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雖然沒什麽東西，可是書倒是不少，每次看到好書總想著要買，看完還不舍得扔掉，然後越積越多，而且還特別重。裝在壹個又壹個的紙箱子裏。
　　我找了附近幾個閑漢，說：“搬到四樓去，五十塊錢。”
　　幾個閑漢看了看，東西不少，電飯鍋，液化氣竈，熱水器，電視什麽的。閑漢說：“壹百。”
　　“七十。”
　　“八十。”
　　最後八十成交。然後把所有的東西全部搬了上去。真他媽的不容易，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好歹總算搞完了，東西放在屋子裏也有壹些淩亂，其實這個兩室壹廳的房子裏本來就有電視液化氣電冰箱什麽的。
　　我帶來的電視就放在自己的小房間裏，客廳裏本來就有房東的大電視。洗衣機放在外面的陽臺上，電冰箱很少用，我懷疑冰箱是壞的，可是李海燕說：
　　“是好的，只是我平常很少用。”
　　“哦。”
　　我“哦”了壹聲，接著李海燕說：
　　“妳好像情緒不高。”
　　“沒有啊。”我裝了壹點笑意來。
　　“不會是跟我住壹起，不高興吧？”
　　“那倒真沒有。”
　　沒想到李海燕也是壹個敏感的女人，而且還這麽在乎我的臉色，這讓我心裏又慚愧又能感動了。
　　想了想，然後我把剛才在那邊跟房東算帳時多給了錢的事又說了，她倒笑了，說：“就說妳是小心眼，壹個大男人，壹百塊錢算什麽？”弄得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聽到我說我的情緒不高，跟她無關，她又高興起來。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壹點了，我問她：
　　“吃中飯了嗎？”
　　“沒有。”
　　“那我請妳吧。”
　　“好啊。”
　　“也感謝妳剛才幫我搬東西。”
　　剛才雖然叫人搬東西，可是李海燕也幫我拿了壹個筆記本電腦上去，然後站在屋子裏布置房子。而且東西搬上來之後，也費心布置了壹番。再說了，跟這樣的壹個大美女合租在壹起，也是應該跟人家多吃吃飯，增進壹下友誼，都是應該的。
　　吃完午飯之後，我們走出餐館的大門，外面陽光明媚，哎，真是壹個不錯的好天氣，身邊還有壹個大美女相伴，感覺真不錯。不知道我是交了什麽好運，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又認識了這樣壹個美女，而且現在還住在壹起，當然不是同居，不過，也快了吧。
　　我不由得心猿意馬，轉過頭來看著李海燕笑了。李海燕拉著我說：“我們去買菜吧，晚上我們壹起做了吃。”
　　我說：“妳會做嗎？”
　　“小看人，當然會。”
　　“真會啊？”
　　“真會，以前我壹個人時也是經常自己做，而且自己也有鍋竈，妳會做嗎？”
　　“妳猜壹下。”
　　“應該會吧，湖北男人都會。”
　　“妳倒懂得不少，會是會，不過手藝就壹般了。”
　　“沒指望妳做出國宴的標準來。”
　　“那倒是，妳就指望，我也做不出來。”
　　我們壹邊閑聊，壹邊往菜市場走去，好在沒多遠。
　　剛吃完中飯，就在準備晚飯了，還真讓人有些不適應，從前我也自己做過飯吃，不過都是快天黑時才去菜市場買了菜，然後現做。這次情況不同，跟壹個女人壹起去菜市場，采購，然後回來動手做。
　　晚上坐在客廳裏，還真弄得挺豐盛的，我還特意買了幾瓶啤酒，放在冰箱裏冰過，然後我們坐下來，壹邊看電視，壹邊喝著啤酒。還真有壹種溫暖的，家的感覺，這讓我產生壹種錯覺，好像我真的跟李海燕成了壹家人了。
　　“喝。以後就住壹起了，多多關照啊。”我舉起杯來。
　　“幹懷。”
　　“李海燕。”
　　“叫我海燕吧。我以後也叫妳江濤。”
　　“這樣行嗎？”
　　“有什麽不行，反正在屋子裏這樣叫，到公司咱們還是同事，別人也不知道。”
　　“我們合租在壹起，最好不要讓同事知道。”我說。
　　“為什麽？”
　　“妳想啊，妳這麽漂亮的大美女，如果別人知道我跟妳住在壹起，那還不生氣死啊，那樣的話就會妒嫉死我了。”
　　“壞蛋。”嘴裏說著壞蛋，可是李海燕還是笑了，“好，只我自己知道就行了。”
　　其實我壹向行事也算是比較低調，而且也知道，公司裏男同事不少，而且還有壹些青年才俊，男人他媽的全是流氓，(當然，我自己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哦，讀者，希望我這句話沒有激怒妳)對李海燕是虎視眈眈，如果知道我跟人家現在合租壹室，不知會著何感想呢？
