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敗家子

獨孤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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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十壹年。   這是壹個美好的清晨。   此時朱厚照初成年。   此時王守仁和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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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太子殿下的秘密

明朝敗家子 by 獨孤天山

2019-1-8 14:36

  以至於到了後來,這西山,便經常有讀書人出入了。
  方繼藩瞄準了商機,在學堂邊上搭了壹個茶肆,裏頭賣茶,也賣酒,讀書人的錢嘛,不賺白不賺,又有鑒於讀書人總有壹些高雅愛好的傳統,方繼藩甚至想開壹座青樓,讓他們在辯論和聽課之余,來此銷金。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壹閃即逝,因為方繼藩是個有道德的人,他的三觀,無法容忍此等汙穢不堪的東西,便是想壹想,都覺得渾身戰栗顫抖。
  西山酒樓前掛起了旗幡,微風壹過便翩翩飛舞,很是惹人眼。
  更讓人滿意的是,這酒樓生意竟還不錯。
  雖然王守仁是吃過晚飯時才匆匆坐轎來,可這四鄉八裏的讀書人,若來旁聽的,便願意提早來,閑來無事,就在茶肆裏吃茶喝酒,相互討教。
  無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王守仁的,是來真正願意學習,又或者是為了來砸場子,想要聽聽這傳聞中的離經叛道之言如何可笑的,可至少,讀書人還是文明的,有爭議都是用嘴來解決。
  到了放學的間隙,壹群學童便挎著粗布的書包,壹群人湧入酒樓裏。
  作為西山第壹個店鋪,西山酒樓承擔了很多的功能,比如,它賣糖葫蘆,而且還有番薯制成的紅薯幹,不只如此,還專門預備了給讀書人下茶下酒的幹果。
  壹群半大的孩子,擁簇著酒樓的高櫃下,腦袋只從櫃上露出小半個額頭。
  大的孩子在前,小的孩子不安的在後頭張望著。
  酒肆的掌櫃叫朱貴,從前是礦工,後來因為工傷,瘸了腿,便被分派了這清閑的差事,他略懂幾個字,又粗通壹些算數,現在已經能熟練的用算盤了。
  他不得不身子趴著,前傾,才能看到那高櫃之後,壹張張孩子的臉。
  許傑最高大,早就搜集了銅錢,很努力的將手舉高,努力的使自己很有氣勢的將三文錢拍在櫃臺上,豪氣的開口:“壹百條薯幹!”
  “……”朱貴瞇著眼,朝徐傑輕輕搖頭:“三文,妳們不如去搶,走走走。”
  許傑開始齜牙,很是不滿的盯著朱貴看,壹副當真是山大王的樣子。
  壹旁的張小虎也爆出自己的小虎牙,兇神惡煞。
  烏壓壓的學童們挺著胸,個個怒目。
  朱貴見櫃臺前氣勢滂沱的小學童們,不禁搖頭苦笑。
  “昨日還拿了五文呢,今日只給三文,哎哎哎,我得和恩公說才好。”眼看著進酒樓的讀書人越來越多,他繼續搖頭。
  “好好好,下不為例了。”
  接著他便朝自己身後的夥計說道。
  “老五,去稱兩斤薯幹來……”
  壹群學童得了薯幹,許傑將其揣入書包裏,領著壹幫孩子歡呼雀躍的去了。
  壹個個頭小的學童走得急,被門檻給絆倒,嗚哇壹聲滔滔大哭起來。
  於是如蝗蟲壹般的學童又急急縱縱的返回來,擡了他便走。
  世界……清凈了。
  讀書人漸多,有三十多個,都在議論著昨日辯論和王守仁所講的內容,喜歡王守仁的,稱王守仁為王夫子,不喜歡的,則用那個‘他’來稱呼。
  等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有人道:“王夫子到了。”
  於是,讀書人們蜂擁著去櫃臺會賬,而學堂的梆子聲響起,學童們紛紛入學,明倫堂裏,學童跪坐在前頭,壹群讀書人,則坐在角落。
  王守仁顯得有些疲倦,他在翰林院國史館,作為庶吉士,也不敢參與編寫實錄,主要的工作只是對起居註進行整理罷了。
  他剛剛落座,方繼藩不經意的也出現在角落裏。
  王守仁壹看到方繼藩,忙是打起精神,起身,朝方繼藩作揖:“學生……拜見恩師。”
  眾讀書人壹聽恩師二字,嚇的臉都綠了,剛才進來的時候,沒想過這個少年郎就是方繼藩哪,還以為是尋常的讀書人,方才,還攀談了幾句呢,於是乎,離方繼藩近的人,不免挪遠了壹些位置,種種市面上的傳聞,令他們對方繼藩既有好奇,可又有幾分懼怕。
