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虛實間，真作假時假亦真

　　茲啦！茲啦！茲啦！
　　瞬間，陳錯四周生出了壹股剝離感，就好像自身化作了虛假，因此與周遭格格不入，以至於那虛幻世界破碎之後，顯露出來的真實世界，竟也逐漸與他疏離開來！
　　陳錯心中壹凜，感受著自己拳頭上的那壹縷天道之力，被四周的光芒照耀之後，就像是烈日下的積雪，迅速的消融，與此同時，自身的真實性也隨之迅速消退！
　　“這些光芒，居然能給我的身軀，賦予壹個虛構、虛假的定義！”
　　到底是掌握著天道之力，因此在兩種天道對抗的過程中，無數信息和片段在碰撞與對抗中泄露出來，為陳錯感知，當即就意識到了這壹手的厲害！
　　“我這身軀，乃是自身錘煉而成，修為道行，雖有諸多機緣，但歸根到底還是壹步壹步積累！因此如那夢中仙、淮主、大河之主等傳說位格、神靈果位，我能用則用，不能用則放，半點都不用在意。但現在這光輝籠罩過來，竟是要將我這壹身化實為虛，從真實的修士仙軀，變成虛幻的、由傳說念頭、香火願念聚合而成的……神靈！”
　　隨即，他更是驚訝的發現，連自己過往的記憶都在發生變化！
　　原本在他自己的記憶中，自己乃是穿越而來，得了肉身之後，經歷了壹番波折，才終於登堂入室，得以修行。但慢慢的，卻又有壹條記憶線逐漸浮現——
　　在這段記憶中，他乃是壹尊天生神靈，但因氣運不濟，所以被困於誕生之地，隱隱與山川相合，要化作地靈。幸而有周遭之人拜祭天地山川，寄托香火願念，漸漸幫他凝聚出了神靈符篆，最終化作壹地山神，借此脫出藩籬，四處征戰，最終統壹了整個淮地，成就淮主之位！
　　隨後，因機緣巧合，那南陳宗室“陳方慶”北上淮地的時候，因故中了劇毒，瀕死彌留，許下願望要報仇，為那“淮主”所知，借此立下因果契約，得其肉身，而後壹番變化，除此之外，後面記憶倒是與原本壹般無二！
　　“好手段！好手段！不是憑空捏造，而是找到了幾個支點，然後用事實去遮掩真相！這可是最高階的謊言！只是……”
　　電光石火之間，陳錯的心底浮現出壹縷疑惑。
　　“原本的陳方慶前往淮地，結果誤中劇毒，身子孱弱，這個情況，我曾經在回溯過往的時候見過，裏面不知是否真存有緣故……”
　　不過，這般想法也只是壹閃即逝，隨即陳錯就註意到，隨著那壹縷聚集於右拳上的天道之力被真實光輝迅速磨滅，與之相伴的，是那條被虛構、捏造出來的記憶線，開始越發清晰，反倒是陳錯原本經歷過的種種，變得逐漸模糊！
　　“這要是繼續發展下去，最終的結果，就是從我自身，到外界的萬事萬物，都會認為我乃是傳說中虛構出來的神靈，而不是壹個壹步壹個腳印走出來的修士！這等化真為假的手段，當真是令人嘆為觀止，更使人毛骨悚然！”
　　“妳的天道之力早就應該消耗殆盡，但現在卻能再次祭出壹縷，必是在抵達這片時空之後，先是靠著興衰之說的流傳，凝聚了當世人和，”對面，廣成子不緊不慢的說著，神色從容，“又借助對時代變遷的推演與了解，立足於東西焦灼之地，擁有了地利，最後則是與祖龍的壹番對話，得了其意誌關註，搶到了壹點天時！三才齊備，最終重新溝通道樹，再次凝聚出這壹縷天道之力！”
　　他搖了搖頭，收起笑容：“壹旦這壹縷天道之力被磨滅，妳暫時所得的位格，自是也要跌落，到時便沒有了能夠抵禦天道之力的法門。”
　　“妳這是要為我塑造壹個虛假的身份，來加以限制？”陳錯定住心神，默默計算著天道之力的消耗，同時調動著體內的夢澤灰霧，心弦越發緊繃。
　　“妳的天道之力能這麽快重新凝聚，靠的就是天時地利人和，既然如此，只需將妳化作虛幻，則這些原本的助力，都要離妳而去，令妳無法再次凝聚天道法則，如此壹來，自然能乖乖被貧道封鎮，也省去壹番波折。未來，妳成就第八天道，貧道若還在此世，當來為妳賀喜。不過，要自虛假中回歸真實，沒有個千年，怕是難以如願……”
　　廣成子說著說著，看著陳錯右拳上包裹的那團淡淡雲霧，笑道：“時間差不多了，請道友安心蛻變，貧道隨後將妳封鎮，安放於穩妥之地，亦會留下後手，待妳日後歸來，助妳登臨天道之位！”
　　“莫非我還要謝謝妳？”
　　陳錯冷笑壹聲，感覺到拳頭上那壹縷天道之力終於徹底消散，而後鋪天蓋地的光輝朝自己撲來，要滲透血肉神魂，腦海中的記憶漸漸錯亂，關於自我的認知都生出了偏差！
　　但就在這時，在他的心月深處，壹點宛如珍寶壹般被塵封的記憶微微震顫，旋即滾滾灰霧湧動而出，壹顆顆星辰從中顯露，壹團團被分裂了的興衰心得亦從霧中顯露出來，而後與那星辰各自融合，衍生出壹縷縷天道之力！
　　轟！
　　陳錯的身上氣勢大漲，在廣成子錯愕的表情中，他將興衰之力化作玉帶，猛然甩動，便令周邊的光芒迅速衰敗，生生開辟出壹條道路，緊接著壹道道玉帶便朝著滿臉驚訝的廣成子卷了過去！
　　他之所以裝作只有壹縷天道之力，正是為了在這壹刻突然暴起，出其不意！
　　這壹下著實是出乎了廣成子的預料！
　　“怎麽回事？妳竟還有天道之力？甚至比之前那壹縷還要多上幾分！”廣成子終於露出了嚴肅之色，看向陳錯的目光中，多了探究之色，“既然如此……”
　　他架起雙手，定住當世！
　　頓時，無論是陳錯的威壓，還是那壹道道衰敗玉帶，都無法觸及其身，停滯在其人身前！
　　緊接著，他兩手壹甩！
　　哢嚓！
　　清脆的碎裂聲中，陳錯周身景象破碎，竟被生生從這個世界、這個時間點抽離出來，緊接著廣成子擡起手指，朝前壹指！
　　嗡！
　　嗡鳴聲中，無數修士的身影匯聚過來，化作壹道純粹的神通之光，直接破開阻礙，刺穿玉帶，穿過興衰天道之力，刺入了陳錯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