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 這輩子都不想騎馬了

　　聽到威廉給出的解釋後，藍毛青年的身體猛地壹震，臉上的神情簡直可以用如遭雷擊來形容。
　　在楞怔怔地發了幾秒鐘的呆後，這家夥脖子上的大筋倏地壹下就拱了起來，原本白凈的臉蛋眨眼之間便掙得通紅，五官更是直接扭曲得不像樣子。
　　只見他雙手攥緊兩眼圓瞪，嘴唇哆嗦著看向威廉，似乎想說些什麽，但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最終只勉強吐出了壹個含混不清的單字。
　　“船！”
　　“我要船！速度最快的……不！最快能到的！什麽船都可以！”
　　“船肯定是趕不上了。”
　　威廉搖搖頭道：
　　“等能出海的船調來，再怎麽著都得小半個月，肯定是沒法把妳妹妹追回來了，不過妳也不用急，我還有比船更快的辦法。”
　　……
　　差不多十幾分鐘後，破曉領的城門口處，看著身周幾百名結成圓陣的黑甲騎士，藍毛師兄忍不住側頭望向了身旁的威廉，壹張臉上寫滿了欲言又止。
　　雖然質疑別人的好心幫助會顯得很沒有教養，但現在也不是在乎禮貌的時候了，只猶豫了幾秒鐘後，他便直接伸手扯住了威廉的胳膊，開口詢問道：
　　“妳喊這些騎士幹什麽？藍潮人魚部在海裏啊，他們就算速度再快，還能載著我們到海裏嗎？”
　　“當然不能，不過載妳到海邊還是可以的。”
　　沒有繼續跟他解釋緣由，拿出壹張神聖帝國出品的地圖，確認過路線跟方向後，威廉先是瞇著眼睛看了下即將落山的太陽，隨即朝另壹邊的女騎士點了點頭。
　　“拜托妳了，傑西卡。”
　　女騎士嗯了壹聲，伸手拍了拍自己坐騎的大腦袋。小白們心領神會的打了個響鼻後，沒用傑西卡指揮，便直接馱著她來到了威廉兩人身後。
　　擡頭瞥了眼眉頭緊鎖地望過來的藍毛青年後，考慮到這位似乎是威廉非常看重的客人，傑西卡先是點了點頭以示友好，並特意開口囑咐了壹句。
　　“記得做好準備，不行的話就把眼睛閉上，免得壹會兒吐出來。”
　　？？？
　　沒等壹頭霧水的藍毛師兄細問，女騎士的雙手分別搭上了他和威廉身下的戰馬，兩股異常豐沛的陰影之力憑空湧現，宛如落在壹捧清水中的大團墨汁，瞬間便將兩人身下的戰馬染得壹片漆黑。
　　與此同時，威廉兩人身下的影子倏地暗了下去，隨即仿佛壹分為二般，直接從地面的影子中分離了出來，徑自覆蓋在了他們身下的兩匹戰馬上。
　　“唏律律！”
　　兩道分不清究竟是痛楚還是愉悅的嘶鳴聲同時響起，僅僅過了幾次呼吸的功夫，兩匹特意挑選出來的高頭大馬，就在壹陣無聲的戰栗中完成了夜魘轉化。
　　那四顆嬰兒拳頭大小的杏色眼眸，直接被漆黑的陰影完全吞沒，八只蹄子更是如同上了黑色的生漆似的，跟地面上的影子幾乎完全連成了壹體，仿佛隨時有可能直接四腳踩空，筆直地摔進影子化成的無底黑淵之中。
　　“五階果然和四階不壹樣，這回真是辛苦妳幫忙了。”
　　檢查了壹下系統的提示後，威廉嘴角微微上翹，伸手扶了壹下面露倦色的女騎士，並順手在小白們光禿禿的後腦勺上盤了兩下，溫聲道：
　　“還有，之前說好的去神聖帝國的事情，可能要推遲壹段時間了，破曉領還需要妳留下來坐鎮，我會盡量在壹個月之內趕回來。
