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壹章 快樂的牛頭人

　　當夜，狗糧分發中心內，領路人帶著萊森大致參觀了壹遍。萊森問了很多問題，然而對方從容作答，戴著狗頭套，看不到表情，但語氣平穩，應答如流。
　　在對方口中，這是壹個極具正義感的地下組織。他們對社會上所有不公平，不正義的事件進行評論、抨擊。從社會到個人，從制度到人性，通過網絡不斷傳播正義之聲，以筆作武器，引導民眾，引導社會，乃至引導全智慧種族成為真正的善良之人。
　　萊森沒這麽容易相信對方，如此詭秘的組織怎麽看都不像是好人，不過壹時間倒也找不出什麽反駁的依據。而且現在身在對方地盤，也不打算翻臉，暫且聽聽對方到底想幹什麽。
　　對方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就是希望萊森能加入進來，哪怕作為壹個基層員工。並表示他的外國人身份，加王立學院學生身份非常有用，但僅僅靠他自己壹個人，是不可能成就什麽事業的，終究還要靠組織。組織願意幫他打造壹個計劃，能給他以後飛黃騰達等等。
　　對此，萊森卻皺眉不已：“妳說的話感覺都前後矛盾，我記得最開始的時候，妳只是希望利用我去接近凱文。”
　　“這並不矛盾，”對方回答，“接近凱文的最終目的是趕走獸族學生，但很遺憾妳似乎不願意。在妳眼中我們似乎是邪惡之人，於是我考慮壹下，把妳引進了。讓妳親眼見證我們的正義，屆時妳就也會為正義站在我們這壹邊。”
　　萊森：“……”
　　“來看看工作環境。”領路人把萊森帶到壹個小間。
　　房間有些狹小，墻邊有壹個大水缸，裏面還養了三只八爪魚。周圍堆滿了書籍網頁，壹張破木桌，壹張小凳子，凳子下面還趴著壹條狗。狗看見兩人進來，也沒什麽反應，似乎早就習慣了。
　　“這些都是最近的時事熱點，”領路人逐壹介紹，“這些是我們的主流評論，妳也可以把他當做模板，然後添加自己的意思，或者不添加也行。這邊則是相關資料，歷史人文科學魔法等等都有，當然沒有王立學院圖書館這麽豐富，但是應對壹些普通網友是沒有問題的。”
　　“這裏是三只八爪魚，需要時可以抓壹只出來，放這邊支架上。八只觸手同時執筆，抄寫飛快，而且可以三只輪換交替，輕易把妳的文章傳遞到各大網站。只要記得餵點魚幹就行，魚幹可以找我們領取，對妳來說也是免費的。”
　　“底下有壹條狗，這條狗的作用是用來嚇唬八爪魚的。八爪魚畢竟也是生物，有時候人不在的情況下，它們就會偷懶。為了防止它們偷懶，就需要壹條狗來嚇唬他們。這條狗都是專業訓練過的，只要八爪魚偷懶，它就狂吠不止。”
　　“不過記得餵它狗糧，狗糧不免費，妳得自備。”領路人如此介紹。
　　“為什麽？”萊森奇怪。
　　“我們經費也不寬裕，狗的作用也僅僅是用來離線時保證八爪魚的工作效率，不算必須的。妳要是不想用它，那我就收走。”領路人回答。
　　“那就收走吧。”萊森心中不悅，怎麽自己剛來就要坑我狗糧？幹脆不要。
　　“那好吧，”領路人也不強求，“只要妳堅持評論，我們會依據貢獻分發工資，到時候妳就能養得起狗了。畢竟壹旦餵了狗糧，這效率真的不壹樣。”
　　萊森詫異：“是嗎？工資多少？”
　　“這裏有壹份合同，具體細節裏面都有，妳願意在這裏幹的話，妳可以簽壹下。”領路人掏出壹份文件放桌上。
　　壹看文件，萊森頓時有點猶豫，稍稍後退顯得有些抗拒。領路人看在眼裏，還是不強求：“沒事，文件就放這裏。妳什麽時候想簽再簽，不過必須簽了之後才有工資。”
　　“但是不妨礙妳發帖，”領路人補充壹句，“妳可以嘗試壹波，門鑰匙可以暫時借給妳，魚幹隨便領取。進來時記得戴上狗頭套，其他沒了。”
　　“我很好奇，妳就不怕我說出去嗎？”萊森終於大著膽子問。
　　領路人攤攤手：“我們犯法了嗎？有法律規定不能帶著頭套評論？我們評論內容也都是合情合理，又不是造反。”
　　“既然如此，為何又有狗頭保命的說法？”萊森問。
　　“我說過，那是因為有邪惡的人……”
　　“那妳就不怕我說給邪惡的人聽？”萊森再問。
　　“所以我們要戴狗頭，”對方回答，“政府力量不會把我們怎麽樣，最多民間的邪惡。我們有狗頭套，相互之間都不知道是誰，怎麽舉報。另外，妳不會以為我們只有這壹個據點吧？”
