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大仙

　　也就是十幾分鐘，聊著天，就過了子時，陸令等人直接帶著魏華去了城區的派出所。大半夜的，想找個能溝通的地方，派出所是最好的選擇。
　　派出所很大，院門沒鎖，但值班室的門已經鎖了，陸令敲了敲門，過了壹會兒，有人出來開門。
　　這位值班的警察並不認識陸令，大晚上的，看到四個陌生男子，有些戒備，不過見到了陸令等人的警官證，就把四人放了進來，給他們安排了壹間屋子。
　　安排好屋子，陸令等人進去，值班警察和值班領導說了壹聲。
　　值班領導認識陸令，過了壹會兒就下了樓，過來問陸令是否需要幫忙。
　　“不用，就借妳們屋子用壹下。”陸令道。
　　“這人是嫌疑人嗎？需要體檢和尿檢嗎？”領導再次關心了壹句。
　　“尿檢？”陸令想到了什麽，“這邊有尿檢板嗎？我自己來就行。”
　　“妳那個屋的櫃子裏有，妳自己拿，那我們就回去休息了。”
　　“感謝感謝。”
　　這領導和陸令也沒啥關系，下來壹趟純粹是為了確認身份，說完幾句客套話，就直接上樓休息去了。
　　陸令打開這屋裏唯壹的櫃子。
　　這裏的文件管理還是很嚴的，櫃子裏只有壹些試紙、檔案袋之類的東西，沒有任何壹份有價值的材料，所以領導也不擔心陸令亂翻。
　　翻了翻，陸令找出壹個五合壹的膠體金試紙，能測馬菲、冰、K粉、Y頭丸、D麻這五種最常見的毐品。
　　陸令看了看魏華，他從魏華的狀態來看，也看不出來吸了這些東西，但還是帶著魏華去廁所尿尿，並且接了幾毫升。
　　用滴管往試紙的五個頭那裏分別滴了幾滴，很快地，試紙顯示，全部陰性。
　　以陸令目前的狀態來看，魏華這不像是妄想癥那麽簡單，反而有點像雙重人格。只是，雙重人格這種東西，概率也確實低。
　　從魏華的前妻和村裏村長的表述中，也沒有人說魏華總是變性格，只是覺得他妄想，腦子有病。
　　如果說魏華有雙重人格的話，那和他在壹起居住比較久的人，是可以觀察出來的。當然，現在魏華基本上壹個人生活，真有雙重人格，不被發現，也正常。
　　雙重人格，是很難短時間溝通發現的。
　　難不成要和魏華在壹起多待壹陣子？
　　陸令等人這次過來，目的可不是魏華，可在他身上耽誤的時間已經不少了。
　　這個時候，陸令發現，魏華開始犯困。
　　“警官，我已經沒事了，什麽時候能走啊？”魏華說道。
　　“妳想去哪裏？這麽晚了，這屋裏能休息，妳在這休息吧。”陸令隨口說道。
　　他現在還不希望魏華走。
　　“我回家睡覺啊，在這多不舒服。”
　　“回家？”陸令有些疑惑，“這裏距離妳家，得有四五十公裏，妳大半夜的，怎麽回去？”
　　“那我也得回去睡覺，明天我得早起。”魏華壹臉的理所當然。
　　“早起幹什麽？”陸令沒有糾結前面的問題，敏銳地抓住了這個問題。
　　“村長跟我說，讓我明天去縣城的時候，去醫院看看內科。”魏華理所當然地說道。
　　“哦？那妳今天做什麽了呢？”陸令問道。
　　“今天……今天……今天……”魏華摸了摸頭，“今天我……”
　　魏華想了想，無所謂地說道：“我有時候總是記不住事情，記不住也正常。警官，妳不知道，就是有時候腦子不太好，也是好事情。”
　　“妳這可不是腦子不太好的問題……”陸令仔細地觀察著魏華。
　　在子時之前，魏華壹直都很正常，可是，過了子時之後，他困了，然後就跟記憶清除了似的，居然把這壹天的事情忘了！
　　這是記性差？
　　這是記憶清除吧！
　　“那妳明天去縣城，準備去見妳女兒嗎？”陸令問道。
　　“去了就見見她！我這經常見她，這孩子越長越淘氣。”
　　“妳多久見她壹次？”
　　“想見就能見啊，這不很正常。”魏華想了想，然後就不說話了。
