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1章 契約

　　衛淵看著神色從容平淡的九幽之神，語氣沈靜而緩和，道：
　　“燭九陰，妳終於來了。”
　　“如果來得再遲壹會兒，就大事不好了。”
　　燭九陰微微皺眉，嗓音平淡：“何事？”
　　氣氛壹下變得沈重沈凝起來。
　　少年道人擡了擡手，並指指著那些烤肉，突然壹笑，道：
　　“再過壹會兒，火候就太老了，不好吃。”
　　……
　　衛淵用禦風之法把做好的吃的都送過去，懸浮在空中，眼睛盯著燭九陰，倒是要看看著位燭照九幽之龍是怎麽壹眨眼就吃完了的，燭九陰神色平淡，拿起筷子，夾起壹塊，很斯文地放到嘴裏。
　　壹口咬下去。
　　這種肉是兇獸脊背上的肉，以烈焰猛烈地烤灼，外皮酥脆，內部肉汁柔嫩，口味絕佳，衛淵用劍氣把這壹塊肉切割成了方便入口的大小，又均勻地灑上了辣椒面和孜然粉，味道很好。
　　燭九陰神色不變，下筷的速度稍微有些加快。
　　衛淵又指了指旁邊的烤肉，道：“再試試這個。”
　　燭九陰下筷子。
　　這壹塊，衛淵選取了瘦肉和肥肉占比七成三成的壹塊肉，火焰烤灼，外皮是酥脆的，咬下去之後是瘦肉的柔韌，而脂肪層和蜂蜜壹裏壹外包裹住了烤肉，咬下去各種口感風味彼此交錯，相當美妙。
　　衛淵還用之前給鳳祀羽做綠豆糕的方法做了幾張薄餅。
　　把肥肉，酥皮，瘦肉分別以不同比例放在薄餅上，然後又把蔬菜切條包裹起來，道：“這個的話，是人間的壹種吃法，說是規矩多，其實把東西往裏壹裹，都差不了，又香又解膩味。”
　　“喏，就這樣就行？”
　　衛淵玩笑般往前壹遞，示意大概是這個模樣。
　　然後把筷子往回收。
　　燭九陰若有所思。
　　燭九陰伸出筷子。
　　衛淵發現自己被虎口奪食。
　　本來正要張口往嘴裏塞，卻發現筷子直接空了。
　　燭九陰微微咀嚼兩下，感覺到了滋味的配比，烤地恰到好處的肉極為肥美，清脆爽口的蔬菜又沖淡了肉類的膩，頷首道：“原來如此……”
　　衛淵看了看筷子，嘴角抽了抽。
　　燭九陰，請問您禮貌嗎？
　　我還沒吃呢。
　　最終，衛淵準備的吃的，幾乎全部都被燭九陰壹個人吃光。
　　燭九陰放下筷子，微微頷首，嗓音平淡，道：
　　“尚可。”
　　衛淵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現場，無可奈何，只好笑道：“妳滿意就好。”
　　“所以，是有何事要詢問？”
　　燭九陰嗓音平淡，註視衛淵，道：“人祭祀神，而神給予回應。”
　　“這是昆侖在最初定下的契約。”
　　“妳專門回來壹趟，應該是有什麽事情想要問吧。”
　　衛淵臉上笑意稍微收斂了下，道：“沒錯，人間有壹件事情，想要讓妳出手。”
　　燭九陰搖了搖頭，嗓音平淡道：“這違背了契約，我不會出手。”
　　衛淵道：“不是要妳親自出手，只是想要請妳幫壹個忙。”
　　他將人間佛門的事情大略解釋了下，而後道：“我懷疑，佛門現在的根基已經不再是原本的正法，而變成了從印度傳來的神性，不可能讓他們在神州胡來，而且這件事情也關系到神州百姓。”
　　“我知道神靈的契約，這件事情，我也有了想法。”
　　他聲音頓了頓，道：“我有壹門神通，能夠將壹方天地，容納到很小的地方，所以，我打算要把禹當年建造的昆侖帝池帶出去，作為洞天福地，鎮壓佛門的氣焰。”
　　“不過，我來往人間界和山海，都要消耗神力。”
　　“而帝池太大。”
　　“就以我自己去做這件事情的話，至少得要三五百年才有可能做到。”
　　燭九陰眼眸平淡，道：“所以，妳希望我出手。”
　　“幫助妳完成這壹門神通？”
　　衛淵點頭道：“是。”
　　“燭九陰妳的神力就算是在山海也是第壹梯隊。”
　　“比妳強的那幾位，哪怕是在神話裏都只是隱約閃過。”
　　“禹王當年和我行走山海，完成了山海經，但是即便如此，我們也沒能見到媧皇壹面，山海經中和媧皇有關的，也只有十名神靈而已；媧皇不現身，妳就是最強的那些神之壹。”
　　“妳如果做不到的話，也就沒有誰能做到了吧？”
