走了幾步，看著謝廣坤走遠了，又折了回來。謝大腳把門開開，讓長貴進去，連忙把門關了。謝廣坤其實就在不遠處看著呢，他吃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這可是個重要的情況，弄好了很有價值的。他決定向齊三太匯報壹下，齊三太如果高興了，說不定會賞給他壹個官做。他想，他奶奶的，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