　　陸令以為魏華要睡覺，誰曾想，魏華的表情，逐漸地，就開始喪。
　　“明天還是要見見她，見見她……”魏華神色落寞，看樣子都想哭了。
　　“沒事的，妳會見到她的，沒事的。”陸令安慰了幾句。
　　“妳不懂的、妳不懂……”魏華神色沮喪了起來。
　　這樣的情緒變化，讓陸令等人都摸不到頭腦。
　　這是雙重人格要轉換人格了？
　　陸令對此有些懷疑，這不像啊……如果說這個人格的魏華是健忘、沮喪的，那他是用的哪個人格去見的女兒？三重人格？
　　這不開玩笑嗎？
　　陸令看魏華的狀態不太對，就靠近了些，手指搭在了魏華的頸動脈附近，發現魏華在這種靜止的狀態下，心率都高達120以上。
　　陸令手測的速度不壹定準，但誤差也不會太大！
　　除此之外，陸令還發現，魏華的瞳孔也比正常人要大壹些。
　　看了看桌面上的驗尿板，陸令有些狐疑，他接著翻了翻這壹箱子驗尿板，找了半天，除了多找出來古柯類和美沙酮類的板子，別的都沒有。
　　從魏華的狀態來看，很顯然和這兩種東西也不沾邊。
　　如果是吸食了有問題的東西，那應該只有壹種答案，那就是致幻劑。
　　陸令之前接觸過致幻劑，焦懷正的案子，陸令接觸到了PCP，也就是俗稱天使粉的東西。當時，陸令還提到了壹個東西，叫LSD。（註，180章）
　　這兩種東西的驗尿板，派出所沒有。
　　這要是在遼省，陸令有壹萬個方法找壹個，現在在這裏，卻太難了。淩晨壹點多，這邊的禁毐部門在哪、誰值班，他可是壹點也不清楚。
　　這裏的醫院，能不能化驗這些東西，陸令表示懷疑！
　　去找值班領導？
　　陸令看了看時間，20分鐘前值班領導剛過來，現在去找倒也不是不行，可是人家估計也會說，明天早上再說。
　　“妳現在在縣城，妳知道嗎？”陸令問道。
　　“我在縣城？”魏華看了看周圍，有氣無力地說道，“哦哦哦，我在縣城……那我明天就方便了……”
　　“妳太累了，睡會兒吧，這裏有躺著的地方。”陸令指了指後面的沙發。
　　這是長沙發，魏華個子不高，確實是能躺著，魏華現在渾身沒有力氣，陸令和趙逸帆扶著，讓他躺下，很快地，魏華就迷糊了過去，也不知道睡沒睡著。
　　趙逸帆讓他的隊員留在屋裏，和陸令出去商量事情了。
　　“LSD，這個我倒是知道，如果是這玩意，這事情就有些頭疼了。”趙逸帆聽了陸令的話，“那咱們輪番盯著他吧，明天壹早，找當地的禁毐部門要驗尿板。”
　　“行，壹個人盯著，剩下倆人睡車上。”陸令道，“從現在到早上7點多，分成3班，壹班兩個小時，我盯3點到5點這壹班。”
　　“中間這壹班最難受，我盯吧，明天還要不少事得妳來辦。”
　　“不，妳是隊長。咱倆別客氣了，我先去睡覺。”陸令說著，就上了車。
　　知道這些事情很麻煩，陸令依然很快地睡了過去。
　　三點鐘，他的鬧鐘響了，非常非常困，但還是強行起床，去替了趙逸帆的組員。
　　這時候，陸令才拿出手機，開始繼續查這些藥物的信息和相關論文。
　　在這些藥物領域，陸令已經比較專業了。在這，不得不介紹壹下這個東西，因為實在是太有名了。
　　LSD，麥角酸二乙基酰胺，已知最強致幻藥，最小有效劑量為幾微克。
　　也就是說，壹克，能讓數萬到數十萬人進入幻覺。說到這裏，就知道這玩意有多恐怖。比如常說的很厲害的毐品，白面，壹克，也就夠壹個人玩幾天或者半個月，而LSD，要是省著點，壹克能用好幾年。當然，濫用者會逐漸加量，後期用到毫克級也很正常。
　　這東西問世有80多年，在鷹醬發揚光大，甚至形成了教派，引起了無數的事件，不知道多少人因為它而死。關於這些故事，在此不做贅述，只是簡單地講講藥性。（註，有興趣可關註抖音“天元禁毒”官方號，有專門講LSD的內容）
　　在國內，這東西有壹個俗稱，叫“郵票”，因為幾微克直幾十微克就有效，這東西只需要壹點點就夠用，常被加工成各種形式，郵票是其中壹種。
