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

月關

歷史軍事

  他世襲罔替,卻非王侯;他出身世家,卻非高門。作為六扇門中的壹個牢頭兒,他本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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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衙前風波

夜天子 by 月關

2018-8-31 20:55

  展凝兒穿著壹身男裝,從報名隊伍的最前面壹直走到最後面,還是沒有看到葉小天的身影,這時府衙大門打開,在衙差的吆喝聲中,考生們魚貫而入開始報名了。
  展凝兒暗暗苦笑:“虧我起個大早,他倒穩當的很,這個時候了還沒到。”
  薛母因為丈夫的慘死,精神上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如果說壹開始她還是因為相信了丈夫的遺言,因此把葉小天視作兇手,此刻卻已是徹底喪失了理智,偏執到了壹種病態的地步。
  她根本不會理性地考慮葉小天說過的話,似乎只有奪去他人的壹條性命,才能抵消她心頭的仇恨。她扒著車窗,努力張大雙眼,在進入府衙的人群中仔細辨別著,尋找著那張永遠也不會忘記的面孔,臉龐扭曲的有些嚇人。
  她很可惡,又很可憐,她現在已經是壹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提刑司的幾名巡檢換了便裝混在人群裏,來來回回地巡弋著,等了許久,眼見大半考生都已進入府衙又從府衙裏出來,那個老婆子還沒進行指認,有個便衣巡檢便走過來,不耐煩地對李秋池道:“李訟師,這老婆子是不是老眼昏花,認不出人來了?怎麽這麽久了還沒找到那人?”
  李秋池還沒說話,薛母已然回過頭來,緊張地道:“差爺,您別急,老婆子這眼神兒好著呢,他還沒來呢,他真要來了,老婆子壹定認得出。”
  李秋池微微壹笑,摸出些散碎銀子塞到那個巡檢手中,說道:“辛苦妳們了,報名要持續壹天呢,也許他下午才來也說不定。這點錢拿去,請大家買碗茶潤潤喉嚨。”
  那巡檢收了錢,態度便緩和了許多,道:“得嘞,我到衙裏頭逛逛,可別他已報了名,卻被這老婆子看走了眼。”
  李秋池拱拱手道:“有勞!”
  謝傳風在壹旁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正想四處走動壹下,壹聽那差官這麽說,忙道:“我陪妳去!”
  自從發現水舞逃走,謝傳風心頭又嫉又恨,不用想,薛水舞逃走,肯定是找葉小天去了,他認定了自己先前的懷疑果然沒錯,這對狗男女確實有私情。
  今天是他陪著薛母過來的,他不但想送葉小天進大獄,還想把水舞帶回去。水舞是他的未婚妻,羞辱了他的顏面,就算他嫌這個女人下賤,不肯再娶她為妻,也不能輕饒了她。
  華雲飛壹大早就來了,排著長長的隊伍,耐心地磨蹭著,好不容易輪到了他,華雲飛把葉小天的過所和銅仁府開具的考憑交給小吏驗看,那小吏看到“葉小天”三字,雙眸頓時壹亮。
  他上下打量葉小天兩眼,仔細驗過壹應憑證,給他做了登記,開具了考證,蓋上大印,華雲飛道了聲謝便往外走,這時那小吏用力咳嗽壹聲,壹直站在旁邊的楊府管事目光壹轉,那小吏馬上向他遞了個眼色。
  那管事順著這小吏的眼神兒壹看,急忙點點頭,帶了兩個下人向華雲飛追去。
  華雲飛身後排的那人是徐伯夷,徐伯夷走到公案前,交出自己的考憑過所,目光無意地壹垂,“葉小天”三字赫然入目,雖然從他的角度那字是倒置的,可這三個字筆劃不多,怎麽能看不出來。
  徐伯夷微微有些驚訝,暗忖道:“方才那人也叫葉小天?不會是葉小天叫人代他報名吧?唔……應該不會的,這麽重要的考試,他有手有腳的,何必要人代勞。”
  正思忖間,那位提刑司的巡檢官走過來,把腰牌向那小吏壹亮,說道:“兄弟,在下是提刑司的人,有勞妳查壹下,有沒有壹個名叫葉小天的人,來此登記報名。”
  那小吏暗暗壹呆,心道:“怎麽又有人找葉小天,這葉小天究竟是什麽來路?”他心裏想著,下意識地就做出了動作,向堪堪走到大堂門口的華雲飛的背影壹指,道:“喏,那個就是!”
  “什麽?”
  那巡檢猛壹回頭,恰見華雲飛邁出門去,那巡檢立即大吼道:“抓住他!”壹個箭步就向華雲飛追去。
  謝傳風剛剛與華雲飛擦肩而過,壹聽那巡檢大喊,立即返身追去,壹邊追壹邊咬牙切齒地想:“原來就是這小子給我戴了頂綠帽子!”
  華雲飛出了大廳便腳下生風,他想早點趕回去,或者還來得及趕上花溪之會,雖說葉小天已經有了冬天給他準備的蠱蟲,但是對於葉小天的安危,華雲飛終究不太放心。
