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家世（下）

　　歐陽冰有些無奈的說：“阿影的獨立生活是有前提的，她的感情必須經過家裏的這壹關，這也是她當初和父親談的條件。而妳現在和她的交往，已經超過了普通朋友，我父親可以名正言順的過問。”他眨了眨眼睛，說：“我的私心也在這裏。如果阿影和妳過了父親這壹關，那麽我和莫莉也就有指望了。”
　　他的話並不難懂。莫莉的家裏比起壹般人，自然是富有的多。但在歐陽家來看，跟我這種人也沒有什麽區別。在壹般家長的眼裏，對女兒的感情問題要比兒子的更加上心。尤其是像歐陽家這種豪門，他們的父親恐怕在這方面也不會太檢點。兒子在外面拈花惹草，還可被說成是風流，女兒如果在這上面出點事，問題就比較嚴重了。
　　長了這麽大，被人盯稍這種事只在小說和電視中見過，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我掐滅了煙頭，拿起而前的酒杯，慢慢的喝了下去。這些事情不僅僅是讓我感到郁悶，可以說是相當的不快。
　　歐陽冰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說道：“有些事，妳也不要太在意。我們家裏只有阿影這麽壹個女孩，父親對她壹向非常疼愛。而且這件事上，是他們之間早就協商過的，不是針對妳。妳既然對阿影是真心，這些事還是應該忍忍，妳覺得呢？”
　　我苦笑著點了點頭，說：“妳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他的話說得相當客氣，但話外之意，無非是告訴我，如果我在這件事上表現得太強烈，對於我同歐陽影之間的交往不會有什麽好處。
　　歐陽冰笑著點點頭，說：“那就好，來，喝酒！”
　　我和他對飲了幾杯，因為沒吃多少東西，頭竟然隱隱有些發暈。不過現在實在沒什麽胃口，滿桌的佳肴，勾不起我半點食欲。
　　我打起精神，和歐陽冰說了會閑話，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李全策打過的，他問我什麽時候去接他，他已經準備好了。我這才想起，和他約好了下午要商議事情，連忙告訴他，等下就會去接他。
　　這會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便向歐陽冰告辭。
　　歐陽冰說：“既然妳有事，我也就不留妳了，下回有空再好好聊聊。”頓了頓，他又說：“還有件事，現在跟妳說，恐怕不太合適。不過受人之托，還是要轉達到。蘇映雪就要訂婚了，她哥哥很不贊同她的婚事，她自己當然也不願意。不過這件事，似乎已經沒有太大的轉機了。她家的事情比我們家要復雜得多，有些事情，我也不好說。蘇硯海讓我代他問妳壹聲，什麽時候有空，他希望能和妳談談。”
　　我怔了怔，說：“他找我？”
　　歐陽冰說：“是，關於她妹妹的事。”他笑了笑，說：“怎麽處理，就看妳了。”
　　我說：“好吧，我壹般也沒什麽事，也不會跑到哪去。他要是想找我很容易，打個電話就可以了。”
　　從望江酒家出來，我先去李全策那接到他，然後回到自己的住所。這壹路上心裏亂七八糟，酒雖然喝得不多，但頭卻挺暈，幾次差點就親吻到前面的車子。李全策嚇得說：“妳丫今天是怎麽回事，想要我的老命麽？我可還沒買過保險呢！”
　　我笑了笑，說：“中午和壹個朋友壹起喝了幾杯，沒想到那酒後勁挺大，有點不適應。”
　　李全策說：“以後妳只要是喝了酒，我說什麽也不坐妳的車，太恐怖了，比坐過山車還要刺激。”
　　我對自己的表現也非常不滿。沒想到出來混了這麽久，對於突然事件的心理承受能力沒有絲毫加強。
　　回到家裏，壹個人都沒有，也不知道都去了哪裏。
