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7章 壞女人！

　　嗯？
　　那誰？
　　那是誰？淵嗎？
　　少女臉上笑容壹點壹點凝滯住，看到那邊穿著壹身褐色短打的孩子，似乎是剛剛總角，虛歲九歲，頭發分成兩半各自紮成壹個小小的發包，臉上帶著嬰兒肥，鬢角幾縷軟乎乎的頭發，咬牙切齒地走過來。
　　本來打算要撿起劍來，微微壹怔。
　　看到前面壹位身著長裙的少女，看到她壹身符合這個時代的黑色端莊長裙，發髻束起，明明是予人端莊大氣的裝束，卻不知為何只是覺得清麗，褐色的瞳孔在陽光下猶如寶石，睫毛長而黑，皮膚白皙。
　　是很好看很好看很好看的姑娘。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有點呆呆的。
　　其實只是六歲多點的孩子想著。
　　至於為何不是垂髫而是把頭發紮起來。
　　人們總說這個孩子出生便性格直，連頭發都是炸開的，不束起來的話就像是頂著壹頭炸開的毛兒在街道上亂跑，還是紮起來。
　　看了看自己的木劍，就在那女子的腳旁，看到了壹雙淺藕色薄底鞋，然後看著自己的劍，本來打算直接蹲下拿著劍的，可是好友就在後面，孩子與生俱來的那股子倔脾氣上來了。
　　哼！堂堂大丈夫，豈能在女子裙下去取劍？！
　　不行！
　　絕對不行！
　　孩子瞪著那姑娘，想要靠著意念讓對方後退，可是後者也是直直看著他，還處於小屁孩階段的元始天尊無奈敗退，發現論性格直接倔脾氣，對面似乎並不比自己稍弱。
　　可惡啊……
　　孩子只好憋著氣拿來了壹根樹枝，蹲在旁邊伸出手，用樹枝把自己的劍扒拉過來，好，加油，再來壹點，再來壹……
　　然後他看到那位看上去美好好看的少女下意識邁了壹步。
　　藕色淺底鞋輕輕踩在了木劍的劍柄上，不算是踩，只是壓住。
　　然後他就撥不動了。
　　！！！！
　　孩子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眼睛壹點壹點瞪大。
　　拉了拉劍，拔不動。
　　看了看見，又擡起頭。
　　看了看那不知道有意還是無心的少女。
　　少女也下意識看著他。
　　然後那孩子努力了兩次，眼睛瞪大，氣得然後肉眼可見地出現兩大包淚花，這時候少女才回過神來，微微壹怔，連忙收回動作，那孩子漲紅了臉，壹邊因為倔脾氣氣得哭壹邊咬牙切齒地往出拔劍。
　　“啊，阿淵妳哭了？！”
　　“誰欺負了妳！”
　　那位顯而易見出身好很多的孩子跑出來，看到自己好友的樣子，大驚失色。
　　“不要妳管我！”
　　“我也沒哭！”
　　身穿著平民服飾的孩子用灰撲撲的袖口重重擦了眼淚。
　　轉過身。
　　吸了吸鼻子。
　　然後壹如既往昂起頭，哼了壹聲。
　　大步地往前走。
　　木劍拖在背後，哢拉哢拉地在泥土地上留下了壹個劃痕，氣鼓鼓地往外走，壹副我很生氣不要理我的樣子，稍微年歲大壹些的少年期章邯撓著頭，無可奈何：“唉，又生氣了……”
　　“可是黑冰臺的精銳選拔真的很難啊。”
　　這位好友雖然也是軍中出身的家庭，但是祖父和父親先後戰死。
　　家學也不怎麽淵源，哪怕是很努力的修行軍中的技擊之術，但是最後也只可能做壹個精銳的甲士，撈到些許的軍功爵，想要進入黑冰臺，成為大秦鐵騎當中都是精銳傳說的黑冰臺核心，太難了。
