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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月關

歷史軍事

  他世襲罔替,卻非王侯;他出身世家,卻非高門。作為六扇門中的壹個牢頭兒,他本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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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笑話、神話!

夜天子 by 月關

2018-8-31 20:55

  當初葉小天知道展凝兒寄情於他時,曾受寵若驚,可那時他已喜歡了瑩瑩,自然不敢妄想再去追求展家大小姐,娥皇女英共侍壹夫的美夢他也做過,可惜他不是舜帝,沒有享受公主姐妹花的資格,他又不是嫌貧愛富的徐伯夷,既已傾心於瑩瑩,自然不作他想。
  他卻萬萬沒有想到,瑩瑩居然也是同凝兒壹樣出身高貴的女子,幾乎頃刻之間,他就明白了瑩瑩對他隱瞞身份的苦心,確實,如果他早知道瑩瑩的身份,他還能在瑩瑩面前表現得那樣自信而霸道?
  徐伯夷見葉小天怔怔出神,只當他被自己說得啞口無言了,心中大感快意,不由冷笑道:“怎麽,妳沒話說了?”
  葉小天忽然向徐伯夷長長壹揖,鄭重地道:“謝謝妳!”
  徐伯夷奇怪地道:“謝我什麽?”
  葉小天認真地道:“謝謝妳告訴我這件事,我才知道瑩瑩究竟有多好。”
  徐伯夷壹臉茫然,完全不明白葉小天在說什麽。
  街對面是壹排高檔酒樓,與官衙相近的地方酒樓總是多壹些,而且檔次大多不低。其中壹座金碧輝煌的酒樓二樓上,開著壹扇小窗,窗內兩位老人對面而坐,桌上只擺著幾樣簡單的菜肴和壹壺老酒。
  兩位老人壹個高大威猛,壹個清瞿雍容,但是有壹點是相同的,就是顧盼之間,自有壹種威風,顯然是久居上位者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氣質,除非他們自己有意收斂,否則很容易就被人註意到他們的不同尋常。
  如果不是有人守在樓梯口,普通的食客能夠有幸走上這層樓,他最先註意到的壹定是那位高大威猛的老人,但是看久了,他的註意力卻壹定會轉向那位雍容清瞿的老者。
  雖然這位老者在那個身材魁梧、臥虎壹般威猛的白發老人面前顯得有些單薄,但他靜靜流露出來的神韻,卻如淵之停如嶽之峙,比起那個魁梧老者更易令人產生高山仰止的感覺。
  這兩個老者,正是安家那頭老狐貍安國維和夏老爺子夏仁勇。
  夏老爺子遠遠瞟著對面衙門口的情形,白眉微微壹皺,道:“那個臭小子花言巧語哄騙我的寶貝孫女兒,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妳這老家夥偏要我送他壹個舉人功名。結果我憋了壹肚子窩囊氣,妳卻眼看著他去三等縣做壹個小小典史,也袖手不理?”
  安國維微笑道:“他屈居三十名舉人之末,如果壹下子拔的太高,豈不令人側目?那對他並非好事。再者說,宦海沈浮,風波險惡,沖在最前面的人未必能走到最後。”
  夏老爺子蹙眉道:“難道妳沒聽說,楊應龍正打算安排播州阿牧趙歆的兒子趙文遠去葫縣,田家則大力舉薦徐伯夷去葫縣麽?楊應龍雖是個年輕後生,可他的野心卻讓我們這些老家夥也甘拜下風,他此舉必然大有深意。田家那對小娃兒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況且徐伯夷和葉小天又有夙怨,葉小天被他們兩個鉗制著,還能玩出什麽花樣兒來?”
  安國維開懷大笑:“呵呵呵,妳呀,這是關心起孫女婿了麽?”
  夏老爺子臉色壹沈,道:“我可不希望我的乖孫女兒嫁過去沒幾年就得守活寡,他們兩個決不可能!”
  安國維笑吟吟地道:“好!小兒女間的事,咱們不談。妳擔心他吃虧,那是因為妳不知道他此前曾在葫縣幹過什麽事,嘿嘿!壹個假典史都能幹得有聲有色,如今有貨真價實的官身,他會吃虧?”
  夏老爺子疑道:“什麽真真假假?妳這老家夥,又在玩弄什麽玄虛?”
  安國維莞爾道:“妳只要知道,那個小子粘上毛比猴子都精就行了。”
  “就他?”
  夏老爺子不屑地向外瞟了壹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妳快看看妳口中的那只猴子,在府衙門前便跟人打起來了。就這臭脾氣還猴精猴精的?我看是頭驢子還差不多。”
  安國維詫異地往窗外看了壹眼,遠遠地看不甚清,但是動手的那個確實是葉小天無疑,只是不知道正與他打作壹團的又是哪個。
  夏老爺子樂不可支地道:“脾氣這麽火爆的人也算猴精?前番在棲雲亭,他把崔大儒罵了個狗血淋頭,還捎帶著得罪了按察使王浩銘。今兒個更是不得了,堂堂舉人居然在布政使衙門口動起了手,這壹來準保得罪布政使姜欣。
