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我就說快了吧

　　兩人話題轉換，聊起小說。凱文也算了解斯達特，當他說“快了”的時候，可能只是敷衍，但當他說“真的快了”的時候，那多半是真的快了。
　　凱文隨手從抽屜裏拿出自己新寫的稿子，遞給斯達特，也有厚厚壹摞，隨口開始介紹壹番：“我說過，這本小說以吟遊詩人為主角，也算是我的本行。而且我設定，在我小說主角筆下，他的主角也是壹位吟遊詩人，也有壹位編輯。不但如此，這位吟遊詩人的筆下主角也是壹位吟遊詩人。而這位吟遊詩人的筆下主角，還是壹個吟遊詩人，身邊也有編輯。”
　　斯達特：“……”
　　“簡單來說，那就是我筆下的主角的筆下的主角的筆下的主角的筆下的主角，還是壹個吟遊詩人。”凱文歸納總結。
　　斯達特：“……”
　　“妳看看有什麽意見沒有？”凱文問。
　　斯達特粗略翻動壹下：“哦？只有八十七章？第八十八章呢？”
　　“正在寫。”凱文很誠實。
　　斯達特粗略翻完，開始從第壹章認真讀，作為編輯壹目十行都是基本功，只是片刻時間就看完三章：“第壹章只是介紹背景？第二章又是介紹主角的父親？這個……”斯達特顯得有些遲疑。
　　“怎麽了？”凱文問。
　　“前幾章還是非常重要的，最好把沖突和矛盾全都凸顯出來，才能更加吸引讀者，”斯達特回答，“我知道妳有妳的風格，我也不是要妳更換風格，只是希望更加的附和商業化的需求。”
　　凱文沈吟片刻：“那麽，編輯的意思是？”
　　“妳可以開篇寫壹個龍套貴族，在妳的吟遊詩人主角演說的時候，跳出來反駁，甚至中傷他，但被主角強勢噴翻，之後貴族就動手，但依然打不過主角。於是貴族叫人……”斯達特隨口說了壹個套路，“當然具體還得妳看著劇情設定。我只是建議。”
　　凱文拿回稿子，回翻片刻，開口：“要增加沖突，也可以。我可以把中間這壹章，直接提到第壹章。這壹章也算是我對壹些主流小說的看法，沖突也夠，放第壹章也很合適。”
　　斯達特接過來看看，點頭同意。
　　“章節名就叫做‘為了沖突不得不寫’，”凱文思維活躍，“妳覺得怎麽樣？”
　　斯達特有些詫異：“為什麽要寫‘不得不寫’呢？弄得我逼妳壹樣。”
　　“因為我可以把我和妳現在的對話，安插在後續章節中，成為壹個彩蛋。不如就寫在第八十八章吧？”凱文聊起小說，就變得非常興奮，“我甚至可以給主角筆下的主角筆下的主角筆下的主角的小說中，做類似安排。當讀者回頭之時，他們就會恍然發現，這是個巨大的彩蛋。”
　　“我從未見過如此明目張膽的彩蛋。”斯達特忍不住吐槽。
　　聊起小說總是比較愉快，但眼下的問題卻終究也要解決。斯達特還是把話題拉回現實：“如今妳算是又得罪了壹個參謀。這人雖然沒什麽實權，但到底也是上位人物。妳打算怎麽辦？”
　　凱文搖搖頭：“想辦法牽壹匹馬來，然後練習馬術。”
　　“妳終於也還是只能妥協啊。”斯達特顯然不意外。
　　“人在屋檐下，我也沒有辦法，”凱文搖搖頭，“上位者訓斥下位者，總是特別容易。‘妳這是在怪我？’‘妳怎麽自己不去問？’‘為什麽別人都這樣，妳卻要那樣？’套路太多。而下位者想要反駁，卻是太難。”
　　“原來妳也知道？”斯達特笑。
　　“當然知道，”凱文回答，“而且軍營不比外界，軍隊內有時候都是不講道理的，我也不是第壹次領教。該忍的，只能忍著。”
　　“不過感覺妳不想是壹個會壹直隱忍的人，”斯達特回答，“妳不會是想到參謀的門前夜訓吧？”
　　“隱忍都是無奈的做法，但卻也是每個人必須經歷的過程，”凱文回答，“沒有人能壹出生就天下無敵，遇到強者，不能力敵，也不能智取，那就只有隱忍。至於以後會不會爆發出來，那只能以後再說。說不定以後我心胸開闊，都忘了這事也有可能。畢竟，目前都只是小伎倆。”