　　他擡起頭的時候，卻沒能看到天女玨。
　　後者早已經以障眼法避開了他。
　　想著剛剛歸墟指引的目標，玨若有所思，嗯，歸墟之主這個大勢力的霸主目標是淵……也就是說，淵是和他交鋒的敵人？歸墟之主想要避開在現實的交鋒，嘗試在歷史中誅殺淵，或者改變淵的命格。
　　然後借此削弱阿淵，降低他的底蘊和實力？
　　玨很輕易地將事情的大概推斷出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歸墟之主沒有讓自己的心腹核心去參與這件事情，而是選擇讓自己參與此事？壹個個問題在少女心中浮現，最後化作了方才的幼年版本的淵。
　　剛剛她只是下意識地想要讓他站住。
　　所以本性稍微有些許天然的天女選擇了最直接的方法。
　　而對於這樣的性格變化。
　　某位貧窮且直接的館主應當要負主要責任。
　　少女回想剛剛嬰兒肥，總角垂發，含著兩大包眼淚氣鼓鼓拖著劍往出去走的幼年期劍仙，心中充斥著抱歉充斥著好奇，以及些許的奇異感覺，手指按揉眉心：“……為什麽覺得稍微欺負壹下阿淵會有點……好玩？”
　　“不行不行，玨，妳不能這樣。”
　　“王母娘娘教導過的，不可以這樣……”
　　“不可以欺負弱小。”
　　“可是阿淵明明很強，所以可以欺負壹下？”
　　“啊不不不，不對，這樣不合乎邏輯。”
　　“而且……五六歲的阿淵也是會哭鼻子的啊，有點新奇。”
　　“等等，對於外人要寬和待人，可是阿淵也不是外人，不是外人也不能欺負。”
　　少女壓制住了好奇和些許的趣味感，忽而想起過往發生的壹幕，想到了曾經水鬼憤怒地聲討伏特加娘娘，在漫畫的題材選擇上針鋒相對，當時的伏特加娘娘似乎涉獵了新的範圍，而作為忠實訂閱者的水鬼表示接受不能。
　　那時候的伏特加娘娘右手重重壹拍桌面，中氣十足地說過壹句話。
　　‘欺負？！’
　　‘錯錯錯，情侶之間的欺負叫什麽欺負？愛侶之間叫什麽欺負？’
　　‘達瓦裏希，要把目光放長遠，接受壹切啊！’
　　‘那玩意兒叫做情趣！再往大點，人類都是有輕微受虐傾向的，快樂和痛苦往往相隨的，而這個放在我的漫畫裏就叫做捆綁拘束S……’只是可惜，當初的伏特加娘娘還沒有說完，就被水鬼直接壹五升快樂水瓶放翻。
　　嗯，兵魂直接用刀鞘拎起來砸在了少女畫師的後脖子上。
　　欽原鳥反手兩瓶蜂蜜柚子茶塞到了伏特加娘娘的嘴裏。
　　然後拉著壹條腿直接拖走。
　　最終經過了友好協議，窮瘋了的伏特加娘娘的新刊腰斬。
　　所以天女只是覺得少女畫師當時是在強詞奪理，雖如此，卻也覺得‘欺負欺負’那個經歷了許久歷練的劍仙，哪怕是幼年期，也頗為新奇，頗有些好玩的感覺。
　　想了想，擔憂這壹次任務不只是有自己，擔憂幼年體阿淵的過去。
　　她還是選擇邁步跟上。
　　沿路看著那孩子拖著壹把沈重的木劍，然後壹路走到了僻靜無人的地方，擦幹了臉上的淚痕，咬著牙仍舊開始練習劍術，秦劍無鞘，這把木劍已足夠沈重，孩子力量雖然不錯，但是根基尋常，劍術也太弱。
　　玨想了想，不打算幹涉這樣的過去，不打算幹擾衛淵的人生。
　　至少這壹段人生不屬於她。
　　於是悄然退去，也不能說是退去，只是隱遁身形，看著那孩子壹趟壹趟的習練劍術。
　　然後第二天，少女驚愕得看到那孩子換了壹個兵器。
　　手裏變成了壹把大砍刀，在那裏舞得虎虎生風。