　　萊森不再說什麽，陷入沈思。
　　對方感覺話都說完，當即退出去：“好了，沒事我就走了。以後妳可以常來這裏，記得帶頭套就行。”
　　看著對方出去，帶上門，腳步聲遠去。萊森這才靜下心來，開始真正研究他們所謂的模板評論。
　　不得不說，這些評論文采不錯，引經據典，各種角度，視野宏大，理性、中立、客觀，就是這結論好像都差不多。不論哪裏出了車禍，還是國家壹個新政策，最終似乎都能扯到什麽國家問題、體質問題等等。
　　不過萊森是光精靈，是外國人，對於這些並不能感同身受，也不太了解國情，最多只是看看而已。直到他看到這樣壹篇文章，大概是從壹件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出發，長篇大論之後，最終得出國人不信教就是不行，而信仰光明教會就不會發生這種事等等。
　　這瞬間就把萊森給激怒了，氣得都站了起來。
　　不多廢話，當即拿起筆，對照這文章開始逐條反駁，壹寫兩個小時。完了之後還認真謄寫壹遍，轉頭從水缸裏抓起壹只八爪魚：“來，先給我抄32份！”
　　八爪魚抖落水珠，當即開始幹活，八條腿八支筆八張紙，抄寫份數壹般以8的倍數為最佳，這樣不會浪費它們的腿。
　　另壹邊，領路人已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依然帶著狗頭套，即便四下無人也絕不摘下來。開始認真批閱文件，指定計劃等等。
　　突然，有人敲門：“老大，在麽？”
　　“進來。”領路人回答。
　　進來的也是個帶著狗頭套的人，顯然是這裏的員工之壹：“老大，今天新來的那個已經開始評論了。”
　　“這麽快麽？”領路人顯得有些欣慰。
　　“但是，他好像是學生？”員工有些疑惑。
　　“是的，”領路人回答，“我上次和他接觸過，但有些吃不準他是什麽樣的人。明明壹個光精靈卻揚言要弄走牧師，我不太明白，於是把他拉到這裏看看。”
　　“這樣有用麽？”
　　“網絡是最容易把人的真實壹面暴露出來的，”領路人很有自信，“暴露真實壹面，我們才能做針對性的行動。這個人和凱文走的很近，不論他是否能對我們的計劃有幫助，他都是有用的。”
　　員工點點頭：“那我們現在的計劃……上頭怎麽說？”
　　領路人也顯得很無奈：“上頭讓我們制造點事端，現在過年將近，都看這麽近，哪裏還能造什麽事端。唉！”
　　“那如果我們沒能弄出事端，上頭會怎麽樣？”員工小心翼翼的問。
　　“這問題不大，最多斷我們狗糧，”領路人回答，“這方面我會想辦法，妳們不用擔心。”
　　“是。”員工心理壹寬，安心去工作。留下領路人托著自己的頭套沈思。
　　壹夜過去，凱文這邊倒是照常遊戲。雖然要真正達到寓教於樂還要很長的路，但路總要開始走。兩位老師倒是興致不錯，壹晚上又弄了不少題目給他們，牛頭人們無疑怨聲載道。
　　“為什麽還要做題？”有同學已經大聲嘶吼，“難道妳們交配的時候，也做數學題嗎？”
　　老師氣得半死，怒而回懟：“我們數學滿分，所以不用做。妳們不及格，就必須做！”
　　牛頭人氣得鼻子冒白煙，但也無可奈何。想玩遊戲，這道坎是過不去的，這裏也沒別的東西可玩，只能默默忍受。
　　不過說的哲學壹點，痛苦和快樂都是相對的，沒有痛苦的陪襯，快樂也不會記憶深刻。可以說，算是壹種全新的遊戲體驗吧。
　　傍晚時分，大家又聚在壹起探討今天的遊戲狀況。今天兩個老師降低了數學題的難度，終於有人能做出來了。在他們看來這無疑是壹大進步，很有成就感。甚至還準備撰寫論文，把教學方法傳播出去。
　　對此凱文卻有些不以為然，這個遊戲確實可以學到點東西不假，但要以此作為教學方法推廣，還是有很大爭議。
　　如果牛頭人們在閑暇時間，為了更快的通關，自主學習數學，那才是成功的，也是真正能讓他們學到點教材實質的東西。否則僅靠在遊戲中的加壹點題目，會的人自然會，不會的還是不會，還不如拉他們去上課。
　　而反觀現在，牛頭人們討論的都是如何壹拳打死元素傀儡，看著元素傀儡打碎是多麽的爽，如何加經驗等等。而至於中途數學題，也不是沒人談起，但大都是說“我蒙對了，我運氣好”“我蒙錯了……”