　　進到了我的屋子，我打開電腦，當初給蘇映雪做的那幾個小玩偶的內部結構模型都在這裏面。我找出兩樣比較合適的，跟李全策壹起商議，如何能用現有的設備進行生產。
　　現在我們兩人對顧強廠裏的設備和生產能力可是說是非常了解，眼下的工作，就是把這個內部構件拆分成可以生產的。在設計能力上，我自認要比李全策強得多，但說到應用於生產，那就是他的專長了。
　　我們對照我的原始設計，在紙上畫出拆分草圖。如果某個部件明顯不適合現在有設備的生產，我們就要壹起想法辦找出替代品。雖然這兩個玩偶的內部構造並不復雜，但要落實到流水線生產，需要費好大工夫。並且我壹直有些心不在焉，我們的進展相當慢。
　　李全策搖了搖頭，說：“妳今天好像壹點狀態都沒有，要不就先到這吧。”
　　我也感到頭痛的厲害，說：“的確是這樣，哎，歇會吧。”
　　我們兩人到了客廳，抽上支煙，換換腦子，放松壹下。李全策說：“等會我把那些草圖都弄回去，妳把原模型也給我拷貝壹份，閑了我就琢磨琢磨。”
　　我說：“好。我們分工幹活，到時再往壹起合。現在也只能這樣，好在這東西不復雜。”
　　正和李全策說著話，開門聲響起，李薇和宋海峰說笑著進了屋，兩人大包小包拎了不少東西，看樣子除了衣服，還有我們的晚飯。我說：“可算回來了，我都快餓死了。”
　　李薇邊換鞋邊說：“妳中午不是去吃大餐了麽？這麽快就餓了？”她轉過身來，說：“呀！又在屋裏抽煙！”李全策聽她這麽壹說，連忙滅了煙。
　　我笑了笑，說：“這不是給海峰壹個表現的機會麽，等著吃他的晚飯呢。”邊說邊往陽臺上走，繼續去過煙癮。“他中午燒得菜怎麽樣，妳們吃得下不？”
　　李薇笑著說：“味道蠻不錯，比我強。”
　　宋海峰跟李全策招呼說：“老大也來啦，晚上我們可熱鬧了。”李全策說：“聽說妳丫會燒菜了，當然要嘗嘗。”
　　我在陽臺上，接口說：“妳給郭蓓打個電話，讓她也過來，我們熱鬧熱鬧。”
　　李全策說：“好啊，我們天天吃食堂，都快煩死了。”邊說邊摸出手機來給郭蓓通電話。
　　宋海峰說：“妳們晚上就擎好吧，保管讓妳們胃口大開。”他對李薇說：“把菜都給我，我先去打理。”李薇交過手上的東西，宋海峰提著進了廚房。
　　李全策通完電話，說：“看不出啊，老五現在這麽出息了。”
　　廚房裏傳來宋海峰的聲音：“那當然了，妳們不能老用壹種眼光看人。”
　　李薇把手裏剩下的袋子向我舉了舉，說：“我下午買了好幾件衣服，晚上穿給妳們看看。”她的興致看來很高，不用說，肯定是和宋海峰轉了壹下午街。我說：“好啊。”她拎著東西，邊往樓上走邊說：“歐陽姐姐晚上來不來啊？壹天沒見了呢。”
　　我說：“不太清楚，她說是下午有事。”李薇“哦”了壹聲，跑上樓去。我心裏面也有些不安，掐掉煙，摸出手機給歐陽影打電話，誰知撥了幾遍，電話那頭始終提示說不在服務區。
　　壹時間我覺得心裏有些空蕩蕩的，沒了著落。他們幾個在廚房裏說笑著做飯，我也沒壹點心情參與。過了壹會，楊揚和郭蓓先後到來，廚房裏就更加熱鬧了，我卻更加的仿徨。
　　不知所措間，電話突然響起，我帶著欣喜拿起電話，果然是歐陽影打來的。她說：“我剛剛才發現，手機沒電了，妳給我打過電話麽？”
　　我說：“當然了，以為妳丟了呢。”
　　歐陽影笑著說：“對不起啊，讓妳擔心了。”
　　我笑了笑，說：“妳沒事就好。晚上過來麽？”
　　歐陽影說：“當然了，我現在在路上，快到了。”
　　我說：“那好，路上小心開車，來了再說。”掛掉電話，飄蕩在空中的心總算是落到了實處。我站在陽臺上，看著小區入口的方向，直到看到歐陽影的車子開進來，才真正松了口氣。
　　七個人壹起吃飯，這種盛況在我搬來這裏之後還是第壹回，自是熱鬧非凡。吃過飯收拾完，李全策又提議出去唱歌，這馬上得到了眾多人的響應。
　　正規的唱歌場所，浦海自然也有不少。我們選中壹家，開車殺了過去。平時陪客戶，或是跟梁波他們出來玩，都是以喝酒為主，而極少唱歌，這次為了迎合大家，我便唱了幾首。歐陽影聽我唱完，說：“沒想到妳歌唱得這麽好啊。”