　　玨：“……”
　　第六天的時候，當她看到少年套了壹身厚厚的衣服裝作是鎧甲，然後用壹把儀仗用的斧鉞在那裏比劃的時候，少女不解其意，擔憂衛淵不要真的已經被外來的歸墟行走幹擾扭曲了命運。
　　想了想，還是走到了孩子後面。
　　阿淵手裏自黑冰臺營寨裏拿來的斧鉞重重地落在地上，氣喘籲籲，大秦看的是實戰，他劍術不行的話，就只好換壹個路子：“可惡……這大斧頭又大又沈，肯定能通過初試選拔，呼，呼……”
　　“我，我壹定能贏。”
　　他給自己打氣。
　　總角垂髫的孩子鼓足氣，咬緊牙關地把斧鉞提起來，搖搖晃晃努力，耳畔突然傳來了壹聲無奈的聲音：“妳好笨啊……阿淵。”
　　“啊！誰！”
　　孩子壹驚，失去平衡重心，壹屁股坐倒。
　　草葉紛飛落下，他摔得迷迷糊糊，看到前面的樹樁上坐著的少女，青絲垂落，壹只手撐著下巴，袖口稍微垂落下來，露出白皙的手腕，眉宇清麗，容貌美好，在這壹座鹹陽城中，以孩子簡單的見識，再沒有比她更好看的女子。
　　可是孩子阿淵卻嚇了壹跳。
　　抱著斧鉞坐在地上，腿腳用力蹭蹭蹭地往後面嗖壹下避開。
　　“妳妳妳……”
　　他脫口而出：“是妳這個壞女人！”
　　“妳來做什麽？！”
　　才虛歲六歲的孩子，後世還在撒嬌，這個時代卻已開始嘗試握劍。
　　這也是大秦的後裔，視尊嚴為最高，以炎黃脊骨為傲氣，想到前幾日的事情，悲憤欲絕，以壹種決然的姿態悲憤道：“妳妳妳……妳又是來弄哭我的嗎？！！”
　　少女忍著笑，悄悄把這壹幕記錄下來。
　　草葉紛飛，幼年期的天尊眼前失去的少女蹤跡。
　　心中壹驚，左右尋找的時候，忽而感覺自己額頭被輕輕敲了下。
　　而後看到她雙手背負身後，身軀微微前傾，鬢角青絲垂落，笑意溫暖而燦爛：
　　“是哦，大魔王來弄哭妳了。”
　　碎裂的花草隨風揚起，孩子瞪大眼睛，看著前面清麗美好的少女。
　　道：“妳妳妳……我，我不會輸的！”
　　幼年體的阿淵揚起兵器，豪氣沖天，強硬霸道道：
　　“想要我哭！”
　　“除非贏了我！”
　　少女想了想，也認真道：“如果我贏了妳。”
　　“妳就會哭給我看嗎？”
　　幼年體元始天尊小手壹擺：“大丈夫壹言既出，駟馬難追！”
　　他充滿了自信！
　　壹如過去和未來的自己。
　　我已經不再是三天前的我！
　　我已經脫胎換骨！
　　我，不會輸！
　　……
　　片刻後。
　　“嗚嗚嗚……妳，妳欺負人……”
　　虛歲六歲的孩子又雙叒叕輸了，氣得眼眶發紅。
　　站在那裏努力地哭，努力營業。
　　少女撐著下巴坐在樹樁上，手指玩弄鬢角的青絲，忽而玩笑道：
　　“想要學嗎？”
　　“不要！”
　　南山之竹，轉世之身，元始天尊，既剛且直。
　　莽夫！
　　少女想了想，咳嗽了聲，道：“是嗎？”
　　“看來妳是想要在黑冰臺遴選的時候失敗了？”
　　她學著博物館裏，錢來山神和水鬼兩個哥兩兒玩笑時的語氣，道：
　　“小家夥，妳也不想要黑冰臺的遴選大比失敗的吧？”
　　“妳！！！”
　　孩子立刻不哭了，楞住，黑色的眸子看向女子。
　　她松開青絲，嘴角笑意壹點壹點綻開：
　　“若是拜我為師好好懇求我的話，我……咳咳。”
　　“嗯，本姑娘不是不可以考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