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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月關

歷史軍事

  他世襲罔替,卻非王侯;他出身世家,卻非高門。作為六扇門中的壹個牢頭兒,他本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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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悍然斬

夜天子 by 月關

2018-8-31 20:56

  張道蘊等五人被蘇循天帶人押回班房,等著司獄官接手。張道蘊見其他幾人垂頭喪氣,不禁斥責道:“妳們這是幹什麽?壹個個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沒出息!妳們以為他葉小天真能奈何得了咱們?”
  張纮有氣無力地道:“那個姓葉的判了咱們死罪,判狀要呈送朝廷,等到皇帝禦筆勾決時才能予以特赦,這壹來壹回就得兩三個月,這段時間咱們豈不是要住在牢獄之中?”
  禦塵“嗤”地壹聲冷笑,道:“妳真是個白癡!就算他把咱們關到獄裏,妳以為咱們就能遭罪?照樣吃香的喝辣的,妳就是想叫兩個女人進來快活快活也不成問題。”
  項飛羽苦著臉道:“我認床啊,換了地方會睡不好覺。”
  張道蘊“呸”了他壹口,道:“妳們也不想想,那監牢是誰家開的?是我們張家!司獄官任憶冰,就是我們張家的姑爺子。妳想蹲大獄那妳去罷,反正我今晚是要回家吃飯的。”
  幾個人妳壹言我壹語地正說著,華雲飛突然帶了幾個帛隸過來,打開班房的大門,把他們又提了出去。吳辰亮納罕地道:“妳們幹什麽,怎麽又把我們提出來了?”
  華雲飛喝道:“少廢話,推官大人要提妳,妳壹個犯人,有什麽資格說三道四,快走!”
  張道蘊瞪著華雲飛,壹臉乖張地道:“妳不用囂張!我認得妳,妳是那個姓葉的走狗,等小爺出去,妳們壹個都跑不了,小爺不把妳們整治的死去活來就不姓張!”
  華雲飛冷冷地道:“等妳出去再胡吹大氣吧,帶走!”
  華雲飛帶著幾個帛隸押著張道蘊等人往公堂去,公堂前,花經歷、江經歷帶著壹班衙役帛隸齊刷刷跪了壹地,壹個個體若篩糠。花經歷滿頭大汗地道:“大人,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處決人犯須得朝廷同意,沒有禦筆朱批,誰敢擅殺人犯。”
  江經歷也道:“是啊大人,尤其這五個人,那都是什麽人,我們可得罪不起呀。如果殺了他們,這銅仁府……不!整個貴州,都不可能再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唯有化名改姓浪跡天涯,或有壹線生機!還請大人三思、三思啊!”
  洛父洛母也壹臉驚恐地看著葉小天,他們根本不敢相信,葉推官竟要立即處死那五個畜牲。坦率地說,葉小天能判決那五人死刑,對他們來說就已是不敢想像的意外之喜了。
  哪怕是再經過皇帝特赦,但這案子鬧上了朝廷,對這五個權貴之家來說,也是威風掃地、大丟顏面之事。也許,對洛氏夫婦來說,他們身份低賤,但清白與尊嚴並不比那些達官貴人不值錢。
  可是當葉小天真的為他們主持公道,要處決土司人家子弟的時候,就連他們這樣深受其害的百姓竟也覺得不可想象,甚至有壹種莫名的驚恐。這就像到了後世,政府在壹些地方要廢除農奴制的時候,居然有些農奴痛哭流涕,仿佛天就要塌下來似的。他們不是對奴隸主有感情,只是他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世界,這個世界突然變了樣,他們有些茫茫然的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去適應。
  葉小天對花經歷等人冷然道:“妳們只管聽命行事,壹切後果,本官承擔!”
  推官老爺瘋了,花經歷他們可沒瘋,誰會陪著壹個瘋子壹起瘋,花經歷和江經歷連連搖頭,硬著頭皮對葉小天道:“沒有皇帝的勾決,就是亂命。下官不敢從命!”
  葉小天眉頭壹皺,復又舒展開來。他早知道這五個惡少的家族在本地勢力根深蒂固,今日他能順利審判,還是因為他巧妙地利用了五個家族的猜忌,讓他們誤以為這壹切都是於監州在背後推動。
  如今他既會不計後果也要嚴懲這五個敗類,就必須得快刀斬亂麻,否則只要讓這五個人離開刑廳,便不再受他控制,再想予以嚴懲也不可能了。只是他沒想到,就算他願自擔責任,刑廳所屬也不敢從命。
  幸好葉小天也有幾個自己人,而這些自己人都在刑廳。他的六名貼身侍衛現在就是捕快身份,這六個人或許頭腦太簡單了些,因為他們眼中只有無所不能、至高無上的蠱神和蠱神代言人葉小天,就是皇帝老子他們也不在乎。
  可恰因如此,他們便有壹樁特別的好處,那就是不需要葉小天向他們解釋什麽,他們根本不會顧忌任何後果,只要是葉小天的命令,哪怕這命令再荒誕,他們也會堅定不移地去完成。
