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四十三章 人類的底牌與……

　　這就是異端裁判所平時的模樣嗎？
　　跟著年輕男人來到異端裁判所附近後，威廉仰頭看著面前高大宏偉的黑色建築，眼眸中少見地閃過了壹抹驚嘆之色。
　　遠處正二十面體形狀的異端裁判所，通體都由純黑色的半透明石材砌成，看起來就像壹枚放大了無數倍的正二十面骰子，放眼望去每個面都是端端正正的三角形。
　　只不過組成這枚“骰子”的二十個正三角形中，有五個三角形面並沒有露在外面，而是作為地基嵌進了地面之下，僅有十五個三角形面可以直接觀察到。
　　而其中朝向正北方的三角形面，並沒有被砌上色澤近乎純黑的石壁，而是被空出來當做了進出異端裁判所的大門，完全沒有做任何遮擋，甚至以威廉此時的角度，便能夠隱約看到內部整整十五層建築的全貌。
　　當靠著年輕男人的令牌，進入了這座頗具幾何美感的“科幻風”建築後，威廉仰起頭朝上方望了望，透過上面那被五等分的巨大尖頂，成功見到了記載中“頭頂五個太陽”的奇妙景象。
　　……
　　“別看了，趕緊走吧。
　　我們異端裁判的地方是特殊了點，但其實妳也沒必要這麽驚訝，等看習慣了之後就會發現，它和壹般的屋子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用余光偷瞄了威廉兩眼，瞥見了他帶著驚嘆意味的眼神後，出於某種敗犬的好勝心，年輕男人先跟走過來問好的人打了個招呼，隨即便壹臉淡然地開口解釋道：
　　“至於為什麽它看起來會這麽奇怪，那是因為這座異端裁判所的建造者，其實並不是我們人類，而是……”
　　“結晶之淵的晶化惡魔對吧？”
　　伸手摸了摸厚度明明超過了三米，卻依然能夠透進陽光的黑色石墻後，威廉故作詫異地開口反問道：
　　“妳連這種事都敢和我講？不怕犯忌諱的麽？”
　　什麽？基蘭她……咳咳咳！這種事妳居然也知道？沒想到……妳這人居然還挺見多識廣的……
　　死活不想承認很可能是基蘭泄了秘，面色微僵的年輕男人壹邊瘋狂給心中的女神找理由，壹邊有些勉強地笑道：
　　“倒也談不上什麽忌諱，畢竟雖然有惡魔插手，但這只不過是座普通的建築而已。”
　　“不見得吧？”
　　呵呵，這玩意要是“普通建築”的話，那整個奧法大陸能稱得上特殊建築的，怕是也只有島嶼鯨群和棲息著巨人的妖精神木了，連奧術帝國的天空城怕是都夠不上格。
　　回憶了壹下這座“二十面骰子”的情況後，威廉壹邊跟著年輕男人往上壹層走，壹邊毫不客氣地開口揭底道：
　　“把這座‘普通建築’整個從地裏拔起來的話，靠著獨特的二十面體的結構，和裏面逐級雕刻的整整四十萬條偏光秘紋，能夠將內部放出的聖光神術直接增幅十九倍。
　　而壹看體積就知道，這裏少說也能塞進去上萬名精銳，所以妳們這座異端裁判所，根本就不是什麽所謂的‘普通建築’，而是跟奧術帝國的【天空之城】、矮人們的【熔山鍛爐】壹個級別的超級武器！”
　　聽完威廉的扒皮後，正在爬樓的年輕男人突地壹個踉蹌，險些直接撲倒在地，穩住身形後的他回過頭，壹臉復雜地道：
　　“妳……妳怎麽連這個都知道？基蘭她連這種秘密都跟妳講了？！”
　　“她倒是沒講過，不過我和知識教會的關系還算不錯，甚至還跟初代知識教皇留下的意誌並肩作戰過。”
　　面不改色地說了句“真話”，隱蔽地將鍋甩給了教皇安後，威廉看著地上十五層地下五層，加起來總共有二十層的異端裁判所，嘖嘖稱奇道：
　　“真離譜啊，最適合強化聖光之力的技術，居然掌握在了最討厭光芒的惡魔手裏，這還真是有夠諷刺的。
　　不過仔細想想的話，倒也不難理解，畢竟只有在到處都是反光晶體，亮得無處可躲的結晶之淵裏，才會有人花上幾百上千年的功夫，壹點點完善偏轉光線的秘紋技術。
　　至於那些晶化惡魔們，估計到被全數滅絕之前也想不到，自己開發的技術居然便宜了光明教廷，成為了妳們用來封鎖深淵的最大底牌之壹。