  謝傳風壹見,立即大叫道:“葉小天!”
  華雲飛壹聽有人呼喚“葉小天”,下意識地壹轉身,謝傳風已然狠狠壹拳向他擊來,華雲飛心中壹驚,腳下卻穩穩的壹動沒動,只是上身倏然向後壹彎,足如鑄鐵、身挺似板、斜起若橋,謝傳風這壹拳便貼著他的額頭擊空了。
  謝傳風雖不懂武功,可這壹拳含忿而發,竟也又快又狠,帶起了華雲飛額頭壹綹發絲,華雲飛壹記“鐵板橋”躲過了這壹拳,身子倏地壹下彈了回來,壹記“霸王上弓”,重重壹拳打在謝傳風的下巴上。
  謝傳風悶哼壹聲,身子往後壹倒,卻不想後腳跟已經被華雲飛勾住,整個人結結實實摔向地面,後腦勺“砰”地壹下,登時磕出壹個大血瘤子,差點兒沒痛暈過去。
  華雲飛學的拳法是“白猿通臂”,這套拳法兼習跤法,正所謂“拳加跤,藝更高”,非常適合近戰,不要說謝傳風根本不懂技擊,就算是個很高明的拳手,既然被華雲飛躲過了這壹拳,也很難躲過對方如此迅猛地反擊。
  華雲飛壹個“威靠”擊倒謝傳風,靴尖“呼”地壹聲,帶著壹股勁風抵在了謝傳風的咽喉上,厲聲喝道:“妳要幹什麽?”
  這時候,那個巡檢也追了出來,大叫道:“抓住他!”
  正遊弋在外的七八名巡檢立即“呼啦啦”壹下圍了上來,華雲飛哪肯讓他們形成合圍,雙臂壹擺,正要擊向壹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巡檢,那些巡檢已經十分麻利地從衣袍下取出了腰刀鐵尺,鏈鐐腰牌。
  “提刑司巡檢辦案,膽敢拒捕者,格殺勿論!”
  華雲飛壹驚,心道:“糟了,莫非我在葫縣的案子發了?”壹念及此,華雲飛更加不肯坐以待斃了,他正想殺出重圍逃之夭夭,卻不想那從大廳中追中的巡檢已然大喝道:“葉小天,妳敢拒捕不成?”
  華雲飛壹聽“葉小天”三字,又硬生生地止住了動作,沈聲道:“妳說什麽?”
  那巡檢大聲道:“現有銅仁薛劉氏,告妳謀殺其夫,案子已然轉到提刑司,妳乖乖束手就縛,跟我們去見大老爺吧。”
  華雲飛頓時恍然:“原來是為了銅仁那樁案子,他們把我錯認成大哥了。”
  這時候,徐伯夷也從大廳裏快步跟出來,站在臺階上看著。
  李秋池在車上蹙了蹙眉,對薛母道:“他就是妳告的那個葉小天?”
  薛母瞪大眼睛辨認了壹下,道:“不對!他不是葉小天!”
  李秋池眼珠壹轉,掀開轎簾走了出去,薛母也急急跟了出去。
  展凝兒正從隊尾走向隊首,還沒走到頭,就聽到謝傳風的壹聲大呼:“葉小天”,展凝兒心中壹喜,急忙快步趕來,還沒趕到近前便看到了徐伯夷,但她還來不及發作,就被眾巡檢圍困華雲飛的情景吸引了目光。
  華雲飛慢慢放下拳頭,冷冷地道:“我不是葉小天!”
  “他不是葉小天!”
  薛母急沖沖地走了過來,大聲道:“妳是冒充的,妳說!那個藏頭露尾的家夥到哪去了?”
  華雲飛壹見薛母,厭惡地皺了皺眉,道:“妳這個恩將仇報的瘋婆子,我大哥哪裏對不住妳,妳非要置他於死地?”
  薛母乖戾地尖叫道:“我恩將仇報?他害死我男人,他該死!”
  華雲飛“呸”了壹聲,懶得再跟這個瘋子說話,只是冷冷地道:“不可理喻!”
  那個從大廳追出來的巡檢道:“妳不是葉小天?緣何以葉小天的名義前來報名?”
  華雲飛閉口不答,徐伯夷眼珠壹轉,微笑著走上前來,說道:“這位小兄弟,現如今是苦主舉告,提刑司辦案,妳這樣也不是辦法,難道明日妳那大哥就不參加貢試了?又或者從此隱姓瞞名浪跡天涯?是否有罪,還要官府查過了才知道,妳何不請妳大哥出來,與苦主對簿公堂呢,是非清白,自有官家公斷!”
  華雲飛並不認識徐伯夷,見這人態度和靄,話說的也甚有道理,不由暗自忖道:“他說得不錯,今日之事若不了結,豈不誤了大哥明日貢試?再者,大哥除非隱姓埋名逃亡天涯,此案終究要有個了斷才行。銅仁府已經判了大哥贏,這瘋婆子又告到提刑司,難道就能翻案了?我是此案的關鍵證人,如果此時與官府作對,可就不好替大哥做證了。”
  想到這裏,華雲飛勉強答道:“我是替我大哥前來報名的,我大哥如今在花溪!”
  徐伯夷疑惑地道:“明日就要考試,他還去花溪散心?”
  展凝兒聽見這番話,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虧我擔心他,眼巴巴地守在這裏,都沒去花溪看看究竟是誰喜歡了瑩瑩那丫頭。沒想到這個臭家夥明日就要貢試,今天還有心情去花溪看熱鬧,心可真大。”
  展凝兒剛想到這裏,華雲飛的下壹句話便令她呆若木雞了。
  華雲飛朗聲道:“我大哥與壹個名叫果基格龍的家夥約在花溪決鬥,時間就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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