　　小劑量，能讓人產生錯覺和輕微幻覺，惡心嘔吐心率加快。
　　大劑量的話，非常恐怖，關鍵的問題就是，癥狀因人而異，每個人都不同！行為上變得無法預知，整個人完全陷入不可知、不可控的狀態，情緒扭曲，行為荒謬，精神嚴重錯亂。
　　多次使用後，會產生明顯的焦慮、精神障礙、神經分裂等癥狀。
　　現在的魏華，非常符合多次使用的狀態。
　　陸令不相信魏華十年前就玩過這個東西，魏華確實是有壹定的精神障礙。而他這種精神障礙患者，如果使用這種藥物，那會變成什麽樣，確實是難以預知。
　　也許，現在的樣子就是。
　　壹方面，魏華對女兒感情很深，很關心女兒，心裏壹直想著女兒有危險；另壹方面，魏華卻親手將女兒推向了深淵而不自知！
　　當時研發這個藥物之後，研發者還覺得這個東西可能會對藝術創作有效果，結果很多藝術家用了，卻只是變得更加混亂，並沒有人成為梵高。
　　陸令越想越覺得他的猜測沒錯。
　　他看著魏華，發現魏華現在的狀態，和他壹點多離開的時候幾乎沒有變化。
　　他先是確認了壹下，魏華呼吸還正常，還活著，就沒有動魏華。如果真的是LSD的話，就讓魏華這樣休息壹下也是好的。
　　壹直到早上四點半多，魏華依然保持著不變的狀態。
　　這時候，趙逸帆推門進來了。
　　“還沒到時間。”陸令道。
　　“妳快睡會去吧。”趙逸帆擺了擺手。
　　“行。”趙逸帆都醒了，陸令也就不客氣了，客氣也沒用，抓緊回去休息。
　　回去之後，陸令強迫著自己睡著，再醒來時，正好七點，天已經亮了。
　　陸令去買了早點，哥幾個在屋裏壹起吃了飯，魏華還不醒。
　　早上八點半，陸令找了這邊的領導，聯系了禁毐大隊，直接開車過去，給魏華昨晚剩下的尿液進行了檢測。
　　果然是LSD！
　　這樣的結果，讓當地的禁毐大隊都有些吃驚，他們這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發現“郵票”的蹤跡了！
　　“這個人在哪，在城區派出所嗎？”這邊的刑警問道。
　　“在。”
　　“我們跟妳們壹起過去，這個人我們得審壹審，看看他從那搞的這個東西。”刑警道。
　　“我個人的看法，他不是吸毐，他是被人投毒了。”陸令道，“他自己可能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人本身就患有壹定程度的精神疾病，這次也不知道為什麽，被人拿這個東西給利用了。”
　　“哦？不是自己搞的？等會兒，我跟領導反映壹下。”刑警放了大招——叫領導。
　　很快，縣局禁毐大隊的王大隊長和陸令溝通了起來，陸令把情況也說得很清楚。
　　“妳的意思是，昨天晚上，如果發現的不及時，可能這女孩就自殺了？”王大隊有些驚訝。
　　“是這個意思，我們昨天晚上也是巧合。”
　　“可是，這個人，有什麽價值呢？什麽人會做這樣的事情，這是要謀殺這個小姑娘嗎？”王隊表示不解。
　　“具體的後面有什麽事，這不還沒開始查嗎？”陸令道，“我們昨天晚上遇到這個事，後面的事情，基本上每壹件都在意料之外。我們這次來，本來不是為了他，現在這個事情給人的感覺不簡單，我們都想壹直跟著這個案子查壹查了。”
　　“妳們要跟著查？”王隊有些驚訝。
　　他驚訝也是難免的！陸令、趙逸帆這樣的人，其實是很異類的，壹般來說，在外地發現外地的違法行為，肯定是移交當地的公安機關的，哪有陸令、趙逸帆這種，還想主動往上湊的？嫌自己不夠忙嗎？
　　“是，我們總覺得，這個事不簡單，可能和我們要查的那個‘大仙’有關。”陸令認真地說道，“王隊，您要明白，LSD，確實是太特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