　　唔……這東西動起來的話，怕是能夠輕易將壹整條山脈從地圖上抹掉，如果有充足的時間提前準備，甚至搞不好都有威脅真神的資格了，只不過……呵呵……”
　　在見到年輕男人頗為震驚的神情後，威廉稍微眨了眨眼，隨即將最後壹句話咽回了肚子裏。
　　只不過，這枚“二十面骰子”強力固然是強力，可惜發動前的準備時間太長，材質上方面也稍微脆了點兒。未來妳們好不容易把這玩意擡過去，還沒等大發神威呢，就被入侵四魔王中硬實力最強的破壞魔王給幹碎了……
　　想到這裏時，威廉忍不住搖了搖頭。
　　誠然，這枚“二十面骰子”雖然出師未捷身先cei，但好歹也達成了單換十階巔峰魔王的成就，比另外那兩件的“弒神級兵器”還是強點兒的。
　　在深淵惡魔入侵的時候，奧術帝國前期邊緣OB瘋狂劃水，等中後期入場的時候已經太遲了，苦心修了N多年的天空之城，居然因為沒有足夠的能源驅動，硬是掉在地上被惡魔們給拆毀了。
　　而矮人們的熔山鍛爐雖然稍微強點兒，但也壹樣沒能發揮應有的效力，他們則是因為擁有王族血脈的矮人死得太多，剩下的矮人們無法將其驅動。
　　這導致熔山鍛爐的核心部分壹離開火山就會馬上熄火，只能當壹座固守原地的堡壘使用，在深淵入侵壹役裏同樣沒幫上什麽大忙，不過幸運的是，東西總算保住了，沒像其它兩樣弒神級兵器壹樣徹底被毀掉。
　　……
　　回憶了壹下這三件“弒神級”戰爭武器最終的下場後，威廉不禁有些感慨地咂了咂嘴，決定等拉胯女神重新成為真神後，壹定要去奧術帝國溜達壹趟，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把天空之城搞過來。
　　畢竟三大武器中，異端裁判所的十九倍增幅雖然猛，但那只是量上的增幅而不是質上的增幅，真正猛的還是能掏出壹萬名四階以上聖光職業者的光明教廷。
　　而矮人的熔山鍛爐就更不說了，哪怕自己能夠靠著【無界之民】的效力，通過王血矮人的身份認證也沒用，想催動那東西最少要三百名帶著王族血脈的矮人，自己又該上哪兒找另外兩百九十九個有【無界之民】的掛壁？
　　所以自己唯壹說不定能用上的，也就是奧術帝國的天空之城了。
　　畢竟驅動這玩意的門檻除了能源外，只需要足夠多的施法者就行，而有小黛西能夠加意誌屬性的面包在，只要給自己足夠的時間，中高階施法者雖然不敢說，但壹二階的低階施法者當真要多少有多少……
　　而就在威廉琢磨著怎麽才能把天空之城搞到手時，他們兩人終於壹路攀上了“二十面骰子”的最頂層，在整座建築內部最貼近太陽的位置，找到了屬於異端裁判所所長的屋子。
　　“篤篤篤”
　　略微有些急促地敲了三下門後，年輕男人神情些微有點緊張地道：
　　“所長大人，您在裏面嗎？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妳匯報！”
　　“嗯，妳進來吧。”
　　壹道雖然平和沈穩，但卻帶著些許喑啞的老人音響起。
　　“至於另壹個人就算了，無論是異端裁判所還是我的房間，都不歡迎教皇大人派來的使者，妳現在已經可以離開了。”
　　“……”
　　什麽玩意？面都不給見壹下就攆人？妳和老教皇的關系不是挺好的嗎？
　　威廉聞言忍不住皺了皺眉，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老教皇給坑了。
　　在準備來這邊抓內奸之前，他曾經特意問過老教皇，光明教廷裏面到底誰是他的“派系”，以及誰是他心中最可靠的隊友，危險的時候找誰幫忙比較靠譜雲雲。
　　而從他問話時老教皇點頭的幅度來看，這位異端裁判所的所長在他心中的地位高居榜首，可靠程度上也是最高的，比瑪琳樞機和雷塞樞機都要高得多。
　　至於基蘭嘛……
　　只能說雖然是親生女兒，但老教皇心中“可靠榜”的前十名裏，似乎並沒有屬於她的位子……
　　“所長閣下。”
　　偷偷擡腳踩住了年輕男人的褲腿，免得他拋下自己壹個人進去後，威廉微微彎腰，神情異常恭敬地道：
　　“我這邊也有非常重要的事，需要和您匯報壹下，而且在來光明教廷之前，貴教的教皇大人曾經告訴我，您是他最信任的人，讓我在危機時刻……”
