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結果真什麽事也沒發生。不過，我們之間的關系也算是比從前進了壹步。我以為會比從前尷尬，可是事實上沒有。我們比從前多了壹份愛情，但是又不是愛情。以後的日子，我們依然是壹個屋子裏，壹起吃飯，壹起坐公交車去上班。早上她如果起來，就敲我的門，如果哪天我起早了，也會去敲她的門。
　　只是以後好長壹段時間我們沒有再擁抱，再接吻。
　　這讓我有壹種錯覺，我以為那天晚上真的發生過我們擁抱，接吻的事？我甚至懷疑自己的記憶出現某種誤差。
　　在辦公室裏，溫勇又問我：“妳幫我問了嗎？”
　　“問了。”
　　“怎麽說？”
　　“沒戲。”
　　“為什麽？”
　　“妳長得太難看。”我直接說，其實有些半開玩笑的性質。
　　沒想到，本來是玩笑，可是溫勇居然又生氣了。壹生氣搞得我也有些不好意思，這樣說人家，人家長得其實也不是很難看。可是如果說狐臭，估計更得把我恨死。
　　哎，生氣就生氣吧。反正我也不喜歡他。
　　溫勇這個人生氣快，可是過後很快又會不生氣，不生氣之後又會來找妳。果然，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我出去上了壹趟洗手間，在樓外的走廓裏，溫勇又拉住我：
　　“老袁，老袁過來，我問妳個事。”
　　“什麽事？”
　　“我給李海燕寫了壹封信，幫我遞給她怎麽樣？”
　　“老溫，我服了妳了，還寫什麽信啊，直接打電話，或者手機短信不更好嗎？”
　　“不，不，我覺得還是寫信比較正規些。”
　　“那也可以寫電子郵件啊？”
　　“不，我覺得還是寫上紙上正規些。”
　　“要我幫妳遞？”
　　“是，麻煩妳了，老袁。”
　　“老溫，不是我說妳，女人最煩妳這種沒有勇氣的男人。”
　　“幫個忙吧，我明天請妳吃中飯。”
　　不是為壹頓飯，老溫請吃也就是十塊錢不到的快餐，也沒什麽吃的，想壹想我跟李海燕也是壹種處於愛情與曖昧之間的關系，我還幫老溫給人家遞信，這叫什麽事啊？
　　可是溫勇這個人小心眼，也不好拒絕。我就信收起來了，經過前臺時我把信交給了李海燕。李海燕還壹臉興奮地問我：
　　“什麽？”
　　“看看就知道了。”
　　“可以現在看嗎？”
　　“可以吧。”
　　“那就現在看啦？”
　　我笑了壹下，走開。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來。
　　我的工作說忙也忙，每個月月底那幾天最忙，上半月壹般不太忙，因為每期雜誌，從策劃到內容，到出去采訪，先出大綱，給中國移動審核，然後通過了，就直接去組稿，撰稿。
　　我正在辦公桌前坐著，繼續寫稿。梅總在線問我：
　　“小袁，來我辦公室壹下。”
　　“好的。”
　　我進了梅總的辦公室。
　　再交待壹下梅總這個人，梅總的名字叫梅琳。壹聽名字妳就知道梅琳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壹個漂亮女人。是的，她年紀也就三十歲左右，後來才弄明白，是75年的。雖然年紀也不小了，可是也還沒結婚。而且保養得還不錯，如果妳是第壹次看到她，也只以為她才二十多歲，不到三十歲的樣子。妳會驚訝她這麽年輕卻做到公司老總。
　　據李海燕私下裏說，跟總公司的老板有壹腿。我聽後也只是笑笑，沒當回事。
　　總的來說，女人說女人，壹般來說是沒好話的，指望壹個女人去誇另壹個女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雖然來公司也壹個月了，可是卻很少跟梅總說話，壹來是她是廣州公司總經理，而且不用直接負責我的工作，跟我也說不著。