　　斯達特擺擺手：“妳是不知道參謀是誰，這人叫潘杜·筆，據說也是將軍的壹個什麽親戚。最近有說法，試圖把自己女兒嫁給賽因，進壹步拉近關系。所以，他會針對妳，幾乎是很顯然的事情。”
　　凱文冷笑：“哼！姓‘筆’的人還真是少見，我遊歷這麽久，也只是知道壹個叫艾斯·筆的人。”
　　斯達特：“……”（註：艾斯·筆——吟遊詩人中流傳極廣的壹個著名白癡，他的愚蠢已經難以形容，最終不得已用他的名字，代表最高階段的愚蠢。通常吟遊詩人辯論，罵人蠢豬蠢驢都沒事，但罵人艾斯·筆，立馬就會卷起袖子幹架。所以吟遊詩人中也有不成文的規定，罵人不罵艾斯·筆。）
　　如今凱文開口這個詞，雖然只是私下裏說說，但顯然也表現出凱文心中的憤慨。他的涵養在面對那個參謀之時，也逐漸消失。
　　“想要上位者閉嘴，最簡單的方式還是展示實力，”凱文嘆息，“不過投石車的技術含量，僅僅看訓練壹般人也看不懂。這些人只會在意鬥氣的顏色和魔法的強度，再等兩個月吧。軍演之上，我應該能壹展所長。”
　　“可是，妳只有壹輛投石車？”斯達特無奈，“在戰場上真的能發揮多大威力麽？何況如果將軍真的要整死妳，派妳沖鋒當炮灰，妳也得乖乖的去啊。”
　　“將軍如果真這麽下命令，將會被所有其他軍團的人恥笑，”凱文回答，“即便想整我，眾目睽睽之下，也沒這麽容易。這些到時候再說吧。”
　　兩人又聊了片刻，凱文心情漸漸平復，送走了斯達特，壹個人繼續寫第八十八章。
　　傍晚時分，將軍回營，參謀向將軍匯報今天的情況。反正凱文壹直就待在自己屋裏，除了斯達特也再沒有別人來找他。
　　第二天上午，凱文找到將軍：“將軍，我昨天才知道，原來我的年終考核還要考騎術？”
　　將軍沈默片刻，就幹咳了壹聲，算是含糊過去。
　　“既然要考核騎術，那我希望能配備馬匹。”凱文開口，“也算是為了下壹次考核做準備。”
　　“那就……自己取馬房找找吧。”將軍擡手打發。
　　“將軍，請給我批文，馬房的人如果沒有將軍命令，是不可能給我馬的。”凱文回答。
　　“妳就說我說的就行了。”將軍壹揮手。
　　“將軍，其實我已經先去馬房了壹次，”凱文回答，“今年馬房已經沒有好馬了，身下的都是壹些老弱病殘，難以訓練。”
　　“那就……再等等吧。”將軍敷衍。
　　“那麽將軍，請寫壹道批文，待馬房新進馬匹之時，優先給我壹匹。”凱文步步緊逼，“我還沒有馬，其他戰士都有馬，總是要先考慮沒有人吧？”
　　將軍：“……”
　　“對了，還有馬草，”凱文接著說，“據說馬草很貴。”
　　凱文再開口：“總不能借別人的馬訓練吧？而且我堂堂壹個大隊，壹匹馬都沒有。大隊嚴重缺編，經費嚴重短缺，將軍這些問題什麽時候解決？”
　　“這些大家都有問題，”將軍開口，“放心，妳的問題壹定盡快解決。”
　　“那就配壹匹馬吧？”凱文開口。
　　雷之騎士團戰鬥用的軍馬絕不是壹般的馬匹，也都是千挑萬選的良駒。同時這馬草也是問題，這可都是進過特別工藝加工過的馬草，絕不是路邊的野草可比，凱文說很貴，那也是實話。關鍵還是，給凱文配馬實在完全沒有必要，等於浪費錢，目前整個財政其實都是將軍自家人把控，浪費軍隊的錢其實就是浪費他們自己的錢。
　　片刻，將軍還是深吸壹口氣：“妳先等壹會，我馬上開會，開完會再討論這個問題。”
　　凱文當即就站到壹邊等等，幾個衛兵過來把椅子搬上，擺成會場的樣子。凱文只是在邊上看著，將軍則伏案寫字，大家都不說話。
　　不壹會兒，幾個獨立部門長官前來開會，見凱文先到也不說什麽，各自坐好。參謀也進來，兩人各自掃了對方壹眼。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會議開始，將軍肯定了凱文的功績：“凱文是新進軍官，接受投石車至今，也弄得有聲有色，甚至超出壹般投石車的水平，壹人操縱。軍隊重器得到運用，這的確是凱文壹人的功勞，我們應該予以肯定和表揚。”
