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妖博物館

閻ZK

都市生活

上古氏族圖騰,以儺術驅鬼,十二人為陣,起舞結陣。
白澤者,上知天文地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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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5章 玉虛終留名

鎮妖博物館 by 閻ZK

2023-2-1 21:19

  等到倉頡將自己整理完善之後的《黃帝陰符經》刻錄到玉石之上的時候,這個時候外面天色已經略有些暗淡,倉頡推開門的時候,那壹顆大樹之下,已然不見了道人,連來往的孩子都變少了。
  “也是啊……天色已暮,日近黃昏……”
  “天色已暮。”
  “已近黃昏……”
  老者呢喃自語。
  轉身緩緩地走到了那桌子前,被修改好的《黃帝陰符經》放在壹側,而桌子上,桌子上刻錄著有些混亂的,不成模樣的文字篇章,倉頡咳嗽了好壹陣子,突然有種明悟。
  或許,那位之所以演示道法給自己看,是因為自己本就走到了壽數盡頭啊……
  這樣會讓某種來自於天地的反噬變弱嗎?
  人文始祖之壹的倉頡並不是蠢笨的人,老者看著這壹張桌子上的文字,突然間有了壹種沖動,想要將這東西留下來的沖動,若是見到了極致燦爛的美好,怎麽能夠忍住不將這些美好的東西留存於後世?
  老者用滿是皺紋的手掌握著刻刀,憑借最後的記憶,將這桌子上的文字重新整合,這是最初的版本,而非以他轉述的那部分,嘗試靠著記憶,重新復述道人所說。
  轟!!!
  天空中突然那傳來了轟鳴聲音。
  平地裏打出了個雷霆,滾滾掠過千裏,老者猝不及防,手壹抖,那把刻刀直接落在地上,外面隱隱傳來嗚咽的聲音,而後伴隨著那驚雷之聲,似乎有前所未有的瓢盆大雨往下落,往下砸!
  老者只是覺得自己的這壹間屋子如同是波濤洶湧的浪濤上的小船。
  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感覺到了窗戶的劇烈震動,忽然,門壹下被推開,撲進來的冷風讓本來就暗淡的燈光劇烈顫抖,但是最後還是穩定住了,老者借助這穩住的光,看到了來者。
  那是壹個有著卷發的俊秀青年,只是垂落到背後的卷發原本是黑色的,現在卻被雨水沖刷,退去了黑色,卻也沒能恢復到原本的白色,反倒是化作了壹種紅色的感覺。
  “白澤?這是……”
  倉頡茫然。
  白澤猛地搖頭,像是大貓震開身上的雨水壹樣把身上的水都抖開,道:“還能是什麽?我還想要問妳的,倉頡,妳在做什麽?怎麽搞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高得好像是天地要殺妳壹樣?”
  “天地殺我?哈哈哈哈,老頭子本就是將死之人,哪裏有這麽大的排場?”
  白澤不再說話,看向老者想要記錄復述的文字,道:
  “所以,在寫什麽?嘖,看不大懂。”
  “妳是不知道,外面突然打雷下雨,天還是黃昏色的,下的雨卻是紅色的,簡直像是流血了壹樣,妳不要說跟妳寫的東西沒關系。”
  倉頡好奇道:“那妳不去躲,來這裏做什麽呢?”
  “我?當然是找妳來喝酒?”
  “我和妳說啊,哈哈哈,這個可是當年杜康親手釀造的酒,藏了這麽多年,味道好極了。”白澤壹臉得意洋洋,滿臉的不著調,倉頡忍不住大笑,給他搬來了座椅,壹邊自己刻錄文字,壹邊和白澤閑聊。
  “這壹卷書啊……最後可能還是要拜托阿澤妳了。”
  “就把它藏起來吧,藏到名山大川之中,等待後來的人發現它。”
  “妳也不要去看它……呵,不是我不願意告訴妳,而是我壹將死之人,多少是有點感知的,妳看了這東西,恐怕會有大傷的……”
  倉頡絮絮叨叨地說著話,白澤有壹搭沒壹搭地回應。
  反而說著些最近軒轅丘裏的熱鬧事情,什麽誰家丈夫妻子吵架了,結果那男人被他老婆揍得下不來床,什麽哪哪兒多出了好多好吃的雲雲,倉頡噙著微笑,道:“軒轅丘……有熊部,真好啊……”
  “阿澤,妳說,軒轅丘,炎黃壹脈能夠存續多久呢?”
  “會壹直存在下去嗎?”
  白澤的聲音頓住,最後道:“我不知道……”
  “再說了,這樣的事情,妳自己親自去看著不就好了?”
  “問問問,我又不是什麽都知道的。”
  倉頡哈哈大笑,而後喝酒,安靜許久,道:“我剛才看到啊,外面那壹棵,我們當年種下的老樹,已經長得那麽高了啊,可惜,太陽落下來的時候,總會覺得,這壹棵樹是不是也會慢慢地枯萎呢?”