  卻也有幾個讀書人,居然也遠遠的朝方繼藩作揖行禮,恭敬的說道:“拜見師公……”
  方繼藩沒答應,這些家夥……料來是王守仁的粉絲,開始狂熱的受王守仁的教誨,自覺地自己屬於王守仁的門徒,既然如此,那麽……方繼藩自然也就成了他們的師公了。
  這似乎很合理的樣子。
  王守仁才重新落座,還未坐定,便有壹個讀書人先冷笑道:“聖人崇禮,因而朱夫子曰,存天理而滅人欲,此謂之禮也。人與禽獸之別,就在於禮,因而消除人的**,方可達到克己,克己方能復禮,而王先生卻倡導人情,豈不是與聖人之言相悖?”
  這種砸場子的,每天都有。
  王守仁早就習慣了。
  他微微擡眸看向那發難的讀書人,整個人並沒有過多的情緒,而是面無表情,只輕描淡寫道。
  “聖人緣人情以制禮。禮非從天降也,非從地出也,人情而已矣。若無人情,何來的禮?三皇五帝,未知有滅人欲之念,難道他們也是禽獸嗎?”
  “胡說八道,三皇五帝之時……”
  又開始了。
  方繼藩最佩服的就是這些讀書人,辯論起來,能從孔子說到三皇五帝,三皇五帝能說到蓬萊仙島,似乎能沒玩沒了的說壹輩子。
  此後的辯論,越來越激烈,王守仁輕描淡寫,總是能出奇制勝,砸場子的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了。
  只是這壹句句辯詞,已經開始越來越如利劍,鋒芒畢露,聽的方繼藩心裏汗顏,他忍不住低聲喃喃自語:“有壹天我方繼藩若是被皇帝砍了腦袋,十之**,就是為了妳王守仁。”
  身後,有人壹拍方繼藩的肩,他還沒回過頭去看誰,耳邊便響起熟悉的聲音。
  “方繼藩,本宮若為天子,絕不砍妳腦袋,咱們是兄弟……”
  方繼藩愕然回眸,卻見朱厚照,頭戴著不倫不類的綸巾,身穿著壹件儒衫,在自己身後,也不知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方繼藩忙是出了明倫堂,朱厚照便追了出來。
  見四下無人,方繼藩便皺眉說道:“殿下為何夜裏出宮,要出事的。”
  朱厚照笑嘻嘻的。
  “我翻出來的,又讓人弄了壹塊親軍的腰牌,城門的守衛不敢攔,本宮有事和妳說,先告訴妳壹個糟糕的消息,宮裏流傳出消息,妳爹,臨陣脫逃了。”
  “啥?”方繼藩瞪大眼睛,逃兵……就和江湖傳聞中,自己的爺爺壹樣,從土木堡裏溜回了京師,雖然大父是為了救人,又或者可能是被救,可這不要緊,當時的土木堡,全線崩潰,不做逃兵,也只能做俘虜,所以,也不算丟人。
  可在貴州若是臨陣脫逃,事情可就棘手了。
  “這怎麽可能,我爹不是這樣的人。”方繼藩齜牙,怒氣沖沖的樣子。
  “騙妳做什麽,宮裏流出來的還有假,兵部那兒,還有奏本呢。”
  朱厚照卻顯得很興奮,隨即他便朝方繼藩認真的說道:“可是本宮看了最近的軍情邸報之後,卻發現了壹個新的東西,來,本宮輿圖都帶來了。”
  說著,扯著方繼藩到了壹處偏僻的教室,裏頭無人,劉瑾追上來,給二人掌了燈。
  朱厚照在書桌上,將輿圖展開,興趣沖沖的。
  “前些日子,叛軍拿下了壹座縣城,明軍損失慘重,可是,妳有沒有發現,邸報裏,巡撫王軾並沒有派出山地營出戰。這就怪了,出了這麽大的事,理當派出精銳,收復失地的,可派出的,卻是左川衛,這左川衛,沒什麽進展。”
  “可此後呢,叛軍突襲了安順,巡撫親自帶兵,前往馳援……”朱厚照顯得很激動,手指頭熟稔的指著輿圖上每壹個位置,顯然,在此之前,這張輿圖,他早就看了不知多少遍。
  他眼裏放著光,在燭火的映射之下,顯得尤其的矚目。
  方繼藩也皺著眉,分析著輿圖。
  “可是,山地營……還是沒有出戰。山地營最擅長的便是與叛軍野戰,可為何,救援安順,如此重要的城邑,居然沒有派出山地營呢?只有壹種可能,山地營需要休整,又或者,王軾和妳爹不睦。”
  “當然,這個無關緊要。”
  說到這裏,方繼藩心頭壹震,他突然想起為何自己的爹‘臨陣脫逃’了。
  難道,是因為自己的書信。
  這樣壹想,他才長長的松了口氣,臨陣脫逃,可是大罪啊,就算是和巡撫再如何不和睦,這也是不容許的,若是因此而導致整個貴州明軍潰敗,這得害死多少前線的官兵。
  方繼藩定下神來,他凝視著朱厚照:“殿下,而後呢?”
  “可是,老方,妳有沒有想過壹件事,為何這賊,越剿越多,朝廷壹再增兵,勝仗也是不少,可最終,賊焰反而更張,這是什麽緣故?”
  果然……太子發現了其中至關重要的問題了。
  方繼藩對這傳聞中的‘明武宗’,心裏有了壹絲佩服之色:“米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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