　　凱文相當詫異，表情都有些僵硬。這好比整天算計想整死妳的人，突然今天笑著拍著肩膀說大家是兄弟。邊上其他幾位長官也都直勾勾的看著將軍，顯然也有些難以理解。邊上參謀臉色變了變，壹時間有些舉棋不定。
　　“參謀，妳也講兩句。”將軍轉頭掃了邊上壹眼。
　　參謀幹咳壹聲，當即也和昨天判若兩人：“昨天的事情，妳也不要怪我。雷之騎士團的確壹直都有這個規矩，不過呢，我已經算妳合格了。以後妳只要還是投石車長，就不會再考妳騎術，這點妳放心。”
　　凱文只能幹笑：“啊，沒事。昨天我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騎術不精，也的確需要下壹步加緊訓練。”
　　“咳咳，”將軍幹咳打斷，“騎術這方面呢，妳可以練，但我就不做強制性要求了。”
　　凱文驚訝：“不是說雷之騎士團戰鬥部隊，個個都必須會騎馬的麽？所以才稱之為騎士團？”
　　參謀閉口不言，將軍還是開脫壹下：“那是以前嘛，時代會有變化的。各種重型器械的出現，必然會讓軍隊戰鬥產生重大變革，凱文的位置其實還是比較重要的。”
　　凱文依然有些難以置信，不過他可不會因為聽到兩句好話，就立馬得意忘形的人，這其中必然有某種隱情。恐怕也絕不是凱文隨口幾句“要馬”能讓將軍改口的，這只是其中的壹部分。
　　隨後，將軍談起了昨天的見聞。昨天將軍外出，去了炎之騎士團參觀壹番，作為王國另壹個著名騎士團。將軍驚訝的發現，他們已經有了相當的重型設備，其中甚至還有壹把30米長的大刀。
　　巨型長刀和巨型法杖的概念其實很早之前就有了，最初是為了搭配巨型傀儡術，比如萊恩帝國的巨型巖石傀儡、精靈族的戰爭古樹等等，讓傀儡手中多壹件兵器，以造成更大的殺傷力。最終巨型法杖發展了出來，甚至可以舍棄巨型傀儡術而獨立使用，但巨型長刀卻壹直被認為是沒什麽意義的。
　　因為傀儡本身的手腳就可調節，本身就極其堅硬極其剛強，無須在追加近身兵器。但樓保勒國卻將之還原了出來，而且又是脫離的巨型傀儡術單獨使用。上次凱文路過王立學院聽到只字片語，卻沒想到這麽快已經做出了實體。
　　據將軍所說，巨型戰刀還只是試驗品。其如何運輸，如何維護，如何融入現有戰鬥體系等等還有待商討，真正技術成熟恐怕要兩三年之後。但是其威力，卻是不容置疑。
　　僅僅二十個三階戰士，用鬥氣驅動，戰刀如同閘刀壹般落下來，前段劈出長達500米的鬥氣斬，與投石車距離基本相同。地上露出三米多深的鴻溝，所到之處真是片甲不留，鬥氣顏色還是紅色，但如果劍聖中招，卻也是必死無疑。歐德將軍自己就是劍聖，他非常清楚如果自己面對壹把兩把，尚可躲避，如果十來把甚至跟多，那就躲無可躲。
　　何況目前技術還沒有成熟，如果是高階戰士驅動巨型戰刀呢？巨型法杖已經有多種法術可以支持，巨型戰刀以後必然也會如此。
　　將軍嘆息，個人實力將變得渺小了，對於身處頂尖戰鬥力的人來說，都是不願意看到的。原本巨型法杖出現，但其發動緩慢，如果近戰至少還沒多少威脅。但如今巨型戰刀卻似乎要填補類似空白。
　　“凱文，妳作為我軍唯壹壹個重器研究人，妳有什麽看法？”將軍問。
　　“其實沒必要傷感，”凱文回答，“個人實力和重器發展，本身並不沖突。所謂重器，其實就是手裏武器的延伸，即便是劍聖大魔導師，戰鬥之時也還得用劍用法杖，當然這些必然都是神器。而隨著技術條件的發展，我們把同樣的劍和法杖材料做大，雖然不易隱藏，但卻威力卻更為巨大，而且幾個低階戰士法師也可以操縱。這可以說，也是發展的必然。”
　　“論騎兵水準，我們已經達到頂端，再上壹步恐怕很難。此時完全可以稍稍轉型，”凱文開口，“我個人建議，增加我的投石車經費，增加我的編制數量，增加投石車數量。”
　　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