  眼見刑廳所屬也不聽驅使了,葉小天回首向六個侍衛遞了個眼色,便從長跪不起的江經歷、花經歷和壹眾帛隸們中間走過去,六名侍衛立即按刀緊隨其後,步出大廳,在廊下站定。
  張道蘊等五人被押了回來,他們雖是重犯,卻未上枷,也未佩掛腳鐐,只是象征性地用牛筋綁了雙手拇指,壹見葉小天站在階上,張道蘊憤然大叫道:“姓葉的,妳又把我等帶回來做什麽?”
  葉小天昂然而立,沈聲喝道:“今查張道蘊、禦塵、項飛羽、吳辰亮、張纮五人強闖民宅、奸淫婦女,兇惡異常,蔑視法度之至,本官循弘治天子舊例,判:斬立決!”
  “什麽?”
  張道蘊瞪大雙眼看著葉小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斬立決?這也太荒誕了吧,我可不是普通百姓啊!放眼整個貴州,大概只有四大天王那等人物才敢悍然下此命令。葉小天,憑什麽?
  不管他信不信,葉小天壹聲令下,早已得他暗示的六名侍衛立即分出五人,持刀殺向張道蘊五人。張道蘊眼見壹口鋒利的長刀劈面而來,嚇得他怪叫壹聲,下意識地舉臂去迎。
  刀光匹練般壹卷,壹道血光迸現,張道蘊慘叫壹聲,雙手齊腕而斷,血淋淋地落在地上,痛得他幾乎暈過去,但是刀光緊接著再壹閃,他的慘呼聲便戛然而止,壹腔熱血沖宵而起。
  ……
  張雨寒等五人本在通判府小客廳內等著,等了許久,才見戴同知進來,有氣無力地道:“於監州和本同知已經盡力了,奈何那苦主當堂自盡,因此惱了葉推官,那個瘋子執意要判處妳五人的子侄絞刑。此時此刻,本官實在不好再出言相勸。我看,妳們還是等待朝廷特赦吧。不過,本官還要重申,此案確非於監州授意,希望妳們能明辨是非,莫要因此怨懟監州大人。”
  張雨寒翹著二郎腿兒坐在那裏,剛剛對其他幾人誇下海口,說於監州絕不至於同時得罪他們五家,壹會兒他們的子侄就能安然脫困,不想卻得到這麽壹個答復。張雨寒登時把臉壹沈,道:“是是非非,我們心中有數,不勞戴同知囑咐了。”
  張雨寒說罷,對其他幾人道:“我們已經給足了於監州面子,可惜在於監州心裏,我等的面子壹文不值。既然如此,我們也不用給誰留臉了,大家各自帶些家丁下人,去刑廳把人搶回來便是,想讓我兒坐牢,真是天大的笑話!”
  戴同知趕緊道:“張土舍息怒,妳去刑廳搶人,知府大人面上也不好看。不如等司獄把這五人接回大牢,妳們幾位再把各自子侄接走,暫時送到別業下莊暫住,不必急於露面,何必公然沖突,鬧得大家都下不來臺呢。”
  禦龍和戴崇華原本同是知府大人的左膀右臂,誰知於俊亭以勢壓主,戴崇華卻頭壹個站出來擁護,就此背叛了知府,禦龍對他早就看不順眼了,現在於俊亭又這麽不給他面子,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禦龍怒氣沖沖地道:“鬧得大家下不來臺的是妳們,不是我們!姓戴的,妳別以為跟在於俊亭那個臭女人身後搖頭擺尾的很神氣!張氏雄踞銅仁五百年,是那麽容易打倒的?來日有妳後悔的時候,咱們走!”
  五人推開戴同知,怒氣沖沖而去,戴崇華望著五人背影,苦笑連連。如果此事真是於監州策劃也就罷了,明明不是於監州所為,這筆賬卻偏偏被人算在了於監州的頭上,這是從何說起。
  這五個人帶了家丁下人,氣勢洶洶地趕到刑廳,剛進院子,就聽葉小天聲音朗朗:“洛姑娘,妳英靈未遠,便在天上看著,本官今日為妳斬了這五個奸邪之徒,讓妳安心地去!”
  五人大駭,駐足定睛向廳中壹看,就見吳辰亮、張纮等人狼奔豕突,正滿院逃竄,後邊有幾個持刀的捕快窮追不舍。壹見他們趕來,吳辰亮大喜過望,放聲大呼道:“父親救我!這推官瘋……啊!”
  他乍見父親趕來,腳下不由壹緩,緊躡其後的山苗侍衛哪肯怠慢,搶步上前,壹刀遞出,雪亮的刀鋒便自他背後刺入前胸透出,吳辰亮慘叫壹聲,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父親,嘴巴張了兩下,背後那侍衛壹抽刀,他就軟軟地倒下。
  “亮兒!”
  吳父眼見兒子竟然死在他的眼前,只覺心中壹痛,眼前壹黑,差點兒壹頭栽倒,項父和禦塵急忙把扶住。這時張纮見父親走來,狂叫著跑了過來,眼看只有幾步之遙的時候,卻被追上來的生苗侍衛壹刀斫中小腿,幾乎將他的腿硬生生斬斷。
  張父大呼道:“刀下留人!刀下……”
  張纮慘叫著倒地翻滾,只滾了兩匝,那生苗侍衛便猛沖過來。他在葉小天面前乖馴如貓,在張纮面前卻是兇惡如虎,此時他已沖到張父等人面前幾步之遙,張父等人都配有刀劍,身後更是跟著大把的家丁侍衛,他竟看也不看,獰笑壹聲,便揚起了手中刀。
  “不要……”
  張父慘呼壹聲,就見那生苗侍衛身子下蹲,壹式“力劈華山”,“噗”地壹聲便斬斷了張纮的脖子,壹顆人頭軲轆轆地滾到張父腳下,依舊雙眼大張,滿面驚駭之色,張父悶哼壹聲,仰面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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