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妖博物館

閻ZK

都市生活

上古氏族圖騰,以儺術驅鬼,十二人為陣,起舞結陣。
白澤者,上知天文地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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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5章 問

鎮妖博物館 by 閻ZK

2023-2-1 21:17

  淵擡頭看了看前面的高門大院。
  瑯琊諸葛氏。
  諸葛家的先祖諸葛豐在漢元帝的時候是司隸校尉,領壹品武將官銜,督查天下,諸葛家自然也是瑯琊數壹數二的望族,淵流落天下,以醫術傍身,最後是跟著諸葛家的遠親,避開了中原戰禍,投奔過來。
  他來到這裏的時候,都有些恍惚。
  瑯琊,和他之前走過的地方不壹樣。
  似乎那種被逼迫地活不下去的生活,被逼得只能揭竿而起的人,和瑯琊這些高門大族,就生活在兩個世界壹樣,那是不是皇帝在的洛陽,和洛陽外,也是兩個世界?
  有的人家裏有肉有酒,酒肉吃不掉,餿掉了。
  有的人卻要吃樹皮,吃樹葉,死在路上。
  淵被找來是因為諸葛家壹個孩子身子虛弱,聽說他的醫術高明,所以想要讓幫忙調養身子,因為要進入這壹家宅院,他換了壹身幹凈的衣服,可是和給他帶路的人比起來,都顯得寒酸,只是少年道人氣度很好,顯得很從容。
  他不喜歡這些世家和望族,但是至少應該救人。
  那孩子的母親剛剛去世,父親在外地當官任職,長兄諸葛瑾也才十歲。
  所以他沒得到很好的照顧,居然病了。
  淵在這壹天見到了那個孩子。
  白凈安靜,嬰兒肥,有些無精打采。
  見到人來,卻還很知禮。
  三歲的孩子準備見禮,還沒有站起來,被十三歲的淵按在肩膀上,就算是淵的身子再虛弱,也要強於三歲的孩子,那小孩又給按得壹屁股坐在床上,生長在豪族世家裏,處處講求禮數,還是第壹次被打斷禮節,孩子直接楞住,眨了眨眼,說不出話。
  淵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直接道:
  “妳叫什麽?”
  有些茫然的孩子楞了下,回答道:
  “嗯?亮……”
  “諸葛恩亮?”
  “不,不是,只是亮。”
  那個孩子手掌在空中揮了下:
  “我叫諸葛亮。”
  ……
  淵很難說得清楚為什麽。
  可能是這個叫做亮的孩子太小了,也可能是他的父母同樣不在身邊。
  還要帶著壹個更小的弟弟,在這冷冰冰的高門大宅裏孤零零的。
  也可能,他也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兩三歲時候曾經重病過。
  所以他和這個孩子慢慢熟悉起來。
  淵慢慢調養這個孩子的身子,他的醫術是師父張角傳授的,在亂世中磨礪,醫術如果和法術融合,幾乎已經能被稱為神通的範疇,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無法治好自己。
  而他的醫術在這個孩子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
  孩子很快恢復了身子。
  而且因為淵對於‘療養體虛之癥’的錯誤認知。
  這個孩子病好了以後,個子還躥了壹節,比壹些比他年紀大的孩子都要高,比起壹些武將世家出身的孩子都壯實,都說軍中七尺好男兒,可這孩子往後長大了怕是不止七尺了。
  說這話的是個兵家的老人,似乎有些羨慕。
  而淵也能夠時常地進入這裏。
  也知道,這孩子雖然看上去很老成,但是這只是在諸葛家裏被逼迫出來的,他有壹次推開門,看到才四歲多的諸葛亮躺在竹席上,只是穿著裏衣,只是露出來圓滾滾的小肚皮,陽光曬進來,懶洋洋地瞇著眼睛睡午覺。
  兩只蝴蝶飛舞,也不害怕,就直接落在他鼻尖上。
  這壹幕看上去很安靜。
  阿淵想了想,沒忍住,順手在孩子的肚皮上拍了下,把他直接嚇醒。
  兩只蝴蝶也就被驚擾著離開。
  病弱的少年道人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語氣清淡:“這都什麽時辰了,今日又睡這麽久?”
  孩子又羞又惱,氣得咬牙,險些就要撲上來咬著淵的肩膀,他也這樣做了,淵今日肩膀上就掛上了壹個吉祥物四處走動,如果說還是以前的話,肯定得要被責怪,可是現在這壹脈基本沒有多少人管,也就隨意了。
  除去了來療養身子,更多時候這個諸葛家的孩子都是由淵陪著。
  孩子心性,他會纏著淵給他講些外面的故事。
