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真相

　　“很遺憾，”賽因開口，“這次的事件從壹開始，就是凱文的‘釣魚執法’。”
　　烏鴉呆在原地，壹動不動。
　　賽因和小勺子相互對視壹眼，不會看烏鴉的表情，但估計他這會讓心情肯定不好受。然而該說的話還得繼續說。
　　“最初的時候，他親自在我的被子裏放了第壹張字條。那天正好是獸族學生瘋狂跳舞，而我被拋在空中半天沒下來，我心中的憤怒是可想而知的。但同時也可以推測，能選擇那個時間段放字條的人，必然是學校裏的人。”賽因接著開口。
　　“我當即把字條交給凱文，凱文佯裝和我分析半天，之後順勢讓我去試探學校內的各位老師。原本的意圖是，如果學校內有某組織的人，那麽他察覺到我的試探，必然會想辦法和我接觸，或者也反過來試探我。以此，凱文就可以順勢潛入組織，甚至挖出壹堆大魚。”
　　小勺子接口：“其實這些話不應該由我們說，我們其實也有很多沒弄明白。”
　　“對，”賽因點頭，“就比如我房裏為何會出現壹堆黃色網頁廣告？難道說這家夥在偷偷放字條的時候，順帶用我的窗口上了壹下黃網？”
　　“……”屋內陷入沈默。
　　賽因幹咳壹聲，心知現在說這個有些尷尬，拉回話題：“總之壹圈試探下來，並沒有什麽收獲。但字條約定我們第二天深夜見面，這個字條原本就是凱文自己寫的，我們試探其他老師的時候，也沒有直白到把字條給他看。然而第二天深夜，我卻等到了‘人’。或者說，等到了妳的字條。”
　　“知道字條的就我們幾個，我們商量事情都還十分謹慎，都設立結界，被人偷聽什麽的也不太可能。我和小勺子也沒有這麽大的動機，排除下來就剩下妳了。而且當時也是妳在樓頂上‘發現’了字條，並交給了我。”賽因嘆了口氣。
　　小勺子接口：“這是壹個巨大的破綻，不過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凱文是怕我們演技不夠，所以也壹直都沒告訴我們，畢竟妳和我們都很熟悉。”
　　“既然知道了是妳，那麽之後的事情其實都會留個心眼，”賽因接口，“妳剛剛看的哪個章節，就是他第壹次接受詢問之後，在治安官大樓門外交給我們的。我們兩個還特別奇怪為何要讓我們來發這壹章節。”
　　“現在來看，很可能他已經預感到自己可能會出現壹些麻煩，”小勺子開口，“而且壹下子死了七個人，也加劇了事態的變化。整個事情也變得特別嚴重，為此他必須提前通知給校長。但是畢竟沒有切實證據，所以就用小說的方式。”
　　“是的，如果事情發生了，那就是提前預警。如果事情沒有發生，那也可以狡辯說‘我只是想給校長看看我寫的小說’，”賽因搖搖頭，“這還真有他的風格。”
　　沈默良久的烏鴉突然猛啄幾下桌面，然後發出哈哈大笑：“哈哈哈……我應該感謝他嗎？”
　　“妳……”賽因和小勺子不免有些心驚肉跳，從未見過烏鴉這個狀態。
　　“在壹開始就知道我的計劃的時候，還特意放了壹個假校長讓我刺殺？特意讓我爽壹把？這是他的恩惠嗎？我應該感謝他嗎？”烏鴉咆哮。
　　賽因回答：“妳不要誤會，凱文不可能命令校長如何做事。事實上，我們只是把第四百三十四章交給校長，之後校長就命令我們在這裏等候。”
　　“校長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小勺子還是給校長說幾句，“他放了壹個替身在這裏，自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妳想想，如果是其他人，早就在這裏準備更加可怕的陷阱了，哪裏……還會讓我們兩個和妳說這麽久？”
　　烏鴉沈默片刻：“這麽說我應該感謝校長？”
　　說話間，附近空間禁錮已經被解除，封魔效果也被解除。看來，城市的應急處突能力還是相當不錯。宿舍樓那邊獸族學生和人族學生的互毆瞬間形勢逆轉，大批法師加入戰團。獸族瞬間就被放倒壹大片，就剩下幾個高手苦撐。
　　不過隨著魔法全面恢復，校長也終於出現。在其強大的實力面前，這場群架終於算是落下帷幕。
　　學生們平靜下來，回頭看看四周。宿舍樓早已經被夷為平地，甚至波及到了教學樓。地上全是殘垣斷瓦，廢墟壹片。有些學生還受了重傷，輕傷更是無數。慶幸的是，似乎沒有人死亡。
　　畢竟都是高手，既懂得如何保護自己活得長，也恥於朝低自己壹階以上的學生出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壹個發著黃光的人追著壹個發紅光的人打，這以後也要被人嘲笑的。說到底，雖然戰鬥激烈程度不亞於戰場，但畢竟不是真的戰場。
　　壹場架打完，接下來就是善後事宜，首先自然是傷員療傷問題。慶幸的是這裏的學生不少都是優秀的治療師，人族這邊很快都能恢復過來。但獸族那邊就麻煩了，他們當中雖然也有法師，但水平實在差太遠，這麽多傷員的情況下，根本來不及醫治。