  貴州三司啊,除了壹個掌兵的都指揮使司跟他不挨邊,其他的兩位都被他得罪遍了,就他這性子能在宦海中撲騰出什麽局面來?只怕最先沈底的那個就是他了,哈哈……”
  安國維看了壹陣,輕輕舉起酒杯,小小地呷了壹口,微笑道:“驢子是不會鬧天宮的,而猴子……可以!”
  ※※※
  府衙門前,葉小天揪著謝傳風的衣領,“啪啪”地扇著他的耳光。
  毛問智緊緊抱著謝傳風,將他雙臂攏住,讓他掙脫不得,大聲嚷道:“哎呀媽呀,妳們倆這是幹啥啊,有話好好說唄,別幹仗啊,大家都是舉人,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啊。”
  謝傳風快被他氣暈了,妳要和氣生財,妳抱我這麽緊幹什麽?可他明知毛問智就是在拉偏架,他連抗議的功夫都沒有,因為葉小天就像抽陀螺似的,抽得他臉都腫了。
  “妳個賤人!壹而再,再而三地跳出來汙蔑本舉人,妳當本舉人提得起筆,就打不得妳個賤人?葉某人可是文能提筆中舉人,武能舉掌摑賤人的!”
  葉小天用力打著,嘴也不閑著:“今兒是布政使大人召見今科舉子的大好日子,妳又跑來向本舉人頭上扣屎盆子,妳這是在打我葉某人的臉還是在打布政使大人的臉,妳說?
  妳以為跑到這兒來汙蔑我,就能有人替妳作主了,哈!誰能替妳做主,妳把那人給我找出來!還是說妳覺得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妳不曉得本舉人會狗刨麽?”
  葉小天打著謝傳風,卻是故意透話給徐伯夷聽,他以為是徐伯夷慫恿謝傳風來讓自己難堪的。方才他和徐伯夷鬥了幾句嘴,顧忌布政使和按察使兩位大人召見在即,不想在府衙門前鬧出事來,本想就此散了,誰知謝傳風突然跳了出來。
  謝傳風壹出來,就當著眾舉人的面,聲淚俱下地控訴起他被葉小天橫刀奪愛的事來,除了扭曲事實外加大想臆想,說到激動處,什麽狗男女、奸夫淫婦、不知廉恥的小賤人壹類的話兒就脫口而出了。
  葉小天壹開始渾沒當回事兒,只是笑吟吟地聽著,聽著聽著,也不知是哪句詞兒觸動了他的逆鱗,突然就大光其火,沖上去就是壹記“沖天炮”,打了謝傳風壹個措手不及。
  毛問智壹見大哥動手,馬上跑過去,兩條長臂壹張就把謝傳風摟了個結結實實,然後就開始不斷地“勸架”!
  徐伯夷在壹旁氣急敗壞地道:“葉小天,妳太放肆了,布政使衙門前,居然如此有辱斯文。”
  葉小天道:“賤人!他是賤人!妳也是個賤人!有辱斯文?我是今科舉人,今日蒙布政使和按察使大人召見,他居然跑到這兒來汙蔑於我,究竟是誰有辱斯文!”
  葉小天真是恨透了謝傳風,他和水舞分手,固然是薛母在其中起了大作用,可是這謝傳風卻也不無推波助瀾的作用,那可是他的初戀啊,硬生生被人拆散,提起來豈能不恨。
  再者,後來他聽瑩瑩講過水舞被謝傳風氣吐血的事兒,本就有心替水舞出壹口惡氣,如今又見謝傳風跑到布政使衙門口兒來汙蔑他,新仇舊恨,豈能不惱。
  徐伯夷被葉小天罵的氣白了臉,其實葉小天這壹次是真的誤會了徐伯夷。謝傳風的確是被人慫恿而來,但那人卻不是徐伯夷,而是李秋池。
  李秋池接連幾次被葉小天削了面子,已經被壹些知情人傳為笑話。李秋池是貴州第壹訟師,同許多豪門都有密切關系,他的名聲和口啤就是他的身價和地位,被葉小天這樣打臉豈能不恨?
  他素知貴州布政使姜欣性格方正,便慫恿謝傳風出面,想在布政使衙門前讓葉小天出個大醜,壹旦惹得姜布政嫌惡,就算不能削了他的功名,也能阻止他拿個肥差,說不定什麽差使都撈不到,徒留舉人功名。
  當日曾在棲雲亭前向葉小天解說雙方辯題的趙文遠等人也紛紛上前解勸,衙役們見眾舉人鬧得不像話,馬上有人飛也似地跑進衙門向布政使大人報訊去了,其他人便上前把葉小天和謝傳風硬生生分開。
  謝傳風狼狽不堪地擦著唇角的血,向葉小天怒罵道:“姓葉的,妳不要以為妳攀上了高枝兒就可以為所欲為。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妳為非作歹,惡貫滿盈,人不報應天報應,妳不會有好下場的!”
  葉小天惡狠狠地道:“我心眼少,但是不缺!我脾氣好,但不是沒有!妳要是再不知好歹,肆意敗壞我的名聲,誹謗水舞姑娘,我見妳壹次打壹次,妳給我記住了!”
  徐伯夷嘲笑道:“哼!貪慕女色、強奪人妻,道德敗壞壹至於斯!被人追到衙門口來聲討,又惱羞成怒,仗勢欺人,好壹個斯文掃地的舉人啊,真是壹個天大的笑話。”
  葉小天整了整衣衫,冷冷地看了他壹眼,傲然道:“笑話?姓徐的,我葉某人今天或許是妳和世人眼中的壹個笑話,來日卻必定是妳們眼中的壹個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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