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六百七十八章：天大的賞賜

　　

　　方繼藩誠惶誠恐的道：“陛下，雖是如此，可這鎮國公之爵，臣是切切不敢接受的，還請陛下另請高明。”

　　朱厚照露出了遺憾之色：“看來這國公，妳是嫌小了，妳是想要做王啊，老方……妳放心，朕是斷然不會虧待妳的，敕妳為王，確實有些難度，少不得許多人要痛哭流涕壹番，可妳歷來忠心耿耿，不妨，朕就敕封妳為燕王吧。”

　　燕妳mb。

　　方繼藩自認自己的脾氣，已經很好了。

　　壹聽到燕王二字，頓時火起。

　　這燕王，乃是朱厚照祖先文皇帝在靖難之役之前的爵位，自此之後，大明再無燕王，敕封他為燕王，這比鎮國公還過份。

　　方繼藩憋著火氣，怒道：“陛下，燕王是妳的祖先。”

　　朱厚照卻是樂了：“好啦，好啦，不開玩笑啦。再開玩笑，妳非要撕了朕不可。”

　　“臣現在就想撕了陛下。”方繼藩惡狠狠的道：“臣的腦疾要犯了！”

　　朱厚照見方繼藩被惹火了，立即裝作無事人壹般，轉了話題道：“方卿家，今兒清早，太後有懿旨，要請妳入宮覲見。時候不早啦，朕帶妳去。妳腿腳不好，朕的乘輿讓給妳坐。”

　　這真的不是有心坑他的？方繼藩差點要翻白眼給朱厚照看，繃著臉搖頭道：“我走著就好。”

　　朱厚照摸摸鼻子：“那朕陪妳走壹走。”

　　還好，朱厚照總算老實了壹陣子，安安分分的陪著方繼藩至坤寧宮。

　　張皇後已成了太後，只是新宮未建，仁壽宮太皇太後又住著，於是新皇後方氏自是暫住在宮中的芳華閣，這坤寧宮，依舊為張太後的起居之所。

　　方繼藩經過芳華閣的時候，倒是想起了什麽。

　　什麽時候該去看看自己的妹子方氏？這方皇後雖和他沒有血緣，可從宗譜而言，卻已算是方家的人了，朱厚照這人又不著調，方皇後要成為後宮之主，鎮住諸嬪妃，卻需多仰賴外朝，宮中有了方皇後，也可為方繼藩提供保障。

　　這妹子成了皇後，自己還未去拜見恭賀呢。

　　方繼藩心下這樣想著……

　　朱厚照見方繼藩若有所思，只道方繼藩不搭理自己，便唧唧哼哼道：“太後心裏不舒服呢，自上皇去了黃金洲，她心情便日益糟糕，妳可切切要小心壹些奏對，可別惹惱了太後，不然……朕也救不了妳。老方，妳說壹句話呀，妳為何這般的小氣，哎……要不，朕叫劉瑾來，妳打壹打他，出出氣？”

　　待到了坤寧宮。

　　方繼藩想著太後心情不好，心裏也頗忐忑。

　　此前已有宮人進去稟報了，太後宣見，壹會兒工夫，朱厚照和方繼藩便進去了。

　　方繼藩拜道：“臣見過太後娘娘，娘娘……”

　　他壹擡頭，卻見張太後帶著微笑，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朱厚照懵了，為啥自己問安的時候，太後給自己壹張臭臉，老方來了，便喜滋滋的，這是不是親娘來著？

　　“繼藩，妳來啦，妳可有日子沒來了，哎……上皇走啦，皇帝也需勤於政務，妳呢，也需輔佐皇帝，本宮這兒清冷的很。來人，給齊國gongq賜座，上茶來。”

　　朱厚照就叫道：“母後，兒臣還跪著呢。”

　　“皇帝也起來。”

　　宦官們尋了錦墩來，二人落座，方繼藩道：“娘娘的氣色不太好，卻需小心著身子，女醫院那兒，需時常有人照料才好。”

　　“本宮不擔心自己。”張太後嘆道：“本宮擔心的是上皇帝，他平時身體本就孱弱，怎麽經受得住那海上的顛簸之苦。”

　　方繼藩便道：“娘娘放心，這沿途有的是的人照料著呢，西山醫學院專門組織了壹個醫療分隊，都是各方面的專才，沿途侍駕左右，所攜帶的藥品，也是應有盡有，再說上皇帝仁厚，自有天助，定能平安的，娘娘若是不信，可請龍泉觀的真人來，壹問便知。”

　　對付老太太，顯然不是方繼藩的專業。

　　龍泉觀的那個師侄，就很有辦法，壹說壹個準。

　　反正若是上皇帝出了事，那也是龍泉觀的問題，宰了便是，自己徒子徒孫太多了，殺幾個也沒啥。

　　張太後更多的，需要的只是慰藉，到底真不真，反而是次要了。

　　她臉色舒緩了許多：“如此，本宮便放心不少，除此之外……”