　　燭九陰沈吟思索，最後緩聲道：“本來，此事已經觸及契約，我不應該出手，但是，妳說他們辱沒三皇五帝，三皇五帝曾經和昆侖諸神簽訂契約，而吾也和顓頊有舊，故而，此次可破例幫妳。”
　　“但是，單只是這壹次的祭祀，還遠遠不夠。”
　　衛淵坦然道：“我知道。”
　　燭九陰沈默了下，嗓音低沈道：“將鼓最後的真靈帶回山海。”
　　“我就幫妳將昆侖帝池煉化成妳的那壹門神通，讓妳把帝池帶出山海界，至於妳今日這祭祀，我告訴妳壹件隱秘，算是回答。”
　　“帝池是相柳的血作為基礎，禹王親自鑄造，為了防止有妖魔利用相柳之血，禹王留下了封印，哪怕是妳，也沒有辦法打開封印，更不要說去煉化帝池。”
　　“想要破開封印，只有得到禹王用過的兵器。”
　　“禹的兵器？”
　　“是……”
　　燭九陰答道：“去崇吾之山的東面。”
　　“那裏應該能找到妳所需要的東西。”
　　崇吾之山東面？
　　衛淵微微皺眉，他對山海世界的地形方位很熟悉，但是崇吾山東面是什麽，他卻沒有什麽印象，隱約記得是壹片平地，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了才對，還想要再問的時候，燭九陰早已經不見蹤影。
　　衛淵只好把心裏面的疑惑先收起來。
　　說到底，還是要去把鼓的事情解決，但是在這之前，也要先去崇吾山的東面看壹看，正要走，看到那邊駁獸滿臉期待渴望地盯著他看，衛淵失笑壹聲，道：“妳也想要試試看？”
　　看了看旁邊剩下的兇獸肉，道：“好吧。”
　　“雖然肉質最好的地方被燭九陰吃了，剩下的也不差。”
　　“吃飽了再走。”
　　衛淵重新招起了地煞吐焰咒，按照剛剛的步驟重新烤制了壹次，正要隨手去拿剩下的壹點孜然粉，動作微微壹頓，居然摸了個空，衛淵怔了下，突然想到了某個可能性。
　　他低下頭看著滿臉期待，幾乎要放出光來的駁獸，嘴角抽了下，道：
　　“沒了。”
　　駁獸懵住：“？？？”
　　衛淵：“剩下的壹點存貨。”
　　“給燭九陰帶走了。”
　　他沈默了下，試探性提議道：“要不，妳去跟他要回來？”
　　駁龍：“……”
　　……
　　駁龍義正辭嚴，極為堅定地否定了衛淵的提議。
　　並且表示沒有孜然粉和辣椒面的烤肉也很好。
　　它就好這壹口！
　　當然真的吃起來的時候，烤肉的口感和美味仍舊征服了駁龍，讓它短暫忘記了剛剛那壹股極端誘人的味道，大快朵頤，之後駁龍作為坐騎，帶著衛淵抵達了崇吾山，辨別方向，往東方平原處飛去。
　　不知道為什麽，當進入到崇吾東方之後，衛淵感覺到心口壹陣煩悶。
　　原本的平原，此刻卻籠罩了大霧。
　　有星光落下。
　　駁龍有些敬畏地止住了腳步，道：“山神大人，有陣法。”
　　“陣法……”
　　衛淵看著前方，雲霧籠罩，牽扯星辰的特殊陣法，認得出這陣法是勾動天地大勢的那種，壹旦被激發，威力絕對強大地可怕，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卻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
　　熟悉地讓他心裏發堵。
　　駁龍還左右看著，驚疑不定地提議要不然先找到陣法節點再進去。
　　轉過頭去，就看到衛淵居然已經走入大霧中。
　　這壹頭都修出龍形的駁獸左思右想，最後壹咬牙，直接也跟著沖入勾連霧氣和星光的陣法裏，憑借嗅覺，跟著衛淵的腳步和行動，提心吊膽，生怕被雷劈成焦炭，好在最後總算是有驚無險，讓它給找到了衛淵。
　　看到那壹道背影，駁龍心裏總算是松了口氣，奔上前去，本來打算開口，卻不知道為什麽，氣氛沈重壓抑，讓它都沒辦法開口，腳步都下意識放慢，看到衛淵站在那裏，不知為什麽，居然像是站在了遙遠的過去，看到他前面壹族粗狂簡單的石碑。
　　石碑前面，是壹柄倒插在地的斷劍。
　　豁口光潔，似乎是被某種神兵利器所斬斷。
　　這是……
　　駁龍看向石碑。
　　塗山部，淵之墓。
　　——兄禹留字。
　　禹王？！！
　　駁龍心中失神。
　　衛淵伸出手，輕輕觸碰那壹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