　　在那之前如果出了什麽解決不了的事，可以去找三大教會的人求助，或者把牢裏面關著的那些獵魔人放出來。
　　要是那些獵魔人不配合的話，那妳就去我桌子的抽屜裏，把他們簽的契約找出來，給那個為首的矮胖老頭兒看就行。
　　到時候記得讓他好好讀讀契約，尤其是第壹百七十條到第二百二十壹條，再好好琢磨壹下什麽叫最終解釋權，他雖然多半會痛罵我壹頓，但妳不用理他，他最後肯定會服軟的；
　　還有安德烈婭的經費……”
　　羅裏吧嗦地安排了壹堆雜事後，在藍毛青年忍耐不住的連聲催促中，威廉意猶未盡地停下了囑咐，伸手托住了藍毛師兄的後背，咧了咧嘴道：
　　“對了，妳暈船嗎？或者說……妳暈船了會吐嗎？”
　　？？？
　　這是什麽白癡問題啊？我怎麽說也是有海神祝福的人，海盜王【黑帆】布羅姆的兒子，怎麽可能會暈船？
　　在藍毛師兄疑惑的神情中，威廉擡頭看了眼天邊已經僅剩壹線的太陽，神情淡定地道：
　　“算了，總之待會不管有多支持不住，記得壹定出來了再吐，要是吐在了那邊兒的話，沒準可是會犯瀆神罪的……好了，出發吧！”
　　？？？
　　怎麽又扯到瀆神罪上了？這都什麽跟什……
　　沒等藍毛青年的念頭轉完，天邊的最後壹線陽光已經徹底消失。與此同時，五百名整裝待發的【黑魘騎兵】身形齊齊壹黯，壹股濃郁至極的陰影之力瞬間便膨脹了開來。
　　破曉領城門外平整的地面上，仿佛被人灑了壹滴直徑超過五十米的巨大墨水，直接就黑了壹大塊，而神情淡定的威廉和壹臉懵逼的藍毛師兄，正是這漆黑墨點之中唯二的亮色。
　　這黑色的圓形墨跡來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間便消失不見，裹挾著兩點“亮色”直接沈入了陰影位面之中，並且在壹瞬之間連續轉換了數次位置，在尚未完全黑掉的天空下不停地閃爍著。
　　待到墨點再壹次清晰地出現並停留時，已經落在了數千米開外的山腳下，直接將被余暉浸得昏黃的山林染黑了壹大塊兒。
　　……
　　跟著五百名黑魘騎兵，壹起在兩秒內經歷了數十次陰影挪移後，即使身為五階職業者的藍毛師兄，也敗給了那種無數次被扔進冷水，再壹頭從天空中掉下來的難受體驗。
　　在連續換了好多個角度掉進陰影位面，並從更不可思議的角度被帶出來後，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平衡感，只有倚著身後威廉的手掌，才能勉強地留在馬背上。
　　“謝……謝謝……幸虧有妳用手托著我……”
　　暈頭轉向地對身下的夜魘表達了謝意後，藍毛師兄面帶驚色地看向了地面，喃喃道：
　　“剛才天上那顆大眼睛是……哇嘔！”
　　沒等藍毛師兄開始出貨，早有準備的威廉猛地壹推他的後背，直接把藍毛師兄按倒在了夜魘的背上，完美地避開了大量帶著異味兒的嘔吐物。
　　而周邊的【黑魘騎兵】們明顯也早有預料，提前讓開了他身前的位置，讓開了那堆宛如泄洪般被嘔出來的穢物，並且眼神中些微有點兒……幸災樂禍。
　　作為壹支新鮮出爐的三階軍團，【黑魘騎兵】們的戰鬥力屬實只能算壹般，但換來的就是無與倫比的機動力。
　　尤其是在太陽落山之後，他們的三個軍團特性都會被發揮到極致，短途機動力甚至超過了會飛的巨龍，速度比威廉胸口躺著的小藍還要快！