　　不知道現在找我是什麽事？想到這些，我心裏還有些緊張。
　　我進了梅總的辦公室，梅總叫我坐，並且還端了壹杯水，遞給我。讓我也有點受寵若驚，不知道出什麽事了？心裏還想著是怕王副總打了我的小報告，會不會炒掉我啊？
　　雖然我也不是很在乎這份工作，可是失業以後又得找工作，找工作的過程是對人心理的壹個極大摧殘，叫人受不了。妳會感覺到自己就像在奴隸市場的奴隸，求著奴隸主把妳買回去。
　　雖然妳不甘心，可是也無可奈何。
　　“小袁，最近壹段工作還適應吧？”梅總說。
　　“還好。”
　　“好好。”梅總連說了兩個好。
　　我看著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可是接下來梅總問我會不會下棋，這次不是五子棋，是圍棋。原來是總公司老總楊總從北京過來了，楊總最大的愛好是下圍棋，什麽李昌鎬古力李世石之類的比賽，每次必看，不但看而且人家的譜還要研究。
　　我的求職簡歷上興趣愛好壹項也填了棋類。
　　“楊總是美國海歸，最愛下圍棋，妳能陪他下下嗎？”梅總問。
　　“我？”
　　“是啊，行嗎？”
　　“不知道行不行哦。”
　　“要不跟我先下壹盤吧。”
　　“啊，梅總妳也會下棋？”
　　“是啊，妳以為啊。”
　　“真沒想到，沒想到。”
　　雖然是上班時間，可是是梅總邀請，也沒人會說妳半個不字，而且辦公室的門還關著呢，別人還以為妳在裏面做什麽大事呢。不會想到原來是下棋。
　　下得比較快，也要了近壹個小時，毫無懸念地，我贏了。
　　雖然我很想輸壹下，讓壹下。畢竟人家是老總，可是又想到不是陪她下，而是為了陪總公司的楊總下，如果輸了也許沒有機會了。就使出了全力，沒敢讓子。
　　“妳贏了。”梅總說。
　　“承讓承讓。”
　　“小袁妳下得真不錯，從前學過嗎？”
　　“也沒怎麽學，不過我大學時有個同學，隔壁宿舍的，每次過來跟我下，壹起研究棋譜。”
　　“真不錯，今天晚上壹起去吃飯，然後陪楊總下棋。”
　　“好。”
　　“先出去工作吧。”
　　我出了梅總辦公司，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雖然在梅總辦公室裏並沒有做什麽，可是公司裏的同事卻不這麽看，而是用壹種怪怪的眼神看著我，仿佛我衣服穿錯了似的。其實大家的心情我也可以猜出來，大概是介於嫉妒和羨慕之間吧。
　　說起來是公司，好像人事關系應該很簡單吧。不，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人事關系就沒有簡單的。相反，還挺復雜的。
　　李海燕也在SKYPE裏問我：
　　“梅總找妳有什麽事？”
　　“下棋。”
　　“下棋？”
　　“是。”
　　“我不相信。”
　　“是真的。”
　　“五子棋嗎？”
　　“差不多吧。”
　　“騙人。”
　　我對著電腦屏幕笑了。雖然說的是真話，可是任何人聽了，第壹反應就是假話，看著就像假話，這就是人生的荒謬之處，可是妳明明講的是真話。我也沒打算跟李海燕說明。
　　我擡起頭來看了壹眼李海燕，她也正擡頭看我。
　　雖然坐在壹個辦公室裏，卻不能說話，最多壹個眼神的交流。還好，李海燕也沒戴眼鏡，視力也挺好，而我，雖然讀了這麽多年書，眼睛也還沒近視，倒不是別的，也確實不是用功讀書的學生。
　　倒把視力保護下來了。這也適合眉目傳情，如果兩個人中有壹個是近視，那就沒辦法用眼神來表達意思了。呵呵。
　　“晚上回家再跟妳說。”李海燕在線上說。
　　“今天晚上我不回去吃飯了。”我說。
　　“怎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