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異軍突起

　　厚實的鐵門，阻隔了大部分外界聲息，牢房內顯得相當靜謐。
　　空間越敞靜，倪彩思維越混亂，憑空出現的父親，丁老板的恩怨，連原本堅定在心裏的‘舅媽’，也受到了質疑，理所當然的小世界，被活生生打碎了，從來都過得極單純的她，忽然糾葛在紛紛擾擾中，不由地仿徨無措。
　　秦江端詳她五味雜陳的臉兒，不由愛憐勸道：“別多想了，等有命出去，再理那些頭緒吧，要是咱們有啥三長兩短，想來也沒用。”
　　倪彩啼笑皆非，這哪是安慰人的話。“秦江，妳使了什麽法子？我們居然可以安然逃脫。”
　　“因為……”秦江盯著自己手掌，指甲蓋上，仍殘留有凝固的黑塊，那是別人的血。我殺人了，可為啥壹點感觸也沒有？手不抖、心不跳，委實分辨不出宰人和宰雞有何區別。
　　倪彩低聲問：“妳……殺人了？”
　　“嗯？”秦江伸手到她眼前晃晃，很懷疑她到底是否真瞎。
　　倪彩察覺到微風，自然明白秦江的心思，側過臉面，抿嘴含笑：“不用懷疑，我只是聞到了血腥味。”
　　秦江呆楞楞道：“妳這鼻子……屬狗的呀……”
　　“秦江～。”倪彩帶著些許鼻音，很有撒嬌味道。
　　“是的，我殺了壹個該殺的人。”秦江暗暗肯定：對，就是這樣，因為我感覺不到絲毫愧疚。“妳怕嗎？”
　　倪彩垂頭幽幽地說：“不管對錯，妳所做的全是為了我，我有什麽怕的，只要妳能心安理得，沒有壓力、負擔，不受夢寐困擾就好。”
　　中聽！我秦江也不是迂腐之人，槍子兒都要鉆腦瓜裏了，還顧慮啥，只是，羅水耀命案這坨屎，還得想想辦法擼別人身上，咱為善不欲人知，省得警察有事沒事請喝茶，麻煩。
　　……
　　“丁慕山，現在呢？妳又打算怎麽著？”女兒暫時安全，倪東鴻心情輕松不少，耗吧，反正自己有的是時間。
　　丁慕山臉色變幻不定，事情發展成這樣，始料不及，現在說恨，倒是比較恨秦江了，好端端壹次報復行動，被他搞得異常復雜，不單把得力手下羅水耀刺死，還將自己幾十號人涼在這兒喝西風。
　　耗？我可耗不過。丁慕山左右為難。
　　突然，樓上陽臺有人說話：“丁老板，希望妳多加我壹百萬。”接著，應聲降落壹幅寬大的窗簾布幔，將走廊裏的丁慕山遮擋起來。
　　丁慕山狂喜，玩命似的飛身撞破背後落地窗玻璃，跌入別墅大廳。咻！壹聲催魂聲響，身旁的位置，彈起壹縷青煙，丁慕山顧不上幸甚，兔子似的，倉狂竄向二樓，這壹切動作，都不是胖子該有的。
　　布幔降下那刻，倪東鴻也是大驚失色，可惜自己的槍，進榕樹苑時就被搜走了，眼睜睜看著幾步之遙的丁慕山逃竄，也趕不及制止。少了丁慕山，槍手不再投鼠忌器，待他們反應過來，還不把自己打成篩子？
　　倪東鴻不敢有絲毫遲滯，拔腿跟著沒入布幔之後。
　　槍手們如夢初醒，紛紛動作起來，但誰也不敢走前門，只能沿著樹林掩護，轉走別墅背面。
　　“謝了。”丁慕山迎上了托尼。
　　托尼瀟灑轉動手中的槍：“不客氣，妳錢還沒付，我可不能讓妳死。”
　　不是不付，而是故意先不付，為了今晚的萬壹，丁慕山暗留壹手，小心駛得萬年船，果然沒錯。“我的人看在牢房外圍，倪東鴻壹樣近不了身，人他壹時也救不了，只能在別墅裏轉悠，妳現在去殺了他，我立馬給妳錢，其余的，我自己會處理。”
　　“好。”托尼幹脆的應承，別的不在行，殺人卻最拿手。
　　丁慕山來到二樓書房，抽屜裏翻出壹把沙漠之鷹，才稍微心定，對窗外大聲喊話：“沈永！”
　　“老板！您沒事吧？”
　　丁慕山暗罵蠢材，有事也指望不上妳，若非托尼機靈，現在我還在和倪東鴻大眼瞪小眼呢。“去！炸掉牢房！”
　　“是老板！”
　　遙遙的聽見這道命令，倪東鴻當即傻眼，遄急轉往牢房方向，可沒跑出兩步，砰的槍響，只覺肩胛壹熱，情知中了槍，當下疾速側翻，隱入柱子後，探頭張望，壹個冷峻男子殺氣騰騰趕過來。
　　換了幾個方位，對方如影隨形，始終粘得死死的，倪東鴻清楚，這是位高手，本來別墅大，隨便抓迷藏也可以，但女兒那邊情況萬分危急，可磨不起時間，倪東鴻真是急得焦了頭。