　　電視正在放《今日壹線》，壹邊吃飯壹邊看，還是覺得挺有感覺。我們也壹邊聊了壹些話題，譬如我愛什麽運動啊，愛旅遊嗎？等等。事實上我這個人還真沒什麽愛好，運動從前也喜歡打籃球，乒乓球什麽的。然後就是看書，上上網，沒什麽特別的興趣。也不喜歡出去旅遊。
　　“我喜歡下棋。”我說。
　　“下棋？”她說，“什麽棋？”
　　“象棋啊，圍棋啊什麽的。”
　　“跳棋會嗎？”
　　我笑了，這算什麽啊，從前讀小學的時候還真下過跳棋，不過，很多年過去了，倒真給忘記了下跳棋是如何下的。李海燕也是說風就是雨，居然馬上就要找跳棋來，跟我下跳棋，還好，沒找著。
　　她還四處翻：“弄哪兒去了呢？我明明記得從前有的啊？”
　　我說：“算了，別找了，我教妳下五子棋吧。”
　　因為我也知道，象棋圍棋什麽的，她肯定也沒興趣學，重要的是水平不對稱，下起來也沒意思。而五子棋就不同了，現成的圍棋和棋盤，而且從前我跟葉小琳在壹起，倒是經常壹起下著玩。
　　都是坐在床玩。壹邊下著玩，壹邊就把感情給增進了。想起葉小琳我就有些傷感，哎，算了，過去的事該放下的還得得放下。
　　沒想到李海燕問的第壹句話是：“難學嗎？”
　　“不難。”
　　“真不難啊？”
　　“真不難。”我倒笑了。
　　“我最怕動筋，從前我讀書時數學成績就不好。”
　　“我就知道妳。”
　　我也笑了，之後，我把圍棋拿過來，她收拾飯桌。她還拿了幾個墊子，就放在客廳的地板上。這種墊子就是那種塑膠的，可以拼地圖壹樣的壹塊壹塊的，在超市裏有得買的，我雖然見過，卻叫不出名字。我們圍著小茶幾坐了下來，如此近距離地看著李海燕，還真讓我有壹點心跳的感覺，重要的是由於天氣比較熱，廣州的氣候，大家可以想象壹下，李海燕也是在家裏，穿著隨意的睡衣，不過是那種保守的睡衣，不是什麽情趣睡衣，大家別想歪了。
　　雖然如此，可是當她低下頭時，乳溝還是若隱若現。我的眼光不由自主落到她的乳溝那裏，我的臉也不由自主紅了。她也發現了我的異常，低下頭來看了壹上自己的乳溝，然後說：
　　“壞蛋，亂看什麽，小心我把妳眼睛挖出來。”
　　“對不起。”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許妳胡思亂想。”她語氣半真半假。
　　我也知道她沒有生氣。
　　然後，我教李海燕下五子棋。其實方法非常簡單，只要五個子對成壹張就算贏了。李海燕也很快就掌握了，她說：
　　“不難啊。”
　　“本來就不難，特別適合女孩下。”
　　“那咱們來吧。”
　　“好啊。”
　　我沒想到李海燕從此養成了跟我玩五子棋的習慣，還挺上心的，有事沒事就問我：“要不要下壹盤棋？”我壹般情況下就答應她，有時候我會在自己的房間內上網，上網也無非是逛壹下壹些論壇，還有在網上跟網友聊聊天。
　　這種時候壹般門是虛掩著的，但她每次進來都會敲壹門，說：“我進來啦。”
　　我迅速地穿好衣服，有兩次光著膀子，還讓她看到了，弄得我也不好意思。她倒是壹付無所謂的樣子。然後進來就叫我出去跟她下棋，真服了這個女人，可是我也不好意思拒絕。
　　就這樣，我們在壹起過著壹種曖昧的日子。
　　有壹天，我問她：“海燕，問妳個問題，妳有男朋友嗎？”
　　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住在壹起兩個星期了，我們之間每天上班在壹個辦公室，下班又住在同壹個屋檐下，還真有壹種家人的感覺，而且她也看得出來，我在廣州這個城市幾乎沒什麽朋友，自從上次跟葉小琳分手之後，我把自己的手機號也換了，也表示跟從前的生活壹刀兩斷的意思。
　　現在，我倒真覺和海燕是壹個不錯的女孩子，甚至有壹種家人的感覺，我想，如果她真成了我的女朋友也挺好的，只不過，有時候她也會不停地發短信，肯定跟什麽人有著聯系，有時候也站在陽臺上講電話，大約可以猜出來，對方壹定是個男的，不過，電話比較少，壹般總是短信。
　　有時候我們壹邊下著五子棋，她的手機響了，她停下來，回復短信。我從來沒有問過她，現在問，也有壹種好奇心使然，同時，我也發現自己正壹點點的愛上她。真怕愛上壹個人。
　　“妳說呢？”海燕說。
　　“沒有。”我說，“看得出來，妳平時周末也呆在家裏跟我壹起。”
　　“不，有壹個男朋友。”
　　“有啊？”
　　“是有。”
　　“真有啊？”
　　“真有。”
　　“在哪裏？做什麽的？”我問。