　　【夜襲】增加體力和耐力，【陰影親和】降低調動陰影之力的消耗，【挪移強化】直接強化【陰影挪移】的發動速度和距離上限。
　　在這三個軍團特性的加持下，這支【黑魘騎兵】在夜間使用【陰影挪移】的消耗無限趨近於零，理論上來講完全可以就這麽硬挪壹整宿，直接挪到太陽出來為之。
　　只可惜雖然陰影位面雖然是奧法大陸壹體雙生的位面，但畢竟還不是奧法大陸本身，過於頻繁的穿越位面，就像不斷被扔進水裏再從水裏掉出來似的。
　　那種兩個世界不同運行規則無限交替的錯亂感，壹般人的身體素質根本就承受不住，而【黑魘騎兵】的成員們在剛開始練習的時候，表現得甚至還不如現在的藍毛師兄。
　　【黑魘騎兵】全員總共六百多人，居然沒有壹個能夠堅持到五十次挪移，壹般在連續二三十次挪移的時候，就已經吐得昏天黑地了……而現在，這些“老鳥”看到壹個新的“菜鳥”大吐特吐，不少人的嘴角忍不住開始微微上翹了。
　　唯壹沒這種體驗的威廉，同情地看了壹眼快把膽汁嘔出來的藍毛師兄，從空間戒指裏取出壹枚出發前灌好的水袋遞了過去。
　　“頻繁出入陰影位面的滋味應該很不好受，停下來先喝壹口漱漱嘴吧！”
　　“……謝……謝謝……”
　　哆嗦著接過水袋後，藍毛師兄並沒有馬上擰開去喝，而是擡頭看向了依舊端坐在夜魘背上的威廉，眼帶敬畏地詢問道：
　　“之前那種程度的感覺……妳……妳跟他們都是怎麽忍住的？”
　　威廉聞言瞇了瞇眼睛，神情淡定地道：
　　“我身體比較好啊，至於他們的話……把對陰影之力的親和度養的高壹些，再每天連續出入個兩三千次，吐著吐著也就習慣了。”
　　“原……原來是這樣啊……那還真是了不起。”
　　藍毛師兄有些後怕地點了點頭，隨即壹邊伸手去擰水袋，壹邊四下張望道：
　　“我們出發多久了？離海邊還有多遠？我怎麽沒聽到海浪聲呢？”
　　威廉聞言奇道：
　　“這離大海還遠著呢，妳當然聽不到浪聲啊，至於已經出發了多久……不算妳剛才嘔吐的時間的話，大概也就三五秒吧？”
　　威廉嘴裏說出的話語，好像極地永恒席卷著的寒風壹般，瞬間將藍毛師兄整個人都給“凍”住了。
　　“哐！”
　　已經被擰開的水袋直接掉在地上，裏面的清水流淌得到處都是。
　　顧不得維持禮貌，藍毛師兄極為失禮地伸手挖了挖自己的耳朵眼，嘴唇哆嗦著滿臉難以置信地道：
　　“多……多久？”
　　“都說了三五秒啊。”
　　威廉伸手撥開面前的枝葉，擡手給藍毛師兄指了指方向。
　　“妳看那邊就是破曉領的城墻，咱們幾秒鐘就穿過了數千米遠，這速度夠快吧？”
　　“……”
　　從掩映的低矮職業中望見了熟悉的城墻後，藍毛師兄整個人都麻了。
　　三三三三……三五秒？我怎麽覺得好像都過了壹個世紀了呢？！
　　在藍毛師兄的沈默中，威廉再次取出壹枚水袋遞了過去，並比了個加油的手勢，開口鼓勵道：
　　“來，先喝口水吧，只要再堅持個十多分鐘，差不多就能到海邊了。”
　　還要十幾分鐘？！Σ(っ°Д°;)っ
　　顫抖著接過水袋，仰脖灌了壹大口之後，藍毛師兄面色蒼白地看向威廉，滿眼祈求之色地道：
　　“我……妳能不能把我打昏過去？”
　　“很遺憾，不能。”
　　在藍毛師兄無比絕望的神情中，威廉嘆了口氣道：
