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寬慰

　　章老頭眼睛壹亮。“哈哈，對對對，俄咋沒想到捏～。”壹激動，鄉音都出來了。
　　柳老頭忙查看棋局，眉目不禁擰在壹塊，壞了，果真如這人所說。
　　搜尋那把年輕的聲音，入眼卻見壹位滿臉壞笑的小夥子，抱著手洋洋自得，柳老頭吹胡子瞪眼說：“脫褲子娃娃！壹邊呆去，觀棋不語真君子。”
　　脫……敢情，這老家夥當時也在看話劇。秦江那個氣啊，這樣也能成名：“那是弱者說的話，妳老啊，只適合欺負弱小，棋技永遠也別指望進步。”出完悶氣，華麗轉身，拽拽離開。
　　“沒禮貌！”柳老頭啼笑皆非，往他身影叫喚：“小子妳過來！”
　　秦江回頭，百般無聊道：“老先生，我有壹句說壹句，對不住了。”
　　幾個老頭對視壹眼，樂了，小夥子有點意思。柳老頭笑對他招手。“小子別那麽沖，看妳棋藝有些功底，來來來，和我下幾盤怎樣？”
　　秦江想想，橫豎無事，當消遣消遣也好。“下不下註？”
　　“紅燒豬蹄！”
　　“太好了，不然贏著沒趣。”秦江很想建議輸的脫褲子，不過老人家光腚沒啥看頭，算了。
　　“喲，這麽自信？不給妳點顏色看看，不知道什麽叫姜是老的辣，輸了可別哭鼻子！”
　　“放心，我會讓妳瞧瞧啥叫長江後浪的。”
　　……
　　遠遠的，寧婧躲進壹處無人竹樓內，獨自懊惱。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寧可單純摔上壹跤，這回可好，偏偏多扯出壹個秦江，事情就變味了。最丟臉的要數秦江吧？！壹想到他可能正撩著衣袖，兇神惡煞滿院子找自己算賬，寧婧心裏就怕怕。
　　可我……為什麽要躲，人家無意的嘛，又不是殺妻奪子之恨，至於嘛，退壹萬步說，天理循環，報應不爽，我還不是壹樣被妳……什麽過……
　　唉，怎麽說我也是淑女，漂亮溫柔、氣質高雅、知書達理、待人禮貌，堪稱表率了。如果這等糗事，在公司裏傳開，成為別人茶余飯後的談資，走哪都受別人指指戳戳，天啊，不用做人了。
　　好倒黴，為什麽遇到秦江就事事不順？想到這，寧婧便煩躁，心裏雜混百味。
　　要不辭職吧？
　　“小姑娘，在做什麽呀？”
　　竹樓門外，站了壹位慈眉善目，銀發蒼蒼的老奶奶，正堆著皺巴巴的笑顏，細致打量自己。
　　“對不起奶奶，這是妳房間嗎？”清醒過來的寧婧，下意識以為自己闖錯房間，忙四下瞧瞧，進這屋內那麽久，心神壹直恍惚，對周遭事物也提不起興致，還好，這兒並不象是住人的地方，但畢竟亂闖別人的地方也不太好，寧婧抱歉說：“我只是歇息壹下，打攪了奶奶，我就走。”
　　“說啥？”老奶奶沒聽清楚，上前自顧自牽住寧婧手兒，仔細打量，喲～，瞧瞧，這小姑娘多俊俏，跟咱年輕的時候壹樣～。
　　“奶奶，我要走了。”
　　“啥？”
　　“……”
　　老奶奶依舊將手豎在耳旁傾聽，寧婧哭笑不得，沒料到她耳背如此嚴重。
　　“小姑娘，怎麽不出去走走？呆屋子裏不悶嗎？”老奶奶笑瞇瞇拉過寧婧的手。“是不是害怕那個掉褲子的男孩找妳麻煩，別擔心，他壓根沒放心上，這會兒啊，正和柳老頭他們下棋，又說又笑玩得歡呢。”
　　這老奶奶眼朦耳背，心思卻不糊塗，壹點即中。
　　寧婧被她挖出心事，神色頓時為之扭捏，紅暈布上細嫩臉頰。要真能不怪罪自己就好了，再怎麽說，士可殺不可辱，讓他壹大男人，眾目睽睽下丟那樣的人，實在有夠難堪的。
　　不過，他褲衩也太花俏了，呵。念及至此，寧婧撲哧壹樂，笑靨燦爛，鬥室生輝。
　　“對嘛，妳笑起來多好看。年輕人就該活出個張揚，總苦著張臉，生活也會變味的。人生除了死，沒啥大事值得去耿耿於懷，不管發生任何好事壞事，都是壹種經歷，讓妳的生活，不至於壹片空白，別往心裏去，啊。”
　　仔細壹想，確實，人生除死無大事，寧婧雖沒有老人家那樣的心境和胸懷，但這麽壹開導，心情卻也平復許多。
　　“謝謝奶奶。”
　　“說啥？”
　　“謝謝妳奶奶！”
　　“啥？”
　　“……”
　　午飯時間來臨，秦江與柳老頭渾不自覺，壹個誓報少時恥辱，壹個棋逢敵手，倆人殺得天昏地暗，鬥得眼紅脖子粗。旁邊看棋的幾個老人家，瞧得有滋有味，而且旁觀者清，心情比下棋的還要緊張。
　　“將！”
　　“偏帥。”
　　“我將！”
　　“上士。”
　　“我再……”
　　“哎哎哎，小子，且住且住。”蕭老頭壹把托住秦江將要落下的棋子。“不用那麽狠吧？咳，容我悔壹步好嗎？”壹直被對方壓著打，這棋下得忒窩囊，老臉有些掛不住了。
　　秦江正是意氣風發時，怎受得了他這般龜毛。“老頭，玩棋就得拼個妳死我活，落子無悔，總賴皮怎麽成？！幹脆自己和自己玩兒，愛怎麽悔棋沒人說妳。”
　　章老頭抓了幾下禿瓢腦瓜，眉開眼笑。小夥子棋技夠贊，原來棋也可以這麽下，再看往常咋咋逼人的蕭老頭，淪落到丟盔棄甲的地步，實在大快人心。忍不住在旁冷嘲熱諷說：“老柳，把把輸多沒面子，什麽好意頭也沒了。小夥子，今天是老蕭生日，就‘放’他壹馬吧，得‘饒’人處且饒人嘛。最後壹局作和算了，給他留點喜氣，呵呵呵呵。”
　　“那什麽，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將！嘿嘿，看妳往哪兒溜。”
　　“咳。”在自得的棋藝上，被壹個小後生連殺五盤，柳老臉都綠了，偏他棋高壹著，拿他沒轍，只能氣鼓鼓的在壹旁唧唧歪歪。
　　其余幾個老頭左瞧右看，手指虛空比劃幾下，得，真沒棋了。
　　秦江松松僵硬腿腳，伸下懶腰，表情落寞地嘆道：“唉，高手寂寞啊，老頭，以後妳改玩走獸棋吧，興許還能贏上壹、兩盤，喲？時候不早了，各位慢慢玩，我得走了。”
　　柳老頭那份鬧心勁兒，無法言喻。妳說妳贏就贏吧，還油嘴滑舌，真欠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