　　我的內心也壹點點陷入絕望，哎，原來人家有男朋友了，真叫人失望。我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眼裏的光壹點點的暗了下來。雖然有些不情願，可是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心情沮喪。
　　可能我緊張的表情讓李海燕有些好笑，她也笑了。她壹笑，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來才明白，原來李海燕並沒有怪我，或者說，正是因為我的緊張，反而讓她對我更有壹種好感。
　　這也好解釋，壹個女人，總希望得到男人的認可，男人如何認可壹個女人？無非就是喜歡她，或者說愛她。
　　愛壹個人本身就是對壹個人最大的贊揚。
　　壹聽到李海燕說有，我心裏還有些難過，同時，又覺得李海燕可能跟我在開壹個壹個玩笑。小女孩總有壹些調皮，這也是正常的，但是我看著李海燕，漸漸的，她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同時也有壹種甜蜜的感覺，她說：
　　“我男朋友在重慶讀研究生。”
　　“讀研？”
　　“對，碩士。”
　　“哦，厲害哦。”我心裏酸溜溜的。“讀什麽專業？”
　　“文藝學。”
　　“是嗎？”
　　“是啊，他也跟妳壹樣，讀了好多書哦。”
　　“哦。”我心裏越來越難過。
　　可是李海燕倒是越來越有興趣，也許是從來沒有人跟她談過自己的男朋友，她也有壹種傾述的欲望。她說她的男朋友的事，我也就在壹旁聽著。其實事情說起來也簡單，由於李海燕當畢業的時候也是師範生，也是在東莞某所私立學校裏當音樂老師，她那個所謂的男朋友，對了，此人名叫李紅紅，壹個女人的名字，好笑吧？在那個學校裏當語文老師，教初中語文，然後就談起了戀愛，此人據說長得很帥，而且很有才華。我說：
　　“也姓李？”
　　“是啊。”
　　“那就是他不對了，明明妳也姓李，他也姓李，這成什麽樣子嗎？五百年前，妳們還是壹家人呢？妳們之間只能是兄妹，不能有別的關系。”我假裝嚴肅地說。
　　“妳好討厭啦，他是四川的，我是湖南的，之前都不認識。”
　　“那也不行。”
　　“討厭啦，不理妳了。”
　　知道李海燕有男友，對我來說還是有些突然，同時心態也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從何而來？也許正是跟這個叫李紅紅的男人有關。哎，從前看人家對我如此熱情，主動，還以為對我有好感呢？沒想到人家也是有主兒的花兒，這讓我多少有些失望。
　　以後的日子，雖然還是像從前壹樣熱情和無拘無束，可是我知道，這只是表面現象，內在的某種東西已經發生了某種變化。
　　有壹天，她問我：
　　“小袁，姐問妳，妳從前談過女朋友嗎？”
　　對了，這裏忘記交待壹下。雖然我是八二年的，她是八四年的，比我還小兩歲，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讓我叫她姐，真不知從何而來？當然，我從來沒叫過，雖然沒叫過，可是她只要回到那間屋子，都要自稱“姐”，讓我哭笑不得。我發現寫壹些東西，真的很困難，妳少交待壹點東西都不行，都會讓人不明所以，或者說回憶往事本身還是困難的，有些事可能會在記憶裏留得時間久壹點，有些事情可以因為時間久遠，已經差不多忘記了。
　　偶爾會想起。
　　“妳想知道？”我說。
　　“是，聊聊嘛隨便聊聊。”
　　“我不知道從何說起啊。”
　　“初戀，只談初戀，聽說男人壹般對自己的初戀比較看重，而且壹輩也忘不了。有這回事嗎？”
　　“想聽初戀故事是吧？”
　　“對，就初戀。”
　　當時我跟李海燕就坐在客廳裏，坐在地板上，茶幾上還放著圍棋，那是我們用來下五子棋的，電視裏還放著，不過音量開得極小，我們根本不要看電視，只是聽壹個響動而已。外面還可以聽到壹些車輛的響聲，這個地方說起來也在市區，可是也還比較偏，晚上就比較安靜。我說：
　　“真想聽？”
　　“講嘛，我想聽。”
　　“那我講了，給我倒壹杯水先。”
　　她倒不計較，真起來給我倒壹生杯水，這天她穿的是那種夏天穿的短褲，屁股包得嚴嚴的，不過，結實美麗的屁股讓我又有壹種沖動，我把頭又調了過來，假裝看電視。
　　她把水放在我面前，說：“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