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砸了就砸了

　　王永珠回頭先看了張婆子壹眼，對於她來說，田貨郎上門賠罪不賠罪的無所謂，得張婆子高興才行。
　　張婆子點點頭，“讓他們進來吧！”
　　吳婆子這才放人進來。
　　田貨郎先進了院子，不著痕跡的掃了壹眼院子，普普通通的壹進院子，院子裏倒是栽了些樹木花草，收拾得也幹幹凈凈的。
　　張婆子坐在廊下，當初聽說張秋菊被賣給田貨郎，她跟張家已經斷絕關系，自然不知道田貨郎長什麽樣。
　　今天才是第壹次看到，田貨郎個子不高，如今雖然也快五十的人了，身材卻還保持的不錯。細眉長目，眼角上翹，不說話都帶著壹點笑微微的意思。
　　想來年輕的時候也是俊俏的後生。
　　只是那偶爾擡起的眼皮下，壹雙眼睛熠熠閃著精光。
　　進來，只略掃了壹眼，就看清這院子裏五六個女人，那個開門的肯定不是今天要找到張春桃母女。
　　剩下的，那個年紀最輕的，看上去才十六七歲女孩子，梳著已婚婦人的頭。
　　再看廊下坐著的張婆子，冷眼看著他，那眼神，他立刻就知道了，這婦人就是自己今天要找的張春桃。
　　心念急轉間，就已經笑瞇瞇的沖著張婆子拱手：“大姐——”
　　這壹聲大姐，先把張婆子給惡心了個半死！
　　古娘子也是心裏驚濤駭浪壹般，這田家胭脂水粉鋪子的東家喊張嬸子大姐？他們有親戚關系？那王娘子還要揭破田家胭脂水粉鋪子賣的水粉有問題？
　　古娘子立刻腦補了十幾個版本的宅鬥恩怨情仇。
　　不過古娘子到底是個很識趣的人，壹聽這聲大姐，就知道自己這個外人該告辭了，不然聽到些不該聽的話，就不好了。
　　因此立刻起身告辭：“張嬸子，王娘子，既然妳們家來客人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去我家坐坐！”
　　張婆子和王永珠也沒虛留，王永珠親自將古娘子送到院子門口，才回轉身來。
　　那邊，跟在田貨郎後面的夥計，已經將禮物都搬進了院子裏，也壹個個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院子裏就剩下張婆子母女，兩個婆子和田貨郎還有他的壹個心腹夥計。
　　這邊張婆子就壹聲冷哼：“我壹個鄉下婆子，可當不起田大老板的這聲大姐？老婆子我孤身壹人，可不記得有這麽大的壹個弟弟。”
　　田貨郎也不惱，笑瞇瞇的只看著王永珠：“這可是外甥女？長得跟大姐可真是壹個模子裏出來的壹樣。妳還不認識我吧？我是妳小姨父，今天第壹次見面，我這個當姨父的自然不能小氣——”
　　說著壹揮手。
　　身後那個心腹夥計立刻捧上來壹個打開的錦盒，裏面赫然放著壹個金項圈，紮紮實實的金子，足有小拇指那麽粗，看著就沈甸甸的。
　　這要換作任何壹個鄉下的沒見過世面的姑娘，看到這金光閃閃的項圈，只怕眼睛都要直了。
　　那邊田貨郎還笑著稱：“來的匆忙，妳姨父我不知道妳們小姑娘喜歡什麽，就隨便買了壹件。等妳以後去家裏，讓妳小姨給妳再挑好的。”
　　話裏話外財氣十足。
　　王永珠卻只看了壹眼，就避開了那個夥計，轉身跟吳婆子交代：“上茶——”
　　吳婆子這才收拾了壹下桌子，端上茶來。
　　田貨郎就勢就坐了下來，將那盒子往桌子上壹放，臉上就露出幾分傷感之色來：“說來，我家跟大姐本是嫡親的親戚，卻因為老人們的壹些做法，倒鬧得咱們生分了！要不是這次秋菊回去說在城裏遇到大姐了，我都還不知道！那天本就想著要帶上禮物，還有幾個孩子上門來拜訪大姐的，偏有些事情給耽誤了。結果昨兒個，壹回來就聽說倒是外甥女在我那鋪子裏受了委屈，我壹聽這還了得，將鋪子裏那幾個夥計給訓斥了壹頓，肯定是他們不好，才讓外甥女發了那般脾氣！要不是他們如今還傷重在藥館躺著，我定是要他們來給外甥女陪不是的——”
　　壹席話，半句都沒提鋪子被砸，可句句聽起來都有些別的意思在裏面。
　　尤其是那話裏話外，是指王永珠將幾個夥計給打傷了，還在藥館躺著呢。
　　張婆子哪裏聽不出來？當下壹點面子也沒給，啐了壹口：“我呸！妳是個什麽東西？也有臉自稱我家閨女的外甥女？當初老娘跟張家早就斷親了，壹點關系都沒有了！妳跟妳那不要臉的婆娘少跟老娘和老娘閨女套近乎！”
　　“不過妳今兒個既然上門來了，老娘倒還真要跟妳掰扯掰扯！妳說我閨女在妳那鋪子裏受委屈了，妳知道就好！不知道妳們田家哪裏找得這般不要臉腦子不清白的混帳媳婦子，沒看到我閨女穿著孝？家裏開鋪子了不起？有幾個臭錢了不起？要顯擺找別人去！居然找到我閨女頭上？拉著我閨女，要我閨女買妳家的胭脂水粉！不買就不讓走！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妳家是開胭脂鋪子的還是開黑店的？這世上哪有硬要穿孝的女孩子買胭脂水粉的道理？我閨女不買，妳那兒媳婦就指桑罵槐，這樣的黑店，我閨女砸了就砸了！說破天去，那也是妳田家的錯！”
　　“咋滴？鋪子被砸了，就白眉赤眼的要找差爺，顛倒是非黑白的要將我家閨女給抓到衙門去！還黑了心肝獅子大開口的，開口就要我閨女賠幾百兩銀子！我呸！也不看看妳家配不配花我閨女的銀子？黑了心肝爛了肚腸的王八羔子，老天是長眼睛的，敢開口要這些銀子，都遭報應了吧？”
　　“再說了，妳鋪子裏的那些夥計們，受傷進醫館，關我閨女屁事？又不是我閨女打的？誰要妳家鋪子賣的胭脂水粉有問題？妳們缺了八輩子的德，害了那麽多女人的臉，只幾個夥計被打算是運氣好了！若是老娘用了妳家那黑心水粉，看老娘繞得妳們田家哪壹個？”
　　“更不要說，老娘家如今女婿可是今年秋天要參加秋試的秀才，妳這樣帶著人來我家鬧事，要是打擾了我家女婿，老娘就是滾釘板也要去縣太爺哪裏告妳去！”
　　張婆子昨兒個聽了吳婆子壹席話，如今腰桿子那是壹個直，說話半點也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