　　榕樹苑轉瞬變化，令場外狙擊手壹時茫惚，己方的壓制效果，已經喪失，隊長處境危險，咋辦？
　　“日！”年輕傭兵狠狠擊打石面，憤憤發泄。
　　另壹名望風的老外同夥，愕然道：“What？”
　　年輕傭兵遙指別墅，壹抹自己脖子：“殺進去！”為今之計，只有潛入榕樹苑策應了。
　　老外表情壹肅，操起蹩腳的國語：“OK～，太陽他們……”
　　“夜梟，掩護我們進榕樹苑。”通知另壹組狙擊手，不等對方回話，年輕傭兵掛掉通訊器，倆人躍起身形，但悖然又機警的雙雙臥倒，彼此相視壹眼，看到了對方的驚駭：有狀況。
　　三十多米的巖石底下，茂密草叢中影影綽綽，仔細壹瞧，赫然是壹大隊人馬，這夥人夜貓似的輕靈，無聲無息的挺進，圈著榕樹苑慢慢收縮。
　　看真切之後，年輕傭兵壹把按住老外肩膀，喜笑顏開。“別沖動，是傣族人。”
　　……
　　秦江、倪彩只聞槍響，茫不知外頭發生了什麽。
　　秦江憂心忡忡盯著鐵門，或許，下壹刻門開，是倪老爹張開雙臂，迎抱倪彩，告訴自己雨過天晴了；又或許，下壹刻是位手持烏茲沖鋒槍的歹徒，進來就給壹梭子彈……
　　倪彩雖然賭氣，下意識排斥倪東鴻，但隱隱還是為他擔起了壹份心，誠如丁慕山所講，血濃於水，縱使有萬般不是，那無形中的相連，自己又怎能真的做到不聞不顧？唉，可是自己壹盈弱女子，又能怎樣……
　　牢房不遠處，沈永趴伏在樹林中，跟前架有壹桿SMAW83mm火箭筒，內裏裝填MK118高爆彈，非常夠份量的單兵火器，這玩意老板輕易不許使用，沈永輕柔撫摸著鎦黑炮筒，心裏不免揚起陣陣悸動。
　　助手知道他是兵器迷，但實在受不了他那初戀表情，小聲提醒道：“沈哥……沈哥？！該打了吧？”
　　“嗯。”
　　沈永深呼吸，湊眼瞄準，指頭伸向板機……
　　“哎，妳們幹嘛呢？”身旁有個聲音，困惑問道。
　　自家地頭上，助手也不疑有他，下意識回答：“老板吩咐幹掉秦江和倪彩。”
　　忽然，沈永耳邊冷風襲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什麽事，砰！只覺腦袋壹震，眼壹黑，直接暈厥過去。壹旁的助手驚得肝膽俱裂，只見眼前黑糊糊人影壹閃，尚來不及舉槍，砰！又壹聲悶響，步了沈永下場，人事不省。
　　“靠！不知道秦江是我罩的嗎？！跟他過不去，就是砸我飯碗！”黑影壹副流氓口氣。
　　緊接著，後頭蒙蒙的壹片人影漫入，蹲點戒備。
　　葉玉香摸索過來，低聲埋怨。“行了飯桶，咱們得趕緊找到秦江，否則待會兒打亂仗，誤傷怎樣辦？”
　　蕭晉沒好氣道：“別叫我飯桶，不就是吃了妳四碗飯，至於心疼成這樣嗎，喏！剛才他們想炮射那小屋子，秦江就在裏面。”
　　葉玉香滿臉詫異看看蕭晉，蕭晉搖頭表示不解。二人最困惑的是，秦江不是被抓了，而是居然可以在毒販窩裏，僵持出壹個局面，還得勞人家動用火箭炮應付，這還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不管怎樣，秦江安全，蕭晉食君之祿，算是盡責了，葉玉香的內疚，也消除了。
　　咻～
　　壹道響箭沖天而去，嘭地半空炸出壹朵禮花，四下民兵接到信號，開始攻擊別墅，頓時，槍聲大作。
　　哐當！
　　鐵門被人壹腳踹開，秦江心臟立刻提到嗓眼，定睛壹瞧，卻驚喜發現是蕭晉。“哇靠！妳怎麽找到這來啦？”
　　蕭晉苦笑道：“說來話長，簡單的說，妳忽然失去蹤跡，葉玉香請客便成了虎頭蛇尾，害我也沒吃成，為了找妳，不得不跟上他們，本以為妳們彼此熟絡，葉玉香會知道妳下落，怎料她也說不清楚，後來壹個偶然，她在村長家裏看見妳的照片，才整明白，所有的事情兜兜轉轉，原來全是湊壹塊的，這可真是無心插柳了。”
　　“外頭咋回事？打得跟過年放炮似的。”
　　“妳還管人家放炮，妳自己差點就被毒販炮轟了，走，趕緊跟我去安全地方。”
　　秦江火急火燎拉上倪彩：“炮在那裏？快快快，帶我去！”
　　蕭晉泛起了不妙的預感。“妳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