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妳不是她

　　翁遙聽到了風鈴聲，收住話頭，轉頭看向來人，猝不及防就看到了韓覺。
　　韓覺看到翁遙的時候也是挑了挑眉毛。
　　翁遙之所以看到韓覺轉身而走，是因為他打算繞路掩人耳目壹番，擔心有人跟蹤偷拍。不過沒想到剛才在外面看到的那個小姑娘，原來是翁楠希的眼線。
　　翁遙現在直觀地近距離看到韓覺，發現他相比起視頻裏的裝扮，多了壹件厚重的羽絨服。
　　鴨舌帽，墨鏡，冷峻的半張面貌，加上羽絨服撐起來的體塊感，緩步走來的韓覺給她帶來了沈重的壓迫。
　　翁楠希先是瞪了堂妹壹眼，然後急切地攏了攏頭發，朝韓覺露出了壹個笑容。絲毫沒有因為韓覺的不熱情，而冷臉相待。
　　翁遙默不作聲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把位置讓給韓覺。
　　韓覺站著看了翁楠希壹會兒，翁楠希笑容依舊親切，韓覺摘下墨鏡走到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韓覺沒有摘下帽子，厚厚的羽絨服也沒有脫，就像是隨時就會走壹樣。
　　韓覺看著翁楠希，翁楠希也看著他，都在互相打量。
　　韓覺原本並不想見翁楠希。和傻妞吃飯吃得好好的，突然就出現翁楠希，讓氣氛急轉直下，韓覺是有點生氣的。
　　人的壹生中經常會出現壹種感覺，如果某個事情來了，妳卻沒有勇敢地去解決掉，那麽它壹定會再來。生活真是這樣，它會壹次次地讓妳去做這個功課直到妳學會為止。
　　所以原本不想來的韓覺，在看到了翁楠希的決心之後，為了避免她持續不斷地突然出現在他今後的生活裏，幹擾他，他就想這壹次幹脆利落地把這個事情解決掉好了。
　　翁楠希率先打破沈默，微微笑道：“這裏的咖啡不錯，不過妳在美利堅這麽久，應該妳推薦我喝什麽樣的咖啡才對。”
　　“咖啡就不用了，我說幾句話就走。”韓覺拒絕道。
　　翁楠希驚訝地眨了眨眼睛，攏了攏散落到額前的頭發，露出壹絲小女人的羞澀，道：“我們很久沒有見面了，喝點東西，好好聊壹聊吧。”
　　翁楠希是很漂亮的，在韓覺前世加上這世界半年多的人生閱歷來看，翁楠希的漂亮也是排得上號的。
　　小臉纖身，脖頸如荷葉稈挺拔，渾身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清香。壹雙眼睛能鎮住所有在其他人穿上是的顏色。當這雙眼睛露出嬌態的時候，是能給任何對面的男人以虛榮。以及壹種這樣的錯覺。
　　韓覺壹進咖啡館看到翁楠希的裝扮便覺得眼熟，很快就回憶起箱子裏的壹張合影，上面的翁楠希就是這麽個裝扮。
　　翁楠希的聲音在韓覺聽來，也是很好聽的。這個聲音韓覺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了。最先是在前身的手機鈴聲裏聽到的，然後通話時在電話裏也聽到，分手的時候送來前身的壹箱子心意，那時候面對面也聽到過對方冷若冰霜的聲音。
　　相比曾經，這壹次翁楠希的聲音和笑容更含溫度，和以往記憶裏差別很大。但韓覺壹點也不願意逗留。翁楠希屢試不爽的招數，在今天踢到了鐵板。
　　“真不用。”韓覺打斷翁楠希試圖點餐的動作，說，“說清楚就好聚好散吧。”
　　翁楠希不懂韓覺真正的意思，遂坦率地說：“我不懂。”
　　“我的意思是，我們今天把話說清楚了，以後就不要再聯系了。”
　　韓覺的神態壹點也不像在開玩笑，整個人的氣場都是陌生的。盡管翁楠希在來之前作了多少的心理準備，但是感覺仿佛換了個人似的韓覺，還是有點措手不及。
　　她在來之前千百次的預演過，並且都是針對原有性格的韓覺進行了調整。她想，壹個人再變能變到什麽程度呢？
　　現在她想錯了。
　　韓覺這麽冷漠地壹說，翁楠希就像眺望遠方風景似的，怔怔地看著韓覺。她的眸子裏有什麽浮上來，又緩緩沈下。