　　“教皇大……那老小子出事了吧？”
　　開口打斷了威廉半真半假的吹捧後，門內立刻響起了輪子在地板上滾動的聲音。
　　很快，威廉兩人面前的大門被人拉開，壹名坐著輪椅的老者出現在了門口處，只見他先是神情冷淡地打量了壹下威廉的樣貌，隨即無視了神情有些尷尬的年輕男人，再次開口向威廉追問道：
　　“他在法蘭和人動手了？然後……是他那骯臟的靈魂終於收束不住汙穢的身體了？還是那件負責提供生命力的聖遺物出了什麽問題？”
　　“……”
　　好家夥……這猜得其實已經不差多少了啊！
　　在心裏抹了把冷汗後，考慮到自己還需要壹個“健康”的老教皇來狐假虎威，威廉便沒有立刻承認，而是眼神閃動著微笑道：
　　“沒有，教皇大人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是不錯的，甚至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更有‘活力’，就是稍微……”
　　“妳這人，嘴裏吐出來的話都摻了不少水分，就沒有壹句全是真的。”
　　認真地盯著威廉看了兩眼，捎帶著瞥了下年輕男人褲腳上的鞋印後，坐著輪椅的老者不由得皺了皺眉，神色不悅地駁斥道：
　　“那老小子和我之間的關系，屬於聽見對方的死訊會笑出聲來的那種，所以他絕對不可能說什麽最信任我之類的話。
　　如果是壹般的事情，那他是寧死也不會向我開口的，既然他能讓妳遇見危險的時候找我求助，只可能是教廷這邊出現了危機，他自己則出了大問題沒辦法動手。
　　而有初代教皇大人的冠冕在，眼下能夠讓他沒辦法動手的事，估計也只有身體出問題這壹件了。”
　　“……”
　　好家夥，才兩句話就猜出了壹堆東西，這倆搞不好是壹對相愛相殺的好基友。
　　聽完輪椅老者壹臉冷淡的判斷，威廉不由得下意識地挑了挑眉毛。
　　老教皇和面前這位異端裁判所的所長，估摸著屬於那種表面上恨不得對方早點翹辮子，但真出了事兒卻又無條件互相信任的關系，而這種詭異的關系裏多半都得有個“第三者”。
　　按照那種老套的情節設定，這倆老貨年輕的時候，搞不好愛上了同壹個妹子，結果鬧得反目成仇互相兩肋插刀，為了衣服狂剁手足之類的……
　　嗯……看情況最後贏的人多半是老教皇。
　　給輪椅老頭安了個敗犬人設以做報復後，威廉直接無視了他冷淡的神情，厚著臉皮點頭承認道：
　　“具體情況……和您說得差不多吧！總之教皇大人的身體確實出了問題，短時間內怕是沒法回來了。”
　　“什麽？！”
　　聽到威廉的話後，輪椅老頭只是微微蹙眉，而年輕男人則驚呼出聲。
　　“教皇大人居然……”
　　“噤聲！”
　　擡手朝年輕男人隔空壹點，將他壓制得噗通壹聲跌倒在地後，異端裁判所的所長眉頭緊鎖地道：
　　“然後呢，他派妳來的目的是什麽？找出教廷裏藏匿的奪心魔？”
　　妳居然知道教廷裏有奪心魔？
　　聽到他的話後，威廉不由得神情微楞，但在眼珠稍微轉了壹下後，便試探著開口道：
　　“確實是有這個目的……不過倒也還有件別的事兒，玫蘭妮她……”
　　“她是冤枉的。”
　　輪椅老者神情有些冷淡地道：
　　“殺死了盧卡斯的另有其人，她只是被扔在了現場而已。”
　　“啊對對對！”
　　不愧是老教皇最為認可的好基友！
　　看著面前“通情達理”，更兼“明辨是非”的輪椅老頭，目的達成的威廉不由得喜出望外。
　　光明教廷什麽的真不著急，只要壹天沒見到老教皇翹辮子，深淵那邊就不會亂動彈，所以就算光明教廷明天倒閉了都沒問題，玫蘭妮的事兒才是最要命的。
　　而眼下有異端裁判所的所長站臺，自己來神聖帝國的目的已經直接達成了壹大半兒，只要再和對方商量壹下，抽空讓異端裁判所的監獄稍微失個火……
　　……
　　等了壹會兒沒見威廉說話，輪椅老者的眉頭不由得越皺越深，便忍不住開口催促道：
　　“然後呢？他準備什麽時候回來處刑自己的親外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