  於是,在這幾年裏面,這個瑯琊名門望族,世家之後的孩子,會坐在石凳上,雙腳都沒有辦法挨著地面,壹晃壹晃的,手掌托著臉頰。聽遊走過亂世,曾經是最底層人民最不甘最憤怒的怒吼的少年道人,聽這最後的火,講述那些過往的事情。
  從三歲開始。
  見到朱門酒肉,知道民生艱苦。
  親眼所見的,親耳所聽的,在孩子的心底造成了巨大的反差和沖擊。
  他原本被家人期許,自己也心裏向往著祖先諸葛豐,成為大漢朝壹品大員。
  而後卻有壹天告訴淵,他的目標變成了管仲,要改革國家,讓天下富足,讓淵所說的畫面都不再出現,不再有饑荒,不再有活不下去的人民,當時他說的很認真,語氣稚嫩而激昂,淵幾乎以為這是真的。
  第二天。
  淵看到了五歲的孩子追逐蝴蝶,笑得開心。
  終究還是孩子。
  少年道人自嘲壹笑,收回視線,看著楊柳依依有些失神。
  孩子回過頭來問他說:“淵大夫妳怎麽看得這麽認真?”
  “以前沒有見過嗎?”
  淵嗯了壹聲,道:“因為柳樹的芽兒和樹皮,和榆樹葉子壹樣,都能吃,所以很多的人都不會放過,時間壹長,柳樹也就死了,看不到這種景色。”
  “淵大夫妳見過?”
  “嗯。”
  孩子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腰,安慰他道:“放心吧,我以後呢,壹定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出現了,肯定能吃飽……就算是吃不飽,但是大家都少吃壹點,就都能活下來了的。”
  他見到少年道人還是沒有說話,跳起來,幾下子竄到淵的肩膀上。
  “走,放風箏,淵妳總是皺著眉,妳才比我大幾歲呢。”
  “咱們好好玩嘛。”
  他興致沖沖地拍著淵的肩膀。
  草長鶯飛,清風明月,淵並不覺得這個孩子會說真的,只是隨意地陪著他,這個時代,吃飽飯是太難太難的事情,而饑荒壹旦出現就會擴大;像是這個孩子說的那樣,所有人少吃些,更是難,又有誰有這樣的聲望呢?
  十五歲的少年道人,拉著五歲的孩子。
  或者說,被拉著往前走,走過瑯琊的大街小巷。
  繁華,哪怕是虛幻的繁華,對於那自少起就歷經痛苦的少年道人來說。
  這也已經是極為難得的經歷。
  他們看到羅列的貨物,看到綾羅綢緞,看到最新鮮的水果,看到繁花。
  他不知道,歲月漫長,在未來,這雙目明亮的孩子,真的去治理壹個國家,江南的吳,占據大半天下的魏,兼並九州的晉,都有兩次被記錄於正史的饑荒災年,史書上落壹字饑,落在這個時代,可能就是無物可吃,是易子而食。
  唯獨那繼承大漢之名的國家,並無壹次饑荒。
  民鹹無怨。
  ……
  而為了給那孩子調養身子。
  淵必須要不斷地嘗試新的藥方。
  但是很多藥物,在藥鋪子裏根本沒有,又或者價格太貴,淵問過幾次,諸葛家也找過幾次對應的藥,可是藥性太差,擺在面前的時候,那少年道人都只是搖頭,最後幹脆自己背著藥兜子,提著小鋤頭往山上走。
  好在他跟著老師張角走南闖北的,身子虛弱,腳力還湊活。
  壹來二去也找到了不少的藥。
  可是自己的身子始終無法被養好,他也就看開了,這壹天找到壹株上等的好藥,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背後的藥籃子裏,少年道人突然察覺到壹絲絲故意被泄露出的氣息,先是心裏慌亂了下,然後很快眉目平靜,擡起頭。
  看到在這壹座郁郁蔥蔥的山脈上,不知何時立著壹位姿態雍容,氣質尊貴的女子,風姿縹緲,少年道人擦了擦汗,將藥鋤子掛在了腰間壹側,拱手微微壹禮,嗓音平淡,道:“貧道有禮了。”
  那位雍容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打趣道:
  “分明心裏還有些害怕,怎麽還裝出這壹幅鎮定的樣子來?”
  少年道人默然不答。
  他站在這裏,卻沒有誰會在拍拍他的肩膀,讓他站在身後了啊。
  女子伸手壹指,旁邊就出現了亭臺和石桌,她邀請少年道人坐下,道:
  “又見面了。”
  “我心裏壹直有壹件事情很好奇,所以來問問。”
  淵不知此人所說的‘又’是什麽意思。
  女子也不點明,只是笑問道:“我看妳身子虛弱,應該是天生虧損,根基破碎,終其壹生都無法在修行上攀抵高峰,更會被病痛纏身,無法痊愈,對嗎?”
  淵道:“道友的眼力很好,又何必要問?”
  女子搖了搖頭,只是噙著壹抹笑意,道:“我只是想要問壹問。”
  她的聲音頓了頓,問:
  “將軍,妳可曾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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