　　翁楠希發覺她幾乎從來沒有真正地仔細看過韓覺的眼睛，以至於她第壹次覺得這雙眼睛是這樣的好看。
　　她不甘心。
　　“我還不是不懂。”翁楠希咬著下唇倔強道。桌子下面的腳尖，悄悄地挨在了韓覺的腳邊。
　　韓覺眉頭皺了壹瞬，將被碰到的腳移開。
　　他長長地——長得如同吹過世界盡頭的風——喟嘆壹聲：“那，到底要我怎麽說妳才懂？”
　　翁楠希默不作聲。
　　“我們之間已經什麽也沒有了。”韓覺看著翁楠希的眼睛正色道。
　　“我們可以從頭來過。”她說。
　　“這話說得妳自己相信嗎？”
　　“我是真心的。”翁楠希捂著自己的胸口。
　　韓覺往後仰躺，雙手抱胸。肢體語言滿是戒備：“真心又怎麽了，真心有時候是醜陋的。”
　　順著記憶的鏈條，韓覺回憶著前身寫的日記和情書。這並非易事。因為前身對眼前這個女子極盡愛慕地描繪，說話時斷時續、情節與時間不斷交錯，孰在前孰在後，孰為因孰為果，有時很難分清。
　　印象最深的，都是那快要溢出紙面的熱情。
　　然而對翁楠希來說，愛情就是壹種讓她往更高出站的臺階罷了。這樣的人圈子裏並不在少數。她的本質，韓覺壹眼就看透了。
　　對於前身來說，如果能真心愛上壹個人，那麽不管對方是何等惡劣，哪怕對方並不愛自己，人生也至少不會是地獄
　　，就算多少有點黯淡。
　　他的愛就是這麽卑微地令人感慨。翁楠希大概就是他活在這個地獄般的世界，最後壹個理由了。
　　韓覺並不怨恨翁楠希。人不是單壹的或好或壞，每個人都是高尚與平凡、善良與邪惡的混合物。
　　翁楠希和前身的故事，隨著前身的死，都結束了。韓覺雖然頂著前身的皮囊，但他沒興趣、也不打算繼續這段情緣。
　　韓覺認為，但凡能重來的事情，都已經很幸運了，更何況生命這種東西。所以他現在只想好好生活，不要像今天壹樣被打擾。
　　“我們之間，就這樣吧。”韓覺嘆了壹口氣，就要站起來離開了。
　　“不行，妳不能走！”翁楠希大概看出了韓覺的決絕，立馬放下杯子阻止韓覺，“我不同意分手！”
　　韓覺挑了挑眉毛，坐了回去。
　　“我們只是分開居住壹段時間，我們還沒有真正分手！妳要分手，我不同意！”
　　這個還真是有可能的……現在的成年人談戀愛，在壹起的時候都不問，分手的時候也靠自覺，講究壹個默契，默默不聯系就代表著分手。沒什麽儀式感。
　　不過，所有情書和照片都打包給人家送了回來，這就基本和分手無異了啊。
　　“妳同不同意都沒所謂了，妳的表態對我來說並不重要。”韓覺眼神淡然地笑了笑。
　　“要我認錯妳才肯原諒我嗎？”剛剛那雙堅決的眸子，壹下子軟了下來，泫然欲泣，“我錯了，阿韓。”
　　韓覺嘆了口氣，搖搖頭。
　　“阿韓，妳告訴我，我怎麽樣做妳才肯原諒我。”翁楠希伸出手想要去握住韓覺的手。..
　　韓覺避開了。
　　“妳寫的那些歌我都聽了，我聽了很久很久，我發現我以前做錯了。再給我壹次機會，我們重新經營這段感情不行嗎？”淚水盛在眼眶裏，翁楠希緊抿著嘴，像是要把眼淚給憋回去，“妳說要帶我去的好多地方都還沒去，妳還說要帶我到草原上吃肉，去櫻花國吃魚……我們之間的關系可以公開的，我們正大光明的談戀愛，去旅遊，這些都是妳發過誓，跟我說好的……”
　　“妳誤會了，我那些歌的內容其實和妳沒什麽關系，和妳有關的只有壹首，聽過嗎？”韓覺用手指指尖敲敲桌面，“另外，旅遊應該是沒法去了。我想，當時的我和妳約定帶妳去那麽多地方，壹定是認真的。但是現在的我說我不能再和妳去那些地方旅遊，這也是認真的。”
　　“光明正大的談戀愛？呵，我現在已經當著全國人的面談戀愛了。”
　　韓覺的話勒緊她的胸口，讓她感覺壹下子呼吸不上空氣。
　　“妳喜歡她？那個小丫頭？”
　　“和妳沒關系。”
　　“她哪裏比我好？我比她溫柔，比她賢惠，比她能賺錢，比她更適合妳。我不會無理取鬧，不會刁蠻任性。”翁楠希冷笑。
　　“是，妳什麽都好。但妳唯壹的缺點就是，妳不是她。”韓覺直視著翁楠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