　　她眼簾微垂：“本宮的兩個兄弟，據說離了京，前些日子，聽說闔府上下哭的不成了樣子，說是銀子沒了，當然，本宮知道朝廷需要他們的銀子，為了皇帝，他們也該如此。可想了想，本宮還是虧欠了他們，現在他們離京去了，至今沒有音訊，這兩兄弟啊，平日裏糊裏糊塗的，本宮真的擔心他們。”

　　她不禁唏噓。

　　平日裏相敬如賓的上皇帝走了，鬧心的兄弟們也走了。

　　上皇帝讓人擔心，兄弟就更操心了，張家怎麽就出這麽兩個沒出息的東西呢？現在……她還在世，若是有壹日，她不在了，天知道……那兩個沒出息的東西，會鬧出什麽幺蛾子來，到時，誰也保不住他們。

　　看著別人家的人，哪壹個都有出息，再看看自己家……

　　方繼藩和朱厚照面面相覷，方繼藩心裏也曉得張太後的心思，便立即道：“兩位國舅年紀也不小了，已經長大了，出門在外，自能照料好自己的，還請娘娘放心，他們也是聰明的人……不會有事的。”

　　“妳說……他們能有出息嗎？還是壹輩子渾渾噩噩？”

　　邊說，張太後邊直勾勾的看著方繼藩。

　　方繼藩：“……”

　　這個……可不好說啊，好吧，這兩個狗東西，怎麽瞧，都是壹副作死的樣子。

　　見張太後壹臉郁郁，方繼藩自是知道自己不能說大實話。

　　方繼藩咳嗽壹聲，道：“娘娘……這……”

　　“本宮將他們托付給妳，若是他們好了，便是妳的功勞，他們若是不好，還需妳來幫襯。”張太後突然道。

　　方繼藩看了看朱厚照，朱厚照還壹副笑呵呵的樣子，方繼藩卻想，陛下這腦子裏真的缺壹根弦啊。

　　太後這話，不是明擺著嗎？

　　這兩個是國舅，國舅不托付給皇帝，這是為啥，還不是做母親的，覺得自己的兒子不太靠譜？

　　而托付給方繼藩……這既是將方繼藩當做自家人，也是認為，若是答應，那麽勢必信守承諾。

　　這個時候，能說不嗎？

　　方繼藩就只好道：“娘娘放心，臣壹定……想辦法……”

　　呼……

　　張太後長出了壹口氣：“好啦，如此，本宮就放心了，皇帝啊，妳現在已是九五之尊了，這國家大事，若有不決，要多問問繼藩的意思。”她頓了頓，又道：“外朝的人，本宮壹個都信不過，從前他們可沒少彈劾本宮，也沒少彈劾皇帝，這些人都口口聲聲說為了朝廷，效忠皇帝，可還不是先顧著自己，他們這樣說，有的是想要烏紗帽，有的呢，是想從皇帝身上要好處，皇帝要留著壹個心眼，切切不可讓他們給蒙了，繼藩是自己人，他既是妳的兄弟，也是妳的妹夫，我們是壹家人，這才是信得過的。”

　　張太後不是壹個太有見識的人，畢竟後宮裏待的久了，婦人也往往更相信自己的親族，這壹番話有很多漏洞，畢竟這深宮之中，便是兄弟父子都相殘呢，可方繼藩聽了，心裏卻舒暢得很，還是自己的嶽母，深明大義啊。

　　壹旁的朱厚照就忙道：“是，朕曉得了，母後放心便是，兒臣這樣聰明和明智，豈會讓人給蒙了？”

　　張太後便笑，低頭喝茶。

　　方繼藩也忙低頭喝茶。

　　朱厚照見大家沒有回音，壹時覺得不自在。

　　臨別時，張太後起身，要親自送朱厚照和方繼藩出宮去。

　　這是有違宮中禮儀的，可方繼藩卻知，張太後年紀大了，孑身壹人守在這坤寧宮，身邊的親人越來越少，平時裏，親人的問安，更多只是禮節，對親族的倚賴，反而更濃厚壹些。

　　方繼藩心裏唏噓，到了坤寧宮口，張太後又道：“兩個兄弟，便交付妳啦。”

　　方繼藩於是拜下，鄭重其事的道：“娘娘放心，兒臣敢不盡心竭力。”

　　他如此鄭重，更多的是為了讓張太後心安。

　　張太後方才微笑。

　　離了坤寧宮，朱厚照若有所思：“老方，朕突然想起，似乎母後好像和平時有所不同，她是不是有心事？”

　　方繼藩下巴要掉下來了，忍不住道：“陛下現在才發現？”

　　朱厚照對張太後是真心孝順的，於是擔憂的道：“這可如何是好？”

　　方繼藩就認真的看著他道：“兩手準備，壹方面，是上皇帝和兩位國舅那兒不能出事，另壹方面，得靠梁女醫？”

　　“梁女醫？”朱厚照眼睛壹瞪。

　　方繼藩正色道：“娘娘身邊不是沒有伺候的人，卻唯獨缺了可以說話的人，陛下懂了臣的意思吧？”

　　很顯然，又要讓方繼藩失望了，朱厚照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口裏道：“不懂！”

　　很幹脆！

　　符合朱厚照可憐的情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