　　李全策在我旁邊接口道：“那是當然。當年在學校裏，他可是有不少粉絲的，大多都是女生。”郭蓓在旁邊捅了他壹下，說：“費那麽多話，該妳唱了！”李全策撓撓頭，笑了幾聲，接過話筒吼了起來。
　　我見大家都玩的專註，正好借機和歐陽影說說話。
　　“今天中午，我跟歐陽冰壹起吃的飯。”我邊說邊看她的反應。
　　歐陽影果然楞了壹下，然後說：“討厭，他是不是都跟妳說了？”
　　我點點頭，說：“這個妳也沒必要怪他，我覺得他跟我說說也沒什麽不好。”接著把中午和歐陽冰交談的內容，向她復述壹遍。然後問她：“妳下午是回家了吧？”
　　歐陽影說：“是啊，被我媽媽叫了去，問長問短的。”她看著我說：“其實我並不是故意想瞞妳什麽，只是覺得我的家裏跟我們之間的事情沒太大關系，我自己能處理好這些情況。”
　　我說：“可是聽妳哥哥說，妳父親那裏不會那麽容易呢。”
　　歐陽影笑道：“怎麽，妳現在就急著要跟我結婚麽？”
　　我說：“那倒不是。”
　　歐陽影拉著我的手，正色問道：“如果妳壹開始認識我的時候，就知道我家裏的情況，是不是不會考慮跟我發展這種關系呢？”
　　我想了想，說：“很有可能。妳們那樣的家族，是沒法不讓人忌憚的。”
　　歐陽影又問：“那現在呢？”
　　我輕輕握住她的手，說：“現在當然舍不得妳。只要妳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怕。”
　　歐陽影長舒口氣，笑著說：“那麽說我做得是對的了，要不然妳就被嚇跑了。”她輕輕嘆了口氣，說：“我知道妳是怕遇到映雪姐姐那樣的事，不過妳放心，我們家和她家裏是不壹樣的，我也沒她那麽重的擔子。不管怎麽樣，我都會堅持我的選擇，沒有人可以阻止。”
　　她把頭靠在我肩上，接著說道：“我媽媽就是不知道堅持自己，我不會跟她壹樣，到現在都後悔。要是她堅持的話，我爸爸很可能會早早和她結婚，也不會有別的女人擠進來。不過那樣的話，我就沒有哥哥啦，說不定也不會有我呢。”說到這裏，她笑了笑。
　　她家裏這方面的事情比較復雜，我只“嗯”了壹聲，無法對這些事情說什麽。
　　歐陽影擡起頭，看著我說：“有了我媽媽的教訓，我是絕對不會走她那樣的路的。妳安心吧，我有辦法的。”她說得很自信，似乎這些早在她的預料之中。
　　我問她說：“妳和映雪很熟麽？”
　　歐陽影說：“是啊，我們小時候經常在壹起玩的，還在同壹所學校裏讀過書。她以前壹直住在浦海，和我家裏非常近的。雖然家裏上壹代不太和得來，但我們在壹起，他們也管不到。後來我去國外讀書，我們還壹直有書信往來呢。”她又笑著說：“我早就知道她在大學裏遇到過壹個讓她動心的人，當時還很奇怪，那會是壹個什麽樣的人呢。後來聽妳說了妳們的事，那知道那個人就是妳。”
　　聽她說到這裏，我心裏有些黯然，說：“她要訂婚了。”
　　歐陽影輕輕嘆了口氣，說：“我就知道妳不會那麽容易忘了她的。更可恨的是我那個小哥哥，也不知道他在幫誰，還幫著約妳和她相見，哼！”
　　我有些詫異的說：“約我的是映雪她哥哥，又不是她。”
　　歐陽影說：“那不是壹樣麽？”
　　我說：“如果……如果妳介意的話，那我不去也好。”
　　歐陽影看了看我，突然笑了起來，說：“別那麽認真，我和妳開玩笑呢。我說過不介意這個的。妳們就算做不成戀人，至少還是朋友啊，再不濟還是校友呢。而且我和她也是好朋友啊，她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願意看到。我們是應該幫幫她。”
　　我笑著問道：“妳剛才這句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歐陽影撅了撅嘴，說：“討厭，妳才喜歡說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