　　“要不，我們換個遊戲方式？”眾人商討。
　　“獸族人對打怪感興趣，其他什麽解謎遊戲，戰略遊戲估計都意思。”凱文回答。
　　對此，小勺子突然靈機壹動：“我們可以上網求助呀！”
　　“上網求助！”眾人壹怔，雖然大家常常上網，但這個詞還是比較陌生。
　　“網絡這麽大，也許劍聖大魔導師都上網，他們會有什麽辦法呢？”小勺子提議。
　　眾人思索片刻，覺得可以壹試。當即幾個人各自寫了壹些求助問題，然後由鸚鵡發到幾個大網站上。由於大家是真的想得到壹些答案，也就沒怎麽隱藏，照實際情況發問。
　　次日清晨，網站終於有了回復。小勺子拿著網頁急匆匆跑來招呼大家：“快看，有網友回復了！”
　　眾人欣喜，急忙湊過來圍觀。只見網頁上寫的是：“寓教於樂並不難，簡單來說就是壹邊學習，壹邊笑。我這裏有壹張撓癢癢椅，只要坐在上面，就會自動對腋下、腳底、腰部等部位進行撓癢癢。足以達到壹邊學習，壹邊笑的目的。”
　　眾人：“……”
　　“等等，這好像是刑具。”凱文忍不住吐槽。
　　“而且壹邊笑壹邊學習，也是不可能的。”暗精靈老師倒是很較真。
　　“不是，”小勺子卻是另有想法，“我們可以作為獎勵措施嘛，比如考試第壹名的，坐在椅子上接受獎勵。”
　　“這……”眾人詫異。凱文不再說話，內心深處有壹種搞事情的心態在躍躍欲試。
　　暗精靈老師開口：“我的木系法術可以很輕易的造出類似的東西，只是……真的要這樣嗎？”
　　小勺子環顧四周，見大家都不說話，當即拍板：“怕什麽，我是臨時工。反正寒假期間，帶著學生玩嘛，我去找人試試！”
　　說幹就幹，小勺子振臂壹呼，集合了所有的獸族學生：“大家集合，昨天的遊戲大家都很有進步，為了獎勵大家，我特別給最快通關的同學以豐厚的獎勵。”
　　“什麽獎勵？”同學們紛紛問。
　　“那就是，更大的快樂，”小勺子揮舞胳膊，“來，請昨天最快通關的同學出列，到這裏來。”
　　在許多牛頭人嫉妒的眼神中，壹個牛頭人意氣風發的走出來，很有禮貌的對小勺子招呼了壹句：“老師好。”
　　“恩，來！”小勺子領著他走到壹邊。
　　兩個暗精靈老師不由對視壹眼，顯得有些尷尬，但還是法杖壹揮，壹棵小樹瞬間成型，變成壹張奇怪的躺椅。
　　牛頭人依言躺下，眼神中又是期待又是緊張，突然，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想逃跑，但木系法術當即纏繞住手腳，何況又笑的沒力氣。腳底腋下都有幾片葉子飛快旋轉，力道恰到好處，不愧是精英老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牛頭人還在笑。
　　其他牛頭人全都壹臉錯愕，有些人開始下意識後退，後退。
　　“妳們不許跑！”小勺子呵斥，“知道嗎？以後妳們要認真學習，努力學習，否則……”
　　“哈哈哈……”牛頭人還在笑。
　　“老師，他……他是最努力的那個！”有同學上來小聲說。
　　“我知道啊，所以給他獎勵呀。”小勺子理所當然的回答。
　　眾人：“……”
　　“哈哈哈……哈哈哈……”牛頭人還在笑。
　　“停。”小勺子也適可而止。
　　那個牛頭人氣喘籲籲的從椅子上下來：“老，老師，我，我……”
　　“妳快樂嗎？”小勺子問。
　　“額……”牛頭人不敢回答。
　　“那妳想再來壹次嗎？”小勺子問。
　　“不不不不……”牛頭人狂搖頭。
　　“有沒有誰想上來試壹下？”小勺子問。
　　壹眾牛頭人狂搖頭。
　　“哦，既然大家不喜歡這樣的獎勵，那以後就作為懲罰措施吧，”小勺子理所當然的往下接，“不過嘛，既然是懲罰措施，今天懲罰了最優秀的人，顯然不公平。為了公平，所有人都必須上來壹下！”
　　牛頭人壹聽，頓時四散奔逃。
　　“去，”小勺子對著身邊最優秀的牛頭人下令，“抓壹個過來！”
　　“好的老師！”牛頭人摩拳擦掌，狂奔追擊。
　　這天的操場上，回蕩的全是牛頭人笑聲，無人能逃脫。不管這做法如何，至少現在又有了壹種新的威脅牛頭人的手段，倒也不錯。
　　凱文看著這壹起，甚至想起壹句經典臺詞：“妳們的笑容，由我來守護！”
　　牛頭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