　　“解釋起來很麻煩，妳只要知道就算把妳打昏也沒用就行了，畢竟不斷從陰影位面出入的過程，也是不斷被陰影之力浸染的過程，就算妳昏過去也會馬上被刺激醒的……
　　還有，我記得妳剛才已經短暫地昏過去壹兩次了，只是因為馬上就被驚醒，持續的時間太短，妳可能沒有什麽印象了。”
　　“……”
　　“怎麽？妳承受不住了嗎？”
　　瞇著眼睛環顧四周，查看了壹下其它【黑魘騎兵】的狀態後，威廉開口提議道：
　　“其實也有慢壹些的辦法，就是每挪移壹次都停下來歇壹會兒，不過那樣的話就會稍微慢壹些了，差不多要等到……”
　　“不……不歇了……”
　　壹聽到可能會慢上不少，藍毛師兄在妹控之魂的驅使下，先是強撐著坐直了身體，隨即發現好像不太對勁，直接又閉著眼睛趴了下去。
　　只見他兩只手死死地摟住夜魘的脖子，以壹副豁出去了的架勢，咬著牙半是說給威廉聽，半是說給自己聽地道：
　　“就……就十幾分鐘而已，壹頓下午茶的功夫，很快就能過去了……走！趕緊走！”
　　“……”
　　可以，吐成這樣還要撐著去救人，妳這個朋友我交了。
　　在心裏給藍毛師兄點了個贊後，威廉取出壹條早就準備好的繩索，把他結結實實地捆在了夜魘的背上，並對周圍開始面露敬佩之色的【黑魘騎兵】們揮了揮手。
　　見到他的手勢後，【黑魘騎兵】們壹聲不吭地鼓蕩起了陰影之力，巨大的圓形墨點再次出現在山林間，而且陰影之力的濃度跟範圍都比之前濃郁了壹倍不止，擺明了接下來會來壹波大的。
　　“走！”
　　伴隨著威廉壹聲令下，【黑魘騎兵】們組成的圓形黑盤，再壹次朝著大海的方向閃爍了起來。
　　而這種全力以赴，中間幾乎完全不停下來休息的趕路方式，即使對於已經習慣了高頻次【陰影挪移】的【黑魘騎兵】們來說，依舊是壹種難以想象的巨大負擔。
　　最開始的兩三分鐘還沒什麽問題，到了五六分鐘的時候，就已經有體質屬性不夠的【黑魘騎兵】開始陸續掉隊。
　　等到了七八分鐘上下，幾乎每進行壹次沒有間斷的長挪移後，停下來重新校準方位時，都會有大量的【黑魘騎兵】從夜魘背上翻下來，跪在地面上大吐特吐。
　　因為成員不斷掉隊，“黑盤”的體積開始逐漸縮小，閃爍的速度也越來越慢，而等十幾分鐘後終於捱到了海邊時，依舊還跟在威廉身邊的【黑魘騎兵】，加起來都恐怕都不到四十人了，並且壹個個連坐在馬背上都打晃，看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壹頭栽下來。
　　即使以威廉BUG壹般的體質，在經過了這麽多次的【陰影挪移】後，也有點兒犯惡心了。
　　囑咐這些還能撐住的【黑魘騎兵】們照顧好自己，並記得原路返回時，壹定要把掉隊的人都撿回去後，威廉將已經軟成壹灘爛泥的藍毛師兄從夜魘背上解下來，架著他來到了海邊。
　　擡手在藍毛師兄的心口摸了摸，確認他只是在脫離陰影位面後昏厥了過去，不僅人沒什麽事兒，甚至還撈了點兒陰影屬性的親和度後。
　　威廉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並伸手解開了自己胸口的衣服，在隱匿於皮膚下的魔紋上重重地拍了壹巴掌。
　　“小藍！別再玩妳那剛長出來的乳房了，趕緊的，出來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