　　治療這種事情，畢竟也講最佳治療時間的。壹旦過了這個時間段，以後再治可能就更麻煩，嚴重的甚至造成永久性傷害等等。為了保證治療順利，老師們不得不呼籲人族這邊出幾個治療師，幫壹下獸族同學。
　　“呵呵。”眾人只是冷笑應對。
　　無奈之下，只能老師過去。獸族人也看得出來，其實是自己這邊打輸了。雖然不是很服氣，對面人多而且最後還出來的了魔法，不過到了這會兒也不打算再說什麽。剛剛頭腦發熱的時候沒覺得什麽，現在冷靜下來馬上明白，這次肯定是闖了大貨，心中也多了壹些不安。
　　這邊校長見雙方終於停手，這才壹個傳送離去。直接回到自己宿舍，見賽因和小勺子還在，烏鴉也仍然在桌子前發呆，地上壹攤黑油。
　　“校長。”賽因和小勺子上前招呼。
　　“妳們兩個居然沒有放跑他？”校長隨口壹句。
　　兩人壹驚，隨即十分尷尬：“啊……”
　　“不必了，”烏鴉沈聲開口，“我也沒打算要跑。”
　　校長多看了他壹眼：“怎麽？聽妳的口氣似乎很不甘心？覺得自己完美的計劃居然早被人算計中？”
　　烏鴉嘆息壹聲：“我不是沒有考慮過刺殺會失敗，但是……算了，我無話可說。”
　　“我不知道凱文究竟針對妳而做的整個計劃？還是說妳只是正巧撞上他的‘釣魚執法’，這壹點只能他自己告訴妳，但是以我來看，”校長推測，“恐怕是前者！”
　　“為什麽？”烏鴉問。
　　“因為妳壹定會報仇！”校長回答，“凱文可以肯定妳早晚有壹天會報仇，如果壹直這麽拖下去，千日防賊那是早晚防不住的，也許以後弄出的問題會比今天更難收場。為此，在合適的時機，有必要引誘妳提前出手。當然這種做法是對是錯？不好說。”
　　“人有時候壹定要親自做過壹些事情之後，才能明白壹些道理，”校長嘆息，“就想那些獸族人，妳要不打他們壹頓，也許他們還真不好管理。再比如那個宿舍樓，全部打爛，正好重建。要是不打爛，光在那裏修修補補，還真更加麻煩。”
　　眾人：“……”
　　“所以我揣摩著凱文的意思，就在這裏放了壹個分身。也算是讓妳體驗壹下大仇得報的感覺，雖然可能只有幾秒鐘的時間。”校長很平靜的說完，然後靜靜的看著烏鴉。
　　烏鴉依舊沈默，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校長接著開口：“妳想報仇，可以理解。我不想死，也可以理解。事實上，這次妳們的刺殺計劃原本就有很大的風險。如果凱文沒有事先通知我，妳照著原計劃刺殺我。那麽至少90%以上的概率妳會被我擡手秒殺掉，不要以為封魔和空間禁錮了，我就沒辦法了。樓保勒國的科技和魔法沒這麽簡單。”
　　“所以，從這種角度講，凱文也是救妳壹命。就好比妳也為了救他，或者說不牽連他，寧願把他關在牢裏壹樣。”校長坦然說完。
　　烏鴉眼中閃過壹絲異樣，還是搖搖頭：“能問問，當年為什麽殺烏鴉，又為什麽放了我麽？”
　　校長嘆了口氣：“說句實話，可能妳會生氣。殺烏鴉是為了銷毀實驗材料，主要是政策問題。烏鴉雖然更聰明，但性格方面太……不好管理。烏鴉好鬥、喜歡惹事、同時又記仇等等，妳自己也自稱遛狗者，我想應該不會不承認這些。然後作為壹個大國，首先考慮的還是穩定問題，妳明白麽？”
　　“那真的有必要全部殺光麽？”烏鴉反問。
　　“沒有，”校長回答，“那是我們第壹次嘗試開智實驗，相關的法律和條文都並不完善。壹個實驗結束後，該清理清理，該歸類歸類。實驗室總要騰出地方給下壹個項目用。而這麽多的烏鴉養在哪裏？放在哪裏？誰來管理？這都是壹個問題。我們當時人手嚴重不足，地方、經費都缺。”
　　“所以，妳就因為這種問題，把烏鴉都殺了？”烏鴉顯得有些不可置信。
　　“是的，”校長坦然承認，“很遺憾裏面沒有什麽驚天陰謀。凱文試圖把妳的仇恨轉移壹下，試圖轉移到帶路黨的身上。為此，他好像還放了壹枚空間戒指，放在哪個叫什麽佩內的吟遊詩人的家裏。裏面偽造了壹些帶路黨的文件，這可能既是為了攔住妳最後的刺殺。從這裏也看得出，他其實還是……”
　　“不過沒有必要，”校長話鋒壹轉，“我早就說過，等我快死的時候，妳過來戳死我就行。我不否認我下令殺的烏鴉，而且我也明白，這些個政策之類的理由其實都是借口。以我的身份和實力，想避開這些也不難。主要就是怕麻煩！”
　　“怕麻煩？”烏鴉重復了壹遍。
　　“對，”校長回答的理直氣壯，“我幾百歲的人，壹身殺人無數，也救人無數。年輕的時候適逢戰亂，也常常因為覺得麻煩，就把人給殺了。也常常覺得壹時心軟，就把人給救了。我殺過好人，也救過壞人。當時可能心中不舒服幾天，時間久了也就這樣。人都如此，何況烏鴉？”
　　烏鴉：“……”
　　“不過我個人還是很喜歡人才的，這也是我現在當校長的原因。不論是恨我的人，還是想殺我的人，只要是真人才，我都願意留在身邊，”校長還是嘆息壹聲，“不過這壹次妳鬧得有點大，不論凱文如何‘釣魚執法’，真正犯法的人還是妳。現在是文明社會，就等法律宣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