  白澤安靜回答道:“會枯萎的……”
  “但是枯萎的時候,它會有種子隨風而去,會生長出壹棵兩棵,三棵四棵,許許多多的樹,甚至於大片大片森林,而未來那麽繁茂的森林,不管最終走到了哪裏,他們都是來自於這裏,來自於軒轅丘裏面,妳們親手種下的壹棵樹。”
  “所以哪怕是未來不再有軒轅丘,妳們所做的也絕不是虛度。”
  “……是嗎?”老者噙著微笑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麽未來的風景,就要有勞阿澤妳幫忙看看了。”
  白澤不言。
  倉頡又笑著道:“不過,妳也會離開這裏吧?妳為了我們最初的那段時間,把如何克制妖魔兇獸甚至於諸神的方法都告訴了我們,也就相當於和諸神結仇了……他們不會放過妳的。”
  白發卷曲在後的文士斂了斂眸,道:“……不要誤會了。”
  “我只是覺得,失去了妳們的人族沒有辦法保護我,所以才走的。”
  “哈哈哈,是嗎?”
  文祖倉頡大笑道:“我還以為,妳是因為妳若在這裏,那些和妳有仇恨的神靈因為我們都死去前來復仇,會給人族帶來災難,幹脆自己離開,省得引開災禍。”
  “畢竟,那個時候人族若庇護妳,那麽就會有大禍,死傷無數。”
  “而不庇護妳,又會留下那偌大的不義之名。”
  白澤惱羞成怒,道:
  “喝妳的酒,杜康親手釀造的酒都堵不住妳的嘴嗎?!”
  老者噙著笑意喝酒,帶著醉意落筆,最後在記錄著最初道藏的玉書上留下了壹封簡短的信箋,而後在最前面,寫下了這道藏的名字——隱微難見,故名為陰;妙合大道,名之為符,此為黃帝陰符經。
  源自玉虛,以此為名;正玄奧妙,稱之為法。
  故而名之為——《玉虛正法》!
  頡壽盡之前,得見白發道人談天,地,道,人,故而得之。
  道人不知其名,自稱上古煉氣士,吾稱之以玉虛。
  老者刻下最後壹筆,借著醉意,將封禁起來的玉虛正法交給了白澤,飲酒壹杯,笑嘆道:“杜康的酒,果然是天下最好,此生幸好是從部族走出來了,幸虧是沒有留在那裏做我的蒼王。”
  “否則,若是不能和妳們相遇,人生該要多遺憾啊……”
  老者笑著醉酒睡去。
  白澤也壹眼不曾看玉書裏面的內容,只是壹杯壹杯地飲酒,最後酒壇空了,他拎著酒壇倒過來甩了甩,見壹滴酒液也沒了,眼底浮現些許悵然之色,自語道:
  “杜康親自釀造的酒啊,已經三十年沒有喝過這個味道了……”
  “杜康啊杜康。”
  “自妳死之後,這妳親自釀的酒,也是喝壹杯,少壹杯了。”
  他看著那邊似乎是醉酒睡去的老者,沒有說什麽。
  將玉書收起來,起身走出,雙手推開門,外面狂風四起,血色黃昏,天地之間自然誕生出了人格化的妖魔鬼物,似乎要阻止某個東西的出世,要將寫出這東西的老者撕裂粉碎,修正抹殺。
  但是它們無法靠近這屋子裏,因為在它們之前想要過來的時候,白澤也出現在門口,白發垂落的文士斂了斂眸,看著這唯獨自己感知得到的天地反噬化形,雙眸微睜,瞳孔在夜色中散發出金色的冷光。
  拂袖,袖袍勁風擊碎雨水,漠然呵斥:“滾!!!”
  磅礴氣浪溢散。
  血色雨水凝固在空中,而後猛地朝著四面八方散去,連帶著那些化形的鬼神都慘叫哭嚎著消散無形——
  白澤,諸邪莫近,鬼神畏怖!
  為諸獸之長。
  天邊的血雨雷光消失,黃昏之光頗有些許的溫柔,白澤將那玉書收起,雙手按在門上,老者趴在桌子上,旁邊的燈光終於還是熄滅了,老者嘴裏呢喃著壹個個名字:
  “軒轅……尤,形夭……大鴻,力牧,風後……”
  仿佛年少的時候,重瞳兒的少年擡起頭,又看到了當年匯聚在軒轅丘的那些年輕人,記憶裏的少年笑著走上前去,而老者的呢喃聲音逐漸消失不見,逐漸隱沒。
  白發散開的文士緩緩關門,夕陽的光從門的縫隙裏流淌進去。
  白澤輕聲道:
  “倉頡作書,天血雨,鬼夜啼,以此作為壹生的收尾……”
  “足夠嗎?”
  “足夠了吧……”
  白發老者安靜閉著眼睛,不再回答。
  吱呀聲中,木門關上,最後壹縷光消失,白發文士且醉且歌,帶著那未曾出世的《玉虛正法》,邁步離去,背後的屋子裏,老者手中的刻刀墜在地上。
  原來刻下無數文字的刻刀。
  最後也只不過留壹聲不比嘆息稍重的輕響。
  倉頡,亡於倉帝歷法四十二年。
  (乙酉,前4596年)
  享年,七十壹歲。
  ——《神州·現代典籍》,《禪通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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